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8、牛顿的苹果(三) ...


  •   李燃迷迷糊糊的,真被沈耀唆使着乖乖地坐下修小风车了,就……有点子无语吧。

      主要是某位大少爷不光是怂恿,还一直目不转睛地盯着他看,敢问哪个十七八岁的少年能扛得住这样如影随形的视线?小李同学还能像是平常为大家伙儿修手机一样四平八稳地捣鼓这些风车的配件,内心已经够强大了好不啦?

      “喏,坏掉的部件已经换好了,”李燃举起那只面貌焕然一新了的风车,前后左右到处抖了抖,“巴拉巴拉小魔仙!诶……但是好像没有什么效果呐!”

      “别小魔仙了,你的风车没有灵魂,”沈耀戳了戳那只风车的转轮,不出所料,几只环绕轴心的叶片都被卡得死死的,如何拨弄也纹丝不动,用嘴去吹更是只听见呼呼的声响,“一只转不起来的风车,外表再光鲜亮丽有什么用?”

      李燃才不说他有被嘟嘴吹气的某人给震撼到,这也太犯规了吧,犯规到某人开始口不择言地感慨一些听起来很装X实际上是废话文学的东西,当然最后还不忘记拖人下水:“上个世纪古老的机械产物,看似简单,其实比修手机还要难搞!话说您贵为分班考的榜首,哪里能如此心安理得坐在评委席上,眼睁睁地看着我这可怜的吊车尾搁这儿同小风车搏斗呢?”

      “那种排名,你在意啊?或许你需要我帮忙输出一些公式定理之类的……”对于李燃的摆手拒绝,沈·甩手掌柜·耀耸了耸肩,理直气壮地回应道,“看,其实你并不需要,还是自己搞定来得爽快不是?反正现在全世界都认为这是你的强项,不做也不成了!”

      “不在意排名,还考第一做什么?”

      MD,是谁酸了我不说。

      “咳,那是实力使然,分数就在那里,由不得我谦虚。”

      很好,酸柠檬要立刻变得酸柠檬醋了,双倍的酸爽,双倍的快乐……不了一点儿!嫉妒使我面目全非啊岂可修!

      “……我只恨没借了那只翻盖手机,把你这话原原本本录下来,再投稿校广播站,让大家好好见识一番年纪第一的真面目!”(翻盖手机是边晓晓的)

      “你也不是第一次想要挂我了,”沈耀毫无心理负担地杵着脸,“上回就没有成功,何况这次,你连证据都没有。”沈耀那张漂亮的脸蛋上的笑容也十分漂亮,是那种很锐利甚至尖锐的漂亮,像是难掩锋芒的利刃,“假如发现你带了录音设备,我不说这话了就是,还能受这种毫无杀伤力的口头威胁?”

      再次在语言交锋中遭遇碾压局的李燃气急败坏:“真想把手里的浆糊坨坨甩你脸上去!”

      “如果这么做可以发挥你修好风车拯救我们于水火之中的特长的话,我不介意你本着试试就逝世的心态试试。”

      沈耀还是在冲着他微笑,虽说就是在刻意挑衅吧,但从那双明亮如火焰的眼睛里投射过来的光亮,已经足够将李燃的脸庞烧得通红了。

      你们看看这人,又犯规,可恶!

      稀里糊涂被美人计(尽管李燃坚决不承认)架在火上的李燃相当之无语,我,大名鼎鼎的龙海乔布斯,擅长的分明是咱们21世纪的电子机械,怎么就被强行冠上了一个修风车的特长?沈耀这厮,睁眼说瞎话的功夫不要太离谱!

      当然,可能是心灵手巧这种事放在哪里都有共通点吧,会修风车这顶猝不及防的高帽子最终还是没有压弯李燃的头颅,愣是给这小伙子整得明明白白,这不不到五分钟,来回倒腾再随便甩甩,风车就呼啦啦地转动起来了,赛高!

      李燃冲对面的人露出了得意的笑脸,心里也是噼里啪啦乐开了花:你看吧,我果然是干啥啥都行,是不是特别棒?

