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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蒙德篇 ...

  •   (1.)
      阳光笼罩着教堂前的大广场,沐浴在金色阳光中的尖顶教堂显得格外肃穆。“咕——咕——”鸽子一边叫一边飞来飞去,随着麦粒撒落,一只只雪白的鸟低着小脑袋啄食。
      “您在这里啊,重黎女士。”
      “凯亚,不要玩钱,这是对帝君的不尊敬。”重黎女士颇为无奈地说。
      “哈哈,抱歉抱歉。”凯亚把手里抛着耍玩的摩拉翻手就收了起来,转移了话题。他笑着说,“重黎女士怎么独自在这里喂鸽子,丽莎呢?哦,现在是魔女小姐的工作时间。那个讨厌的家伙呢?今天早上我好像也一直没看见琴团长。”
      “凯亚。”重黎女士的神色更加无奈了,嗯,是那种长辈对后辈的那种无奈而宠溺的神情。她拎着的袋子里麦子已经不多了,撒完剩下的,重黎侧头看着这个“游手好闲”的骑士团骑兵队长,“他们应该快回来了,去找琴和迪卢克吧……别来烦我。”
      “……好的,重黎女士。”凯亚露出会惹蒙德的姑娘们尖叫的笑容,“需要我让人再为您送来一些小麦吗?鸽子们似乎还没有吃饱。”
      “谢谢,不过我想不用了。”
      “哦,那我走了——祝您玩得开心。顺便一提,罗莎莉亚修女现在大概有空接待您,您也知道,她对祈祷向来不怎么上心,现在修女小姐正在大教堂里最后一排长椅上坐着静静地抽烟。”
      重黎女士露出了无懈可击的笑容,像是带上了一张虚假的面具。
      “你应该走了,凯亚。”

      (2.)
      重黎并不想去打扰那位修女。
      这会儿的早祷结束,罗莎莉亚大概会去天使的馈赠或者猫尾酒馆喝上一杯早餐酒。
      任何存在都有选择自己钟爱的生活方式的自由,风神始终庇佑着祂的子民。

      (3.)
      吟游诗人在街头巷尾传唱风神的过往,而西风教堂的唱诗班和修女的祷告日复一日年复一年歌颂着巴巴托斯的事迹。
      巨大的旋翼风车在风中呼啸,将果酒湖干净清冽的湖水抽到高处。

      (4.)
      重黎像往常一样和骑士团总部门口站岗的两位骑士先生打过招呼,然后她走上台阶,通过大开的门缓步走进了这栋建筑。
      进门的右侧就是图书室了。
      图书室门口的这位西风骑士眼底乌青,看上去非常困倦。头还一点一点的威拉格机械地冲来人复述,“进入图书馆前记得清理鞋底,不要把灰尘和污泥带进去。”
      “早上好,威拉格先生。”重黎友善地提醒,“如果状态不好的话就不必强撑了,你不会想面对琴团长的念叨的,骑士先生。”
      “啊,非常抱歉!请不必担心,重黎女士,我会调整好状态的。”年轻的骑士威拉格挺直了腰板红着脸说,他多说几句。“看见您那位图书管理员一定很高兴,重黎女士……因为又有人没有按时归还图书……”
      以丽莎的脾气而言,稍稍发火还是可能性很大的,嗯,没错,毕竟凯亚这桩血淋淋的案子还摆在眼前,幽默的说法就是凯亚因为没有准时还书而被图书管理员用雷元素力电得更黑了——当事人也说手尺骨现在还在酥酥麻麻的。
      重黎摇了摇头,推门而入。

