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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蒙德篇 ...

  •   (1.)
      须弥商人赛克美特很快离开了芬恩旅馆。她谈妥了与晨曦酒庄的合作,晨曦酒庄将会把每年酿好的酒划一定份额直售给赛克美特,生意场上的事情告一段落后她预计带着货物经璃月返回须弥。
      赛克美特离开蒙德城之前慷慨地在芬恩旅馆开了一场奢华庆功宴,芬恩旅馆的进账因此提高了一大笔。
      这段时间海蒂看见账簿就笑得合不拢嘴,面对旅馆里的外国商人也都和颜悦色起来——那眼神仿佛在看一只只待宰的大肥羊。
      一位同来自须弥的商人这么形容,“布什曼小姐就是我们生命财产最大的威胁。”
      嗯,不无道理。
      次日,重黎回了芬恩旅馆居住。
      丽莎从阿贝多那里回来了之后重黎找对方借了所需的研究记录和历史古籍,再之后她成为冒险家协会蒙德分部驻点大楼的常客,以便借用协会的工坊炼金。
      塞琉斯先生组织了数支冒险家小队上龙脊雪山进行遗迹的前期排查,期间重黎也作为学者顺势参与了一次“实地考察”。从雪山回来之后,她不再着重关注雪山的状况,而是把注意力集中在了巴巴托斯身边。
      特瓦林的泪水经过旅行者的净化就可以用来修复天空之琴破损的琴弦。
      巴巴托斯和旅行者一行人收集够了风龙泪滴,修好了天空之琴,稍后祂也在摘星崖上成功唤来了特瓦林;然而,风神与特瓦林的交流却被突然冒出来的深渊法师打断。在深渊法师的挑拨下,特瓦林再次被无端的愤怒冲昏头脑,生气地一头扎进了被风的屏障笼罩的旧日宫殿中藏匿起来……
      “借酒消愁”“醉醺醺”的吟游诗人在酒馆一边弹琴一边讲完了这个篇章。
      听了全程的重黎保持着淡然自若的心理状态,此时此刻她的心情大概就是:啊,果然,不意外……我知道你不靠谱,可你是真的一如既往靠不住。

      (2.)
      “接下来你打算怎么办?”重黎问。
      “嘿嘿,英雄的诗篇马上就要进入决战篇啦!神秘的贵公子和正义的蒲公英骑士将敏锐地抓住那匿于一片芜杂的线索,而异邦的旅行者将在提瓦特最好的吟游诗人的帮助下得到千风的力量……额,好吧,重黎,请务必给我一次重新叙述的机会……”
      在重黎冷淡的目光注视下,巴巴托斯默默咽下到了嘴边的诗篇。
      祂坐着了身板,用大白话快速说完那不算计划的作战计划,“进入风龙废墟,找到特瓦林,然后让旅行者清除特瓦林伤口上的毒血,还给特瓦林自由。”
      重黎很满意这个回答,于是她又给巴巴托斯点了一杯蒲公英酒。
      绿色的少年立刻两眼放光,小心翼翼地双手捧着酒杯。虽然对猫过敏,但是祂现在的样子和得到小鱼干的猫猫也相差无几吧。
      清早的酒馆里只有六七位客人,它尚未迎来最喧嚣的时候,也没有完全褪去昨夜的酒香。这间小酒馆较为封闭,昏暗的室内烛台静静燃烧放出了光芒,木质的吧台颜色暗沉,而站在吧台内的老酒保正昏昏欲睡。
      外面下着淅淅沥沥的小雨。
      重黎喝完了果汁就先结账撇下还舍不得走的巴巴托斯离开了。她提醒,“诗人,下次轮到你请客了。”
      穷卖唱的风神也不推脱,狡黠一笑。
      “可以啊,请你喝落落莓果汁!”

