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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0、滨州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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自从两人达成合作,纯心就没再来找流光了。两人都按照计划实行,本来是万无一失的。
她找雪雕调查出越离的身世是那魔族备受宠爱的小王子,是因为想要找到自己的救命恩人于是赌气离家出走。流光告诉纯心,玄暮在外面借着她的名头招揽了一个傻子为他卖命,做一些违背天道的事情,而自己无意中发现背后玄暮的手笔,于是对玄暮起疑心。现在那傻子被流光控制,并不知道自己之前的合作对象是玄暮,而流光会让越离进入空蒙山,找到并销毁之前重创的玄暮残魂。玄暮肯定是会来安村的,这一点流光从未动摇,所以她要借玄暮的手杀掉越离。然后自己“不经意”将保存越离记忆的留影珠透露给魔族,魔族知道之后一定会与玄暮产生冲突,消耗玄暮一波。而玄暮的残魂,如果越离有本事,那自然是会被销毁,如果失败了也能让残魂破碎,她给越离的死命令,就是一定要销毁残魂中记忆的部分。
多完美的计划,却被不知道从哪儿窜出来的明远横插一道,结果现在流光完全不知道玄暮得到的残魂状态是怎样的,也不知道留影珠是不是能被透露给魔族的。万一魔族对自己和明远的关系起疑心认为是自己陷害越离从而倒向玄暮,自己可真是偷鸡不成蚀把米了。神兵在神识之中听完一切,冷汗涔涔。
“不过,你的确设计越离导致他死了啊。”神兵最后的倔强就是说一些没用的话,流光早已习惯。“现在我们出去的第一件事,就是把谎圆好,将事件上报给门派,同时我要找到明远,问问到底是怎么回事。”流光对明远的不满已经积累到嗓子眼上了,这口恶气一定要发泄出去。
等闻辛醒过来的时候,第一眼看到的就是桌边坐着的流光。流光正在看什么书,目不转睛。
“盯着我做什么?身体好了吗?”闻辛勉强坐起来,流光站在一边没有上手帮忙的打算。
“好些了,但是我的经脉出了点问题。”流光将桌子上的药端到闻辛面前,抬了抬示意他自己接过去。
“你经脉出问题?很正常。因为你道心乱了,整个根基都被动摇,真气乱走,自然经脉不顺。”闻辛端着药,他的脸在黑色的药水上漂荡:“是我陷入幻境太深才会导致这样,还差点害了师姐。”流光不在意:“你不必多想,我也不是很好,还是玄暮道人救下的我们。至于你这道心动摇的问题,我不想问你看到了什么,只是单纯给你提供一个解决方案。让你动摇的事情,你必须解决掉,趁着此次机会。”
“这么着急吗?”
“没办法。你道心出问题,导致你之后是没有办法再动用能力的,真气乱走会直接废掉你。而你如果直接退出选择返回天武门,那你觉得会被边缘化,现在局势不安定,你道心出问题很容易成为一些怨气的宿主,而你的能力不足与高阶的怨气或者走火入魔的个体抗衡,到时候你就会成为修仙者中的叛徒,无论你愿不愿意,所以道人会努力救你,但是救不了的话估计你会被废掉修为,重新返回凡间生活。所以,你只有一条路可走,就是自己想办法解决掉困扰你道心的存在,然后继续修炼。”
闻辛将药一饮而尽:“师姐你说的简单,你以为,是什么在困扰我呢?”
“再说一遍,我不关心困扰你的是什么,这也不重要,重要的是你如何解决。况且,你当时同意跟我走,并且还进入天武门学习,等的不就是这一天吗?现在机会来了,你怎么反而犹豫?我给你一天时间思考清楚,一天之后如果你选择不去解决问题,那我就强制结束你的额外试炼并将情况给道人说明,请门派定夺。”
等流光走出房门,神兵才在脑海中讽刺流光,道心不稳的何止是闻辛。流光回应说自己已经在解决问题了。
“你对闻辛,真的毫不留情啊,好歹是叫了你两年多的师姐,你真的狠心断掉他仙途吗?”