      刚刚过去的龙灾对蒙德的影响体现在方方面面,面对灾难人们往往不会有心阅读,然而现在图书室中的读者依旧不在少数。
      丽莎·敏兹正在懒洋洋地坐在接待台,打着哈欠看书。
      她知道重黎来了,重黎也知道丽莎知道自己来了,她们没有任何的语言交流,重黎从书架上取了一本书后坐在椅子上安静地阅读,丽莎也在坐着自己的事情。
      时间静悄悄地离开,室内唯余下书香。
      在丽莎的地盘(图书室)以内,没有一个蒙德的小伙子敢公然搭讪丽莎这位图书管理员和重黎女士,只能暗戳戳地坐在重黎近处的空位上企图混个眼熟……这点小心机被重黎和丽莎都无视了过去,毕竟如果真的斤斤计较的话,重黎也就不必在这里看书了。
      周围的眼神交锋噼里啪啦火花带闪电,而身处波涛云涌里的中心人物却一心一意沉浸于知识的海洋之中,事不关己。
      她们的漠然难免叫人沮丧,不过蒙德城的小伙子们依旧越挫越勇,前仆后继做着这些幼稚而天真的事情。

      看似慵懒、仿佛对什么都提不起兴趣的丽莎实则和琴一样是个工作狂。
      虽然嘴里总是说着工作是在浪费时间,但是交到丽莎手中的工作总能被她十分完美的完成。
      两者的区别在于丽莎是隐藏的工作狂,而琴对工作的执着众人皆知——比如丽莎几乎从不主动加班。

      挂钟的指针指向特定的时刻,丽莎随机露出了发自内心愉悦的笑容。她早早整理好了桌上的事务,只等待这一时刻的到来。
      “午休时间到了,重黎,一起去猎鹿人餐馆享用萝卜蔬菜汤吧。”
      丽莎一如既往对蔬菜汤爱得深沉。
      重黎女士弯着唇微笑,她轻轻地把书合拢再放回书架的原处。她走近这位蔷薇魔女,轻笑一声,“乐意至极。”

      (5.)
      午饭后应该是丽莎的茶点时间。
      她们先去坐落于蒙德城中央大道的猎鹿人餐馆吃了午餐,而后就返回了西风骑士团总部大楼,在天台上开起茶话会。午后灿烂的阳光、款款吹拂的风和书页翻动的沙沙声着实让人惬意。
      其后不久,琴风尘仆仆地回到了骑士团总部。归来的琴团长当即召开了西风骑士团的内部会议,丽莎也被叫去开会了。
      重黎坐在原地,不慌不忙给书页翻书。
      现在她手里的这本书是《犬又二分之一》,算是蒙德城有名一本的名著。虽然她已经看过了不止一遍,但时温时新,再看一遍又没有坏处。
      仅仅半个钟头之后,丽莎和琴一同回来了。琴饥渴地喝了好几杯茶水,优雅地擦拭唇角,她这才长舒了一口气。
      重黎有些同情这位年轻的姑娘了,琴大概一直忙到现在才喝了几口水吧。
      丽莎重新端了些茶点上桌。

      深渊教团人为加重毒血对特瓦林的腐蚀,导致其失去理智,身不由己地袭击了蒙德城;天空之琴的琴声具有安抚和净化的效力,因而能让风魔龙恢复理智。

      琴说了些昨天至今早发生的一连贯事情的经过,一些重要的信息却也没有透露。

      从五百年前开始特瓦林就一直深受魔龙杜林毒血的侵害,如若不是被深渊教团唤醒,特瓦林应当还在以沉睡对抗着经年的虚弱。重黎女士倾听着琴与丽莎的对话,她敛眸,安静地喝茶——
      有关坎瑞亚的一切皆是悲剧。
      作为坎瑞亚战争的亲历者和这场盛大悲剧的见证者,至今回想起那场大战重黎的心仍会隐隐作痛。
      ……杜林的故事亦然以悲剧结尾。