      (3.)
      清早的风冰冰凉凉又夹杂着丝丝雨水扑面而来。重黎站在檐下抬头望了一会儿天色,她拿起靠在墙角的雨伞,撑开伞,撑着伞行走在蒙蒙细雨中。

      (4.)
      中央大道的低处坐落着芙萝拉的花店。
      店主芙萝拉是一位身材矮小而伶俐能干的人类女性,重黎到店面前的时候她正在和店员唐娜一起收拾凌乱的门店。
      蒙德的风会受到巴巴托斯和特瓦林的情绪的影响,昨天出现的变故使蒙德城遭遇了一场暴风,芙萝拉的花店也因此遭殃。那场暴风拔出了花盆泥土中的花草,也打碎了不少花盆。店里的花枝摆件被吹得到处都是,地上易碎物的残迹和失去颜色的花草使屋内更加凌乱。
      重黎收起雨伞走进店里,“芙萝拉。”
      “重黎女士,您来买花吗?”芙萝拉带着歉意地说,“您来得不太巧!因为昨天那阵很大的风,我店里的花又被吹走了好多……虽然备货还有不少……好吧,最漂亮的新鲜的花暂时没有了。”
      “没关系,塞西莉亚花还有存货吗?芙萝拉,给我包一束吧。”
      “塞西莉亚花……要不重黎女士您进店里等等吧?我拜托了旅行者去野外找了些货,他应该就要回来了。他会带回来新鲜的塞西莉亚花。”芙萝拉提议。
      “那我在这里等等。”
      “好,您到后面来坐,我给您泡杯茶。”芙萝拉招呼唐娜过来接手了她原先的工作,引着重黎去门店后的小客厅坐着等。她闲聊着说,“从昨天那场风暴之后就一直下雨,也不知道雨什么时候才会停。”
      重黎在架子上挂好伞,跟着花店的店主进去房间。闻言,她认真地回答说,“雨越下越小,大概再过一两个小时就停了。”
      芙萝拉笑了笑,她也是这么觉得的。
      “是啊,雨越下越小了,希望中午就能放晴!”

      旅行者和一小只飘浮物的确很快回来。
      两个人被雨淋得湿漉漉的,进入店里小派蒙还打了一串喷嚏。金发少年把芙萝拉要的植物一捆一捆地从储物空间里拿出来,芙萝拉担心两人着凉,她喊唐娜给两个人拿毛巾来擦身上的雨水,又端热茶出来。
      “雨伞呢?你们怎么淋着雨回来了!”
      “都怪旅行者,和丘丘人打架把伞给弄丢了。”一上一下浮动在空气里的派蒙抱着手气鼓鼓地说。她手舞足蹈地讲解,又叹气,“那么高,拿着红彤彤的大斧头的一大只丘丘人追着我和旅行者跑,我们都要被吓坏了。雨伞好贵,这下子派蒙和旅行者本就不富裕的家庭又要雪上加霜了。”
      派蒙的样子有趣极了,芙萝拉和唐娜都善意地笑了起来。旅行者却是揪着飘浮的小派蒙下来用毛巾粗略得给她擦了擦,派蒙生气地捏着小拳头打他,又自己拿毛巾擦脸。
      这对最好的伙伴闹着玩了一会儿,欢声笑语,最后自然而然地重归于好。
      热茶还是甜的,派蒙很喜欢。
      旅行者的小向导抱着相对于她而言巨大的杯子喝水,整个小身子都要被压进杯子里似的。她还露出满足的小表情,看得人好笑,可若是笑了又怕这小家伙生气。
      芙萝拉进内屋去了。
      唐娜把地上还带着泥土的鲜花抱到一边,先拣出十几支塞西莉亚花用水清洗处理。旅行者注意到这一点,也注意到了架子上挂着的还在滴水的漂亮雨伞,他问,“是有客人在吗?”
      唐娜回答,“嗯,刚好有位店里的老主顾,重黎女士还是位非常厉害的学者呢。”
      过了几分钟,离开了的店主出来了。
      “这些是谢礼,请收下吧。”芙萝拉把旅行者的任务报酬交给他,客气地说,“花很新鲜,谢谢你。”
      “哇,好多摩拉。”派蒙惊奇,“咦,今天的报酬好丰厚啊!”
      芙萝拉包扎花束的时候抽空给派蒙解释,她说,“下雨了嘛,还麻烦你们跑了那么远。多的一部分是辛苦费。”
      “那派蒙就不客气了!”派蒙滴溜溜地转着大眼睛,双手背在身后,神气得很。小家伙飞得更高了,她激动地点菜,“旅行者,我要吃烤鱼、甜甜花酿鸡、堆高高,唔呃,还要嘟嘟莲海鲜羹和两份渔人吐司!”
      “派蒙吃这么多还飞得起来吗?”旅行者故作严肃地问。
      “呜啊,旅行者你居然说派蒙胖得飞不动,可恶!哼,我生气啦!”
      “诶,派蒙居然听出来了。”
      旅行者故意逗她。
      派蒙更加生气了,把头扭到一旁,气鼓鼓的样子。“派蒙生气了!到晚上睡觉前我都不要理你了!”
      “可是派蒙的餐费还要我付诶……”
      “那就,那就,”派蒙犹豫不决,说话也变得犹犹豫豫。见此,旅行者哈哈地放声大笑起来,气得飘浮的小家伙追着他打。“旅行者——”
      他们的互动看得年轻的唐娜忍不住笑,而被看了热闹的小派蒙变得不好意思起来,也不再追着金发的少年“报仇”了。
      “我也来帮店主收拾吧。”旅行者主动提议,“多个人多份力量,也快一些。”
      “加上我,我!派蒙也来帮忙。”
      作为店长的芙萝拉没道理拒绝他们的帮助,只是打扫卫生罢了。
      “那就提前谢谢旅行者和派蒙了。”
      “我知道!这个时候应该派蒙说,不客气!”派蒙神气活现地说。
      芙萝拉给花束系好了淡青色丝带,淡雅的丝带蝴蝶结与绿茎上的雪白花朵相得益彰。派蒙凑过来瞧,还嗅到了花上传来的清新淡雅的香气,“好香啊,也很好看。”
      “派蒙喜欢的话一会儿我给你扎一束吧。”
      “呃呃,不用啦。”派蒙有些着急了,连忙摇头拒绝。她一飞远,手里比比划划又摇头晃脑地说道,“嘻嘻,我还是更喜欢美食!而且我这么小,抱不住这么大的花。”
      芙萝拉对比了一下派蒙和花束的身高差距,提出了对策。
      “等会儿我用小野菊给你扎一束。”
      “好、好吧。”派蒙似乎是害羞了,圆嘟嘟的脸颊红扑扑的。“嘿嘿。”
      旅行者适时补充,“谢谢店长。”

