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重生之漫路人生》苏美尔

3、03 春游二三事（上）

　　“铝锅和三脚架是什么东西？我家哪有这些东西？”张珏故意问道，这次她绝不会再乖乖被欺负。
　　孙晓音满脸不高兴地说：“铝锅就是煮菜烧饭的锅，你家里怎么可能没有？你吃的饭是怎么烧出来的？”
　　“你说家里吃的饭？”张珏故意胡搅蛮缠，“每天到吃饭的时候，饭桌上不就有饭了吗？铝锅什么的，我真没见过。”
　　孙晓音气得涨红了脸，声音也抬高了一些：“你在说谎！我要告诉老师！每个人家里都应该有铝锅的。”
　　“你家也有？不可能吧？”张珏一脸不信的表情。
　　“我家本来就有！家里煮东西都要用到的！你家也一定有！”孙晓音彻底火了，几乎是吼着说的。
　　她们聚在一起像是争吵一样，全班的注意力都放在了她们身上，有几个讨好卖乖的准备去报告老师，这正是张珏想要的效果。
　　“你家里有为什么你自己不带？”张珏冷冷地勾起一个嘲讽的笑容，慢悠悠地问道，“莫非你在滥用职权？你们明天都带些什么东西呢？就那么一点点米一点点菜？重的东西就全部让我带？你存心欺负人么？”
　　“我……我没有！”孙晓音有些心虚，脸蛋通红的，声音充满了慌张。
　　“是吗？那你说说看，我们组六个人呢，我却要带两样最重的东西，这是为什么？”张珏紧紧看着她，围在一旁的同学也疑惑的看着孙晓音。
　　“那个……”孙晓音支支吾吾半天都憋不出理由，脸涨得通红。
　　张珏瞟了她一眼，决定见好就收：“我对门的奶奶家有三脚架，我以前见过的，明天我可以借过来。铝锅什么的你们自己带，你有意见么？”
　　察觉到全班人的目光都聚集在她身上，有的甚至是毫不掩饰的鄙夷，孙晓音窘迫地点点头，委屈得像是要哭出来。她哽咽着说：“我带，我带就是了！”
　　如果不了解情况的人看到这个场面，一定以为孙晓音在被她欺负吧？张珏冷冷地想着，绷着脸转身走回了座位，这样的人她见得太多了，欺负人遭到了反弹就立刻表现得像是被欺负一样，仿佛别人就应该被她狠狠欺负，天下哪有这样的好事！

　　晚上一放学，张珏第一次准时离开了学校。以前她讨厌做作业，课堂作业总是拖到放学以后才在课代表的催促下慢慢做完，然后慢悠悠地晃回家。这次她这么早回到家，倒是让张妈妈有些吃惊。
　　这个时候，张爸爸还没下班，张妈妈正在烧饭。把书包扔在房里之后，张珏就一直赖在厨房里，一边闻着饭菜的香味，一边汇报明天春游的事情。
　　张妈妈是结婚以后和张爸爸学会做菜的，所以厨艺还没有十几年后那么高超，但是却也已经很不错了。前世张珏工作以后在外地从来没有吃到过合胃口的饭菜，自己也没有时间去做饭，这次终于闻到了久违的家里饭菜的香味，忍不住有些饥肠辘辘的。中午在学校食堂吃的那叫什么，饭里充满了烧焦的糊味，又硬又难吃。
　　张珏眼巴巴地看着一盘一盘盛好的菜端到碗橱里，却又不敢伸手偷吃。张爸爸很重视规矩，这种饭前偷吃的行为是绝对不允许的，久而久之，就算再饿，开饭之前张珏都不会拈菜吃，就算送到她嘴边她都吃不下的。
　　张妈妈看着有些好笑，忍不住提醒道：“房里有苹果，你怎么不拿着吃呢？你爸爸过一会儿才回来呢。”
　　“不要！”张珏摇摇头，很孩子气地说，“等吃了苹果我就饱了，晚饭就吃不下了，我要留着肚子吃饭吃菜。”
　　“那你先去做作业吧，越在这里越觉得饿。”张妈妈在炸好的鱼身上浇上料酒，醋，酱油，并撒上盐，生姜和干辣椒，然后放了一丁点提味的糖，接着浇上冷水直到水没过鱼背，盖上锅盖把煤气灶上的火调大。
　　这是在做红烧鱼，张珏也会做，接着就等水开了之后把火调小一些，等到汤快要烧干的时候放上切碎的蒜头翻炒几下，那鲜美的味道能让张珏吃的时候恨不得把舌头吞下去。每次饭桌上有这道菜的时候，最后连汤都不会剩下的。
　　“我作业在学校就做完了，明天春游，我去准备东西。”张珏转身离开厨房，走到了爸妈的房间，在床下的水果箱子里摸出一个红富士。然后她拿了一个干净的小塑料袋，搬个板凳踩着，在最高一层的柜子里抱出饼干盒子，抓了两把放在塑料袋里，然后把饼干盒子放回原处。
　　张珏小时候，张爸爸和张妈妈怕她养成吃零食不吃饭的坏习惯，于是每次饼干这一类的零食都是限时限量供应。但是，他们放东西太有规律，张珏嘴馋的时候总是会去偷吃的，基本上她就没见他们把水果和饼干放别的地方，几十年都没改动过。
　　装完了这些，张珏又找了一个空饭盒，跑到厨房里装了一些菜。准备好这些之后，张珏满意地拍拍手，谁知道明天那些女孩子还会不会刁难自己。如果明天没有饭吃，那就吃苹果和饼干；如果没有菜吃，那就吃自己带的，自己动手，丰衣足食。有了前车之鉴，这一回怎么着也不会受委屈了。

