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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8、雪后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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昨天到最后已经很晚了,温倦迟扶着南肆上楼的时候,客房里林丘和唐明夜还在和被误关在里面的久久大眼瞪小眼。
于是第二天,几人都睡到日上三竿才悠悠转醒,除了温倦迟。
他被一通才响了几声的电话吵醒,看也没看摁断后便没了睡意,本打算起来,但想起上次南肆说是因为自己跑了才醒的,虽然只是个玩笑,但他心念一转,最终还是没有起床,而是一直看着怀里的人。
看着看着,竟也横生出一些倦意,不知不觉间闭上了眼。
再醒时就对上南肆映着窗外天光的清澈眼眸。
温倦迟怔了下,听见他嗓音带笑问,“睡得好吗?”
他“嗯”了声,开口声音带着刚睡醒独有的沙哑,“头疼么?”
南肆摇摇头,想起什么道,“说了没醉。”
“看来记得。”温倦迟一挑眉,引诱道,“那还记得我说什么了么?“
“……”
当然记得。
甚至他醒了有一会了还在想昨晚最后那个场面。
很模糊,却又因为那几句话清晰起来。
但不知道为什么,他此刻不是很想承认。于是他企图蒙混地凑过去在温倦迟唇角啄了下,道了声“早好”后飞快地钻出被子,然后溜出了门。
所以他没看到,在半掩的门后,温倦迟撑坐起身,嘴角勾着的笑在看到时间时扬起一点,下一秒却荡然无存。
手机屏幕上,“11:00”的大字样下,显示着有六通未接来电。
分别来自两个人。
—
“南哥和迟哥还没醒啊。”
林丘顶着两个大大的黑眼圈,迷瞪着眼坐在地上收拾昨晚的残局,刚把剩下的一点串串装进袋子,屈尊在客房地板上睡了一晚的橘猫探头探脑地走过来,小心翼翼围着袋子嗅了一圈。
“你想吃啊?”
林丘看着它,一时摸不准这猫能不能吃这些,但没等他犹豫出个结果,唐明夜恰巧扔了可乐瓶回来,橘猫耳朵一动,立马溜到了几米开外。
林丘:“你把猫吓跑了。”
唐明夜拖拉着步子,语气发虚还要强调一句:“是——我们。”
说话间他也不看路,从沙发角绕过去的时候,脚一抬,清脆的一声哐当。
“什么东西!?”
唐明夜和林丘同时清醒了点,一齐看向地上倒着的瓶子。
很眼熟,是烧烤店家赠的酒。
酒。
酒!?
“南哥昨天喝酒了?”林丘率先提出疑问。
“看这个位置……应该是。”唐明夜捡起酒瓶,“我记得有两瓶来着,南哥全喝了?”
“这只有一个啊。”
林丘说着,趴下去伸手在茶几下摸了摸,找到了另一瓶,“这瓶没动。”
他拿着酒瓶起身,唐明夜正要去接,就听他“我靠”一声。
“我靠,你要吓死人是吧!”唐明夜浑身最后一点劲都用在这句骂里了。
而林丘一点反应都没,还沉浸在自己那声里,说,“难怪南哥昨晚奇奇怪怪的!”
“你想说什么?”唐明夜十分警惕他的脑回路,先一步道,“昨晚都是真的,别想了。”
“滚远点我才不是这个意思!”林丘骂骂咧咧地收了酒瓶,又忍不住道,“你说,昨晚会不会两位哥没想公开,只是南哥喝醉单方面说漏嘴了??”
“……南哥说了本来就打算告诉我们。”
“南哥喝醉了啊!”林丘一拍大腿。
唐明夜:“……”
不是,什么意思。
还要接着装不知道的意思?
所以另一瓶酒其实是我们喝了然后也醉了?
两人并着坐在沙发上一通想,眼睛盯着茶几上的酒瓶,耳朵听着楼梯口的动静,忐忑地等着两位哥下楼。
于是温倦迟下来的时候,就见客厅里两个丢了魂似的人。
两人一早听到动静,脊背挺得直直的,僵硬到仿佛马上就要抽筋。
脚步声越来越近,他两的心也跟着一提。
既不知道来的是哪位哥,又不清楚是该装知道还是不知道。
这问题可能有点蠢,但现实就是如此。
但就在两人眼一闭心一横的时候,那脚步声突然一拐。
“?”
