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红墙不落北雪》起清影

1、第一章

　　九月的海静天气还是闷热的让人喘不上气，气压仿佛低进了柏油路里。
　　早晨5点，温家妮吸了吸鼻子，穿着大跨栏背心提上肥肥大大的短裤踩着人字拖往画廊跑去。
　　从家到画廊5分钟的路程已经跑的大汗淋漓，对温家妮这种鼻炎患者海静的天气不算友好。在马上窒息的时候终于冲进了空调房，温家妮大口大口喘着粗气。
　　走进前厅工人一箱又一箱小心翼翼的往里面抬着那些昂贵的艺术品，摄影师指挥着灯光助理架梯子。
　　今天是国画大师叶文松来内地的首次展览，工作人员忙的不可开交丝毫不敢懈怠，没人敢想这次办砸之后的后果。
　　温家妮刚把工牌套脖子上就被赵姐一把薅过去
　　“你怎么回事，昨天不告诉你早点来吗，”赵姐附在温家妮耳边小声的呵斥着。
　　温家妮拽着赵姐胳膊不断摇晃“赵姐你不知道我昨天陪客户喝了整整一宿诶！”
　　赵姐白了温家妮一眼语气呵斥道“工作时间叫我Renee”语气虽是责备嫌弃但行动上却是把自己刚买的咖啡塞进温家妮手里。
　　“yesir！”温家妮站在赵姐身后笑嘻嘻立正敬礼。
　　赵姐低着头嘴角弯了一下很快便压下去换上一副严肃的面孔“还不抓紧去布展，这么大人了还没个正形像什么样子”
　　温家妮脚底抹油一样跑走了。
　　画廊的工作说轻松也轻松，没有展览的时候都在平躺，但这坐矗立在柒家嘴这片寸土寸金的地段，哪有没有展览的时候。
　　温家妮负责私展预展，近期画廊实在太忙，赵姐把她抓过来盯一盯。
　　在画廊三年了，本来这行前景是不错的，这期间温家妮什么活都干过，这一次缺人赵姐干脆都不外聘了直接由她和另外一名同事顶上。
　　温家妮刚走进展厅里面已经人声鼎沸，还没来的及反应一对讲机迎面飞了过来，温家妮眼疾手快接住。
　　周总面不改色冷淡淡的说着：“小梁来了”
　　温家妮依旧笑嘻嘻的“谁呀是谁把我们英勇神武气宇轩昂的周馆气这样！”说着边撸起袖子“周馆你告诉我我替你削他一顿！”紧接着手放在背后迅速示意倒霉同事快快退场。
　　周平民面色缓和了不少“小温啊，看见你我就安心不少，这帮新招来的人真是不如你。我说你要不就”
　　没等他说完温家妮已经知道他接下来要说什么了，赶紧溜须拍马的“没有好师傅哪来的好徒弟，您瞧好吧，今我包您满意，不满意也不支持七天无理由退换货哈亲。”
　　温家妮胡言乱语一通安慰住了周平民
　　“小梁啊，今天可千万不能出差错，一是叶大师这边，他首次来内地，海静那么多画廊盯着这块肥肉都没咬下来，你在中间喝了那么多酒，胃不能白疼吧”温家妮双手背后捣蒜一样的点头。
　　周正民接着说着“二来呢，今天这场展，来消息京里也有人过来，关系都不小，我就不用和你明说了吧。”
　　温家妮依旧摆出她的招牌动作，双脚立正敬礼
　　“yesir！”
　　周正民笑嘻嘻的拍拍温家妮的肩膀转身离开。
　　40多岁的周正民一路摸爬滚打从底层爬上来什么样的人没见过，他和妻子偏偏中意温家妮这个小丫头，三年前他和妻子在内滩捡到了要跳跃绿浦江的温家妮，这么多年过去周正民以为温家妮没有那么快走出过去的阴霾，令他意外的是温家妮似乎早就忘了，现在率真活泼，整个画廊都被她感染，她似乎有无限的活力。