      旅行者来的时候重黎就发现了,但是她没有出去,淡然自若地继续喝茶。目前她和这位降临者于彼此还是陌生人,也不急于这一时半会儿认识。
      “重黎女士,您要的花准备好了。”
      芙萝拉进来说。
      扎好的花束被妥帖地装进了袋子里以便携带,理好的花束整整齐齐,丝绸似的花瓣与纤长的花蕊上带着清澈剔透的水珠。
      重黎瞥来一眼花,伸手接过袋子。她矜持地颔首致谢,“麻烦了,芙萝拉。”
      “欢迎下次再来,重黎女士。”
      重黎离开的时候需要穿过花店,她看到派蒙疯狂对空使眼色,一大一小俩个讲起来悄悄话,又自以为隐晦地偷瞄她。她友好地笑了笑,拿起架子上的雨伞离开了花店。

      ……

      “派蒙,你知道那是谁吗?”
      “不知道。旅行者知道吗?”
      “我也不知道。”
      派蒙生气地跺脚,“那你还问我!”
      “我要是知道就不会问你了吧……”
      “好像是哦。”派蒙晃晃悠悠地飘了一圈,最后落在了旅行者的头上。物种不明的小家伙好奇地问,“难道是因为那位小姐很漂亮,所以旅行者想搭讪吗?”
      “才不是这种原因!我是觉得,她有点熟悉……只是,我刚刚有一种预感,我和她,我们一定会再见面的。”
      “这就是璃月人常说的‘玄乎的第六感’吗?!”
      旅行者满头问好,他只好说,“我和你说的肯定不是一回事情,派蒙。”
      “旅行者,你不会……诶嘻嘻。”
      “不要胡说,派蒙!”
      “虽然不知道是谁,但是派蒙感觉那位大姐姐很亲切呢,唔嗯,璃月人经常说的‘如沐春风’就是这样吧!旅行者,你有没有这种感觉啊?”
      “璃月,是下一个国度吗……”