　　第二天，张珏弄了一个比较牢固的塑料袋装着自己的食物，顺便带了一叠白纸和硬壳笔记本的壳子，铅笔盒也带着，准备画几张速写。那次春游的风景非常美丽，让她到长大后还一直念念不忘，只是，她小时候不知道去问问那里是什么地方，后来也就没有机会重新看一遍。
　　一手提着塑料袋，另一只手提着三脚架，张珏准时准点地赶到了学校门口。而这时候全班都已经坐在小巴车上了，整个校门口排了很多辆这样的巴士车，颇为壮观。
　　班主任看到她来了，再看看手表，一脸无奈地催促她上车。这是个很帅的二十五六岁的小伙子，戴着眼镜，相当斯文。从张珏三年级那年开始他就成为了这个班的班主任兼语文老师，那时候他刚刚从师范学校毕业。
　　“张珏，这边！”张珏上了车正要找空位，结果居然听见有人叫她。她抬起头，看到坐在中间的徐志林和附近座位上平时玩的很好的几个男孩子。徐志林向她招招手，指了指他前面一排靠着走道的空位，表示这是特意为她留的。座位里面坐的是昨天还她作业本的男生，名叫尚阳，非常擅长和女孩子打交道，虽然成绩有点差。他笑呵呵地朝她摇手打了个招呼，继续和前排的女生吹牛。
　　张珏看着他们，忍不住扬起嘴角，心里升起一抹暖意。其实她的人缘也没印象中那么差，只是她小时候太淡漠迟钝，所以没有感觉到。
　　张珏刚坐下，尚阳就神秘兮兮的掏出一个小本子，问道：“张珏，你几月几日生的？阳历的生日。”
　　“十一月二号，怎么了？”张珏有些疑惑的回答了一句，总觉得这个问句和场景似曾相识。
　　尚阳翻开小本子看了一下，顿了一会儿才有些不确定地说：“张珏，你应该是天褐座的。”
　　张珏满头黑线，这孩子读字读半边，天蝎座的蝎读成了褐色的褐，当年误导了她很久，她一直以为是仙鹤的鹤。
　　正当张珏在犹豫要不要纠正他的时候，前排的两个女孩回过头，左边的一个直接爬上座位，转身趴在靠背上问道：“尚阳，帮我查一下我是什么星座的呢，我是三月二十七号的。”
　　尚阳这回的语气没了刚才的不确定，底气十足神采奕奕地开口：“哦，你是白羊座的！”
　　张珏抽了抽嘴角，这孩子真不容易，还好这个版本不是牡羊座，不然真不知道他会不会读成土羊座。

　　出去玩是小孩子最喜欢的一件事情，尤其是在平常该上课的时候出去玩，何况还是星期五，接下来就是两天周末放假，大家都压抑不住内心的兴奋和激动。车上一开始充满了嘈杂的交谈声欢笑声，然后有人开始唱歌，接着到最后演变为整车的孩子集体大合唱，车上一张张充满兴奋和喜悦的笑脸充满了那个年纪特有的朝气。
　　张珏也跟着他们加入合唱，她自己都有些惊叹，这么多年了，这些小学音乐课本上的歌，她居然还没有忘记。
　　大约一个小时之后，车子停在了山脚下。一下车，所有人都顿住了，这风景太美了，让人连呼吸都不敢大声，就怕打破这样的美丽。
　　那是一片很宁静的湖泊，很大，平静的湖面偶尔被风吹出一片波纹，青空下飞翔着一群白鹭；远远的岸边是草地，有几棵树三三两两的散在四方；更远的地方能看见层层叠叠的青山，越到远处越像是蒙在烟雾中，就像一幅水墨画一样。张珏有一种立刻拿出画笔把风景画下来的冲动，她怕自己会忘记这样的美丽。
　　今天完成该干的事情就立刻画速写，多选一些角度，直到把带来的十几张纸全部画满为止，绝不能寄希望于以后再来。张珏暗暗下着决心，她很明白她自己的性格，长大工作以后，就算心里再心心念念要去一个地方，很多时候都不会去的，就算有时间也基本上不会成行的。因为那是以后的事情，过多久那都是“以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