　　只是当年发生什么让她这个乐观的人想不开周正民无从知起，提起也是说当天喝醉了酒。周正民怎么不懂，温家妮铁打的东北姑娘，喝了2斤飞天还能站着将各位领导送回家的人，但她不谈，周平民也不再问。心底的伤疤只有当事人能承受，就算说出来旁人也无法共情。
　　温家妮知道这次展览的重要性，先说叶大师这个重磅人物，就单是首展来的嘉宾都够这个小画廊晃一晃了。刚才的一番话不仅仅是说给周正民听的，自己也要更认真才是。
　　同事Hope在站台上站着看见他紧忙招手“Donnie快来”
　　刚才的被周平民训斥的同事站在他旁边，眼泪啪嗒啪嗒的掉。
　　是这次临时抽调过来的同事童童。
　　童童看见温家妮走过来赌气的说道：“妮妮姐姐，我不想给叶晚办私展了”
　　叶晚是今年最具影响的青年女画家，随便在画布上洒一笔也能炒到7位数。
　　人美，实力一般，不是美院出来的，用赵姐的话说叶晚的画都比不上大一开学的摸底。但叶晚能爬到今天的地位，情商肯定是有的，不可能得罪策展人，彼此毕竟是合作关系。
　　“怎么了”温家妮问。
　　“她自己炒的画，到交画日期了，还没拿出来，她找的代画也一张拿不出来。”童童越说约委屈眼泪更是止不住。
　　“要不是为了多赚点钱巴拉巴拉巴拉”童童说起来没完。
　　温家妮安慰了两句便说道：“我去看看”
　　Hope小声在她耳边低语：“她男朋友在，听说叶大师能来和里面那位也有关系”
　　温家妮给予一个眼神回应边往楼上走过去。
　　温家妮和叶晚有过交道，在温家妮刚转行做私展的时候。
　　敲了敲门，“晚晚在吗”温家妮问道
　　“是妮妮嘛~”拖着长长的尾音里面叶晚甜腻腻的声音传来。
　　“进来吧”
　　温家妮推门进去，“晚晚，周董那边催的紧了”
　　“童童和你说了吧”不等温家妮回应，温家妮扑向沙发后面的人，沙发背对着门，温家妮只看见男人的背影，干净利落的短发，那么热的天还穿着个白西服。应该就是坊间传闻的叶晚背后那位财神爷了吧。
　　“你来海静我为了多陪你几天，好多工作都没做，等你走了人家手怕是要画断啦”
　　温家妮心里暗暗羡慕叶晚这些江南女孩软糯糯的口音，来了南方7年愣是没学到一点，张嘴还是被人质疑“你是东北的吧”
　　“累不要画了，我也不是养不起你。”男人清冷的声音打断了温家妮脑海的胡思乱想。
　　未等二位继续开口，“晚晚记得按时完成作业哦，那边太忙了我先走了”温家妮丢下这句话迅速出门。
　　走到安全通道温家妮在她的大短裤摸索烟，靠着墙的身体缓慢蹲下，右手臂不停的发抖，点了好几次都没有点上，温家妮气愤的将火机摔到墙上，随着火机摔出的砰声，温家妮跟着大喊一声曹。
　　哪怕死一万次，隔了多少年，那句“累就不要画了，我也不是养不起你”也不停的在耳边环绕。
　　他肯定认出她了，温家妮心里想着
　　“躲在这也不行吗。”温家妮身体控不住的颤抖终于压抑了三年的情绪终于在此刻崩溃了。
　　贺时的声音低沉、饱满、性感一张口满是深情，在那个情窦尚未萌芽的时候温家妮仅仅听见他喊温家妮三个字便会脸红。比起贺时的脸，温家妮偏爱贺时的声音，即使高中时代大家为贺时的颜值趋之若鹜温家妮仍只为贺时的声音心动。以至于后来温家妮严重怀疑自己到底是不是声控。
　　“温家妮你还真有意思”
　　安静的安通通道猛然传出贺时的声音，
　　温家妮将埋在膝盖的脸乍然抬起，刚刚哭过还猩红的眼睛对上居高临下的贺时，通道灰暗的灯光看不清男人的表情，温家妮黑色的长发混着泪水贴在脸上，温家妮像小野兽般恶狠狠的等着眼前的男人。