      ……

      (5.)
      长风带走了蒲公英的种子,将思念之人的心意带向远方。
      蒙德人普遍都相信这种说法:被空间的距离阻隔的爱人可以通过无处不至的千风传递彼此深沉的爱意,蒲公英则是载体储藏着那个人想要述说的秘密。所以,于高处放飞蒲公英也被蒙德人视作一种浪漫。
      放飞蒲公英往往是越高的地方越好,尤其是大广场中央那尊风神像的顶端倍受欢迎。神明伸手若掬水,捧起一缕清风,低敛眉目更显温柔,祂在给你祝福……
      非常可惜的是,爬到风神像上被大教堂的修女们视作不敬神明的行为。
      继巴巴托斯在神像下诽谤神明惨遭驱逐之后,旅行者为完成葛罗丽小姐的委托多次爬上风神像播撒蒲公英的行为也受到了教堂的批评教育。这天事发的晚上,消息灵通的凯亚已经把这当做乐子讲给重黎听。
      说着说着,凯亚喃喃。
      “……葛罗丽小姐还不知道古德温没有跟着大团长远征吧。”
      闻言,低头喝果汁的重黎抬头看了一眼旁边的凯亚又低下头去——长袖善舞的他总不会恶趣味地拆穿好面子的年轻骑士在女朋友面前最后的坚持。
      葛罗丽的男友古德温是骑士团远征队的一员,却在出征前掉了队。他没找到归队的方法,又不好意思回蒙德城,所以琴在知情后把他安排在了风起地周边执行巡逻任务。
      前不久重黎去风起地还见过他。
      相比起葛罗丽和古德温的爱情,重黎比较在意凯亚对旅行者那模糊不清的态度。
      凯亚很关注旅行者这位异乡人,甚至这种关注高到了一种极端。得益于知道许多不为人知的情报,重黎半推理半直觉他在旅行者身上或者是在与旅行者同时间段活跃起来的深渊教团那儿发现了什么……
      从小背负起秘密与谎言的重量,在这种重压之下长大的凯亚·亚尔伯里奇总是对某些不可言说的事物更加敏锐。
      手指摩挲过玻璃杯的边缘一圈圈,她兀地开口,“你觉得那位荣誉骑士怎么样,凯亚?”
      “额,怎么突然问我这个?这个问题我可得好好想想……旅行者啊,他很有趣。”
      “只是有趣?”重黎敲了敲吧台,向吧台内站着的查尔斯招手示意要了一杯树莓薄荷饮,她把杯子推到凯亚面前,语气不变。“帮忙冰一下,谢谢。”
      凯亚无奈又宠溺地笑了笑,引导而出的冰元素力创造了一个局部的低温环境,连空气中都出现了零星的寒霜。一片小小而精致的雪花飘飘忽忽落在重黎搭在桌上的右手手背上,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消融不见。
      “好了,您的冰镇薄荷饮!”
      重黎随意颔首。
      入口冰凉,冰冰凉凉的果汁格外消暑。
      “薄荷虽然寻常,却有着广泛的用途,既可用以入药,也可用作食材,具有疏散风热,清利头目,疏肝行气等多种功效。这款树莓薄荷饮很好地综合了树莓的酸甜和薄荷的清冽,味甘性凉,而冰镇之后口感更加清凉舒爽,用来解暑再惬意不过。”
      想了想,重黎又补充。
      “当然,个人口感不一,虽然加糖会影响果汁的原味——我还是更喜欢甜一点的……查尔斯先生,麻烦给我添加两勺砂糖。”
      “好的,重黎女士。”
      凯亚见缝插针地说,“查尔斯,我再来一杯午后之死。”
      查尔斯先给重黎的饮料加了糖。取回加了糖的无酒精饮料,重黎接着之前的话题,“继续方才的话题,你有交到新朋友吗?”
      “这位新朋友是指我们风头正盛的荣誉骑士吗?当然……一切经历了这么多事,我和他已经是挚友了。”
      “这话你自己相信吗?”重黎平淡地反问,她直白地指出,“比起这个,我宁可相信你和罗莎莉亚修女不是单纯的酒友。”
      “我和罗莎莉亚确实是上单纯的酒友,嗯,我们很聊得来也是真的。”
      “油嘴滑舌的骑兵队长和谁聊不来?”重黎冷冷地反驳。
      聪明地缄默了片刻,凯亚认真地问,“重黎女士,您在生气?我能问为什么吗?”
      “……”
      “我本意是希望你可以交一个真心的朋友,那位远方而来的旅行者是个不错的对象,但是我的想法不应该强加于你。”反应过来,她有些别扭,纤长洁白无瑕的手指不自觉绞在一起。重黎认真地对他说道,“所以,是我理所当然了。我很抱歉。”
      如果我的想法成为你的拘束,那就违背了我的本意。
      “……不,我很高兴,这不正说明重黎女士在乎我吗。”凯亚露出笑容。
      终于,他呼出一口气,对着旁边白发金眸的女性吐露了心声。“现在我还不信任那位旅者。虽然我对那位旅行者的试探结果告诉我他很友好,更不会是蒙德的敌人,但是,您也知道的……”
      因为背负的东西太沉重了,所以不能轻易托付真心。
      重黎“嗯”了一声,端起杯子浅浅抵在唇前啜饮,她领会到了凯亚的未尽之意,对此她不做评价。
      有些事或许埋藏在心底,默契地不再提起,这样对任何人都好吧。
      凯亚是蒙德的子民,却也是坎瑞亚的遗孤,所以命运要他做出艰难的抉择,旁人未置于凯亚那两难的境地,又何必以己度人再用虚浮的空口白话做徒劳之功。
      轻轻置下杯子,她金眸一瞥,淡然地开口,“还是喝酒吧,我不好奇那些旧事。你和旅行者……嗯,到底是你比我更擅长与人相处……或许我是在添乱吧。”
      凯亚的笑容意味深长,他玩笑似的与重黎碰了碰杯子,“理解万岁!”