      “虽然放跑了部分愚人众的爪牙,但是当时采取行动的时候我们都做了伪装。”琴说着说着喝了一口浓茶,她笑了笑,继续说。“这一次幸亏有迪卢克前辈和荣誉骑士的帮助,否则,事情闹太大的话就会变成严重的外交危机。愚人众啊……”
      提到了愚人众,琴又有些忧患。
      “兵来将挡,水来土掩。”收回思绪,重黎语气淡淡地说,“琴,哪有千日防贼的道理?只有见招拆招罢了。”
      神色非常严肃,琴说。
      “还有一件事情,西风骑士团希望能够请求重黎女士您的帮助。”
      “此次愚人众利用龙灾肆意干涉蒙德内政,所图非小。经历了最近发生的所有事情,我们终于确认了愚人众的真实目的是通过特瓦林和天空之琴引出千年未曾露面的巴巴托斯大人……而根据可靠的情报,愚人众执行官的第八席,‘女士’,已经暗中来到了蒙德城……”
      西风骑士团的团长法尔迦和西风大教堂的主教西蒙同时离开蒙德,而他们带领的远征队带走了骑士团大概五分之四的战力,现阶段的蒙德无比虚弱,甚至愚人众的一任执行官都能够为之带来无尽的麻烦。
      琴想到的是寻找外援,而这个外援莫过于邻国璃月最为合适。曾经璃月岩神与蒙德风神交好,两国的关系至今都颇为和洽。“听闻重黎女士与璃月众仙、七星八门素有交情,能否……”
      重黎神色不惊,她借抿茶的动作掩盖了一种微妙的情绪。她说,“我自当尽力。”

      (6.)
      “东风之龙”名为特瓦林。
      祂在「四风守护」中的历史最为古老。
      在遥远的过去,尘世尚未划归七神所有,蒙德笼罩在烈风之魔神迭卡拉比安的统治之下,而如今的风神巴巴托斯那时候还是一个整天跟在起义军身后飘来飘去的风精灵。巴巴托斯用天空之琴演奏的乐章打动了风魔龙,于是特瓦林早早成为巴巴托斯的“东风”,也意料之外情理之中地开始了成天为不干正事的巴巴托斯操心的保姆生涯。
      后来重黎拜访蒙德的故友时总能够听到特瓦林暴躁的怒吼声。
      有幸的话,她还能亲眼目睹东风之龙如何暴躁地甩一尾巴把风神打成远去的流星,而跌跌撞撞又摇摇晃晃飞回来的风神好脾气地笑着去哄特瓦林。
      “……”
      当时重黎改换角色幻想了一番如果是岩王帝君与若陀龙王这般相处,她心情微妙,着实想象不出来。此后重黎一直认为巴巴托斯是古今所有魔神中最没有偶像包袱的那一位,祂对「自由」的贯彻简直从始而终。
      特瓦林并非风神的眷属,因为巴巴托斯不愿把祂的自由强加于特瓦林。
      祂们是朋友,毫无疑问。
      然而巴巴托斯太过自由,祂正是不会为任何事物停留的风,而特瓦林同样是万物中的其一,巴巴托斯又怎会为之永远停下呢?
      “北风之狼”安德留斯献祭自身修复蒙德的地脉,再之后蒙德来了前所未有的安定,于是风神将蒙德还给子民。渐渐地人们不再需要风魔龙,也开始忘却特瓦林;与此同时,巴巴托斯时常沉睡以减少磨损,偶尔的清醒也到处跑了游玩。特瓦林也会感到无聊。
      自与魔龙杜林大战之后,特瓦林一直沉眠不醒。此前重黎时常来探望祂,却唯有坐在沉睡的巨龙身边歇歇脚。
      最近特瓦林突然苏醒……

      重黎一一拜访了四风守护的神庙遗迹,其中废墟中已然没有了故友们残留的力量。时过境迁,物是人非;她能做的也就只有看看这些旧事物,回忆往昔岁月,聊表怀念。
      伴随着时间的流逝四风守护已经不再有人祭祀,但古老的风不会消散。