　　似乎想到了什么，温家妮恢复了神态，整理了下头发站起来。
　　“贺少您说笑了”温家妮170的个子，站在贺时面前仍然显得很矮小。体重持续的爆减不到100斤的温家妮显得更加矮小。但温家妮仍站得笔直。
　　贺时这群人最讨厌别人叫他们某某少，温家妮也知道。
　　果然温家妮话刚说完贺时猛地伸手掐向温家妮的脖子怒吼道：“温家妮你丫有什么脸在这哭，怎么？家里又死人了是吧。”
　　温家妮出奇的冷静，贺时没有用力，温家妮用手掰了掰贺时的手，奈何右手用力只会不停的抖使不上力气。试了几次便将双手垂下。两人就僵持着。
　　“你丫不是nb吗，在这演认命的死出给谁看呢。”
　　见温家妮不说话，贺时似是感到无趣将手松开转身离开，“温家妮，你不当演员真是可惜了”丢下这句话贺时气愤的摔门离开。
　　“Donnie!Donnie！听到回答”对讲器传来赵姐的声音。
　　来不及更多的感伤温家妮对着消防栓整理下自己仪容回到：“在呢赵姐。”
　　“三号展位，你赶紧过来”
　　温家妮赶紧跑过去，赵姐皱着眉头开口：“你见到他了？”
　　温家妮麻木的点了点头。
　　赵姐是温家妮的大学老师，大三那年赵姐转行和周平民投资这个画廊，许是赵姐厌倦了乏味的教案，也许是赵姐不满拿着死工资度日，扔掉华丽的饭碗带着众人的不解毅然决然转身。
　　赵姐唯一带走的，便是温家妮，温家妮至今也不明白杀伐果断的赵姐为什么把她留在身边。
　　温家妮大四实习给赵姐当助理，跟着赵姐在外面跑业务，三年前被周正民带到画廊学习。
　　“大家可能是看我可怜吧，有些事赵姐应该和周哥说过”温家妮心里这么认为，温家妮很感谢赵姐和周平民，当年赵姐将血淋淋的她送进医院并再学院将她保下来，没有周平民她早就是外滩的水鬼了，哦不，也许鬼都混不上。
　　贺时和温家妮这些事别人不知道，但赵姐一清二楚，平民姑娘和王子不被世俗接受由爱生恨的这种滥俗的情节赵姐已经习以为常了。但仍然忍不住心底暗暗心疼这位远道而来的小姑娘。
　　“他是叶晚的金主，这些年叶晚的势头是贺时造起来的，他以前捧得都是娱乐圈的人，近一年不知道怎么了，转行了。”赵姐打破这沉默的场面。
　　“你也别多想，他现在没空管你，这个叶晚也是有点手段的，贺时似乎对她挺上心的，你俩的那些破事这些体面人不会抬到光前的。”
　　温家妮依旧不啃声。
　　赵姐又自顾自开口：“别想了，都准备完了，等下开幕式你洗把脸，天天邋里邋遢的像什么样子，哪有一点都市丽人的样子。”
　　赵姐手机一遍又一遍的亮起，最后一遍赵姐没再按断。
　　“妮妮打起精神来。”赵姐揉了揉温家妮的脑瓜接起电话转身离开。
　　温家妮听后怀疑贺时是为了报复她才转进艺术圈，又果断的摇了摇头，她是谁能劳烦李大公子。
　　‘’少自作多情了温家妮”一边自言自语一边去去员工室翻找有没有像样的衣服。
　　温家妮是标准的北方美女长相，大气清冷，镜子里的她头发随意披散在肩，立体的五官带着北方的寒冷带有侵略性，不熟悉她的人看见这很张冷若冰山脸下意识认为此人极难接触，再加上温家妮过于慢热，高中毕业后温家妮是实在没有朋友。
　　温家妮不爱化妆，洗了脸看看镜中的自己温家妮实在觉得没有什么可换的衣服，出门随便找了根铅笔将头发挽起来便出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