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寒·礼》清雨薇夏

1、还记得我吗

　　嘉陵市夜晚的街道依旧灯火通明，它是为数不多晚上能见满天星的发达城市。月光洒向空中与街道的繁华融为一体。

　　距离市中心几里地外的海路园别墅区第31号楼的一扇窗户透着光。

　　顾清礼擦着湿漉漉的头发，深蓝色的浴袍裹在身上。一阵电话铃声响起，他按下接通，手机屏幕上留下淡淡的水痕。

　　“清礼呀，我和你爸在美国这边投了个新项目，你爸还买了套房子，我俩暂时住在这边，等你高中毕业就把你接过来，这边的大学我们都给你打听好了。你现在高二，剩下的一年半你要独立，日常的工作我都跟兰姨交代好了。”陶冬雪的声音传来，回荡在房间。

　　“你就和我爸好好玩吧，我可不想成为海上最亮的灯塔。”顾清礼将头发梳到脑后。

　　“哎呀，我们都是为了工作嘛。”陶冬雪的声音透着宠溺，“明天就转去三中了，我们给你找的可是重点班，老师都是名校出来的。你可要好好学习啊，我俩虽然不管你，但不代表你就能放弃你自己呀，加油宝贝儿！”

　　顾清礼从烟盒里抽出烟，“啪”的一声，火苗窜了出来，灰白色的烟雾渐渐飘向空中。

　　陶冬雪好像听见了打火机的声音：“少抽点烟，偶尔放松一下无所谓，但要是抽坏了身体可不行，你看看你爸，就是抽烟不知道节制，现在动不动就咳嗽，你可不能向他学，早点戒了对身体好。”

　　电话那边传来顾鸿宇的声音：“亲爱的你又说我坏话，我听见了。”紧接着是陶冬雪带笑的声音：“哎呀你别整，儿子听着呢。”

　　灰白的烟雾后是透着无奈的眼睛，顾清礼缓缓吐出烟：“我知道了，那不打扰你们这对恩爱的夫妇‘赚钱’了。”

　　“明天去学校和同学好好相处，别挑事。”

　　“知道了。”