      (6.)
      在蒙德,人人都喜欢骑兵队长。
      以上并非虚言,如果统计一下数据就会发现:蒙德的孩童听过骑兵队长讲过无数次爷爷与海盗的故事,蒙德的年轻人大多有过与骑兵队长相谈甚欢的经历,就连蒙德的老人也最希望把女儿嫁给骑兵队长。

      (7.)
      对于巴巴托斯来说,只要生活在蒙德,就是值得他护佑的子民。
      只是凯亚对此心存疑虑。
      抬头仰望风神的神像时,凯亚·亚尔伯里奇总会想到:坎瑞亚的荣耀早已不在,剩下的如今都已沦为罪人——是七神共同覆灭了他的故国。

      (8.)
      普普通通的一天的早晨,罗莎莉亚和凯亚不期而遇,她刚刚从城外回来就在芙萝拉的花店附近看到异域样貌的骑兵队长在左顾右盼,似乎在等人。
      “瞧瞧,一个满口谎言的骗子游荡在街头。”
      “嗨,别这么说嘛,我可是在做正事……嗯,我在巡逻,巡逻是正事吧!早上好,罗莎莉亚。”
      “哈,”罗莎莉亚打了一个哈欠,她面无表情,熬夜过后产生的黑眼圈自然地融入了微乌的眼影中,淡淡的疲乏却使她较平日清闲的时候更加慵懒。“有什么事吗,游手好闲的骑兵队长?快点说,该死,我一会儿还要去参加早祷。”
      “没事就不能找你了吗,不要这么绝情嘛。”凯亚摊手,“好吧,是有事情,但仔细想想也不是什么大事。既然你要去参加早祷,那就算啦。”
      罗莎莉亚面无表情地盯着深色皮肤的蓝发青年看了许久,嗤笑一声,她路过凯亚离开了。“你还是喝醉的样子真诚一点。”
      “这话我可不乐意听啊,罗莎莉亚。”
      凯亚站在原地目送那位修女窈窕的背影消失在街道拐角,他思忖片刻,转向往另一个方向走去。

      (9.)
      街道两旁排列着一座座暗红色桁架小楼,楼层向街心突出,高低错落。
      有三三两两的人群坐在街边畅谈,猫咪慵懒地趴在花坛边缘晒太阳,早晨的现在已经有活泼的可爱孩童拿着风车菊样式的红色小风车在大街上和小伙伴追逐打闹。
      蓝天入海,白云悠悠,果酒湖外吹来的风里飘逸着淡而清冽的酒香。
      凯亚深吸一口新鲜的空气,换了种心情,全身都舒畅起来。