林丘刚想回头瞅瞅,却见厨房门口一道身影。
“迟哥?”他自然而然露出一声疑惑,反应过来后立马噤声。
但什么晚了,他迟哥已经转头朝他们这看过来。
“……”
“早、早啊。”
温倦迟半敛着眸,回了声,“早。”
这一句“早”太过稀奇,唐明夜都讶异了下,伸出去捶林丘的手顿在半空,讪讪接了句,“南哥还好吗。”
“什么?”温倦迟没听清,因为久久正扒着他裤腿,似乎是饿了。
他低头看着,耳边忽然响起南肆那句“它不怕你了”,记忆倏地往前掠去,却找不到一个明确的时间点。
就好像近来心里漫起的“属于这里”的感觉,不知从何时起,他竟习惯了一个地方,又因为一个人,想要长久地留下。
“南哥不是喝了酒吗?还没醒?”
“没醉。”温倦迟用南肆的话回了句,随即进到厨房,从橱柜里拿了猫粮到在久久食盒,而后找到蜂蜜化了杯温水。
做完这一切,他径直往楼上走,完全没有注意或者说懒得理会那两道欲言又止的目光。
南肆正在自己房间里缓神,他大喇喇地趴在床上,到此刻才显现出一点宿醉后的萎靡状态来,眼皮耷拉着不想睁开,脑袋里混乱成一团,唯有昨夜的情形格外突出。
先不提一瓶啤酒就醉了这件事,但说好的醉鬼不记事呢!?
不能因为他不撒泼放赖呕吐就不算他是醉鬼啊!
颇有些生无可恋地摊了会,南肆刚想挣扎着起身洗漱,就听房门被轻叩了下。
他“嗯”了声,听见门被推开,温倦迟走进来,很快床沿便陷下去一块。
“怎么了。”他瓮声瓮气地问。
“难受么?”
温倦迟伸手贴了贴他的额头,又试了下自己的,确定没发烧后他松了口气,问,“还想睡觉?”
南肆摇了下头,然后又摇了下。
他微微侧身,露出一半侧脸,看着温倦迟说,“没事。”
“嗯。”温倦迟拨了拨他在光下愈发柔软地头发,说,“起来喝点水。”
虽说没事,但南肆还是颇有些艰难地才撑坐起来,还没稳住就一阵头晕,他蹙了蹙眉,发懒地往温倦迟身上靠过去,下巴搁在他肩上。
温倦迟无奈笑道,“这要怎么喝。”
“看我。”
南肆摊开手,接过玻璃杯颠了颠重量,确定水不满后,他伸长手臂绕过温倦迟的脖颈,以一个拥抱的姿势将杯沿送到唇边。
“这样。”他提了点力气,有些得意地笑了下。
温润的蜂蜜水流过沙哑的喉咙,晕眩感也随之逐渐消散。
南肆舒服地眯起眼,捏着杯子的力不自觉就泄了些,结果不一会杯沿一歪,水从唇角流下,一部分洇湿了小块黑色布料,一部分落在锁骨处,顺着流畅的线条滑入衣领。
“……”
南肆看着那道痕迹,极其缓慢的眨了眨眼,说,“我不是故意的。”
“看你?”温倦迟微微偏头,吐息洒在他隐约透着点红的耳朵。
“……怎么不穿衣服。”南肆问。
言下之意是你穿厚点就不会这样了。
他这么想着,就听温倦迟在他耳边轻声道,“嗯,我的错。”
“……”
——
“南哥你终于醒了。”林丘扒着沙发背,看着两位哥下楼,说,“唐明夜在点外卖,你们要吃什么吗?”
