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太阳的鱼》一瓢龙井茶

5、获救

　　学生时代的时间都是有不同的计量标准的，学习好的学生往往觉得光阴飞逝，而稍微落后的学生则会感叹度日如年。很快就到了周五。
　　今天没有许东升陪自己一起上学，下楼时没看到熟悉的身影总觉得有点奇怪。
　　这个城市的布局有些奇怪，高档住宅区和国际中学之间夹杂着一小片老旧的居民楼。一般沈鱼和许东升都会穿过这片居民楼，这样回避走大路更快一点。
　　也许是身边有一个人陪伴的太久了，忽然一个人，她总觉得上学的路上有点无聊，索性今天天气很好，阳光透过树荫照在她身上，路过那片居民楼时还能听到书上的鸟叫。
　　可就在她快要走出这片居民楼时，忽然在一个转角被人拦住了去路。
　　为首的人是一个干瘦的黄毛男，那男人上升穿着意见宽松的黑色皮衣，下身穿着一件紧身裤，搭配看上去格外奇怪。他身后跟着不少膀大腰圆的男人，还有一个黑壮黑状的男人，满脸横肉一看就不是善茬。
　　“小妹妹，哥哥们没钱上网了，借点钱花花，过几天还你。”为首的男人盯着她上下打量了一下，露出一抹猥琐的笑，露出那满口烟渍的黄牙惹得沈鱼有些恶心。但她还是很听话的拿出了自己的钱包递给他们。
　　那几个男人可能没想到她这么听话，奇怪的对视一眼，看着他笑道：“哟，还挺懂事的。”说着打开她的钱包，把里面的钱全部翻了出来，又拿着钱包打量了一下。
　　“你这钱包也挺值钱的吧，哥哥们就都收下了。”男人笑着将钱包放进自己的口袋。
　　沈鱼点点头准备绕过他们离开，却猛地被人拦住。那黄毛凑过来把脸贴到她的脸跟前，这人呼出的气都是臭气熏天的，沈鱼低着头一动不动仍由他打量。
　　“妹妹，你长得挺好看的，跟哥哥们一起打游戏吧。”说着，那黄毛就搂住了沈鱼的肩膀，沈鱼猛地一僵却没有反抗。
　　“放心，就打打游戏，不干别的，哥几个还没和这么漂亮的妹妹打过游戏呢，是不是？”为首的男人对她狞笑道，沈鱼只是乖巧的点点头：“哥哥，我能先给老师请个假吗？我无故旷课，家里会找我的。”她抬起头眨着无辜的大眼睛看着男人，男人点点头，沈鱼拿出手机点开了陈圆的聊天界面。
　　那男人就在旁边伸着脑袋看着。
　　沈鱼一边庆幸她还没来得及给陈圆备注，而且聊天内容都是交流题目。
　　【那条小鱼】：老师，我今天上学上到一半忽然肚子有点不舒服，我爸妈要带我去医院做检查，想请个假。
　　沈鱼发完消息，把手机放在了书包里抱着包对那几个男人甜甜一笑，几个男人互相对视一眼，为首的黄毛挥了挥手，几人带着沈鱼往街边走。
　　这几个混混还真的把她带到网吧去开了个包间，小网吧里弥漫着烟味和浓重的泡面味，沈鱼有些不适的蹙蹙眉头。
　　黄毛拍拍旁边的位置示意她坐下。
　　“会打吗？”黄毛问，沈鱼摇摇头，黄毛哼笑一声给她开了机：“没事儿，哥教你。”
　　沈鱼就这么坐在电脑前让他们带她打游戏，她从小学东西就快，很快就上手了。
　　“不错啊，打的挺好。”黄毛将烟戳进烟灰缸看着她笑道，沈鱼脸上勾起一抹浅淡的笑意。网吧的时间过得很快，不知不觉就到了中午。那些黄毛还打的火热，丝毫没有要走的意思，一局结束，沈鱼整理了一下衣服转头对黄毛说：“哥，我有点累了，改天再玩吧。”
　　黄毛闻言脸色有些变化，但还是笑着伸手拍拍她的肩膀道：“哥马上晋级了，再打两把，反正时间也不久。”沈鱼分明看见他对旁边的人使了个眼色。
　　她笑着点点头，转头戴上了耳机。
　　两局打完，沈鱼刚摘下耳机，就看见一个黄毛拎着一袋盒饭走进来。
　　“来，吃点东西再走，小姑娘看你也挺豪爽的，交个朋友吧。”黄毛笑着说道，沈鱼看着面前的饮料和饭沉默了片刻，脸上堆起些勉强的笑：“好..”
