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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4、第 34 章 ...

  •   不同于定光如此多的心思,楚御只是一杯一杯地灌自己的酒,企图用酒精麻痹自己的大脑,让自己暂时休息休息,缓解一下一连串的信息。

      若换作是朝堂上什么事,楚御都只会彻夜不眠的操劳,直到问题解决,可是这次不是什么旁的问题,而是自己的弟弟,自己养大的弟弟,再自己眼皮子底下不断地耍手段玩弄心机,安插人手,他不明白楚衡到底想做什么。

      起先他以为弟弟跟自己一样是为了查探当年刺杀的真相,可是现在这一桩桩一件件的矛头都直指楚衡,这已经不是单纯的刺探情报了。

      难道是他这个做兄长的不够好,不够体贴吗?

      一直以来,楚御自认对这个弟弟算得上是有求必应了,可到现在,到刚刚,定光将紫光殿查到的一切全部汇报给他时,他才突然明白了,也许他的这个弟弟一直都不满足于现状,背着自己不断地耍心机。

      楚御还没想清楚到底该把这个弟弟怎么样,他听到影卫来报说,五殿下将王府的人手全部遣散,只剩下了管家一人,每日除了管家送去吃食以外,一直跪在王府正厅院中,当他听到这个消息时,有气愤,有不屑,但更多的心疼。

      即便知道了楚衡一直背着自己暗自培养自己的势力,但他还是有些狠不下心,换作是朝堂上哪个大臣胆敢有此心思,他必定雷霆手段将其斩草除根。

      可现在对象换了,是楚衡,永远端坐高位的帝王有些迷茫了,下不了狠手惩治他,年轻的帝王也需要好好的,静静的思索。

      从窗外吹进来的寒风不会让楚御觉得寒冷,盯着面前晕晕沉沉的影卫统领,楚御破天荒的起了逗弄的心思。

      楚御杯中酒不断,看着定光这恍惚的神情也没再灌他酒,只自己独饮,口中还不忘询问“定光,你认为我该怎么惩罚五殿下?”

      被点到的定光蓦然抬头,没有即可回答,而是晃了晃脑袋好像在思考刚刚主人询问的问题是什么,而后才郑重其事的点了点头,回答道“我朝有律令,结党营私,暗中培育势力,轻则鞭笞流放,重则落狱处死。”

      定光又垂下头,想了想又补上了一句“嗯... ...但要不要这样做都要听从主人的意思... ...嗯。”

      原本听到定光中规中矩的回答,楚御不免觉得有些无趣,可听到后边这补上的一句,突然觉得,果然还是这样,一点没变,嘴角在他不经意中微微上扬。

      在定光心中,不管是多么死板的严苛规矩,只要是到了主人这里,都是由着主人的意思来。

      有这么一个时时刻刻都以自己想法为最优先标准的,也许不知定光一个,人人在楚御的面前都可也表达的很忠心耿耿,俯首帖耳,面对君主即便心中再有异议,也没有人敢有质疑,只有从命。

      从前的楚御以为有楚衡和定光起码是真心实意的为自己着想,听从自己的吩咐,而现在他能相信的只有定光了,他一直都坚信定光无论身心都会永远向着他。

      如果非要问为什么,其实楚御自己也说不上来,也许是许多年来的日夜相伴,也许是数次奋不顾身,以命相救... ...

      哈,也许就只是因为定光傻乎乎的执着吧。

      楚御默默地看着定光,不作声,就这样静静地看着,定光感受到来自主人的视线,被盯得手足无措,想抬头看看主人,但又不敢,两只手交握在一起,拽的质感极好的影卫作训服都发皱了,眼睛盯着面前的酒杯,眼珠在眼眶中不停地转像是在想着该说些什么。

      被主人盯得时间长了,率先受不住的肯定是定光,不想再忍受煎熬的定光,抿了抿嘴鼓起勇气抬头“主人,是不是属下说错话了?属下知错,请主人责罚。”

      不愧是他的影卫统领,喝醉了酒也时时刻刻不忘察言观色,总想着怎么不让主人生气。

      “没有,你说的很对,无论怎么罚,都是我说了算。”

      楚御从来不会刻意为难自己的影卫统领,所行所言皆是思索再三。

      听到主人话定光才算松了口气,思索了一瞬便又开口“主人,您,您如果觉得难过,属下... ...可以把肩膀给您靠... ...”

      定光的声音越来越小,可在楚御听来却觉得越来越清晰。

      但他还是脱口而出地问“什么?”

      “没,没什么,属下说错话了... ...”

