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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山脚下的流水账2 ...

  •   温琛给自己的便宜剑取了个名字叫正阳,可能是因为她之前在正午抓老鼠正好让它苏醒了吧。
      剑没有什么异议,它哼了一声:“不过一个名字罢了。”
      温琛颤抖了一下,她怎么从一柄剑身上听出了些傲娇味。

      作为一个餐馆的小帮佣,她的日子似乎是蒸蒸日上了。许德提出每个月都给她开一贯钱的工资。
      一贯钱就是一千个大钱,对于温琛来说确实不算少,加上她卖猎物和柴火得来的钱,她每个月能得两贯钱。
      既然每个月都能赚这么多,是不是可以在马家镇买座小院子呢?不求有多大,只求有一小块地能种菜,有几间小屋能睡觉或是堆些杂物。

      许德眨眨眼:“马大家有套空房很合小郎君的要求啊。”他伸手比了个六,“每个月只要这个数。”
      于是温琛搬进马大的余房,这房子确实同她所想的一般——从门进了是呈环状的三座小房,中间围着一小块天井,可以种点蔬菜,而房与大门的棚处可以堆些柴火。
      每个月六百钱租金的房子附赠了一套家具——散发着霉味的床,掉漆的五斗柜,一张缺腿的小平机和吱呀作响的凳子。虽然破破烂烂,好歹也是齐全了嘛。
      温琛把剑挂在门后,一头倒在铺上松软稻草的床上。
      ......不如许德家的床,也没有小萝莉帮她打扫房间。
      但好歹自己有家了。
      等什么时候富裕了就可以把这件小院买下来,自己就真正意义上有个家了。
      这院子多少钱来着?好像一万五千钱?那也并不是遥不可及的。
      她慢慢的睡着了,对未来生活的希望就像天井里刚撒下的菜籽一样缓缓发了芽。

      上班,下班,回家,做饭,捡柴打猎。温琛日复一日过着同样的生活,同那些庶民一样。

      但今天好像有些不一样,每家人门口都挂着白布。
      “郎君是不知道吗?”隔壁好心的王大姨提醒道,“天子驾崩了。”
      天子驾崩了?这件事好像和她没什么关系。她歪歪头,她从未见过那天子,也从未接受过他的恩惠或者是残害。她又想了想,天子驾崩好像和她这种小老百姓一点关系都没有。
      王大娘见她傻愣愣的站在那里,在心中骂她是个没眼力见的,但出于温琛之前送她的那几捆柴,她还是好意提醒道:
      “郎君还是去布庄买几尺白布挂着吧,这是官爷下的命令。”

      白布涨价了,她买了三尺的布,竟收了她一百多钱。
      温琛愤怒的质问布庄老板:“你这布是金布还是银布!竟要三十五钱一尺!”以前可都是二十五钱一尺的!
      布庄老板翻了个白眼,心说天子驾崩这么好的机会谁不涨价?
      “我这布就这个价钱,爱买不买。”他叫了两个伙计把温琛推走了。

      她回家后才发现自家门小,挂两尺布就足够了,想起被坑的三十文钱,她愤怒打算把余下的一尺布当做补丁。
      后来她又觉得这块布用来打补丁还是浪费,不能把火发在一块无辜的布上,左思右想,她决定拿来擦剑。
      寒光一现,正阳出鞘。
      它好像刚睡醒,懒洋洋的问她有什么事。
      温琛拿着那块布就开始擦剑,这剑跟了她一段时间,上面确实有些污渍了,她的心中生出一些不忍,这好歹是她的剑,是她安家立命的根本,她是该对它好点的。
      本该是柔情蜜意的气氛。
      但她的剑却尖叫起来:
      “你在拿什么东西擦我!不要拿这种廉价货碰我!!”

      这可是三十钱一尺的布!怎么廉价啦!