      好幼稚。

      沈翊一手握着拳虚虚挡在唇边,似是企图压下不听大脑理智指挥非得一个劲往上扬起的嘴角,一手跟随他正直得仿佛正在宣读三好学生演讲稿的目光,指向了墙壁上一根孤零零的竹竿:“如果我估计得不错,那里就是插风车的地方。”

      可李燃并未立刻践行,而且挥舞着手中的小风车去挠假正经的脸:“真无趣啊,你就不能稍微停止一下你那颗一直在各种盘算的脑子吗?谁办个事都像你这样一丝不苟,什么都要上赶着深究出个所以然来……”

      反正就是不能破例夸夸我呗!

      “是你散漫才对!”沈耀皱着小脸蛋,歪头躲闪来自风车的“骚(燃耀)扰”,但还是被已然恢复“健康”状态的小风车刮蹭到了,他觉得痒,或许也不只是因为脸上痒,心里也痒,这可是难得一见的同惯常精密运转的脑细胞不相容的情况,陡然出现但是感觉陌生的体验令他有些不知如何是好,虽然这人在一天到晚展现演技的人生历练下最大的本事之一就是假装镇定,但是他脱口而出的威胁……都搞不大清楚到底是在逼迫李燃还是他自己,“别闹!你还想不想拿苹果了?”

      李燃噘嘴,当然无论什么品种的猛男都是不可能承认自己会出现这种小女生情态的:知道啦!刻板的工作狂!毫无情趣的老头子!跟苹果过一辈子去吧你!

      李燃这货果然是无法令人理解的存在,你说他没心吧,对这个地方的“生死大事”最为挂心惦念的人就是他,你说他有心吧,外头都显示9/18了,但是毫无风声鹤唳的紧张感,一个不留神就沉浸到了“求夸夸”的恋爱脑氛围之中,得不到还闷不吭声地疯狂吐槽,他不有毒谁有毒?

      有毒的李燃把乖乖地风车插到了墙上的竹竿里。

      没法子,他的那点仅存的反(燃耀)抗精神,在沈耀这儿总是特别容易败北。所以老实听话这种好习惯,果然是从青少年时期就逐渐养成了的。(某人恼羞成怒ing,划掉)

      桌上如期弹出了镶嵌着9个苹果按钮的面板,沈耀飞快扫了一眼,与方才不同,金1金2银2都变成了不可选择的状态。

      也就是说,除了刚才交到程雨杉手中的银苹果2,金苹果1和2都是在他们进入密室起到此刻止,这个期间内被人拿走了的,又或者是因为这两密室正在使用中?

      如果是11班那些人的杰作,可利用的时间则会更短。

      可是这么短的时间,两个苹果……真不是看不起他们,太困难了。

      所以人群之中果然还是藏着有聪明人,不可小觑啊!

      “呀!是不是在说找到苹果了?能不能也教教我们……”推门而入的男人在见到李燃和沈耀的冷脸后迅速闭上了嘴巴,这可真是冤家路窄啊,溜溜球男和那个疑似他弟弟的男孩,怎么又被他们给遇上了呢?

      偏偏眼神还那么好使,一下子就注意到桌上那些奇异的按钮了,为此欣喜若狂的溜溜球男甚至没顾上他旁边一脸错愕的男孩子,立刻脱缰野马一样往桌子那边冲了过去。

      李燃的第一反应当然是想拦住这个想扑过去的玩意儿,无奈实力好像不太允许。

      可恨21世纪的菁菁校园不教搏斗,高三年级更加连体育课都是杯水车薪,堪堪踩在成年边界线上的男生面对实实在在练过肌肉的成年男人着实没有什么很大的胜算,要不是沈耀反应敏捷,按下了启动密室的按钮,加上他们腿长遁得快,李燃那张悲催可怜的脸蛋上还得再挨上一拳,MD,好痛啊!

      “呸!SB尽想着捡漏了!不要脸!”

      “你……死不了吧?”