      (7.)
      大片大片的草甸宛如绿色的地毯,上面还开着星星点点彩色的花。蝴蝶是草地与花丛中上最轻盈的舞者,五彩斑斓的翅膀轻轻扑朔,一下子飞在这边飞到那边。
      蒙德境内多得是一望无垠的绿草地。
      因为深渊教团的异动,道路上修建哨塔和营地的丘丘人越来越多。
      小路蜿蜒曲折。
      从神庙遗迹出来的重黎走在路上,一路过来她已经遇到了不下于双手之数的丘丘人营地,而史莱姆、狂风之核之类的魔物也是数量剧增……感觉下一秒看到愚人众的执行官她都不会惊讶了。
      重黎没有试图清理这些东西,而是淡定地绕路离开。不过……是她的错觉吗?丘丘人似乎在向果酒湖中心的蒙德城聚拢……

      (8.)
      神灵的造像散布在大地上,象征七神守护世界。
      作为蒙德地区少有的平原地带,风起地中间树立着一颗巨大的橡树,碧绿的树冠宛如一把巨伞荫蔽一方,而且蒙德人口口相传这是温妮莎登上天空岛的地点,这棵橡树因此也被视为「蒙德英雄的象征」。这棵大树的前就有一座风神巴巴托斯的神像。
      重黎站在这座神像前的时候天色已经暗淡了下来,星空显露出肉眼可见的光芒。
      神像周围零落散布着几株艳丽的橙红色花,花朵如小风车一样在和熙的微风中徐徐转动。重黎俯身采摘了这几朵的花,把花放在了风神像之前的平地上。
      风车菊,蒙德区域特产的一种植物,对于崇信风、本身也如风一般爽朗自在的蒙德人而言,它便是「看得见的风」。
      「风」是蒙德的灵魂,而风车菊是「风」的象征。

      这时候,一阵流畅的音乐声伴随着和风响起。重黎回头,看到了抚弄着竖琴的吟游诗人。她淡声说,“干点正事吧,风神。”
      对方没有一点不好意思。巴巴托斯“诶嘿”一声,继续用手指抚弄着别了几朵雪白的塞西莉亚花的竖琴,又一段乐音倾泄而出。祂说:“ 我们好久没见了,俄莱蒙特!请我喝一杯蒲公英酒怎么样?”
      “好啊,去「天使的馈赠」。”
      重黎,或者说俄莱蒙特,她一边走向对方一边以惯常清冷的语气说道,“迪卢克新送来一批蒲公英酒,虽然你看起来还没到喝酒的年纪,但是有我的担保,查尔斯先生会卖你一杯酒的,诗人。”
      巴巴托斯很喜欢莱艮芬德家出品的蒲公英酒,虽然大部分时间祂都喝不起……
      “那真不错!”爱酒的风神眼睛一亮,非常殷勤。“走吧走吧,老朋友,尽情享受自由之都的美酒吧!”

      (9.)
      夜晚的「天使的馈赠」正是最热闹的时候,重黎和绿色的家伙上了二楼落座。
      蒲公英酒与重黎女士的果汁被一同端上桌;正如她答应吟游诗人的,重黎女士请客了一杯蒲公英酒。
      化名“温迪”的风神迫不及待捧起酒杯喝起来,活脱脱一个酒蒙子的样子。

      重黎喝着苹果酿,她正在想一个问题,一个她时常会思考的问题:蒙德人对酒的热爱无与伦比,这是否是几千年前的巴巴托斯带了一个坏头?
      数千年前的蒙德子民酗酒仅仅是为了抵御暴风雪的严寒,而在蒙德的作物产量提高、酿酒工艺革新、风神巴巴托斯好酒三重奏之后蒙德几乎人均有事无事喝几瓶的那种美酒爱好者,着实让人不敢恭维。为此,重黎一度非常懊恼,蒙德酒业发展至今其中未必没有她的一份力气,比如最初之时是她领头改进了蒙德的酿酒工艺,然后……可能好过头了……
      当然,蒙德也不是所有人都喜欢酒水,最典型的例子莫过于迪卢克和迪奥娜。
      晨曦酒庄出品的酒水几乎垄断了蒙德酒业,在整个提瓦特大陆也是酒业巨头,然而作为酒庄的主人,迪卢克·莱艮芬德并不喜欢饮酒;至于迪奥娜,那个可爱的小姑娘虽然是猫尾酒馆的超人气调酒师,却立志成为蒙德酒业的摧毁者……嗯,的确是个很可爱的孩子。
      说起来,今天迪卢克没有来酒馆,而凯亚居然也不在「天使的馈赠」这里么……那孩子是去了猫尾酒馆?