　　挂了电话，顾清礼掐灭烟，微湿的头发挂着水滴，水滴滴落在肩膀上，顺着肩背划过18岁少年独有的腰腹线条。

　　他按下桌边的遥控按钮，窗户随之开启一条缝隙，夜间的晚风灌了进来。不久，头发干掉了。

　　顾清礼抬头望向窗外，点点星光闪烁在天际，儿时的记忆浮现在脑海：

　　那是他13岁的那年，刚进入初中的校园。一天晚上，他回家途经一条小巷，隐隐约约看见几个身影在巷子尽头。他走近了，看见一个清瘦的身影被堵在墙角，嘴角渗着血。
　　“没想到大学霸上学不带钱啊，怎么什么都没有？光有一张脸和一个脑子怎么行啊是不是，这样吧，你看我们哥几个本来是冲着钱来的，你没有那是不是得用别的弥补一下？”最前面的人似乎捏着少年的下巴。
　　周围的人都笑了，笑声透着一股不属于青少年的肮脏。
　　“你们要什么...我什么都没有...”墙角的少年开了口，嗓音清澈。
　　“不要物质上的，只要你满足我们哥几个的欲望，放心我们有分寸，还不至于让你合不拢腿。”依然是肮脏的笑声。紧接着，有几个人上前要解少年胸前的纽扣。
　　顾清礼从不是爱管闲事的性格，他本想悄悄走过，但当他瞥见少年阴影下的脸，他的心脏不由的轻震，仿佛全身的血液都冲进大脑。
　　他上前，抓住正在解扣的手。那些人骂了一声，脏话还没说完，最先开口的人便被撂倒在地上。
　　“操，老子脖子他妈动不了了！”地上的人捂着脖颈。
　　“一起上！妈的老子行走江湖这么多年第一次见拦着我的！”
　　顾清礼一脸的戾气，小时候的跆拳道可不是白学的。
　　不一会儿，地上便躺满了吱哇乱叫的人。
　　远处传来警笛声，不知道是哪位热心市民报了警。
　　作为案件涉及者，顾清礼同那位少年一起去了看守所。
　　警局里，刚才那些锋芒毕露的不良少年现在畏畏缩缩的聚在墙角，一听见警察要叫家长一个个都抖成筛子。叫家长的话，顾清礼是无所谓的，因为陶冬雪和顾鸿宇在外地忙与创业。
　　“喂，您好请问是顾清礼的监护人陶冬雪女士吗？”负责打电话的警察拨通了顾清礼给的号码，“啊不好意思打扰您，您儿子在外疑似聚众斗殴，能麻烦您来一下看守所吗？”
　　电话那头的人似乎很惊讶：“什么？你们不要乱说啊，我家清礼虽然学过跆拳道但绝对不会随便打架的啊，就算属于正当防卫怎么能算聚众斗殴呢？这样吧警察同志，您看我和他爸爸现在都在外地回不来，您就教育教育他这事咱就过行吗？”
　　警察抓着电话有点插不上嘴。
　　“你叫什么？”顾清礼偏头问旁边的人，“我叫顾清礼。”
　　“宋阅辰。”宋阅辰终于抬起头正视着顾清礼。那一刻，顾清礼看清了他完整的面貌，高挺的鼻梁，泛着水光的桃花眼......
　　“他们为什么欺负你？你为什么不反抗？”
　　“我不知道动机。他们第一次来堵我，我把他们其中一个人胳膊踢折了。后来他们用刀划我家门，好几次趁我不在家敲门进去，我妈一听他们说是我朋友就放松警惕。后来我才发现他们在我房间装了摄像头。之后怕他们做出更过分的事情我也就顺其自然了。”宋阅辰再次垂下头，“这次谢谢你。”
　　“害，没事不客气，我想这次之后应该不会有事了。要是再找你麻烦你也别憋着，打不了就跑，跑完再报警。”
　　“嗯。”
　　“这个给你，专属于我的标志，后面有刻我名字，以后有心事就对它说，我能感应到。”顾清礼掏出一个金属挂件，正面是一个大写字母G，G的右下角还有两个小写字母ql，背面就是“顾清礼”三个字。
　　宋阅辰收下了。

　　后面的事顾清礼记不清了，只记得他得知宋阅辰家离他自己家不远后，经常跑来玩。最初几次，宋阅辰的母亲李丹琴还对自己不小心邀请错人导致儿子被偷窥的事耿耿于怀，但渐渐的也就熟悉了起来，她发现顾清礼的确是好心的。好几次顾清礼抽不出时间来，李丹琴还会念叨：“小顾这孩子怎么不来了？我还想中午做小龙虾呢。”

　　后来的某一天，顾清礼如往常一样敲响宋阅辰家的门，但很久都没有得到回应。他开始懊恼自己忘记要宋阅辰的联系方式了。他敲开邻居的房门才知道宋阅辰出了车祸，为了方便治疗和学习，他搬了家也转了学。

　　他本以为这段感情会持续很久，但上天似乎发现了他真正的意图，及时阻止了这种常人眼中不正常的情感。

　　回忆戛然而止，顾清礼轻笑一声。

　　第二天，顾清礼坐上司机的车，一路驶向嘉陵三中。他先来校长室报道，紧接着校长安排学生会的一位同学带他熟悉校园与校规。

　　做完一切工作后，第一节课的上课铃刚刚打响。
　　“高二（7）班是你的班级，班主任是语文老师，叫张希月。”此时站在顾清礼面前说话的是高二年级教导主任何耀威，他一身正装，头发梳的一丝不苟，“你就在这等吧7班这节正好是张老师的课，她刚才在开会，这会已经快来了。”

　　话音刚落，一个女人踩着高跟鞋风尘仆仆的赶来。

　　“啊，这就是张老师。”何耀威指着张希月，“希月啊，清礼就交给你了啊，我先回去了。”