      “能不能麻烦您不会说话就别说了?”挨揍而已,什么死啊活啊,呸呸呸!“还好甩开他们了……”李燃抬起衣袖,擦了擦浸出血渍的嘴角,突然意识到了不对劲,“刚才同在一个房间里的人可是都毫无障碍地进到了密室,怎么这一次不一样了?”他看的分明,不是那追着他们的溜溜球男不想一起进密室,是他丫的好像是饿虎扑食在了空气墙上,根本进不来。

      沈耀竟然还有心情调侃:“可能是遵循了所谓‘第一任主人’的意思?你不排斥11班的人自然可以全部跟进去,我不一样,我按下这‘红苹果1’,本生就有远离那人赶快逃命的意思。”

      “听你讲得这么绘声绘色,我都快要信了。”

      “不信吗?你排除不了这种可能性吧?”

      “确实,但是从你嘴里说出来,感觉就是在帮助我排除错误答案了。”

      “……我可不记得在下什么时候有了‘明灯’这个人设?”

      “是不是明灯不清楚,”李燃对某人的定位认知清晰,”但绝对是专业挖坑的。”

      想要从你嘴里听到一句实话,可是比登天还难。

      “很高兴你对我的评价如此之高……”

      “你们要在那里聊到什么时候?”有个尖利的声音突然大喊大叫道,而且是一个非常熟悉的译制腔,“还想不想要苹果了?”

      是牛顿,方才那个神经兮兮逼着大家啃焦了吧唧的吐司、还想骗他们走出城堡的npc。

      两人默默对视一眼,怎么想要和对方好好说个话就这么难呢?一个两个生生不息地蹦出来打扰我们讲事情,脑子被驴踢了吧?

      但是这话想想就算了,不能说。毕竟还在人家的地盘上不是?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

      这点倒是跟现实中的苦逼日子一样,两位身份迥异但殊途同归,都是深有体会的了。

      可这个牛顿就像是从来没有见过他们,只臭着好像被全世界欠了二百五十万的脸,生硬地甩下了一套试卷和一摞草稿纸到两人的跟前,说“全部做对,你们就可以拿着约定好的红苹果1出去了”,然后这npc就如同幽灵一般彻底消失不见,态度恶劣不说,那叫一个不负责任。

      两位被拖到另外一个世界都没有能逃得了做题魔咒的高考生:……我真谢谢您哈!

      沈耀举起那张卷子飞快地扫了一眼:“是物理竞赛题。”

      李燃在听到“物理”这两个字后就条件反射地一蹦三尺远:“你来吧!”

      沈耀掂量了这份试卷的难度,也没想着要交付给他:“要求全部做对,确实是难为你了。”

      话说这人的这张嘴,也就这种时候能说点不中听的实话了是吧?太不讨人喜欢了!

      沈耀解题,一旁闲得没事干的李燃则是偷偷去瞄陷入认真思考的大少爷,瞧瞧这不开口损人骗人的时候多么好看!书里那些“君子端方如玉”之类的形容词,就像是为他而生的。奇了怪了,怎么平常写作文的时候我就想不出来这么高大上的词汇?害大美女语文老师天天嫌弃咱文学素养感人,写的东西又臭又长连狗都不爱看!

      “你不做题,能不能不要打扰我?”

      “我没吱声!”

      “你的眼神吵到我了!”

      “……谁爱偷看你啊,别自作多情!”

      少年,咱们有个古老的成语叫做“不打自招”,你要不要仔细了解一下?

      “你别摸鱼了,过来给我打草稿!”

      “不要!年纪第一做题,用得着草稿纸吗?”

      “万一解错了,你也得跟着背锅,这是从源头上避免给你开嘲讽的机会。”

      “……”解错了?您这是看不起谁呢?

