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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失魂 ...

  •     也不知道是什么时辰,天刚刚露出鱼肚白,岁安听见一阵窸窣声,应是迟子然起身了。

      接着就是被褥扑棱的声音,应该是他在整理床铺。岁安有些意外,身为迟府大少爷,生活上的琐事也是亲力亲为么。

      良久,岁安仍是没有听见推门声,腹诽着他为何还不走,但苦于听不见其他声音,也没法猜测他的行动。

      突然,岁安感到背后的被子陷下去了,一阵弱风袭来。

      她慌张的闭上了眼睛,肩上攀上了一只骨节分明的手,迟子然轻轻地拍了两下,柔声说道:“我一定不会让你落入傅良辰的手中!”这话似是安慰,也似是在立下什么决心。

      岁安又一次在迟子然口中听到这个名字。

      她的耳畔传来了迟子然的轻笑声,那笑声三分不经意七分蔑视。

      若说柳岁安看不起迟子然,那么迟子然便看不起傅良辰。一个连家里人都嫌弃的腌臜物!别人喊他一声“公子”还真把自己当公子了。

      傅良辰在这个世界里的经历岁安一概不知,至于他又与旁人有何关系,岁安就更加不知晓。

      镜外里的傅良辰平日在外孤言寡语,在家与自己拌起嘴来却是滔滔不绝,这么一想,岁安发现了奇怪之处。

      他不是鲜少结交朋友,而是根本没有。

      是交不到,还是他自己不想交?

      迟子然前脚刚走,那个又尖又细的声音又从门外传来了。

      “夫人,该起身去请安了。”

      还是那个人,这中间竟是一刻也不曾停歇么。

      站在门外的侍女到底是谁?活人还是死人?

      “嘎吱——”

      !

      她怎么推门进来了?!

      岁安心跳如雷,每一根神经都紧绷着,如拉满的弓箭。脚步声愈来愈近,每一步仿佛都踩在了岁安的神经上,她悄悄地划破了手指,鲜血渗出,只需一瞬间便可采取攻击。

      更近了,衣物摩擦发出的声音听得都那么真切。

      就在岁安转身抬手飞出血滴时,那人抓住了岁安的手腕。

      “是我。”

      由于两人离得太近,傅良辰来不及闪躲,血滴溅上了他的脸颊,皮肤上立刻传来灼烧感,他吃痛的皱了皱眉。也顾不上脸上的伤口,说道:“待会我说什么你就做什么,目前不会有人再进来。”

      岁安也没料到进来的人居然是傅良辰,慌忙爬起,道:“对不起,我......”

      “没事,快点起来,我去把门上锁。”傅良辰觉得只是一点小伤,道不道歉也无关痛痒。机不可失,现在的每一分每一秒都很重要。

      “好好......”岁安起身后,看了一眼迟子然叠好的被褥,也把自己的被褥折的整整齐齐放在床头。

      傅良辰锁完门后一转身就看见岁安在折被子,顿时一口气堵在胸口。就这样居然还想着叠被子......

      岁安感到背后凉飕飕的,对上傅良辰冰冷的目光,感到寒气从脚底蔓延到全身。想解释着什么却又找不到能给自己解释的理由。

      傅良辰立马开门见山:“我以为你治失魂之症的理由进来的,迟子然也吩咐了不许任何仆人干涉。”

      “所以,待会不论是谁也进不来。”将无关紧要的人隔绝在门外就能避免不必要的接触,熬过今天,接下来的进展就会顺利多。

      傅良辰身着一袭藏青色的便装,深色的发带绑着高马尾,鬓边还有些散落的碎发。天一亮,他便匆匆忙忙地赶过来。

      岁安指着灯挂椅邀请傅良辰坐下,道:“你先休息一下吧。”

      傅良辰也没有拒绝,撩起衣袍坐了下来,直直地看着岁安,道:“今日是头七刚过的第一天,按照这个世界运转的规则,失魂者刚刚回魂便不能有任何反应,所以当你应答身处循环里的人便是破坏了运行规则,就会回到循环的起始点。”

      听了傅良辰一番解释后,岁安心下了然,她的目光在眼前这位少年身上周游,好似二人面前隔着重重叠嶂,越来越看不透傅良辰。

      “那这柳岁安有什么背景?”现在对柳岁安一无所知,只知她是傅良意的闺中好友。

      傅良辰说道:“她是城主的女儿,有两位兄长。现下战事紧张,城主急需粮草银钱支援。迟家表示若能求娶到柳小姐便愿意支援。”

      是啊,迟家以米粮发家,是方圆百里的大户。镜外人间里,每逢月末,迟府开仓放粮,救济贫苦人家。

      世人皆赞誉迟家公子惊才风逸,翩翩如玉,不知什么样家的女儿能配的上他。

      岁安在镜外人间里从未听说过云城城主有个女儿,只知他有两个草包儿子,虽然那两个儿子窝囊,性格却很和善憨厚。没想到在这里,城主竟有个小女儿。

      “城主对迟府不仅吝啬,肥水还从不外流,苛待下人的事早有耳闻,生怕女儿嫁过去受委屈。无奈军营已经揭不开锅,只好答应了这门婚事。”

      看来镜中世界的迟家不似镜外那般心胸宽广,风评也不好。

      倏忽间,岁安感觉腹中传来空虚感,有些酸水涌上喉咙,不由得抚上了腹部,蜷着身子做到了椅子上。

      “为什么我感觉有些不舒服?是我与这个身体还没有融合完全的缘故吗?”

