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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第 2 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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月渐西沉。
府中夜宴上的宾客已经各自散去,虽无人员伤亡,可逸王在宴饮时遇刺一事,很就传遍了边城各大宅院……
逸王府的女眷们自然先坐不住了。
“翠野,王爷可安全?”
“王爷呢?让我见王爷!”
“王爷,您没事吧,妾室放心不下您,让亲身见一见您吧!”
“……”
王妃季婉和是最早得到消息的,送别了女眷们,便来到逸王住处,只可惜,她这个正头王妃没有逸王应允也进不去。
不消片刻功夫,一群珠翠满头的妾室也来了,挤在沈连灼的溯雪轩外,吵着要见她们的王爷。翠野拦住她们,说王爷无碍,已经休息了,谁也不见。众人自然知道王爷没事儿,但一个个依然翘首娇呼,盼着王爷能听到自己的一片关切。
只是季婉和等人并不知晓,沈连灼根本不在溯雪轩。
三更天,边城中各家的灯火渐渐灭了,逸王府的禁地火光通明。
这里聚集了王府三分之一的侍卫,里三层外三层,严阵以待。
宽敞的刑房中,浑身染血的女子被铁环锁在刑架上,铁环内部的铁刺深深陷在肌肤里,每动一下,手腕处都传来钻心的刺痛。她的不远处,站着个形同修罗的男子,。
他右手执长鞭,在她面前狞笑着,每个扬手,都给她狼狈的衣裙上留下一抹猩红。当她痛到昏过去时,就立马被补上一瓢冷水,疼痛骤然苏醒。
她不能死——
江之雪只有这一个念头。
“还不开口吗?”青峰随手将长鞭抛向一旁的下属,向角落里的刑具架走去。
房中的霉味和血腥味交织在一起,袭向江之雪鼻间。她脸上的浓丽妆容早被冷水和汗水冲去了,精致的面颊露了出来。
“不见到连灼,我,什么也不说。”江之雪嘴里费力地吐出一句话,便垂下眼眸不再看他。
她的话只换来一声嗤笑。
死到临头了,还惦记我们王爷呢!怎么?难道以为生得貌美,就妄想能迷惑我们王爷了?这种恬不知耻的蛇蝎女人,我们王爷是看都不可能看一眼的。
青峰心中厌恶满满,挑了一根烧得通红的三角烙铁,转身便向江之雪走来,每走一步,脸上讥讽的笑意也就浓上一分。
脚步最终在距离江之雪半米处停下,江之雪的脸庞已经能感受到烙铁带来的灼热气息。
“王爷的名讳,你他M也配叫?”青峰一边骂道,一边抬手向前挥去。
“住手。”一道声音骤然在门口响起,清冷中夹带几分急促。
青峰手上动作一滞,瞪圆了眼睛看过去。
只见那阔步走来的竟真是他们王爷!
他连忙放下烙铁,恭敬行礼。
爷怎么到这地方来了?青峰目光一瞥,对上王爷身后的澜山,他脸上也是同自己一般无二的迷茫。
“谁准你们用刑了?”沈连灼越过目光直接越过青峰,看向刑架上遍体鳞伤的女子,脱口而出的声音无比冰冷。
该死,心头没来由烦躁不安。
这女人,使得什么妖术?明明是第一次见,为什么他看她有种似曾相识之感,并且还是很熟的那种感觉……
“连灼,你来了。”江之雪艰难地看向走过来的逸王,再也支撑不住地,两眼一翻晕了过去。
墙壁上火盆里火焰跳动着,火光打在女人身上。她一动不动的耷拉着头,长发遮住了半面脸颊,一身伤痕另她看起来凄惨又无助。
沈连灼靠近她,骨节分明的手指抬起江之雪的脸,仔细地端详着。他再次确定自己绝对不曾见过她。
“王爷,这妖女有古怪!”