      所以在李燃的心目中,是不存在有沈耀会解错题这种可能性的。

      故而他起初也只是放空大脑,随着沈耀的声音随便在草稿纸上写写画画,前提是这些东西不进脑子,但是也不能保证没有例外。比如有的时候他会隐约觉得自己的解法更优,于是那种攒着小火苗的胜负欲就一下子涌到了脑门上。但是沈耀说他的解题思路高考不认,纯粹属于“我要我觉得”的灵光乍现型,整个解题步骤讲究的就是一个似是而非的旋转大跳跃,主打自己懂了就行,完全不理旁人死活,自然也不可能拿得了分。

      李燃不服气地龇牙:“我做出来的结果同你的一样!怎么就不能给我分了?”

      沈耀反唇相讥:“阅卷老师心情好,也许会赏你一点辛苦分。”

      “这是填空题,你管我怎么得出的答案!”

      “但这个知识点不可能永远都是填空题!”

      “呃,大题就用大题的混法呗……”

      沈耀捏着笔,愣没给他一点好脸色。

      得,又双叒叕惹这家伙生气了。

      好学生就是严谨,不是,是死板,新世纪老学究,随随便便就可要了吾辈学渣的老命!

      可是还能怎么办呢?李燃明白,他那一套钻空子的歪理邪说在沈耀这儿完全不管用,所以啊,人呢,有时候脸皮厚也是一种优点。

      “沈耀……”

      他们几个十几岁的少年其实都非常的警觉,为了避免可能与其他人发生争端,再给日常生活增添不必要的麻烦,从来不在这个世界的环境中呼唤对方的名字,这还是第一次。

      脱口而出的名字,也许是因为这间密室没有外人吧?npc和天音都不算,鬼才相信这个号称纠错中心的神秘机构在选中这些实验者时没有进行摸底,甚至有的事可能比本人还要清楚,个人信息这种东西,差不多等同于luo(燃耀)奔了,瞒也是瞒个寂寞。

      “学习态度不端正的人,不要跟我讲话!”

      好吧,经验告诉我们,但凡轮落到这种挨训的地步,撒娇不管用了,老实闭麦伺机而动才是最优解。

      李燃瞬间静音了。但是李燃开始了新一轮的偷瞄。

      沈耀大概率是察觉到了,只是懒得理他。

      李燃坐不住,只好在瞄人和瞄题之间往来徘徊,好不容易等沈耀写到了最后一题,还不等他躲心里头锣鼓喧鸣好好庆贺呢,就察觉到了沈耀难得的变脸时刻,大少爷在这一刻的神情像极了被迫吞下了一百只苍蝇,那叫一个不好看。

      “……诶?题目很难吗?”李燃问得挺小心。

      沈耀没有吭声,而是一把抢过了他面前的草稿纸,开始飞快地写写画画。

      他……好紧张啊。

      肉眼可见的紧张,甚至让李燃这个坐在旁边浑水摸鱼的人都感受到了一股迎面而来的窒息感,就像是被什么突如其来的东西压得喘不过气来:“你别急!牛顿没有规定答题时间……”

      “可我们的总体时间是有限的!说是全部答对就可以拿苹果出去,你有想过答不出来或者答错了会怎么样吗?一直被困在这里,还是直接出局?”

      “记着呢,咱们还有17个多小时,”李燃冲上去抓住了他颤抖的手,这倒霉孩子,明明手抖得都快要拿不住笔了,还在那里埋头嘎嘎一通算,这也太拼了吧,“你先休息一下!”

      沈耀显然是不乐意,好像这会儿谁不让他做题谁就是他的敌人,以至于他们为着争夺笔的控制权相互厮打了起来。

      而且这个年纪的男孩子吧,还真说不好谁比谁更冲动一点。

      “你滚开!帮不上忙就算了,别碍事!”

      “看你暗搓搓搞事被我戳穿之后掉头威胁人的时候还蛮稳的啊,怎么一时间做不出题来就变成了这幅德行?遇到写试卷,心态这么容易就垮掉了?”

      沈耀的眸子黑沉得可怕,那是一潭死水与歇斯底里的剧烈碰撞,这种极致的拉扯在他身上呈现出一种动荡不安的矛盾感:“要你管!”