　　她低头拿出筷子开始往嘴里扒拉饭，一旁的黄毛笑嘻嘻的开了一瓶水放在她面前：“喝点水，别着急。”她接过水没全喝，借着把饭的机会吐了一半在碗里。
　　但很快，她的视线还是模糊了起来，她猛地站起身抓起书包：“不行，我先走了。”转身时却被人一把扯住头发拽到了角落的沙发上，她猛地甩开书包想要开口喊叫却被猛地捂住嘴，手脚奋力扭动着，可脑袋越来越沉重，意识逐渐模糊。
　　她看到有人站在她面前，随之而来是脸颊上火辣辣的疼痛，她的泪水流了出来，不知道是因为害怕还是疼痛。她明明没有惹怒他们..
　　“哥，办了她，那女的给的可多了。”混乱中她听到了这句话。
　　什么女的？有人要故意害她？怎么可能，她刚来这里一周，怎么可能这么快的遇到仇家。
　　脑袋的混沌让她无法思考，她只是用尽全力挣扎，嘴却被死死捂住，她感觉到有人在扒自己的校服，泪水从眼角不断涌出。
　　一声巨大的踹门声让整个房子变得更加杂乱，她感受到身上的力道变小了，随后一个人把她抱了起来。那个怀抱很温暖，她睁开眼努力像看清那个人的样子，可泪水和发丝遮挡了视线。
　　“沈鱼！沈鱼！”她听到了，耳边是陈旭焦急的声音，那一刻，紧绷了一上午的神经放松了下来。她想大哭，可她再没有别的经历。
　　意识几乎瞬间消失。
　　漫长的黑暗后，她闻到了医院特有的消毒水味，随后是身边人说话的声音。
　　是妈妈，还有爸爸，貌似还有几个熟悉的声音，她听不太清于是努力睁开眼，想看清。
　　意识彻底清醒时她才感受到浑身酸疼，两颊也僵硬的难受。
　　“小鱼！你醒了！”是妈妈第一个发现她醒来，几乎是飞扑到她窗边眼里早已噙满泪水，她伸手几乎是颤抖的握住了她的手，温暖的触感让沈鱼一瞬间的心安，同时巨大的情绪猛地反扑，两行泪控制不住的顺着她的脸流下来。
　　同时围上来的还有爸爸和跟在他身后的周琴四人。
　　沈鱼想开口，却怎么也发不出声音，巨大的情绪席卷她的身体，让她除了流泪做不了别的事。
　　委屈，害怕，恐惧，愤怒。不知哭了多久，她的情绪才勉强平复下来。
　　“妈妈..爸..”她开口，声音因为长时间没有喝水变得沙哑无比，沈母看着她早已泪流满面，擦擦自己的眼泪，又伸手轻柔的擦掉她脸上的泪水。
　　脸颊有些疼，那几巴掌着实用了大力气。沈父端来水让沈母喂给她，她被扶着起来喝了点水，沈父转身朝周琴他们摆摆手示意他们先回避一下。
　　等到病房里只剩下父母和沈鱼三个人以后，积攒的情绪终于彻底爆发。
　　几人站在病房外听到一声巨大的哭喊声，虽然便是撕心裂肺的哭声。
　　沈鱼倒在妈妈怀里抱紧了温热的怀抱，她几乎是瘫软，但手却环住妈妈，似乎是害怕妈妈下一秒就会消失。
　　不知过了多久沈父才从病房里走出来对蹲在门口的四人道：“孩子们，进去吧。我和你们阿姨去买点吃的，你们先陪她一会儿。”
　　周琴第一个飞扑到窗边一下红了眼眶，拉住沈鱼的手：“鱼鱼，你怎么样？还难受吗？”
　　沈鱼红肿着眼睛对她淡淡一笑，伸手扫开她额前的碎发笑道：“好多了。”周琴看着她，眼里的泪水越蓄越多，忽然一撇嘴，泪珠一下掉了下来。
　　“哎呀，你怎么哭了？”沈鱼扯扯苍白的嘴角用指尖擦掉她脸上的泪珠。
　　周琴低下头擦擦眼泪小声嘟囔：“怎么会出这种事，你的脸红红的..看的我好心疼..”语气带着哭腔，沈鱼微微一愣，泪水再次滑落。
　　“没事，琴琴，已经不疼了。”她抬起头想让其他几个男孩子安慰一下周琴，却看到剩下三个人也站在旁边红了眼眶。
　　明明刚刚平复的情绪，在看到同伴眼里的心疼时再次决堤。
　　她蜷缩在床上，哭的颤抖，而她的伙伴们走过来，环抱住了她，像是给大雨中瑟瑟发抖的她搭起了一个温暖的庇护所。
　　“小鱼，想哭就哭吧，有我们陪你呢。”周琴也泣不成声。
　　校外交流不允许用手机，还好陈圆贪玩，午休时拿出来看了一眼才发现沈鱼的求救短信。他们很快通知了老师，那个中午他们几乎把学校周围找遍了才发现网吧里被人拔掉校服外套的沈鱼。
　　她无法想象沈鱼当时有多疼，多害怕无助，她恨不得杀了那些伤害她朋友的畜生，但她仅剩的一点理智还是让她上去拉住了已经冲过去的陈旭和许东升。