      温琛愤怒的锤了一下剑。

      正阳回忆起了它曾经的生活,似乎有很多个场景,但基本都是极其奢侈的,作为一柄神器,有人拿着血肉生人供奉它,有人拿灵兽油脂擦拭它,还有人...它有些迟钝,好像也是拿着便宜的布和猪油护理它的,那个人...它想不起来了,就好像有什么东西在阻止它思考,但情感是不会骗它的。

      按理说一柄剑似乎是不会悲伤的,但它不一样,它是把灵剑,于是它抽泣起来。
      温琛看着从剑身上溢出的水,手足无措起来,也没人告诉她一把剑会掉眼泪啊!
      她手忙脚乱的用白布擦掉从剑里渗出的水,开始动用自己可怜的社交能力安慰起这把剑:“等我有钱了就用蜀锦擦你!还给你涂赫莲娜!”
      赫莲娜是什么东西来着。
      她的话好像没有起到安慰效果,但这把剑确实停止哭泣了。
      也停止说话了。
      这剑这么娇气的吗?自己不过是拿块白布擦了擦它。她只能当剑兄需要自己静静,再次把剑挂回门后。

      今天饭馆人不多,她也没必要上班。
      于是她就闲出屁的蹲在天井里看她的小菜苗。
      她的小菜们长出了几片绿绿的叶子,看起来蔫蔫的,好像知道它们的主人正计算着吃掉它们的日子。
      温琛算了算时间,发现理论上再过一个月不到就可以吃到这些小东西了,她很高兴。
      但菜长出来了总得给领居友人什么的分一分换点人情吧,王大娘两颗,隔壁卖早餐的李大叔两颗,许德和小萝莉五颗,算着算着她又难过了。
      最后她自己能吃的菜只有十几颗!
      她愤愤的出了小院,决定离开这个伤心的地方。

      街上的领居都挂着白布,看起来挺萧条的。
      但只是看起来,大家其实和以前一样热闹——村口磨豆腐的李婶在卖力的吆喝,肉铺的李屠夫今天好像刚杀了头猪,一群人围着他想买些新鲜的肉。
      温琛也打算吃点肉,不过她实行了穷鬼的专长——
      “你这猪下水几钱一斤啊。”
      李屠夫居高临下的瞅了她一眼,发现是许德新招来的那个小子。
      他冷哼一声,似乎是在瞧不起她买猪下水的穷鬼行为:“七个钱一斤。”
      温琛买了两斤下水。
      这东西虽然便宜,但是臭臭的,得找点味重的压它。
      家里上次买的辣椒早就用完了,得买些新的。
      她和往常一样走到薛寡妇的菜铺口,却发现大门敞开,铺里毫无一人。
      是出门了吗,她四下张望,不应该啊,薛寡妇没什么朋友,在丈夫死了以后就鲜少出门了,是个沉默寡言的性子。薛寡妇应该也没什么仇家,她待人挺好的,上次买的辣椒还给自己抹了零。

      或许是有什么事吧。她不再多想,拿了两串干辣椒,把银钱放在柜台上。

      “听说没有,鲁大人又拐了个小娘子!”
      “听说是村口的薛寡妇啊!她可真惨呐,前段时间死了丈夫没了立身根本,又被鲁大人看上了。”
      “哎呦你可别说了,这世道,看好自家女儿都来不及。”
      “别让那鲁大听见了,听到又是一顿打。”
      “官府里的老爷不管管吗?”有个新来的人问了一嘴,随即被狠狠嘲笑了。
      “果然是个生人!那鲁大的姐姐可是县太爷的妻!”
      “我见你浓眉大眼的,怎如此不伶俐!”
      接着是快活的笑声,那个新来的人灰溜溜的走了。

      温琛不是不知道马家镇里有鲁大这号人物的,只是自她入镇以来他一直没做什么恶事,因而她也没关注过这鲁大,只是听说他性格暴戾,家中有点小财豢养了一堆恶仆,喜好强抢有点姿色的良家女子。
      但这和她有什么关系呢?她长得普通,目前的身份还是个男子。她甚至都没亲眼看到过这鲁大的模样。至于抢谁家的妻,谁家的女儿——反正和她没关系。
      于是她全部的心思都放在那两块猪下水上了,这东西得先翻个面细细的洗去脏物,撕掉白色的膜和油,再加上面粉细细的搓,再洗上几遍,放到开水里煮熟,再切碎放进锅里大火爆炒,最好多加点辣。
      吃着冒着热气的大肠再搭上新鲜的粟米饭,应该是快活的像神仙,但温琛却有些沉闷,现在的生活很好啊,有房住有肉吃,还挺闲的,她怎么能难过呢?
      她最终还是发现了自己难过的源头:
      薛寡妇估计是收不到她放在柜台上的十个钱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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