      “我的确不是很想管你,”看,果然是一句话就成功使大少爷炸毛,“但是也没得法子不管……”李燃好不容易成功压制了沈耀两只到处张牙舞爪的爪子,费劲死了,“看看您这强大的作妖能力,再扑棱下去,卷子都能给撕粉碎咯!”

      “不会的,我又不是瞎子。”

      “是是是!咱们留着您这犀利的眼神认真地审题好不啦?”

      “审过了,不会!”大少爷动弹不得,凶狠的语气里充满了破罐子破摔的味道,甚至是……恨意?说不好。

      李燃弱弱地提出陪他再一块儿想想,沈耀冷冻着一张脸,没说好也没说不好。

      李燃看着大题发呆,很好,他也不会,这尼玛绝对是故意整他俩的,但是他认为这种时候空气绝对不可以静下去,否则大少爷很有可能又要陷入那种糟糕的情绪了,所以只好是没话找话道:“这是什么品种的新题型吗?”

      “嗯,”沈耀言简意赅,“我还没有学到。”

      “可能要用到新的公式?”

      “我要是再花多一点时间预习……”大少爷的话锋一转,一秒变成了自责。

      “没用的,想要故意为难,当然要找些我们没有学过的东西出来显摆,你就是再怎么努力,把人类博士阶段的物理学知识全部啃完了,他们也能找出类似三体人那种不可认知的黑科技过来套牢我们。”

      “明知都被套牢了,心态还这么放松,你是心太大了还是脑子不好?”

      “一看你就是不玩游戏的好学生,”李燃依然牢牢地握着他的两只手,这其实是个蛮暧昧的姿势,但是沈耀看起来并不在意,之前也是这样,都不知道该说他是没这根筋,还是可以算作某种程度的默许,“一般这种时候,为了不被玩家吐槽甚至引起大规模的退费,游戏商往往会选择在某个地方提前埋下伏笔,这样之后就光明正大装白莲花甩锅‘明明是哥哥的眼神不好,看不见奴家好心的提示,这能怪得了谁呢’~”为了哄好眼前的大少爷,连夹子音都献祭出来了,小伙子你也是蛮拼的哈!“不信你来看看这个公式……”

      沈耀好奇地凑过去了一个毛茸茸的脑袋,当然吐槽是万万不能停的:“……你平常就是用这种思维混……混学校的啊?”

      什么人呐,做试卷的时候竟然也能联想到游戏,服了!

      “咳咳,那还不是因为你们这些好学生们已经刻骨铭心了的那些公式……我这儿还没有收录完全呢!考试嘛,不在试卷上博(燃耀)采众家之所长,那么长时间,不写完还不让提前交卷,那我也没得别的事干啊!”虽然道理泥泞,但是超级有理(叉腰)。

      “……”沈耀从小到大都没有经历过这种时刻,他不理解,不过……好像突然学到了什么了不起的技能。呸!他才不需要这种技能!

      说是这么说,他的眼神却不自觉地往前头的卷子上搜索起来。

      沈耀这个人平常做题就相当功利,只重点读取对做出问题结果有用的关键信息,这导致卷面上有些东西就是会被他不自觉施展大脑封闭术给完美屏蔽掉,比如没有见过当时也用不上的公式,甚至是在脑子里留不下一点儿痕迹的那种。

      好像找到了,不,这是李燃找到的!我只是坐享其成的那个,他说的对,我还是什么都做不到最好,做不到最好,就等于是一无是处……

      明明已经找到了解题方法,可是沈耀的情绪好像仍然不太对劲,李燃察觉到了,他很疑惑,有点不知所措。

      “你来写吧。”沈耀的声音倦倦的,充满了疲惫感。

      “还是你的字比较好看,卷面也干净些……”李燃一边小声推脱,一边仔细观察他的神情。

      沈耀的脸色更为冷淡了,他别开头:“我不受嗟来之食。”

      可是哪怕是这样说着,他也没有真正推开他。

      “哈?”李燃目不转睛地盯着他,说不好此刻心里是什么滋味,只觉得握着他手的掌心似是开始源源不断冒汗了,“你啥意思,是在挖苦我么?”

