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磨刀霍霍向盟主》墨莲炽鱼

2、第二章 修炼菜刀

　　看到一把菜刀倒竖在眼前，莫菱被吓得慌忙捡起明珠照亮，朝上一举，她才看到刀柄上握着一只手。

　　忽而之间，她那只被刀划伤的手疼了一下，心里莫名惊慌，一颗心怦怦直跳。

　　顺着那只手，莫菱的目光向上游移。

　　她看到了一张脸，一张隽秀白皙的脸，冗长的睫毛正伴着漆黑的眼眸一眨不眨地盯着她。

　　如若是在外面，她看到这样一副姣好的面容，定会惊呼公子如玉似雪，美若天人。

　　可在这漆黑如墨的山洞中，这张脸的出现宛如一个索命来的白无常。

　　莫菱后脊一阵发凉，嘴唇哆哆嗦嗦地问道：“谁！”

　　一个翻身，那男子便从洞室顶端的梁柱跃了下来，他仍将那把菜刀握在手中。

　　看到他有脚，莫菱稍稍缓了口气，但仍紧张地瞧着他的一举一动。

　　他倒没立即做出要伤害她的举动，就连神情也不似对她有敌意。

　　但还不待她如何安心，就见他嘴唇翕动，说道：“你中毒了。”

　　“什么？”

　　男子莫名其妙的话令莫菱摸不着头脑，她何时中的毒？

　　男子继续道：“你看看你的手。”

　　闻言，莫菱赶紧去看自己被划伤的手，果然有黑血渗出。

　　她喃喃道：“怎么会这样……”

　　她蓦地抬起头看向面前的男子，质问道：“是你给我下的毒？”

　　男子摇了摇头：“这毒本就是在这把刀上的，我也是刚想起来。”

　　“刚想起来？”莫菱被他一通话弄得稀里糊涂的，“你究竟是谁？”

　　他又是摇摇头：“我不知道。”

　　其实他知道一些，比如说他的名字，叫曦玦。

　　但脑中有很多连不上的记忆，使得他除了名字之外，丝毫不记得自己的身世如何。

　　这也不算撒谎，剩下更多的记忆都像是水中嬉戏的游鱼，他想抓一个看看究竟，却被其以嘲讽的姿态滑溜躲去。

　　任凭他不得究竟。

　　不知道自己是谁？失心疯？莫菱瞧着他陷入思索，她的余光瞥见另一个装有冰床的洞室。

　　心中猜测，不会他是这个洞穴的主人吧？那他是……曦流风？

　　这个想法令她倏忽间全身汗毛倒竖。

　　但也只是一瞬，她便反应过来，曦流风闻名的时候已是而立之年，更不用说他又失踪了十多年了。

　　眼前这个男子俨然是青年才俊，看起来比自己大不了几岁，不可能是曦流风。

　　莫菱摇晃着脑袋，甩掉这些没用的猜测，当务之急应该是解毒才对。

　　莫菱紧紧地抓住受伤的那只手的手腕，想防止毒素蔓延。

　　可他却道：“没用的，这种毒名为花千手，一旦沾染上，其毒素便会侵入骨髓之中。”

　　莫菱大骇，怯生生地问他：“你既知此毒，那可知如何解？”

　　他没有立即回复，兀自盯着那柄焕然新生的刀，似在思索，急得莫菱想要跺脚，但却不敢逼急了他。

　　半晌，他才开口：“只要将这把刀的功法练到第八重，便可用功力将其逼出。”

　　“……”

　　怎么会有这般奇怪的解毒方式！这意思是她必须得练这把刀喽？

　　莫菱不由腹诽：一把菜刀能有什么功法，难不成是神厨养成记？

　　曦玦并未说更多，他转身先她一步进了藏有秘籍的洞室中。

　　翻找一番，最后，他将一本名为“凤归金銮”的书籍递到她手中。

　　似是看出了莫菱心中的疑惑，曦玦顺便说道：“这刀名为金鸾刀，是由欧冶子炼制而成的一把好刀。刀谱也是本绝世秘籍，能练好这把刀绝对要比厨子强上不少。”