      (10.)
      凯亚找过来的时候重黎正在街头和安东尼先生说话,这位蒙德青年一脸憔悴地站在韵姿淡然的女性面前,给人一种他仿佛崩溃得下一秒就要抱头痛哭的感觉。
      走近时只听见:
      “自从吃了那位神医的药安娜的病就逐渐好了。可能是之前在家憋得太久,她每天都和我闹着要出去玩,我把她带出来玩了,现在我压根找不到她在哪!”
      安东尼记得团团转,焦灼地来回踱步。
      “让骑士团的人帮忙找了吗?”
      重黎问。
      “我到处都找过了,啊!还剩下冒险家协会那一片。我拜托了那位荣誉骑士……暂时,暂时就不麻烦西风骑士了吧,骑士团的大家最近好像都很忙……重黎女士,相信旅行者吧!呜呜,安娜应该也不会乱跑。”
      重黎微睁大了金色的眼眸,她欲言又止,而后无奈地说道。
      “安东尼先生,似乎不是我不相信安娜和旅行者。”
      “对不起,重黎女士!那个,是我太心急了。”安东尼猛地一个大动作。他挠了挠后脑勺,尴尬地说,“安娜才恢复健康,我还是不太习惯……”
      “以常人之心度之,可以理解。”重黎颔首,开口提醒,“可安娜是一个独立的成年人了,你不可能永远护着她,她也不愿意一直躲在你的身后,安东尼先生。”
      “我知道,可是——”
      大概了解到发生了什么,凯亚几下快步走过来,自然而熟络地打招呼。“早上好,安东尼,重黎女士。”
      凯亚的到来打断了安东尼的话,安东尼急促的呼吸和也平复下来。他恢复了冷静,苦笑说道,“您是对的,重黎女士。我得好好想想……也许安娜不再需要我这个哥哥的操心了,我得尽早适应。”
      “凯亚队长是来找重黎女士的吧?你们聊,我继续去找安娜了。”
      安东尼强打起精神说完便失魂落魄地走了,不远处险些在路上一个平地摔。没摔倒,他站稳之后继续脚步虚浮地往前走,宛如一具行尸走肉,让人担心他的精神状态。
      “……”重黎有些忧愁。
      定了定心神,她侧目而视,“你怎么过来了,凯亚?”
      凯亚没回答,他在看安东尼离开的方向,而后回头问道。“安东尼是不是忘记和我打招呼了?”
      “不要指望一位患得患失的傻哥哥有心情和我们的交际花进行无聊的日常寒暄。”重黎淡淡地说,她领着人往附近的台阶上去,“这个时间点,凯亚,你也没吃早餐吧。既然遇到了,和我一起去吃早餐——先去穆勒先生家取我昨天预订的面包。”
      “吃完早餐重黎女士有什么活动吗?”
      “帮帮安东尼先生找妹妹安娜如何,乐于助人的好骑士?”
      凯亚挑着眉,从善如流说道。
      “我想这位乐于助人的骑士先生不会拒绝和美丽的您一同用餐,以及帮助失落的安东尼先生和妹妹互通心意,达成兄妹俩和睦如初的好结局。嗯,一个美好的早晨!”
      重黎微微翘起唇角,无声地笑了笑。
      “我想也是。”她说。
      凯亚与她并排走着,手指从口袋里轻车熟路地摸出一枚金灿灿的摩拉,摩拉高高地抛起,又精准地落在他的手中。重黎只是看了一眼,没有说话。

      (11.)
      凯亚不知道哪里来的时间,在他的同僚都在忙忙碌碌的时候他却和重黎女士回芬恩旅馆吃早餐,慢悠悠地吃过早餐后他们又一起悠闲地去散步。
      散步途径一座大风车低下的时候他们找到了安娜。
      安娜,这位大病初愈的蒙德姑娘爬上了风车塔楼的最高处,坐在角落里的一堆木箱子上眺望蒙德城外的原野。她卡了一个完美的视觉死角,如果不是重黎提醒,就连凯亚也没有注意到那里坐了人。
      凯亚观察过四周也不是那么意外了。
      难怪她现在都没有被观察力高超的旅行者找到,确实有几分本事。
      商量了一下,凯亚去通知旅行者或者安东尼,而重黎则找风车管理员借了钥匙从塔楼内部的楼梯上去找安娜。

      (12.)
      旋转的石阶梯层层向上,每层都有一扇木门,这些木门大多年久失修,以至于光线从门的缝隙中照射进入塔楼内部,昏暗的环境里一束束明显的光线整齐地排布着。
      重黎走路时无声,而推门时老木门确自发“吱呀吱呀——”叫了起来。