      看吧,贫穷那根敏(燃耀)感脆弱的神经,真是碰到一点点风吹草动就会不由自主竖起来,压都压不住。

      沈耀还是冷着脸:“随便你怎么想。”

      原本圆融的氛围再次变得僵硬起来。

      “要不是……”李燃低头看了一眼他们潜意识仍然不愿意松开的手掌,无奈苦笑道,“我又得被你气跑了。”

      “什么叫做你又被我气跑了?”沈耀的反应如同被惊醒了的梦中人,他连忙挣扎着把手往回缩,脸色也变红了,“你滚得远了才好!不要在这里挡我视线!”

      李燃长长地吸了口气,似是鼓足了勇气,下定了某种决心:“好的,但是在按你说的滚远点之前,我可以先抱一抱你么?”

      沈耀立刻抬眸,那眼神就像是在说,但凡他的身边有一把刀子,胆敢如此轻(燃耀)浮讲话的李燃都绝对活不过下一秒,咬牙切齿也都能听着狠狠地磨牙声,一字一顿都带上了森森的杀气:“你、找、死、吗?”

      好凶啊,但是根据沈耀少爷“没直接拒绝就默认是同意了”的口是心非定理,李燃毫不犹豫地上手。

      反正这个时候,可是没法儿跟仿佛刺猬一样到处扎人的大少爷讲劳什子的道理,既然舍不得用拳头,那就用胳膊解决吧。

      被突然也不是那么突然抱了个满怀的沈耀只是呆呆怔了一瞬,随即一把锐利无比的小剪刀就不由分说比划到了李燃的颈动脉旁边。

      沈耀没开口说话,对方就好像是察觉不到一般,依然安安静静地以双臂环抱着他,下巴也肆意地放在了他的肩膀上,甚至因为两人身高差距不大,好像被李燃硬硬的短头发摩擦到了耳垂软软的位置,痒,痒得某个将故作镇定刻骨铭心了的人愈发慌乱。

      “听起来比较玄学,可貌似只有这样我才真切感觉得到,”两人的心跳紧紧贴着,好像眼睛看不到面容,就能完美地自欺欺人,将彼此的羞赧藏得更深一些,李燃望着密室空荡荡的墙壁,正好顺其自然莽了再说,“刚才你撒谎了,其实你没有……”没有真正地想让我滚,反而……可能真的滚了会变得更加糟糕?

      “闭嘴!再多讲一个字,马上捅(燃耀)死你!”得,这位果然还是那个超级凶悍的大少爷,温柔不了一点!

      李燃乖巧闭嘴,下巴却不安分地在人家的肩膀上蹭来蹭去,趁他看不见,偷偷露出了得逞的笑容。

      此刻沈耀没并有再举着小剪刀了,毕竟一直抬着胳膊真心累,而是把它抵在了李燃的背心上,用一侧把手的位置,但是也不一定,只要角度稍微倾斜一点,还是危险,跟本人的状态无比类似,是质问:“你就只有在这里动手动脚的勇气么?”

      李燃感受到了来自背后的凉意,事实证明沈家脾气糟糕的大少爷的确不好哄,他也不觉得自己是个会哄人的性子,逻辑漏洞倒是一抓一个准:“所以说,你允许我在其他地方动手动脚是么?”

      就你能抬杠!沈耀暗搓搓掐他后腰,李燃忍着痛也忍着笑,愣是把好好一张英俊的脸蛋扭曲成了错乱的模样:“对不起,说了不能讲话的,我闭嘴!”

      沈耀红着耳朵推了他一把:“写你的题去!”

      怀中人滑溜溜地跑了,李燃遗憾地摊了摊手,又慢悠悠地提起了笔:“那我写了哈!字丑莫见怪……”

      沈耀抿了抿嘴,还是忍不住跟他说起了剩下那道大题中涉及到的公式变形和分条件讨论的情况,答题必须要考虑全面。没辙,这就是天生的操心命,尤其跟自己搭伙的是个看起来如此不靠谱的家伙,实在令人耐不住殷切嘱咐:“你光点头有什么用?要点都记下来了吗?”

