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磨刀霍霍向盟主》墨莲炽鱼

57、第五十七章 审灭台

　　闯山门的时候，洛昭等人地位不凡，自是大步先走了进来，其他小辈们则是实打实打进来的。

　　一剑一刀，一棍一鞭，冲劲十足，将顺天盟的人打得仓皇而逃，都退至顺天阁门前。

　　坐在阁中的方逸将手一挥：“放他们进来。”

　　其余人便迅速撤到两边，给他们让出位置。

　　登上百米石阶，阁中，方逸稳坐如山，面上丝毫不慌。

　　但他突然“噌”的一下从座位上站起，属实吓了众人一跳，差点以为他要动手。

　　站在前面的几人身形晃了一下，发现他只是站在那里，才定住神，顺着他的目光看去，发现他盯着的人正是莫菱。

　　方逸眉眼攀上了光泽：“都来了，甚好。”

　　青阳派的李昊龙先一步上前斥责他：“方逸，你先灭霍家庄，又抢逐鬼令，居心叵测，图谋不轨，天地可鉴！今日我等来此为的就是要让你给个说法，跟我们去审灭台走一趟吧！”

　　“我跟你们去审灭台。”方逸答应得爽快，令众人心生疑云。

　　末了，他又加了一句条件：“只不过，我要带两个人去。”

　　华蓉蓉和洛昭相视一眼，最后放到李昊龙身上，还是由他来出头。

　　李昊龙哈哈大笑：“随便你，带两个不够也可以带一群，来几个爷爷给你打趴下几个！”

　　方逸抬步轻缓，一步一步走下来，众人退至两旁，给他让地方走在前面。

　　他经过莫菱时停下了脚步，目光流连在她脸上，从头到尾像是端详一件不可多得的宝物一般看着她。

　　直到最后落到了她和曦玦紧握的双手上，他的目光才一滞，眉眼上瞬间带了冷意，再抬眼时，之前缱绻的眸光黯淡。

　　他转过头继续往前走去。

　　莫菱抓着曦玦的手，手心都出了细汗，她面上波澜不惊，可心中却如波涛骇浪，需得她极力压制，才没有将口中质问的话喊出来。

　　方逸如此平静，从她身边走过，他似乎根本不怕她突然掏出一把白刃刺向他。

　　如果是没见到过胡敬出，不知道当年莫一明为了赢得比试做了什么，不知道方庆伦是如何死的。

　　那么此刻，她绝对会将金鸾刀狠狠挥向他的背后，让他也尝尝被人从背后偷袭的滋味。

　　可莫菱终究没有那么做，曦玦握着她的手给予她温暖，一点点的温暖将她紧张的情绪化解。

　　她逐渐平静下来，等方逸上了审灭台，一切都将会水落石出，他的恨和她的恨都将被审灭台审视。

　　审灭台建在四行山最高峰那里，此时审灭台周围已经布满了人，都是闻讯来看热闹的，他们大多出自小门小派，或是不屑于帮派为伍，喜欢独来独往。

　　方逸走在最前面，迎着黑压压的人群，他站到了审灭台上，却是一副居高临下的神情，让人看了心中恼火，不少人在台下叫嚣着让他不要得意。

　　他一旦站上审灭台，就意味着接受众人的挑战，而一旦有人挑战成功，将他以及到台上比试的人都打败，那么那个人将会成为新一任武林盟主。

　　台下的人眼中摇曳着期待的火焰，他们都想一战成名，尤其是那些在江湖上不显眼的，就想借着这个机会打出名声来。

　　然而方逸的情况有些特殊，他不是被逐鬼令请上台的，而是被三大门派的人逼迫，才站上来的，所以在比试之前，需得进行一番审讯，以鉴别真假。

　　方逸刚站上去，李昊龙就迫不及待翻身一跃上了台子，指着他质问：“我问你，前阵子霍家庄惨案是不是你从中作梗？”

　　方逸并不掩饰，大方承认：“是我杀了霍一天，还派人灭了他族中人。”

　　众人不由唏嘘，犯下此等杀孽，他方逸还气定神闲，竟是一点忏悔的心都没有。

　　“哼，承认得倒是爽快，所以，拿走逐鬼令，也是你的计划，你接下来是不是要对我们剩下的人动手，将逐鬼令彻底掌握在自己手中，好心安理得坐享盟主之位？”

　　方逸哂笑道：“你们这群傻子被人当了靶子都不知道。”

　　“你说谁傻子！”李昊龙气得鼻孔大出气。

　　方逸不屑一顾：“逐鬼令不是我拿走的，那东西我根本没放在眼里过。”

　　“啊？不是他拿的……”人群中有了骚动的声音，“那会是谁？”

　　方逸的眼睛淡淡扫过众人，然后轻启唇口：“出来吧，你的目的不是已经达成了？”

　　众人面面相觑，不知他所谓何人，这时，从人群中走出两个身披玄黑斗笠面纱的人。

　　其中一人撩开面纱，露出那张美艳的脸，眼尾上挑，神似浮动在狂风中的柳条。

　　“霍冉？”李昊龙吃了一惊，“你怎会在此？”

　　话问出口后，他才意识到什么，转而又改口问道：“是你拿走逐鬼令的？”