　　“小鱼，有我们呢。”
　　沈鱼感到一个温柔的手在她背上轻轻抚摸，恐惧渐渐褪去，泪水逐渐变成感动和欣喜。
　　家人和朋友的爱像一剂灵药，修不了流血的伤。
　　有他们在身边，真的很好。
　　他们陪沈鱼聊了很多，陈圆和周琴说了好多这次出去交流看到的东西。
　　“小鱼，下次你一定要和我们一起去。”周琴拉着沈鱼的手说。沈鱼点点头。
　　沈父沈母买了些东西，几人一起吃了晚饭，他们就各自被父母接回去了。
　　“那个小许，怎么没看到家人来接啊？一个人走的。”沈父回来坐在椅子上说道。沈鱼躺在床上发呆，听到爸爸这么说，眼睛稍微有些神。
　　“我也没见过他父母。”沈鱼轻声开口。
　　沈父点点头，没再过问。
　　沈母明天有个重要会议，本来她想留下来守着沈鱼，还是被沈鱼和沈父全了回去。
　　沈父下楼去送沈母，沈鱼一个人躺在床上看着窗外的月亮发呆。
　　门口传来动静，她以为是爸爸回来了就没回头，可当身影出现在面前时，她却一愣。
　　“你没回家？”她撑着胳膊坐起来，有些惊讶的看着面前的许东升。
　　许东升背着手看着她神秘兮兮的笑笑：“离家出走。”他蹦出四个字，随后拉了把椅子坐在床前，抽了张纸递给沈鱼。这时沈鱼才反应过来，刚刚自己又哭了。
　　沈鱼擦擦眼泪忽然笑出了声，转头看着他，眼底藏着一抹狡黠：“你不会是想陪我才偷偷溜回来的吧？”
　　她看到许东升明显愣了一下，随后看见他的脸颊和耳尖肉眼可见的变得绯红。
　　“你就当是吧。”许东升嘴上说着玩笑话，眼神有些心虚的闪躲，随后仰起头，对她露出一个明媚的笑：“开心吗？”
　　沈鱼看着他的笑，有些微微发愣，不知不觉只想到。
　　今晚的月色真美。
　　“开心。”她笑的坦然，脸上却也出现了两抹红晕。
　　忽然门口传来脚步声，两人转头就看到沈父站在门口，看到许东升先是一愣，随后脸上对面笑意的进来：“小许啊，你怎么回来啦？是家里没人来接吗？”
　　许东升笑着应道：“我家里人忙，晚上家里没人，我想着在这陪着沈鱼，顺便帮帮叔叔的忙。”
　　沈父微微一愣，随后笑着点点头：“好啊，那今晚就咱们两个留下来。正好，保护小鱼！”说着，装作俏皮的对沈鱼眨眨眼，逗得沈鱼笑出了声。
　　晚上医院给了两张小床陪护用，许东升和沈父分别睡在沈鱼的一左一右。
　　沈父大概是太累了，躺下很快就睡着了。
　　沈鱼翻来覆去很久，就是睡不着。
　　“沈鱼。”身后忽然传来许东升叫她的声音，她转过身面对他侧躺着。
　　“你晚上会做噩梦吗？”许东升也面朝她，一脸认真的问。月光洒在他身上，明一块暗一块，他看不清。
　　沈鱼摇摇头：“不知道。”
　　“给你。”许东升将一个雪白的东西扔上来，沈鱼摸到拿起来一看，是一块乳白的平安扣。
　　“护身符，借你用用。”沈鱼将平安福握在手里笑着问他。
　　许东升将脸枕在胳膊上淡淡一笑，语气很轻，但沈鱼却听的真切。
　　“你保护我呗。”
　　她歪着脑袋若有所思的想了一会儿，将平安扣揣进怀里。
　　“行吧。如果你做噩梦就叫我。”语气带着轻快的笑意。
　　“你也是。”许东升回到。
　　病房里又沉默了，安静了很久，只有呼吸声和病房外护士的脚步声。
　　不知过了多久，沈鱼轻轻的声音传了出来。
　　　　“许东升，你真好。”
　　房间里安静了片刻，就在沈鱼以为许东升没有听到这句话时，他的声音忽然响起。
　　“沈鱼，你也是。”
　　第二天周琴他们来病房的时候才知道昨晚许东升一个人偷偷留下来，大家立刻对他展开了批斗，强烈谴责了他这种一个人偷偷对沈鱼好的行为，大家最后一致决定，和家里商量一个人留下来一晚。
　　因为陈圆家里不同意，所以他花钱买了好多好吃的作为补偿。
　　“鱼鱼，等你好了，我们一起出去玩吧。”周琴一边帮沈鱼剥橘子一边抬头提议，沈鱼点了点头。
　　“你有什么想去的地方吗？”陈旭问。
　　沈鱼歪头思考了片刻：“海洋馆。”
　　“好啊，圆圆，看票。”周琴一拍大腿，陈圆用力点点头拿出手机买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