      李燃这个猪头,竟然敢在伟大的沈耀老师亲自授课的讲堂上撑着脸颊打瞌睡?好大的狗……好大的猪胆!

      沈耀从来不同他客气,抬手就是一个直钩拳。

      李燃半眯着眼,一把抓住了他的手:“这儿可是个好地方,就咱俩在,多安逸啊,不要浪费了嘛。”

      “你不会是……”沈耀立马看懂了,这家伙应该是发觉捡了个睡觉的好地方,但这对一个对试卷和解题抱有惯性崇尚感与使命感的好学生来说,简直就是流(燃耀)氓做法,“你这是在恶意游戏吧?npc不管的吗?”

      “这位同学,你这摸鱼摸得手都起茧了,”李燃摩挲的分明是沈耀的右手手指因为长时间握笔生出的茧子,开口就是一通胡说八道,“这会儿想起来npc会不会跑出来管事了啊?太晚了!”他眉飞色舞地冲他笑,是挺嘚瑟的焉坏的笑容,“再说了,我这儿不是正一笔一划答着题吗?”他用一分钟一笔痕迹的龟行速度在那试卷上划来划去,另一只爪子却还牢牢地扣着刚刚捉住的沈耀的手掌,厚着脸皮挤成了十指交握的形状,“先眯一会儿啊,这不弱小可怜又无助的我,出去之后还得跟在你这位靠谱的大佬后头讨生活呢!”

      还出去以后呢,快先管好这一刻的你自己吧!

      沈耀不放心地盯着他写写画画的那只手,字确实挺丑的,比人还要丑上百倍!

      “快写完我叫醒您,亲自检查一遍再交卷,ok?”

      沈耀哼了一声,难得听话地闭上了眼。主要是……进来之后连续七个小时多的折腾,确实令人疲惫,别人也许算得上是前后忙活了七小时,然而咱们沈耀同学这个脑子,说是相当于不停歇运转了十四个小时都不过分。

      李燃太清楚这家伙到哪儿都是强撑的性格,好不容易找到了机会,按头也得逼着他赶紧休息一会儿。

      沈耀从前没有体验过被拉着一只手睡觉,但愿以后……算了,这不某人的脑子难得灵光一回,就这样吧。

      “大少爷,起床啦!”

      恭喜您,收获了一只刚刚睁开懵懂揉眼的大少爷。

      李燃借着大好机会摸了摸他的头顶,被嫌弃地一爪子挥开。

      “写完了?”看,咱家学霸还在为答题操心呢!

      “请您过目,”李燃只好舍命陪君子,拉着他畅游题海,“能想到的情况我都写上去了。”

      沈耀眯着眼睛审视试卷,再次觉得他应该把要李燃练字这一项议题尽快提上日程。

      李燃(呆若木鸡版):我谢谢你哈!

      最后沈耀喊交卷,半晌没人应,少爷来了脾气,大声说:“我们全部做对了,你怎么不敢出来了?”

      咚!牛顿的脑袋从天花板上笔直往下,一顶乱糟糟的假发随即啪地一声落了下来,假发里头正好藏着一个面相丑陋的苹果,是红苹果1:“喏,这个。”

      看起来还是非常糟糕的劣质玩具啊,当然,比它更糟糕的是它的奇葩出场方式。

      另外脚踩天花板、顶着锃亮光头装灯泡是什么奇葩爱好,你不觉得这是在违背牛顿第三定理吗?

      牛顿根本不爱搭理他们,嗖地一下把头缩回到了天花板里,他只是在cos灯泡,但不想成为真正的电灯泡,懂?

      李燃将假发里的红苹果1扒拉起来,很自然地把它交给了沈耀。

      沈耀接过去,一脸玩味地看向他。

      “看着我干嘛,我不是笨蛋好吧?”