　　“好的何老师，您辛苦了啊，谢谢。”张希月捋了捋额前的碎发，一头棕黄色的长发留至腰间。

　　顾清礼忍不住从走廊的窗户打量起教室，发现很多同学似乎听见了什么，正伸长脖子望着门外。还有些女同学发现了他，正一个劲摇晃身边的同学示意她看窗户。顾清礼收回目光，转头冲着张希月露了个笑脸。

　　“进来吧。”张希月冲他挥挥手。

　　顾清礼随着张希月进了班级。

　　“大家都清醒一下，班里都来新同学了怎么还是这副病恹恹的样子？”张希月敲了敲讲台。

　　清醒过后的同学，眼神从发散到聚焦再到汇聚在顾清礼脸上，整个过程只用了2秒。2秒过后，班里一阵骚动，隐约听见“帅哥”，“狼尾”，“长腿”等词汇。顾清礼回想了一下，头发确实好些日子没剪了，应该有点像狼尾吧。

　　“来吧，都安静，听新同学介绍一下自己。”张希月率先鼓起了掌，紧接着震耳欲聋的掌声响起，震的顾清礼忍不住后退了一步。

　　“大家好，我叫顾清礼。我把我自己作为最清澈的礼物送给大家，谢谢。”顾清礼微微鞠躬。虽然“清澈的礼物”从语文角度来说似乎不合逻辑，但大家都明白他的意思，所以掌声也更加热烈。

　　顾清礼环顾教室，发现都是单人单座，靠墙这列的第一个和最后一个座位都空着。他可不想做第一排著名的反光区身处于水深火热之中。

　　他指着最后一个座位：“老师，我能坐那里吗？”

　　“不行哦，那里有人了，你先坐第一排试试吧。”张希月温柔的笑着。

　　顾清礼一脸无奈地走到座位边上。当他放下书包，坐好在座位上，一切都安顿好开始享受高级反光刺眼的黑板时，教室门被敲响

　　“报告。”没有任何起伏的声音在顾清礼面前响起，虽然只是两个字，但顾清礼只感觉脑袋里的一根弦断了。它断的毫无征兆，仿佛在预示着什么。

　　“进来吧，班里新来了位同学，在你面前。”张希月看这位同学的目光明显发生了改变，透着一股骄傲和宠溺。

　　门口的人看向顾清礼。高挺的鼻梁，泛着水光的桃花眼......顾清礼脑袋里的那根弦断的很彻底。

　　但那个同学只是微微点了一下头，就径直从他身边走过，去了最后一排的位置。

　　“行了，现在可以开始上课了。把书翻开，接着昨天的讲。”张希月拿起了粉笔。

　　顾清礼忍不住回头去看最后一排，又忍不住问了他后桌：“刚才进来的同学叫什么？”

　　后桌坐直了身体，仿佛要做一个正式的演讲报告：“我们年级鼎鼎有名的大学霸，连续6次考试年级第一，一共考了8次试，剩下那两次他一次请假缺考，一次被老师临时叫出去办事，语文作文只写了一半，即使这样，他竟然年级第二！和第一名仅差2.5分！还有一次...”

　　“说重点，叫啥？”顾清礼一脸无语。

　　“哦哦，忘说了，他就是我们的天之骄子，宋阅辰！！接着刚才的说啊，还有一次...”被顾清礼打断了，后桌显得格外无辜。

　　顾清礼撕下一页笔记纸，写上几句话，递给后桌：“帮我传给宋阅辰。”

　　正在认真听课的宋阅辰突然收到一页纸，他抬眼看着传过来的前桌

　　前桌慌忙解释：“啊不是我，是新同学，叫顾清礼，他让我们传给你的。”

　　宋阅辰打开纸，纸上用标准的行书字体写着几个字:

　　还记得我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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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要说：　　大家好啊，这是我在晋江的第一篇文！好开心也好激动！！感谢大家多多支持哦。我本人还是学生，更新会比较慢，还请大家谅解！欢迎大家评论，对文章的建议我会认真记下的！谢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