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磨刀霍霍向盟主》墨莲炽鱼

35、第三十五章 换条路

　　曦玦注意到乾坤门。

　　净聪听不见动静，猜到他一定是看到了乾坤门，便说道：“这是思过窟，里头关着……”

　　他话还未说完，耳畔便是“砰！”的一声，曦玦已然抽鞭将门打碎。

　　乱石飞溅，净聪侧身躲去，后头的真悦不满曦玦：“你干什么！这是本派的思过窟，岂是你说闯便能闯的！”

　　曦玦恍若未闻，他人已经迎着窟中扑面的冷气走了进去。

　　净聪摆摆手让真悦不要阻拦，他的目光向下落，看到地上的斑驳的血迹，先走进去的曦玦自然也看到了，他什么也没说，拧着眉疾步往里去。

　　真悦也看到了，她吃惊道：“天师，大师兄他……”

　　“不必担心，且去看看。”

　　“是。”

　　他们穿过一截昏暗的冰壁短道，眼前豁然开朗，一个巨大的冰窟里冰柱冲顶，冰棱横斜插在地上，冒着森森寒气。

　　六人缠斗的身影出现在眼前。

　　一眼望去，曦玦就看到满头是汗并弯下身着一副痛苦神色的莫菱。

　　她身前两个穿着昆仑派弟子服的人正挥剑朝她而来，旁边受伤的真羽勉力抵住了一人的攻击，另一人则直奔莫菱刺去。

　　曦玦想也没想，直将刺骨鞭抽了出去。

　　突如其来的一击将那人背后抽得皮开肉绽，他被甩到冰柱上，一瞬间便击碎了冰柱，最后躺在一片冰碴中痛苦呻|吟。

　　足尖重重一点，曦玦轻身来到莫菱身边，他蹲下身，一手小心翼翼地搭在她的肩膀上，脸上满是关切：“受伤了？”

　　莫菱脸色苍白，她抬头见是他，声音都哽咽起来：“肚子疼……”

　　昨夜假净聪也就是狄束带着两人找上他们时，真羽在莫菱的劝说下打开了乾坤门。

　　也就在此时，狄束趁机偷袭打伤了真羽，而莫菱则被另外两个沙罗门门徒牵制。

　　莫菱扶着真羽逃入冰窟中，狄束他们紧跟着进了乾坤门，见到了真炼。

　　真炼见到自家师弟被打伤自然不会坐视不理，当即就同净聪打了起来。

　　而莫菱和真羽则专心对付其余两个沙罗门门徒，偶尔还能帮衬着真炼对付狄束。

　　刚开始，莫菱这边是占上风的，她这几天积攒的全部火气都撒了出来，将对方打得落花流水，眼看就要将他们击败，可突然，她腹痛难忍，一招后劲不足，落了空。

　　对方看出她的不适，趁她难受之时合力攻向真羽，她想帮真羽，可奈何还没动一下，只是吸了口气，腹中便如刀绞般疼痛。

　　腹中的阵痛令她四肢无力，内力也一片紊乱。

　　直到曦玦来之前，她几次三番尝试站起来再战，可都在一击之下又不得不蜷起身子，身体状况甚至越来越差。

　　明明是寒冷的冰窟，她却疼得冒出了汗来。

　　见到曦玦，她的委屈随着答案脱口而出，她又急又气，气自己在这个紧要关头非但没用还拖了后腿。

　　她软软的话语落在曦玦心尖却如同惊雷击木，令他心头一颤。

　　他柔声安慰：“别急，我来了。”

　　随后他将外衣脱下披在她身上，特意盖住了她冰凉的手脚。

　　“天师！”真悦不可置信地看看同真炼打成一团的人，又偏头看看身旁的人，口中喃喃：“怎么会……”

　　真炼同狄束的打斗停下，狄束见到曦玦还未有太大的反应，但是见到净聪也出现在眼前，他瞳仁瞬间放大，紧盯着他看了一会儿。

　　真炼看到同真悦一起出现的净聪，惊讶的反应没有真羽强烈，他道一声：“你果然不是师父。”

　　真炼一手抓去一个反转撕掉了狄束面上的人皮面具，露出狄束真正的面容来。

　　鹰隼的眼睛精光闪烁，鹰钩鼻高挺，薄唇噙着乖戾的笑，本应是张俊美的脸，但猛然被私下人皮面具，脸上撕破了几道，血痕挂在他脸上，随着他的神情尤显狰狞。

　　莫菱一把抓住曦玦的手，声音颤抖：“我记得他，他出现在我爹的书房……是书房中那个胡人……”

　　曦玦拍拍她的手：“他就是狄束。”

　　狄束？莫菱刚平静稍许的心池又波涛四起，莫一明曾经竟然偷偷见过狄束！

　　脑袋轰地乱成了一团麻，莫菱听到净聪喊了一声：“狄束，伪装人的样子轻而易举，可伪装人的性子却并非易事，殊不知，你早就漏洞百出。”

　　“漏洞百出？”狄束仰天大笑，“哈哈哈哈，也就是你这大弟子眼光毒辣看出了我的不对劲，想我呆在昆仑派的这一年里，又有谁指出我的不对来了？”