      重黎喝完了果汁,回神之后突然发现吟游诗人早已解决了那杯蒲公英酒。
      巴巴托斯正单臂支着下巴看着她,眼含期待,白皙的脸上还浮现出一丝薄红。
      风神也会喝高吗?也许会的,不过以温迪的酒量而言祂显然不会被普普通通的一杯蒲公英酒打败——这么转念一想重黎就放心了,她询问,“诗人,你还需要来点什么吗?今天我请客。”
      “你请客啊,诶嘿,再来一瓶蒲公英酒!”吟游诗人立刻答应。

      ……她还是觉得巴巴托斯可能喝高了。

      一整瓶蒲公英酒被吟游诗人吨吨下肚,祂说要为她吟唱一曲作为回赠,然后重黎来不及劝阻看起来像个未成年的风神就抱着空酒瓶麻溜地跑下了楼。
      温迪的手从腰间划过,那看似为风属性的青色神之眼在祂的手中变成木质的竖琴。温迪俏皮地冲老朋友眨了下眼睛,拨动琴弦,眼睛里充斥着热情与兴奋。
      “天底下最好的吟游诗人要拨动他的琴弦了!”
      少年人刚刚开始拨动琴弦时无人在乎,酒桌上激烈斗酒的蒙德人吵吵嚷嚷。可是当琴声在嘈杂的人声中混入耳朵里时,原本躁动的人群逐渐平静下来,不自觉地倾听吟游诗人传唱的篇章。

      清风拂过重黎女士的发梢,带着难言的温柔。她金色的眸子微动,唇角不禁微微上扬,罢了,听听这酒鬼诗人的诗文吧。

      我要诉说的往事与邻国的神明相关,
      那时的蒙德尚且困在暴君的风墙,
      陌生的神明穿越暴风雪,
      寻访孤绝之境无声无息消逝的国度,
      (沙尔·芬德尼尔)
      祂在空空茫茫的雪地点亮生的篝火,
      迷失道路的先民祈求祂的善意,
      而风之歌者奏响琴弦,
      自由、抗争与诗文打动独行的旅者,
      风雪之中诞生了友谊的新风
      ……
      如今的人们遗忘与他们同行的火光,
      旅者的余泽却化作美酒的沃土,
      风之歌者的琴弦已被束之高阁,
      “神的子民啊,谁的诗文唱满嗟叹?”
      风与磐岩的记忆未朽,
      而友谊的新风始终藏在醇香的美酒。
      愿蒙德的自由之风吹荡久长。

      人群围在一位吟游诗人的周身,专心聆听着他的演奏。终末,人群中响起热烈的掌声与叫好声。温迪朝人群唯一鞠躬,顺着楼梯又跑回二楼来,眼眸带着狡黠的灵光,“诶嘿,我的故事怎么样,重黎?!”
      “不愧是天底下最好的吟游诗人。”重黎不吝惜赞美。
      她笑容浅淡,只是这浅淡的笑容也宛如冰释花开。

      又喝了两杯时兴的无酒精饮品,重黎下楼打算付账离开。她连带着吟游诗人不知道从哪里摸来的且现在抱着不肯撒手的精装酒也一并付了摩拉,对方立刻给了她一个大大的笑容。
      不同于以卖唱为生的巴巴托斯,重黎是有正经产业傍身的富裕魔神。
      她在过去早早退休,还在漫长的时间里做起了庞大的生意,比她有钱的不比她实力强背景厚,比她实力强的不比她有钱——嗯,传说中的神生赢家。