　　他倒是丝毫不保留，令莫菱猜不透他。

　　莫菱不确信地看看他，又看看被放到自己手中的书。

　　虽然他嘴中说这刀和刀谱如何好，但他给她这本书的时候，俨然一副将麻烦甩掉的样子，这令她实在有些难以信服。

　　顶着怀疑打开了这本刀谱。

　　只是翻看了几页，饶是莫菱再有疑惑，也不得不信服。

　　这本刀谱一共有九重功法，其中的内功心法与刀法相辅相成，到了第八重甚至已经触摸到了人刀合一的境界。

　　以莫菱常年在顺天盟中的见识来看，这刀谱绝对是举世无二的。

　　只是，这秘籍所用之刀……

　　虽说上头管这刀叫做金鸾刀，但单看它酷似菜刀的样子，莫菱还是心有踟蹰。

　　这把金鸾刀看起来还没她选的刺骨鞭靠谱呢。

　　想着她的目光便落向自己手中的鞭子，可手中却空无一物。

　　心下骇然，她连忙举目去寻，最后在曦玦手上找到了鞭子。

　　不知何时，他从自己手中顺走了鞭子，而且此鞭在他手中更显自然，好似一开始这条鞭子就是他的。

　　莫菱知道这条鞭子的主人是谁，她不由再次去揣度曦玦的身世。

　　阴冷的洞穴中就他们二人，莫菱感到一阵阴风吹过，绕过他，又拂起自己鬓间散落的发丝。

　　她心里没底，试探地问他：“你真的不记得自己是谁了？连名字都忘了吗？”

　　曦玦抬头看她，眼中流转的眸光似在斟酌要不要将自己的名字告诉她。

　　他顿了一下，反问道：“你是谁？”

　　好家伙，套路对方名字未果，反被他逼问身世。

　　莫菱心里打鼓，摸不准自己的身世能否轻易说出。

　　曦玦翻转手腕，故意让莫菱注意到他手中的鞭子和金鸾刀。

　　莫菱惊觉，现在自己手中是一样武器都没有，根本没反抗的余地。

　　她期期艾艾地如实交代：“我叫莫菱，家中罹患大难，爹娘惨被仇人所杀，到这里来本是求武功秘籍，待学成之后报仇雪恨的，却无奈跌落到此洞之中。”

　　她初入江湖，虽漂泊了一月，但一路上都在匆匆赶路，除了问路，她鲜少同人打交道，还没学会掩饰自己来应对这样的场面。

　　曦玦默然良久，确定她不是在说谎，才道一声：“曦玦。”

　　“什么？”

　　“我只记得这个名字了。”

　　他说他叫曦玦，莫菱一惊，心道不会是她想的那个“曦”吧！

　　说罢名字的曦玦总觉得不对劲，他余光瞥到莫菱看他的眼神有了变化，其中惧色明显。

　　于是，他便问：“你听说过我？”

　　莫菱慌张地摇着头：“没有没有。”

　　曦玦目光一凛，脚步朝她逼近。

　　莫菱吓得嘴唇发干，直到他一双黑亮的眼睛近在咫尺，摄人心魄。

　　她才道：“我，我只是猜测，你应该是某个隐士的……大侠！”

　　“大侠？”

　　“对，你看，这里这么多武功秘籍还有武器，你定是江湖上流传已久的闭关修炼的曦大侠。”

　　仗着曦玦的记忆还不全，莫菱赶紧瞎编乱造。

　　“我早就听闻这北绵山上有一位隐士的大侠，没想到真被我遇到了！”

　　曦玦蹙眉听着，也不知真假，倒是没打断她。

　　她继续道：“还有，方才莫菱多有失礼，大侠好意提醒我中了毒我都还未来得及道谢，多谢多谢。”

　　她佯装抱拳作揖答谢，顺理成章地往后退了一步，拉开了她同曦玦的距离。

　　许久没有回应，莫菱低着头也不敢抬，只好小心翼翼地抬眼去看。

　　她看到曦玦看了眼手中的刺骨鞭，眼神晦暗不明。

　　莫菱缓缓抬起头，一时也看不出来他信了没有。

　　曦玦将刺骨鞭别至腰后，才重又将目光放到莫菱身上。

　　接受着他的审视，莫菱强制令自己不要发抖，尽量装得平静一些。

　　但下一瞬，脖颈突然泛凉，是曦玦陡然伸出手掐住了她的脖子。

　　她下意识抬起自己的手去反抗那只抓着自己的大手。

　　明珠从她的手心滚落到地上，她那冻伤的双手无助地抠着他纤瘦的手指，掰不下来便不停地拍打。

　　曦玦冰冷的声音响彻洞室：“我可不记得自己有过侠义之举，莫不是你在唬我？”