　　真羽和真悦脸色窘迫，他们虽然也觉察出假净聪的不一样，但却没有深究，只当是自己多心了。

　　真羽看向真炼，心道大师兄不愧是师父最得意的弟子，方才见真炼跟假净聪打起来时，他还有些顾虑，但真炼却每招每式都下了死手。

　　只一面，真炼便认出那个人不是真的师父。

　　净聪朝向真炼，却是一声叹息。

　　时隔多年，心中有愧的已不只是甘愿在此处闭关思过的真炼，还有作为师长的净聪。

　　真炼注意到他眼瞳一片白翳，慌忙上前一步：“师父，你的眼睛……”

　　经他一提，真羽和真悦才发现净聪目不能视，方才一路下来，真悦都在净聪身侧，并未发现有何不对。

　　真悦将手放在净聪眼前挥了挥，后者眼睛都不眨一下，她吃惊地收回手，浑身轻颤。

　　净聪又叹一口气：“老了，看不清了。”

　　“哼，净聪老头，都到了这个地步了，你又何必说谎呢？”狄束哼笑出声，“就告诉他们你是被我打伤的吧，没什么好丢脸的。”

　　净聪不以为意，反倒是真炼气急：“你！你竟敢如此对待我师父，想当初要不是我师父他悉心教导你，你也不会创出凤归金銮，更不会享受到一时的风光。”

　　“一时的风光……”狄束喃喃着，眼睛望向净聪，“是啊，说得可真好，那只是一时的风光！若非昆仑派将消息漏了出去，印北府的人又怎会知道我？我又怎会被他们风风光光地接到府中做客？又怎会被他们骗得差点一无所有！”

　　凤归金銮……印北府……莫菱就算再迟钝，也听出了狄束就是李展口中那个年纪轻轻便挥动金鸾刀并创出绝世刀谱的人，也是被印北府欺骗差点丢了性命的人。

　　她冰凉的手指触碰到金鸾刀，它曾跟着狄束颠沛流离，被他不舍，却又如何被他抛弃，落到了他人手中。

　　她耐心听着，希望狄束能说出更多来，一开始金鸾刀上定是没有花千手这样的剧毒在的，定是经历了什么才会被涂满了全身。

　　狄束撩起自己的衣袖，露出一块凸起来的伤疤，莫菱和曦玦看到那块疤便想起胡敬出曾提到过此事，相视一眼，又静静地看向他。

　　狄束摸着丑陋的疤痕，声音沉重：“这便是在印北府被烙铁烫的，他们叫我交出金鸾刀和刀谱，不然就要我痛不欲生。”

　　“哈哈，哈哈，哈哈哈……”他的指甲扣住那块疤，上下划拉，将其弄得血红，“看看，这就是人心，他们为了一把刀和一本书，耍尽心机骗我，折磨我，若非我妹妹阿依去求了曦流风，让他来救我，我便死在那里了！”

　　阿依？莫菱困惑地皱起眉，她瞥眼见曦玦眼神闪烁。

　　“阿依……”真炼怔了怔，斥责道，“阿依是想救你，她想要救回的是曾经的你，而不是现在着一副丑恶嘴脸忘恩负义的你！”

　　“曾经的我？”狄束一直在笑，“曾经的我早就死了，活下去的我才是真的我。”

　　他又说道：“是以前的我太过天真，还想着冲入江湖保护弱小，可你们也瞧见了，不，你们没瞧见，他们那副小人得志的脸，阳奉阴违，他们没有武功傍身，弱小，可怜，却不配得到保护，他们不配！”

　　净聪怎么也没想到，是因为这件事，才让曾经那个信誓旦旦要当英雄的人，走上了这条不归路。

　　净聪连连摇头：“狄束，你不该用别人的过错来惩罚自己。”

　　“这不是惩罚！”狄束矢口否认，“我是想通了，与其一人执刀仗义天下，不如创建一个听话的江湖，只要他们都乖乖的，江湖就太平了。”

　　“你到底要如何？”净聪听出他话中的不对。

　　而狄束却不愿再说，他扫视一圈：“你们以为可以人多欺少？呵，我手下的人已经将昆仑山包围了，只要过了午时三刻，他们便会冲上山来大杀四方，到时候你们一个也跑不了。”

　　众人脸色一变，心有忐忑。

　　他们的反应看在他眼中胜若美景，正当得意之际，却听曦玦嗤笑一声：“只怕是不能如你的意。”

　　这下换作狄束脸色陡变，一双如鹰隼般锐利的眼觑起紧盯着曦玦。

　　曦玦抬头对上他的眼睛：“他们应该上不来了。”

　　莫菱看向他，不动声色。

　　狄束睨着他：“就凭你？虽然曾被你骗过，但你在沙罗门暗中培养的势力皆已被我拔除，如今你孤身一人想要对抗我旗下大军，简直痴心妄想。”

　　“谁说我孤身一人的？”曦玦笑道。

　　狄束将目光扫向莫菱，不屑一笑。

　　莫菱恶狠狠瞪回去，虽力不从心，没法同他打一架，但也要让他感受到她心中的那股气。

　　曦玦却道：“我指的不是站在我身旁的人。你我都清楚，我是曦流风的儿子，他是谁，是人人喊打的大魔头。”

　　闻言，真羽一众再次瞪大双眼，他们看了一眼净聪，后者仍气定神闲，仿若早已知情。

　　冰窟中一片寂静，没人再吭声，都安静地瞧着曦玦。

　　曦玦兀自嘲讽：“这样的身份，被江湖中的名门得知又岂会轻易放过？”

　　听到这里，莫菱白了脸色，语气几乎肯定：“你找过方婉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