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上青泽》苏白雪

12、第 12 章

　　恍若一场大梦，夜笙闭着眼喃喃道：“长生，我师傅死了。”

　　长生小心谨慎措辞道：“笙笙，你师傅两年前失踪前…前曾给你留了一份书……信，就在这“阆苑之地”中，我不不……知道具体位置，她找到我师傅把我……师傅揍了一顿又跟我说了这……么一句，然后我师傅也也……失踪了。”

　　夜笙疑惑：“……我师傅为何揍你师傅？”

　　长生将夜笙头顶的银针拔了下来：“这……我哪里知……知道？既然……你已经看到……自己的师傅的骨灰了，那你就去趟教主继任……右护法之……之位吧。”

　　苍澜教将生死看的不重，若是人还未死，那就尽力医治，若是人已死，那就不再悲伤。

　　夜笙心中悲哀，她自小生活在这冰天雪地中，跟她一起练武的人一个个消失，最终剩下了她自己。

　　现在师傅也不在了，姜泽……恐怕也被埋在那场雪崩之中了……。

　　她想到了那盛鱼的池子，是师傅亲手所造，她找了个罐子盛满了水，将鱼轻轻放到罐子中。抽出石壁上的剑，一剑便将水池砍成了两半。

　　长生满脸水：“……夜笙你要……要死啊。”

　　夜笙此时将水池下压的羊皮纸封拿出来，拍拍上面的水，轻轻的展开。

　　“夜笙吾徒：

　　汝自幼为门人所掳，拜我为师，天资聪颖，能集万物之灵聚以用之。修习“天生”之法，可与创者比肩。然吾数年前曾遭歹人毒手，恐不长命，不能再伴汝左右。相伴十年，已有舔犊之情。探寻两年，发现汝与慕容乐仪乃为同宗，盖为汝能修习“天生”之法门，望汝能寻到汝母，续长久之谊。--千松绝笔。”

　　夜笙心中波澜丛生，她自小就在这里长大，这个洞中只活下来她自己，所以她对师傅甚是依恋。她没有任何的记忆，如同被拐卖的孩童一般甚至对师傅起不了一丝的痛恨。

　　她没给长生看，只是呆呆道：“慕容，我师傅死了，让我找我娘。”

　　长生道：“你……我……都是孤儿，哪里……来的娘。”

　　“长生，我要下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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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与此同时，祁连山南。

　　李璘一身铠甲，他三十岁左右，正值壮年，李氏一族遗传的琥珀色双瞳静静望着姜泽，令他不寒而栗。他坐在帅座上，姜泽跪在座下，他的嘴唇裂的厉害，头发虽然刚被梳洗好，但是还是呈枯黄之状。

　　李璘叫他的字问道：“乘黄，你所说可是实情？”

　　姜泽道：“舅舅，外甥所言句句属实，您就让我带兵一万，前去祁连山杀敌，那里是羌渠左贤王的老巢，我必能将羌渠左贤王一网打尽！”

　　李璘斥道：“你母亲不愿你上战场，你还是偷偷跑了过来。我还未同你算账，你竟然还敢跟我说你要带兵深入祁连山腹地，你母亲若是知道，你我都不能好过！”

　　姜泽幽怨道：“舅舅你是大将军，你难道还怕我母亲吗？”

　　李璘骂道：“谁让你叫我舅舅的！拉出去，打他三十军棍！”

　　结果副将谁都不敢，这些副将都是他已故的父亲一手提拔起来的，对这个为国捐躯的上峰之子怜惜都来不及，再者人家亲舅甥的矛盾，他们还真的不好动手。

　　李璘一看没人敢动，英俊的脸气的都变形了，一脚将姜泽踢倒：“快滚，快滚，别让我再看到你！”

　　姜泽继续跪着异常认真道：“请将军允我带一万兵马，我被救回来，自然记得羌渠左贤王大营的路，我朋友亦是被羌渠左贤王所害，不杀左贤王石耶奕于我誓不为人！”

　　李璘望着这个面容有五分与长姐相似的外甥，性格却随了自己那个年纪轻轻就战死沙场的姐夫，从小就爱舞刀弄棒的，且在带兵上颇有天赋，他有些头疼，姜泽是长平侯姜嗣唯一的儿子，及冠以后是要继承长平侯名号的，若是死在战场上，他真的是要被他的皇帝老爹跟长姐烦死。

　　他思忖片刻，终于下令，命姜泽带一万轻骑，夜里奔袭羌渠左贤王大营，自己则从正面发动攻击为姜泽作掩护。

　　[百度百科]史书上记载：“逾乌盭，讨遬濮，涉狐奴，转战河西五国，辎重多，人马众，对降服者予以宽赦。”

　　这一仗让姜泽名声大噪，他带兵奔袭数百里，凭借自己过人的记忆力，一个晚上便找到了石耶奕于大军的所在地，石耶奕予本以为自己的大营深入祁连山腹部不可能会被找到，直到看到为首的少年将军的面目后他恍然明白了一切，石景澄明与朝云公主被送去羌渠王处养伤，竟是这少年记住了通往这的路！

　　他用剑挡住姜泽的攻击，力度之大，让他双膝跪地，他大喊道：“你到底是谁！”

　　少年将军面容在漆黑的夜里有些扭曲：“我乃大周皇帝外孙，长公主与长平侯姜嗣之子姜乘黄！快把灵玉妖道交出来，我可留你全尸！”

　　四处届是杀戮，这支只有一万人的精兵有大半是长平侯姜嗣留下来的精兵，能够追随他们的少主，这些兵士心中犹死无悔！更何况，少主死里逃生找到了左贤王石耶奕予老巢，能使边疆人民再无隐患，是每个大周子民心中的祈愿！

　　一旁的翻译大声的对他喊出了姜泽的话，石耶奕于道：“你是姜嗣的儿子？哈哈哈哈哈”

　　他突然变得疯癫：“你还要为一个认识了几天的小子报仇，为何不为你的父亲报仇呢？他胸口的一箭是我射进去的，我亲手结果了他！”

　　那翻译的小兵哆嗦了起来，将石耶奕于的话告诉了姜泽，姜泽怒极反笑下一刻将他父亲留下来的剑一把将石耶奕于的头砍了下来。

　　人头落地，蓦地喷出鲜血，溅了姜泽一脸，他将剑插入地上，半跪在地，喃喃道：“父亲，恕孩儿不孝，现在才知仇人。夜笙吾弟，此生不杀灵玉，誓不罢休！”

　　依着风雪，他在祁连山下建了小小的衣冠冢，他找不到与夜笙相关的任何东西，只能将自己身上的玉佩和几套新作的衣裳放了进去。

　　他提笔刻道：“贤弟夜笙之墓，兄泣立。”

　　半晌，他说道：“你们先走，我想在这里呆一会儿。”

　　祁连山的风雪似乎萦绕在墓碑上不肯走去，伴随着阵阵呜咽，少年终成将军，只是他再也不回去那个叫做“阆苑之地”的山洞，再也见不到那个带着耳环的少年夜笙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