      (13.)
      “重黎女士!”安娜惊呼。她拍了拍胸脯,放松后充满庆幸地说道,“吓到我了,我还以为是我哥哥来了。”
      你哥哥就快来了,重黎心道。不过她没告诉还在庆幸的少女,而是走到安娜旁边手搭在木质栏杆上看安娜所看的风景。
      高处的视野总是开阔的。站在这里放眼望去,可以看到近处果酒湖的水波粼粼,可以看到草原的碧浪涛涛,可以看到森林的苍翠欲滴,也可以看到远处山丘的连绵起伏和飞鸟群的蹁跹,可以看到云端之上冰雪覆盖的龙脊雪山的巍峨壮观……宛如世界尽收入眼帘。
      风墙之内的子民向往墙外的蓝天,曾经被困于病体的少女现在也向往着蒙德城外广阔的世界。
      起风了,流转的长风徐徐拂起她那雪色的白发。
      “风车上的风感觉真的很好,我真想去更远的地方看看呐。”安娜充满憧憬地说,随即她的神色又黯淡下来。她向重黎倾述自己的苦恼,不甘心地说,“重黎女士,你知道吗?我想像杰克大哥那样成为一名出色的冒险家!但安东尼哥哥总觉得我才刚刚痊愈,需要静养,不应该想这么远,冒险家这样充满危险与挑战的工作也不适合我……不过,我是绝对绝对不会妥协的。”
      “安东尼先生有些地方的坚持是对的,比如说,安娜,现在的你还需要休养。”
      “我已经好了!”
      “你已经痊愈了,可你还要经历一段病后调理的过程。安娜,只有憧憬可成为不了冒险家;成为一名优秀的冒险家不仅需要掌握充足的知识和野外生存技能,还需要一副健康的体魄。在这期间,你应该努力调理身体,坚持锻炼,学习如何成为一名合格的冒险家,而不是躲在风车上吹冷风以及和安东尼先生闹脾气。”
      安娜呆呆,“诶,重黎女士答应我成为冒险家?您居然不反对?!”
      “我为什么要反对?这是你的决定,是你基于自身条件经过慎重考虑而做出的合情合理的决定。既然你已经下定决心,我唯有这样提醒你——安娜,和你的哥哥好好谈谈。安东尼先生是一个好哥哥。”
      “我知道哥哥很好,但是……”安娜露出郁卒的神色,小声嘟哝,“但是他不同意我成为冒险家嘛。”
      重黎神色不变,淡淡说道。
      “他只是一时间没有考虑到你的想法;忧过愈则乱,爱过切则患,任何有感情的生物都有这种时候。想要解决这个问题,往往需要彼此坐下来耐心地沟通,说清楚就好。你哥哥会理解和支持你的。”
      “真的吗?我哥哥真的会同意我去做冒险家?”听了一大串大道理的安娜晕里晕乎的,她扶着脑袋狐疑地问。
      “前提是你们耐心地沟通过。”
      白发金眸的女性开口补充,冷冷淡淡的嗓音却格外珠圆玉润,悦耳动听。“安娜,你会做到的,对吗。”

      (14.)
      谈话之后,重黎成功把安娜从风高的大风车上带了下来。
      安娜跟在重黎身后走着。
      青春爱美的女孩子看一个对方背影也看得入迷,小心思也止不住漫天飞舞。把前面这位就连走路都娉婷袅娜的知心女性与另一位大大咧咧的络腮胡大叔放在一起比了比,安娜不由瘪嘴:什么嘛,重黎女士又年轻又漂亮,完全不像和塞琉斯叔叔一辈的人!
      ……呜呜,刚才也是被重黎女士的美貌轻易俘获了,自己完全是迷迷糊糊就答应了回家和哥哥好好谈谈嘛。
      重黎可不知道身后的小辈在想些什么,她知道少女没有溜走便一边带路一边说着。“下次别躲在你哥哥找不到的地方就够了,他会担心。”
      “啊,下次就……好吧,下次我会提前告诉安东尼哥哥我去哪里的。”
      安娜回过神来,胡乱答应。

      (15.)
      没过多久,凯亚和安东尼赶了过来。
      安东尼急切地拥抱了妹妹,语无伦次地向安娜述说歉意,承诺会尊重她的想法。
      “一篇日常故事得到了一个圆满的结局,可喜可贺。”凯亚笑着说道。
      他站在重黎身边,装模作样地为兄妹二人的真情流露而鼓掌两三声。
      “如果他们这么轻易就说通就好了,人总是固执而别扭。”重黎惋惜地摇头,淡淡说道。她率先走向道路的另一侧,“我们也走吧,配角的故事在这则篇章中结束了。”
      凯亚下意识伸手去摸自己那只独眼眼罩,动作中途而止,他硬生生放下手,又拿出了那枚时常把玩的摩拉耍玩。
      “重黎女士,好歹等等我啊!”
      他嬉皮笑脸地喊,快步流星跟上了前面的重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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