　　霍冉颔首：“李伯伯，没错，是我拿走逐鬼令的。”

　　原来那日，霍冉赶回家中时，家中已经遭遇了劫数，是她从霍一天手中抠出那块逐鬼令，带着它躲了起来，并向外散播方逸拿走逐鬼令的消息，让人们以为他这次是要依次对中原四大门派下手。

　　李昊龙震惊，眼睛瞬间睁大了往旁边瞧，去看洛昭他们的神情，那些人也同样不知情的样子，他这才想明白方逸的话，原来大家都被霍冉给骗了。

　　方逸除掉霍家庄兴许并不是为了逐鬼令，这就意味着他们其他三门也不一定受到威胁，但这么一闹，他们再想逃脱干系就难了。

　　“霍冉，你啊你，真不知该说你什么好！”李昊龙被气得说不出话。

　　霍冉再次低头拱手：“李伯伯，小女出此下策也是为了大家着想，希望能借大家的力量除掉方逸，还武林一个清净。”

　　她转身看向方逸，眼中流露着复杂的情绪，面前这个男人害死了她父亲，她恨他。

　　但更恨此时，明明站在他面前讨债的人是她，众人的目光也都落在她身上，可唯独方逸，他的目光从不曾为她停留，而是稳稳地落在了人群中的莫菱身上。

　　她侧眼看向好生生站在那里的莫菱，后者也在看她，不用问，她也能从她眼中看出她有话想说。

　　但是又有什么好说的呢，从她带她走上昆仑山，就已经将态度表明，她们非但不是同路人，还会因为自己的路而对对方拔剑相向。

　　霍冉转过身面向大家：“诸位，你们远道而来想必还不清楚，方逸是如何屠杀我霍家庄的！”

　　她将那日回到家中的场景声情并茂地讲述给众人听。

　　台下登时鸦雀无声，可攥起的拳头却彰显着人们的愤怒。

　　“太过分了！”立即有人为她打抱不平，“身为武林盟主，非但不维护武林祥和安宁，反倒滥杀无辜，致使整个霍家庄血流成河。方逸，你简直是罪孽深重！”

　　众人纷纷点头，李昊龙也道：“方逸，这下你还有什么好说的？”

　　方逸的目光冷冷扫过众人：“我是做了此事，但事出有因。”

　　此话一出，台下又是一片骚动。

　　洛昭耐着性子问他：“有何因？”

　　方逸挥了挥手：“问问我带来的人，你们就都清楚了。”

　　他统共带了两人守在旁边，一个站得挺拔，一个则是被人押着。

　　见他挥手，其中那个独立于旁的，披着半头白发的老者走上台。

　　他虽两鬓斑白，但腿脚很是利索，两步并做一步便登上了台。

　　走上台后，他浅浅朝众人拱手。

　　人群中有人认出了他：“哎？那不是霍家庄的棋疯子吗？”

　　霍冉看到他脸色也是一白，认出他就是她家的门客棋疯子展马。

　　展马不慌不忙地开口：“想必诸位对我并不陌生，没错，我就是因为下得一手好棋而常年在霍家庄做客的展马。”

　　听他这样介绍，人群中不免传来唏嘘声。

　　但展马却不在意，他继续讲道：“多年来，霍老庄主待我算是不薄的，理应我该念着他的恩，可我展马也不是糊涂之人，尚还分得清大是大非。”

　　众人被他说得云里雾里，不知他到底要讲什么。

　　“我也一把年纪了，早就有了告老还乡同霍老庄主辞别的心思，就在三年前，我准备去他书房中找他的时候，无意中听到了一个秘密。”

　　“什么秘密？”方婉婉听得着急，连忙出声催促，“别卖关子，快些说！”

　　展马笑笑：“年轻人性子就是急，也没个耐性。”

　　方婉婉欲要评理却被华蓉蓉一把拽住，冲她摇摇头。

　　没了干扰，展马继续讲：“在他书房外，我听到了他和一个人正在商谈洛阳城的事，关于洛阳城的事大街小巷都会议论上几句，这并不稀奇，可奇怪的是，这个人呐，他不一般！”

　　众人屏气凝神，别说其他人，连莫菱和曦玦都听得入神，紧盯着展马，生怕漏掉一个字。

　　同样性子急的洛青木也忍不住开口：“那个人到底是谁？”

　　“那个人是……”展马瞧他一眼，神神秘秘地张开了口，“一个胡人。”

　　“胡人？”人群躁动，“胡人偷偷在霍家庄主书房里干甚？还打听洛阳城的事……”

　　展马指着那个说话的人：“你继续往下说，答案不就出来了嘛！”

　　众人震惊，他们心中也有了答案。

　　此时展马又说：“正是胡人有不轨之心，想要杀进洛阳城直取那皇帝老儿的项上人头是也！”

　　心中“咯噔”一声，所有人心中的答案都被印证。

　　自古中原领土不可侵犯这件事就烙在汉人的骨血里，故而展马所言瞬间点燃了众人心中的怒火。

　　霍冉站在那里，攥紧衣袖，只觉周围有无数愤恨的目光袭来，如同烈焰将她圈在中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