“这是对我最好的决定,而且我给了他选择。”说完她又摸了摸神弓上的花纹,“而且,你又不是没看到,我在空蒙山究竟看到了什么。”
空蒙山的幻境,无差别攻击所有人,法力越高陷入的越快越深。流光从一进入就看到了各种幻觉,那天书之中的记忆把流光包裹其中,连口气都喘不上来。
这边,上演的是小时候自己和流月的亲密无间,那边,上演的则是流月被取下首级的样子。还有流月和玄暮的互动,还有天书中的自己畏畏缩缩的沉默和无能,这些记忆一步步逼近流光,流光只能不断告诉自己,这都是假的,都是幻觉,而自己一定能走出去。她记得找到闻辛的时候,自己其实已经快要分不清幻觉和真实了,自己和流月惨死的样子一遍遍地刺激她的神经,她看到闻辛的那一瞬间,是想杀了他的。
所以她不愿意给玉佩,她想看着闻辛陷在幻境之中无法自拔最后爆体而亡。一想到那个情形,流光竟然觉得大快人心。是神兵出言提醒,说她道心不稳,将她从幻境中挣脱出来。
玉佩对流光没太大作用,但是对实力较低的闻辛作用还是很明显的。神兵催促流光赶快离开空蒙山,生怕一个忍不住闻辛就身首异处。等到来到镇上之后,流光看起来已经恢复了正常,还和在镇上驻守的弟子简单做了沟通,写了简报。
“神兵大人,你之所以能够这么轻松,是因为你从来没死过。我从小时候到现在,没有一天不是活在这种焦虑之中的,焦虑自己是否有一步走错的地方,会导致死亡;焦虑那结局是否是真的可以被改变的;焦虑我所做的一切是否有意义。我无数次看到闻辛对流月做的事情,每个夜晚的噩梦里我都能看见流月倒地的样子,甚至能感受到她鲜血溅在我脸上的温度。你现在和我说,我心狠?”
神兵之前从来没问过流光要抗击的天命是什么,它想,左不过是生生死死罢了。但是流光说得对,它从来没有生,更遑论死,它根本不懂生死对普通人的重量。
流光第二天打开门的时候就看见了站在门口的闻辛,他头发湿漉漉的,是早晨的露水。流光其实知道闻辛在天还没亮的时候就站在了自己的门口,但是流光没有去开门,她要用等待让闻辛清楚地认识到是他自己做出了选择,而闻辛的不敲门,也是与她对应的默契。
“我要去滨州,完成我的道心。”闻辛说,“但是,我想让师姐和我一起去,我不确定我能否一个人完成这件事,需要您帮我。”流光看了看,转头进了房间,没过多久就拿着苗刀和弓箭出来了:“走吧,滨州可是有点远的。”
等走到半道的时候,闻辛才记起来,那空蒙山的事情如何解决还没确定。
“空蒙山的事情你不用担心,道人们会处理的,我也已经把情况详细报告上去了。”流光看透了闻辛,“你如果还没完全确定自己的决定是否正确,可以在去的路上好好想清楚,只要不走到最后一步,回头还是很容易的。”
闻辛没说话,他在去滨州的路上每天都在自我拉扯。一方面,仇恨侵吞了他的理智,燃烧了他的情感,他知道自己为何选择修仙,也知道自己身上的血海深仇必须得报;另一方面,在一个小角落之中,又有细碎的声音在问他,真的值得吗?自己现在获得的一切很可能因为复仇而丢掉,如果不复仇,自己是天武门的第一弟子,是饱受尊重的存在,如果复仇,凡人的法规会找到他,而他的门派也会找到他,没有人能伤害他人而不被伤害,他们伤害了自己的家人,于是自己来复仇,而自己的复仇也会让自己承担代价。这代价,他真的付的出吗?
到达滨州以后,为避免引人耳目,流光与闻辛提前跳下雪雕的背,然后让雪雕自行向南,继续前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