　　莫菱心惊胆战，随着他翕动的嘴唇，恐惧在心里逐渐蔓延开来。

　　他继续道：“我虽不记得一些事，但却知自己素来脾性不好，但见你身世可怜愿意给你个机会，只要你承认自己方才所言非实，再给我磕个响头认错，我大可以既往不咎。”

　　窒息的紧迫感使得莫菱下意识想要妥协，可是刚要点头，她便顿住了。

　　忽而脑中灵光一闪，按理说，他要是肯定她撒了谎，大可以斥责她，而不是非要她承认撒了谎。

　　除非……他也不确定她在撒谎！

　　莫菱没有点头，纵使她脸憋得胀红，额上青筋凸起，眼睛里一缕缕血丝爬了出来。

　　她都没有承认自己撒了谎。

　　曦玦眼神犀利，势必要从她脸上看出什么端倪来。

　　她丝毫不示弱，硬是要用命来赌曦玦所剩的记忆中没有半点身世的影子。

　　所幸，她赌赢了。

　　曦玦放开了她，并未真的掐死她。他果真是在诈自己，莫菱无比庆幸方才忍住了。

　　看着不停大口呼吸的莫菱，曦玦说道：“就姑且算你没有骗我。”

　　莫菱敢怒不敢言，怕他还有疑虑，她便又补充道：“曦大侠将才还慷慨一番，将绝世刀谱给了我，现在怎又不信自己有侠义之心了呢？”

　　一本绝世刀谱是多少人求之不得的，就这么随意地被他丢给了她，只为救她的命。

　　这样想来，曦玦倒真觉得是自己多虑了，他又瞥了莫菱一眼，才将手中的金鸾刀往她身前一抬。

　　吓得她脖子往后一缩。

　　但随即，莫菱理解了他的意思，他是要她将刀拿走。

　　莫菱迟疑地看着那把金鸾刀，一时无措，手上的伤口隐隐作痛，令她更加心慌。

　　她边观察着曦玦的神情，边将手哆哆嗦嗦地抬起，手指先试探着往露出的刀柄上摩挲。

　　从曦玦手中彻底接过来，她还能从刀柄上感受到一丝温暖，直达心底，这温暖稍稍舒缓了她紧绷的神经。

　　没有沉溺于这温暖之中，莫菱仍旧小心翼翼地瞅了眼曦玦。

　　估计他已经没抱希望能从她这里打听出什么来，已经转身走了出去，不再理她。

　　虽然已经有了金鸾刀，但莫菱还是一脸不舍地瞄了一眼曦玦收在腰间的刺骨鞭。

　　眼眸中尽是可惜，连着对另一个洞室中的浩瀚秘籍一同可惜。

　　或许等她解了毒之后……可那要多久之后了。

　　莫菱将金鸾刀小心翼翼地抱在怀中，这样的一把刀真能帮她报仇吗？

　　她可是要杀上顺天盟夺回盟主之位，将方逸那个背信弃义之徒踩在脚下的。

　　如今因着自己不小心中毒，只能做此决定，使她心神不宁。

　　本就是陌路人，曦玦没顾上看她如何，他虽不知自己身世，但也不至于一直跟一个小丫头过意不去，牵绊久了什么都问不出来也是浪费自己的时日。

　　曦玦走出洞室，他对此洞有一些记忆，好似是他受了重伤跑到洞中来养伤的。

　　他左顾右看，很快发现了被积雪覆盖的洞口。

　　伸手拿鞭子，一个上撩，他轻轻松松地就将头顶上的积雪打落。

　　整个动作一气呵成，娴熟得很。

　　对刺骨鞭这么熟悉，这令莫菱对于他身世的怀疑更深一分。

　　洞口一经打开，外头的冷风哇哇往里灌，莫菱好不容易暖和起来，又被外面涌进来的寒冷瞬间击垮，哆哆嗦嗦地将自己环抱住。

　　他们两个穿得都单薄，心知不能傻愣愣地站在这里挨冻了，得赶紧下山才好。

　　落下来的积雪被他们压实，踩着压实的雪一路爬出洞口。

　　没有计较他们之前的不愉快，莫菱跟着他一同爬出洞口，紧接着就傻眼了。

　　正如她猜测的那样，洞口是在峭壁上，所以她之前并未发觉有这处山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