一旁的澜山终于忍不住,开口打破了一室寂静。他和青峰都搞不懂,一向清醒理智、运筹帷幄的王爷怎么好似被这女刺客迷了心窍一般。即便她此刻看起来有种破碎的绝美……
可是——他们王爷根本不是会被美色魅惑的人啊。
“本王心里有数。”缓缓放下手,沈连灼目光转向二人,一贯清冷的嗓音掷地有声。
澜山和青峰胸中这才舒了口气,不料耳边很快又传来了他们王爷的指令——
“找四条干净的铁链,把她带到我房里。”
二人张着嘴,神情仿佛见了鬼似的,倒吸一口凉气。
沈连灼却完全根本不理会二人依然绷不住的面色,话音未落,已径直走出了刑房。这刑房里实在太脏了。
起风了。
今夜的潇湘谷里,同样一夜无眠。
“失踪?怎么可能?”夜无尘盯着跪在跟前的孟秋茗,想要从她口中再得到些情报。
他实在想不通,以雪儿的能力,即便是任务是成是败,都可以全身而退。怎么就会进入府中音讯全无了?
“师父,茗儿不敢有半句虚言。”孟秋茗抬头望着夜无尘冰冷的脸,声泪俱下,“茗儿和樱师妹一直在府外接应,可是最后却等来了追兵,那逸王府恐早所埋伏,我们之前派去的内探怕是也出不来了。”
夜无尘心中明镜,今晚的刺杀任务本就是计划里的一部分……
只是,他不明白江之雪为什么没有回来……
“你们去歇着吧,这件事我会另交他人去办。
“师父——”孟秋茗还欲说些什么,却被夜无尘扬手打断了,只能同落樱一起应声退了下去。
转身后的二人,面色却变了一变,之前的悲戚都一扫而光,那目光中分明燃起喜色。
呵呵,师父和少主再欣赏又有什么用,还不是和老四似的,只不过第一次出任务,就有去无回了……
翌日清晨,城中百姓一出家门便听说了个重磅消息,昨夜逸王府上闹了女刺客!
“我听说赵家公子昨天就在逸王府赴宴,受了惊吓,早上都下不来床了。”
“也不知道那女刺客好看不?听说是扮成舞姬混进去的!”
“逸王曾戍守边关身经百战,都能受重伤,肯定是被美色所误啊!”
“……”
大街小巷中,秦楼楚馆里,处处议论着逸王府昨夜的事儿,越传越是离奇,甚至有传逸王受了重伤,命在旦夕的……
“爷,消息都放出去了。”
溯雪轩的书房里,澜山正向太师椅上闭目养神的沈连灼汇报着。
翠野、青峰几人的眼睛一直有意无意地偷瞟着沈连灼。
他们爷不仅把段公子的奇药给了那个女人,还将那女人秘密锁在自己的溯雪轩?
难不成,他们爷真看上她了?
“看够了么?”沈连灼眼眸缓缓睁开,带着磁性的嗓音低沉道。
三人似极有默契,都齐刷刷低下头,目光锁定在自己的鞋尖儿,但每人脑门上都同样感受到了一扫而过的阴冷目光。
沈连灼将手臂垂放在雕花木椅的扶手上,身躯微微坐起,“想说什么就说吧。”
三人心中明明憋着千言万语,乍一得赦,却不知道怎么启齿了。你看看我,我看看你,最后澜山和青峰一齐后退了一步,把还没反应过来的翠野留在了靠前处。
一来他最直肠子,二来——从昨夜到现在,就他没被王爷骂了……
翠野一愣,顿了顿才开口:“爷,那女人没按那头计划来,会不会是个细作啊……”
沈连灼挑眉看了翠野一眼,而后从袖中取出一个细长的布包。随手将它摊开放在桌子上,是那支玉簪。
玉簪尖头处在阳光下泛着绿莹莹的光,隐隐透出诡异。
这是那女刺客的凶器!
“段寻看过了,簪子是京城的样式,上面的毒也的确是‘残蕙’。”
三人闻言皆皱紧了眉头,的的确确都是计划里的,可是为何女刺客临阵收手了呢?
那头派来的人,怎会不按计划行事?
沈连灼没有再开口,起身望向窗外和暖的秋阳,心底不知怎地,又响起那个女人唤她名字的声音。
那头手底下的人和他定然是没见过的,可那女人太反常了,那股熟悉感也太反常了。
沈连灼眉头紧锁,一时百思不得其解。
思索间,窗外一道身影朝书房走来。
“王爷,她醒了,说要见……王爷”书房口处,站着沈连灼的带刀女侍卫霜见。
沈连灼听她话语里怪异的停顿,心中了然,那女人一定是醒来就开始直呼他的大名了。
从昨日见面开始,她就口口声声唤他“连灼”,叫得格外亲密,也格外不知死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