      不过就是楚御问了一句,就又把定光本就不多的胆子给吓了回去。

      “刚刚那话,重新说一遍。”

      说这句话时,楚御的声音中比平时多了些严肃,定光听着便更怕了些,但还是不敢违逆主人的命令。

      重新起身离开坐垫,到主人身边的地面上跪好,行了礼,拜下,没有起身,就这这个姿势才又颤着声音“属下说,如果您觉得难过,属下可以... ...把肩膀给您靠... ...”

      这次楚御听清了,这句话好像开启了尘封了很久的记忆,那时他的父皇母后都还在,他还年幼,他模模糊糊记得有次在上书房的时候,教课的夫子冤枉了他抄袭别人的功课,而他当年尚且年幼无知,不知道是被人故意陷害,没有证据辩白无果。

      当时父皇没有听他的辩解,而干脆利落的让夫子责罚,受了委屈了的他哭着跑回母后殿中,试图向母后祈求安慰,可惜的是,当时母后正经历丧子之痛无暇顾及她,看到难过母后,他也没有继续上前,而是转身离开,跑到了御花园后地湖边坐着。

      在那里,他遇到了一个比他黑衣少年,看上去比他大一些,那个少年没有像其他的宫女太监一般向他行礼,说着冠冕堂皇的话,而是走到他身边,和他一同坐下,也不说话,就这样陪着他。

      楚御记得好像那时候只有他在讲话,在对着这个愿意听自己发牢骚的人讲话,一旁坐着的人只是静静地听着。

      在他以为其实这人是个哑巴的时候,准备离开,而就在这时,身后的少年拉住了他的衣袖,就像现在的定光一样,攥着他的衣角,轻轻地言道“如果您觉得难过,我可以把肩膀给您靠... ...”

      “靠肩膀... ...就会不难过了吗?”

      年幼的楚御天真地问出这个问题,而那少年回答。

      “也许... ...会的。”

      就这样,两个从未见过面的人相互靠在了一起,一个名为安慰主人,实则相互取暖的依靠就这样悄无声息的开始了。

      在那之后,每次只要楚御觉得难过了,不会再去母后那里,而是跑去湖边,他知道,只要在那里等,那个给他肩膀靠的少年就会出现。

      有一次,那黑衣少年来的很晚,楚御坐在湖边等睡着了,少年撑着身子将他抱起来,像以往一样让他靠在自己肩膀上,楚御醒了。

      他问“你来了,怎么今天这么晚呀?”

      “有事耽搁了,下次... ...会早些来的。”

      “好。”

      语毕,楚御就又睡了过去。

      两人相互依偎了一晚,等到楚御醒来,少年已经走了,这次走后,楚御再也没有等到过他来了。

      少年,食言了。

      楚御在他肩膀的衣角上看到了淡淡的血迹,也许他知道为什么,等不到少年了。

      之后,楚御没再去过湖边,也不再需要人的安慰,每次觉得难过的时候,就看向湖边的方向,看一会,就当放松心情了,时间过去了很久,久到他已经不在记得那少年的模样了。

      可是现在,他突然觉得,眼前定光的身影与那消失很久的少年重合了。

      定光在他面前从来都不戴面具,从前那少年也不戴,但他从未觉得两人如此相似
      过,也许是随着时间渐渐淡忘了。

      平淡已久的心开始剧烈跳动,向来不被情绪左右的人像是被人狠狠锤了一拳,枯萎的花枝得到了最好的浇灌,开始逐渐复苏,长出新芽。

      “定光,靠肩膀... ...就会不难过了吗?”

      保持跪伏姿势的定光听到主人问话,缓缓直起身子,目光有些恍惚,不过片刻便回答。

      “... ...也许... ...会的。”

      呵,是啊,还有谁能永远这样陪着他呢。

      原本已经被放弃的人,突然被告知,其实他一直在你身边身边,这是种什么感受呢,楚御说不上来。

      他有很多话想问,想问“你怎么食言了?”

      想问“你有没有再去过湖边?”

      想问“没看到你的那几年,你,过得怎么样... ...是不是,受了很多苦... ...”

      可最终,楚御还是什么都没说,现在他仍然在自己身边,事实证明,他从未远去过,其实,这比起千万句话语更具说服力。

      楚御望着定光,从前楚御靠着定光的肩膀,只看得到他的下巴,而现在,定光面对他时,永远跪着,永远垂着头,他看到的是定光的头顶。

      头顶的发丝像他的人一样一丝不苟整整齐齐的束起,看上去是那么规矩,但楚御面对这样死板的定光,心中升起的是许久不见的暖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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