      “哦。”

      “你那是什么不信任的眼神!我能想明白的,这应该是个团队游戏,我们6个人其实是被分在一组的,不然不太可能出现都是同处在一个房间,有的人可以跟着进来,有的人却不可以。为了验证这个可能性,你甚至故意等那傻大个打过来了才按按钮,就是在排除可能因为距离造成的干扰。”

      “这样的话,在场的所有人应该至少被分成了9个队伍,我们是6个人,那么剩下24个人要被分到8个队伍里,其他人最为平均的情况,就是8*3。人数差距拉成了2:1甚至更大,呵,这算是对我们的某种优待吗?”

      “可是我记得有一组是有8个人……”

      “那大概率是抱团形成的假象,在敌人无法摸清熟人底细之前,分散和聚集都算是一种可行的办法。只是数字上台不合理了,剩下16人要分为7队,最理想的情况是5个2和2个3,作为至少表面上应该提倡公平竞争的游戏,这么区别对待,真的好吗?”

      “也许是因为我们之间还有未成年人……”

      “听起来像是数量很多的羊群,要是毫无防备地聚在一起,那就更好宰了。”

      “……咱这边不是很建议您这样描述自己哈!”

      “还有其他可能,但是你没有想到,”沈耀笑,“比如进入不同密室人数的限制。”

      “正好遇上了大于等于6或者小于等于2的情况吗?啊!头痛!我们普通人类一般都会为能找到一个无法证伪的理由就开始感到欢呼雀跃,而不是故意为难自己继续想下去……好吧,因为无法排除这种可能性,所以我们还是得继续搜集苹果……吗?”

      “说实话,以目前的情况看,大概率有其他不认识的人已经掌握了进入密室和获得苹果的技巧,甚至不止一个人,所以,我觉得再怎么努力,能做到保证我们六人每人得到一个苹果的可能性也几乎为0。”

      “……”

      “这消息让你很不高兴了?”

      “我觉得吧,你好像又在企图忽悠我,如果真的有这么严重,刚才你怎么睡得着……”

      “我没真正睡着,”沈耀说,“只是有点恍惚,可能是在半梦半醒之间吧。”

      “认床?”

      “不是。”是认人,在那张床上,甚至很多时候都需要借助安眠药才能顺利入睡,但是在你身边,尤其是上回你抱着我……等等,思绪快拉回来,“我停不下来,一直在想办法,人类因为普通,才应该多动动脑子。”

      “所以我说你最靠谱了嘛!”

      “是你不靠谱好吧?”

      李燃哼哼唧唧地让沈耀快一点为自己摘掉这个讨厌的标签:“我的靠谱不就是听领导指挥嘛!”

      沈耀蹭地一下红了耳朵:“谁是你领导,净瞎说!”

      李燃嘻嘻哈哈地附耳说,看你这样可爱,我好想壁咚你,然后亲个够本哈哈哈!

      哈哈哈你个大头鬼!

      面对这该死的油腻,沈耀的回应是直接给某个光说不练的假把式上了一套桌咚连招。

      “感动吗?”

      “NoNoNo,不敢动!”

      “我以为你还记得,外头是有两个人亲眼看见我们进来了的。”

      “我没忘!”沈耀在上方,压着他也贴着他,特别诡异的姿势,李燃是真的不敢动,大少爷你不会真的打算就此下海了吧,“你是说,他们有可能会守株待兔?”

      “以外人的视角看,里头的人能不能出去还是个问题呢,时间成本太不确定了,守株待兔,好笨的办法!”

      那是什么意思嘛!李燃干脆噘嘴看他,反正沈耀怎么都比他想得全面周到,所以他就乖乖躺平好咯。

      “我跟你说啊……”

      他们从密室里出来,还真就碰上守株待兔的了,正是那冤家路窄两兄弟。

      李燃才一见着他们,二话不说拔腿就跑,那两个人也跟踩了风火轮似的,双双追了出去。

      把准备跟剩下一个人1v1的沈耀噎得半晌没动,不是,追个逃跑的李燃而已,你们至于派两个人都出去吗?到底有没有把我放在眼里啊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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