      重黎付账的时候回头看了一眼巴巴托斯,不由无奈地摇了摇头。
      「天使的馈赠」里闹哄哄的,酒气熏天,简直群魔乱舞,而风神又混在欢呼的人群中献唱去了,祂和试图骗酒喝的人类未成年没什么两样,身高尤其显眼。
      酒馆向来是吟游诗人的舞台,而作为吟游诗人的“温迪”显然暂时还不想离开。
      算了,随祂去吧。

      (10.)
      人类在饮酒过量时平静的表象下可能潜藏着突如其来的暴力。
      某国学者经研究发现,当酒精在人体血液中的浓度达到0.08%时,人的自控能力明显下降。这个阶段,人类大脑中情绪中枢的调节机制受到干扰,而人原本隐藏的好斗性可能被激发,对外界展现出攻击性行为。
      虽然物无善恶好坏之分,但就上述而论,蒙德引以为傲的酒水并非全无害处。
      蒙德,这座风与蒲公英的牧歌之城,自由之都——庞大的酒水利益链后还有酒精带来的无序与混乱。
      昔日西风骑士团的骑士们很好地维护了蒙德城的秩序,可是当现在秩序的维护者出现人手不足的问题时,平常一些可大可小问题也随之显现……比如说,城中酗酒滋事的人变得多了起来。
      提瓦特也并非所有人类都淳朴善良,有光的地方必然存在阴影,有好人自然也有坏人。重黎就遇到了这种喝高了的坏人。
      “好,好美……美人,让我抱抱。”明显看得出来是盗贼的络腮胡中年男子木呆呆地盯着路过的重黎,狰狞面孔上的贪婪毫不掩饰。他丢掉酒瓶子,步步迫近女子。“哥哥轻一点,哈哈……”
      只能说,这种家伙眼力可能不太行。
      重黎被拦下时不由低头怀疑地看了看自己腰间别着的那枚“火系神之眼”。

      重黎女士无疑是美丽的,白发金眸,容颜姣好,气质清灵,不说话的时候显得清冷而疏离。璃月是与仙神同行的国度,因而璃月子民向来敬畏她……
      一般人应该也做不到对她起贼心。

      “重黎女士,看起来你遇到了一点小麻烦啊。”突如其来的调侃语句轻快俏皮。
      闻此,重黎女士偏头看向他的方向,顺势将抬起的手用做整理发髻。
      异国面容的青年从高处潇洒跳下,落在醉鬼和被冒犯了的重黎女士之间将他们隔开。来者正是今晚没出现在酒鬼品尝「午后之似」的西风骑士团骑兵队长,莱艮芬德家的义子凯亚·亚尔伯里奇。
      凯亚护在重黎面前,故意行了个不伦不类的骑士礼,笑道,“美丽的女士,西风骑士团凯亚为你效劳。”
      “我在那边的椅子处等你。”重黎微微颔首,也不阻止凯亚教训对面的酒鬼,总归这孩子心中有数。她淡声,“凯亚,小惩大诫即可。”
      凯亚捏拳,带着怪异的微笑回应,“您放心,我保证只‘轻轻地’揍这失礼的家伙一顿。”

      (11.)
      凯亚很快处理好这出闹剧,并找来了附近巡逻的卫兵把能够可怜又可恨的盗贼拉走。在他走过来之前重黎便放下交叠的双腿,只是她还未起身时凯亚就绅士地向她伸出了手,她笑了笑,把手轻轻搭在青年手上,借力起身站立。
      两只交叠的手颜色差异明显,不过均是赏心悦目的样子,搭在一起也非常和谐。
      凯亚的手有些冰凉。
      不同属性的元素力使用在人体上是有一定反映的,使用火元素会致使体温略高于常人,而使用冰元素后人的体温会有所降低。
      凯亚,他刚刚在和谁战斗吗?愚人众的势力、他国间谍、深渊教团和那些丘丘人、元素生物、盗贼团伙……重黎在心里划过几个怀疑的对象,但她并不去深入探究;每个人都有秘密,而凯亚的秘密总是格外多。

