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布存在的诗篇》小布之笔

42、下坠

　　我看不见尽头，也望不到起点。
　　我能看到的只有下坠时的空气摩擦——
　　峭壁连成一片；由于速度太快了，树木嗖嗖嗖地使我眼花缭乱。
　　我想发出声音，却只是惊恐地张大嘴，把眼珠子快瞪出来了。
　　我面朝天空，背向大地。
　　还有多深才能到底，才会重重地摔在地面上？
　　在上空，我已坠落了多远？

　　跌落之前的画面——那处风景——就快看不见了。
　　它越来越高，越来越远，
　　直到最后缩成一个点，
　　直到消失不见。
　　记忆在追逐它，
　　身体却不听话。

　　不断下坠。
　　我已放声尖叫了很久。
　　可是还在下坠。
　　我看见有些人下坠的时候也在说话，也在交谈。
　　不仅如此，
　　他们还想趁着自己还没坠到底，
　　边坠边穿上漂亮衣服。
　　天呐，那该多恐怖。

　　持续高频的心跳已经快让我崩溃了。
　　我还是想回去。
　　即便我看不到来处了，也忘记是从何时开始落下的。
　　但我想停下来。

　　我什么都没做。
　　我也没穿漂亮衣服，也没和谁交谈。
　　我吓得一直哭一直哭。
　　坠落了多久，我就哭了多久。

　　还没停下来呢。
　　还早着呢。

　　我想抓住峭壁上的树枝，
　　但我只在树枝上停留了几秒，就随着它折断、再次坠落了。
　　没有什么能让这场死亡停下。
　　我已经厌倦去抓树枝了。
　　还不如继续哭吧。
　　哭累了，睡着了，说不定醒来就到底了。
　　不过到底了，自然也就不会醒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