      傅良辰看着她,嘴唇微启,凤眸眨了眨,道:“这具身体已死去了七日,在死之前应当就很久没有进食了,过了七日,腹中应是空空如也。你才刚刚与她融合,有些不适也是正常的......”

      后面傅良辰说的内容岁安也没有仔细去听了,敢情说了这么多就想表达一下她只是饿了罢了。
      连是饿还是不适都分不清,岁安恍然感觉自己的脸皮薄了一层,丢脸丢到家了。

      “既然不是魂魄的问题也就不重要了,继续说正事吧。”岁安只能强将行话题转弯,掰回正道,试图掩饰着尴尬。

      傅良辰听闻面无表情地点了点头,继续道:“成亲第二日是回门之日。届时,按照原来的轨迹也就恢复了意识,就能够正常的交流,所以今日不能出岔子。”

      时间悄悄地流逝,没过一会,阳光探入屋中,明媚而温暖,春光洒在脸庞上,衬得皮肤更加白皙。

      岁安低头看见脚下的影子,感到那么不真切。从现在开始她拥有了一个新身份。

      “夫人,改起身请安了。”

      又是那个又尖又细的声音。

      侍女话音刚落傅良辰便推门而入的那一幕在岁安的脑海中跳出,她便询问道:“你刚刚进来时,有没有看到那个唤我的侍女?”

      若二人前后没有时间差,傅良辰理应看见过那个侍女。

      不料傅良辰的回答却如巨雷劈向岁安:“没有,我来时没有见到任何人,也没听见任何声音。”

      岁安仿佛石化在那,素手撑着脑袋,盯着桌上的香竹风炉不出声。忽然一惊,抬头看着傅良辰深邃的眼瞳,猛地起身后退了几步。

      傅良辰也感到莫名其妙,顺着岁安起身的动作抬首,看着她一脸迷茫。

      “你不会是那个侍女伪装的吧?”

      傅良辰抿唇,额头青筋凸起,眉间紧皱:“你在想什么?我要是那个侍女,这会你已经回到循环的起点了。”

      他不禁怀疑自己对岁安的判断,之前觉得她还算心思缜密,现在觉得她可能是只有心思但不缜密。

      然而,岁安话锋一转,开始敲打他起来:“哦,对啊。那你是怎么知道这么多的?”这语气着实有些夸张了,第一次没把握好分寸。

      岁安很期待傅良辰接下来的回答,他还会像之前一样躲过去就一笔带过,躲不过去就直接了当地忽视?

      不知道哪里逗笑了傅良辰,他的眉眼舒展开,浅浅的卧蚕给这微笑填了几分轻柔。“试出来的。”

      “啊?”

      “我们最多只能在这里躲到下午,因为下午迟子然就已回府,他回来必然先来看你。”

      果然,他还是避而不说,不过能给出一点消息已经很意外了。“迟子然一时半霎也不会来......”岁安喃喃自语道,“那么你来的用意?”

      傅良辰懒懒道:“自然是给你医治失魂之症喽。”

      这语气诚然与刚刚自己的语气分毫不差,而自己套话不成反被将了一军。

      没办法,之前约定了不许问任何有关他的问题,当时为什么不在这个买卖结束时再讨点好处呢?

      岁安越回味越觉得不对劲,那时好像是他郑重其事地说时辰不早,如若不及时与柳岁安的身体融合就再也回天无力,然后堪堪将自己送到迟府。

      但是等进入迟府时,却发现比上一次时辰更早,这也恰巧听见了迟子然的那番话。

      也就是说根本不是来不及而是傅良辰刻意赶自己走,被他忽悠得团团转。

      好啊!岁安看着傅良辰俨乎其然的样子,泰然自若地坐在那里,真的有些欠打。

      “我就说我怎会恢复的如此之快,原来是傅公子出手相救,真是妙手回春呢。”岁安手撑着桌延,歪着脑袋看着傅良辰。

      傅良辰抿笑道:“过奖,过奖。”他不着痕迹地起身,打开桌上的食盒,里面摆放着桂花糕和桃酥。

      顿时,香气从食盒里溢出,轻叩着岁安的味蕾,岁安感到腹中更加难受了,或许这就是所谓的饥饿感吧。

      先前岁安还未曾注意道傅良辰携带了糕点,注意力全在傅良辰本身,现在她就直勾勾地看着食盒里的糕点。

      傅良辰将糕点端出,精致的点心叠放在白陶瓷釉上,更加令人垂涎欲滴。他递给岁安一块桂花糕:“吃吧,别刚活过来就饿死了。”

      岁安傻愣愣地接过桂花糕,轻轻咬了一口,一股花草香气充斥在口中,软糯糯,浅尝一点就已回味无穷。

      原来这就是吃东西的感觉,她听民间流传着“食色性也”的古话,今日切身体会到其中的奥妙。
      ?
      从前身为魂魄无需进食休憩,现在想想未免少了几分乐趣。

      就这样,岁安的注意力成功地转移到了食物上,不再追究傅良辰坑她一事。

      开始,岁安小口小口地咬下一点,细嚼慢咽,渐渐地就已经狼吞虎咽。

      碟子上的糕点很快就见了底,岁安酒足饭饱的看着空空的盘子,似乎还有些不满足,渴望地看向傅良辰。

      傅良辰有些歉仄,摇摇头表示没有了。没想到岁安竟然没吃饱,他可是带了整整一盘。

      “咚咚——”又一个敲门声响起。

  • 作者有话要说:  走过路过的小可爱们点个收藏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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