      “重黎女士,我送你回旅馆吧。”
      “嗯。”重黎轻轻应声。
      他们一左一右走在夜晚的蒙德街道上,似乎是气氛实在安静过头了,凯亚试图找一些话题,“重黎女士知道安柏最近在做什么吗?她在帮那位荣誉骑士贴寻人启事,我记得天使的馈赠门边就有一张……”
      “你安静一点,凯亚。”
      重黎无奈。
      “好吧。”凯亚做出认输般的假笑。

      (12.)
      重黎每次来蒙德城都住在一家旅馆,千百年间皆如此;芬恩旅馆,这是她在蒙德的产业之一。
      凯亚一直把她送到门边,像是找不到事情做却又不甘心乖乖去入睡。
      蒙德的民居多为红顶木构建筑,芬恩旅馆也不例外。借着路边的灯光可以清晰地看到花坛栽种着风铃草和薄荷,重黎找出钥匙开侧门,推开门,她侧头问,“这么晚了,在这儿住一晚吧?”
      “那我可就恭敬不如从命了。”
      重黎女士说道,“旅馆的房间多得是,不过一会儿你还是要去找埃利亚斯登记。”
      凯亚垂下眼,没有拒绝,只是语气怎么听怎么不情不愿。“好吧,知道了。”
      重黎心想,真是难得见左右逢源的凯亚这副样子。她没忍住多说了一些话,“你刚刚是打算去酒馆的吧……如果累了的话,要不要睡前来一杯「午后之死」?”
      “重黎女士要亲自为我调酒吗?”
      凯亚露出他标志性的笑容,暗含期待。
      “……”重黎一动不动地盯着他。
      凯亚只好收起了笑容,微笑着表现出来正经的样子,于是重黎收回了目光,转身进了楼内,凯亚快步几下就跟上她。

      (13.)
      重黎曾经的人类朋友芬恩·布什曼都家传了数十代。在各种机缘巧合之下,老芬恩不知道第几代的后裔埃利亚斯和海蒂兄妹来到了他们祖先留下无数记忆的地方工作。
      命运之奇妙,莫过于此。

      (14.)
      午后之死是一款名副其实的烈酒,那暴烈的口感随性肆意。
      据这款酒的忠实爱好者凯亚多次评论:白葡萄酒绵密的气泡与蒲公英酒的清爽混合在一起,口感层次分明,回味无穷……
      重黎相信葡萄酒的气泡感和轻盈感的确会削弱蒲公英酒中苦艾的冲味,但这不妨碍她喝过一次之后就把这款酒视作酒水界中独一无二的黑暗料理。
      正因如此,她并不熟悉这款酒的配方。
      重黎不得不向同好午后之死的海蒂请教,并答应给兄妹二人涨一次月末奖金。

      重黎懂调酒,这项技艺还是迪卢克和凯亚的父亲克利普斯教她的。
      芬恩旅馆内部有着自己的酒窖,调午后之死所需要的白葡萄酒与蒲公英酒这里都能够找到。在月末奖金的激励下财迷的海蒂飞快找齐了调酒需要的所有材料与工具,就是冰块也可以用元素力现造出来。
      她很顺利调制出了绝佳的午后之死。
      (重黎女士调制的第一杯实验品被海蒂小姐喝了,“绝佳!”,年轻的女子酒豪如此评价。)
      最终,兄妹中的哥哥埃利亚斯·布什曼将这杯充满无言的关心的午后之死送去西风骑士团骑兵队长的房间。

      “重黎女士说:愿陌生的魔神护佑你,一夜好梦。”
      埃利亚斯是一个清瘦而性格有些自闭的青年。他机械地对房间门口的凯亚复诉,复诉完闷着头就离开。
      凯亚愣了半晌,完美无瑕的伪装露出真实的一隅。他脸上露出微笑,又不由懊恼。
      “……居然让重黎女士担心了啊。”