南肆捏着一边耳朵,似是随口道,“几点就吃饭。”
“快十二点了哥。”
林丘心想他南哥这醉得看来不清,看他捏着耳朵,还以为醉了后误伤哪了,5.2的眼睛一定,却见他南哥耳朵通红,被高领毛衣遮住的脖子也越发显得可疑。
他怎么记得,南哥就没穿过高领呢?
倒是……
“……”
林丘蹭地一下转过身。
听到快十二点,南肆这才回过些神,从沙发缝里拿起被遗忘的手机,摁亮后发现昨晚南宛女士给他打了几个电话,估计是知道自己放假了。
他跟温倦迟说了声,抬手戴上卫衣帽子出了门。
外面雪已经停了,甚至还出了太阳,偏冷淡的光洒在院里,薄雪上闪烁着柔软的光泽。
乍一看是个宁静的雪后,如果忽略风声的话。
南肆拢紧衣服,没再往外走,而是就近靠在门口的廊柱上,一手拨弄着木架上的多肉,一手给南菀女士拨通了电话。
“嘟嘟”声突兀地响在安静的院子里,过了将近半分钟,对面才接通,熟悉的声音传过来,听上去比前段时间状态好了很多。
“阿肆,放假了是吧?”南菀在那头问,她应该是在吃饭,嘈杂的背景音里间或夹杂着菜名。
南肆“嗯”了声,拿起一盆淡粉的多肉看了看,嘴上似是随意问,“还好么。”
“还行。”南菀说,“除夕前会回去的,等着我吧。”
“没事就行。”
南肆把多肉放回去,垂下的眼睫随着低到仿佛有些失落的话音颤了几下,帽檐遮住他大半的侧脸,只露出被冻得泛红的鼻尖和微抿着的唇。
电话那头南菀似是顿了下,像跟小时候的他说话一样,柔声道,“阿肆,有什么要跟我说吗?”
其实这已经算是南菀女士的一个习惯了。幼时生病之后,南菀担心他有什么事憋着不说,每次打电话最后都会问一句,偶尔听他声音不对还会多问几次,直到再憋不住。
但现在他已经不是小孩了。
而此刻他也不知道自己到底想问些什么,只是莫名地觉出些失落。
或许是外面太冷,他想。
他不说话,南宛便又说起了其他的,“最近和小迟相处的怎么样?”
“什么?”南肆一时被风吵了耳朵。
“小迟啊。”南菀打趣道,“听你这样我还以为你两吵架了呢。”
“……”南肆嘴角一抽,“我两是小孩吗还吵架。”
“不不。”南菀在电话那头直摇头,说,“现在小孩都直接打架,比起来你那时候算是很省心了。”
“……”南肆沉默片刻,突然低声问,“温倦迟租了多久。”
“还说你俩没吵架?”南菀怀疑道,“我好不容易把人找来的。你可别给我弄走了。”
“不是我要他走。”南肆几不可闻地说了句。只是他好几次悄悄瞧见温倦迟一言不发地挂了电话,眼神同两人第一次隔着小木门撞见时一样冰冷。
那个时候也接了电话么?南肆有时候会想。
直到今早,温倦迟不知道,他其实醒过,在电话铃声戛然而止前一刻。
南菀隐约听见了些,回答道,“小迟一直租到了高考噢。”
“真的?”南肆心脏仿佛被牵了下。
“白纸黑字。”南菀肯定道,但下一秒还是柔声转了话头,“不过小迟是一个人来租房的,身份证上还差几个月才成年,这事成呢还是因为我急小迟也急,签的合同其实是不具备法律效力的。”
“那他也敢签。”南肆扯着卫衣绳子说。
“我又不是骗子!”南菀笑骂一声后正色道,“所以虽然合同上写租到高考,但如果他要走,也是可以走的。”
“随时都行?”
“小迟又不是卖身,当然随时都行。”
“……真卖身就好了。”南肆嘀咕道。
“什么?”
“没、没什么。”
南肆摸了摸鼻子,听见南菀最后说,“阿肆啊,想知道就去问,想把人留住就去留。”
“阿肆不是从小什么都敢吗?”
“……”
“知道了。”
感谢观看!!
今天好早hhh
作者有话说
第58章 雪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