      (15.)
      壁火熊熊燃烧,屋内的灯还在亮着,花盆里的小灯草也不甘示弱地散发处属于自己的光芒。
      桌子上柜台上地毯上,房间内到处都是重黎的书与其他东西。
      重黎先花费了不少时间收拾凌乱不堪的地方,擦了擦汗,然后她关闭了照明之用的吊灯,走向窗户。
      玻璃上刻映着只生长在清冷而风急的高处的塞西莉亚花图案,借着月光就能够看清。她推开窗户,清新的风流入房间,而提瓦特的星空落入她的眼眸。
      这片天空虽然是虚假之天,但星象并非一成不变的。
      重黎坐上窗台,任由轻柔的裙裾垂落风中,只顾抬头仰望天空试图在无垠的天空中找到命运的答案。
      蒙德的风向还在变化,旅行者,那位异乡人,会是这一抹转机之风吗?

      (16.)
      九宫格高窗外透进来朦胧的日光,新的一天又开始了。
      重黎睁开眼睛,看着天花板发了一会儿呆,这才起身洗漱。
      海蒂一如既往来给她送报纸,重黎顺便问了问对方凯亚是否还在这里,不出所料,凯亚一大清早就不知所踪;但是重黎女士按照一贯的作息将要出门去猎鹿人餐馆吃早餐时凯亚又出现了,拎着带给她的早餐。
      未见其人,先闻其声。
      “哟,早上好,重黎女士!您的早间活动还是去喷泉广场喂鸽子吗?要不要换一种方式……”
      “早安,凯亚。”
      凯亚坚持把话说完,“一起去沙滩散步吧?或者,去誓言岬看风景?如果重黎女士需要的话,我来帮您背画架。”
      重黎点了点头,开口,“可以。”
      在骑士团的众人忙得不可开交的时候,凯亚似乎依旧悠闲度日。
      重黎花费几秒钟的时间想了想最近蒙德的麻烦,突然想起一件事情她还没有告知西风骑士团。“对了,凯亚,骑士团最近有注意城外游荡的丘丘人的动向吗?”
      “哈哈,看来重黎女士也注意到啊。没错,丘丘人正在不自然地向蒙德城集结……您放心吧,骑士团早有准备!”
      “那就好。”见此,重黎也不再多言,她径直转身去房间里收拾颜料与画架。“稍等,我马上就好。”
      凯亚在客厅悠哉悠哉地转了几圈,然后从果盘里拿了个红彤彤的苹果吃着,坐在小沙发上等重黎女士准备工具。
      窗帘被扎起,窗户大开,风不经意间吹拂开桌上的书页。
      凯亚一眼就看出来那是重黎的字迹,“致帝君:暌违日久,未悉近况;久不通函,至以为念。我于蒙德居已久,时遇不顺,龙灾……”,他连忙挪开视线,没有多看,起身去把窗户掩上。
      正好重黎拎着东西从房间中出来了,她随口一问,“怎么了?”
      “我关窗户,”凯亚坦荡地说。

      (17.)
      位于蒙德城东南角、风啸山坡边缘的海岬名为誓言岬,这是看日出日落的好地方;不过今天看日落已经晚了,太阳早已从海平面下升起,天空之中一轮旭日光耀夺目。
      和风将重黎女士的长裙吹得后扬,所幸她将长发辫成发辫盘了上去,只是几缕散落的碎发不听话地飘摇。
      重黎重新将碎发别到耳后,回眸看无聊得开始作画的凯亚。她认真建议,“既然觉得与我赏景有些无聊,不若去沙滩与那些孩童抓螃蟹吧,凯亚。”
      “……”凯亚一时被弄得哭笑不得,他正好说,“重黎女士……我已经长大了,别把我当做小孩啊……再说,我也没有觉得无聊——我在为您画一幅肖像画。”
      然而,重黎依旧很担心。
      由于地势的落差,在誓言岬也可以将海湾对面的风起地一览无遗,也可以轻松看见低处的鹰翔沙滩,抬头亦然可见苍鹰翱翔于碧浪白沙之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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