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精神病人求生之路》鹤几都

6、荒村诡事

　　李普喊到九十几时，嗓音慢慢弱下去，大家以为他只是喊累了，没当回事。
　　冉舟为了关注田茜的一举一动，跟在贺怀恩的队伍中。这次赵涛不知处于何种考量，干脆和贺怀恩组队，而贺怀恩这边的人依旧不少，包括他在内有五人。
　　但是这回他没有再上二楼，主要是刚发生过死亡，队伍里的人很难没有心理阴影。
　　这回他们选择打游击战，田茜紧紧跟在贺怀恩身边，冉舟坠在队伍后面，沉默地拍摄眼前的四个人。
　　月色比刚才黯淡，所有人的脸变成一团模糊的黑影。
　　冉舟听到田茜充满仇恨地问贺怀恩：“贺哥，为什么我们一定要玩这个破游戏？随便装个样子被抓不行吗？”
　　“完不成任务就会死，不想死就得乖乖按照游戏说的做。”贺怀恩叹了口气，“你多玩几局就知道了，都是迫不得已。”
　　赵涛则更直白，对田茜的理论嗤之以鼻：“装样子，然后呢？等鬼找上门来，大家再选人送死？倒不如各凭本事！”
　　田茜低低应了一声，忽而指着前头高壮的光头问：“李普？”
　　贺怀恩点头，让大家躲开。
　　李普晃晃悠悠地路过，隔很远身上传来奇怪的腥味，身上也是湿的。
　　冉舟一直盯着摄像机移动视角，脚下不小心踩到一块石子，发出刺耳的摩擦声，李普注意到了，脚尖转了方向，朝他们走来。
　　月亮又出来了，冉舟回头，透过摄像机能看到李普脸上嘴角上扬，笑容痴呆，显然不太对劲，但他放下摄像机，一切正常。
　　其他人不知道这点小插曲，只当是李普乱走正好找对了方向。
　　冉舟则看了眼拍摄进度。
　　【进度：41%】。
　　不是错觉。他刚才确实看到的诡异的东西。
　　但如果李普也被鬼附身，那就是说……游戏里不止一个鬼，而是两个？
　　第二个鬼仿佛是突然出现的，但冉舟想了想，怀疑这个才是一开始袭击自己的鬼，它并没有取代活人的念头，只想杀人。
　　不停附身、混入人群的是另一只，也就是被四角游戏引出来的那只。
　　因为第二轮游戏和第三轮游戏都只出现了一个鬼，所有人都被误导了。
　　李普暂时没有找到他们，当务之急是揭发田茜。
　　躲过李普后，又躲了大概半个小时，田茜的肤色越来越白，面容越来越不灵活，数次将目光投向陈微霜的后颈，眼神流露出贪婪的渴望。
　　陈微霜嫌摄像机太重勒脖子，没有像其他人一样挂在脖子上，而是像挎包一样背在右手边。
　　【进度：44%】。
　　盯着突然跳动的进度，冉舟恍然大悟，他完全可以用进度来提醒其他人小心田茜。
　　拍摄素材，可不是只有见鬼的部分才叫素材，被附身的人、被鬼杀死的人都能增加进度，所以拍到笑容诡异的李普和神情可疑的田茜才会涨进度。
　　而他能涨进度，其他人必然也可以。
　　他抬起摄像机对准田茜，故意说：“各位要时刻记得拍摄相关素材，任何角度都不要放过，或许会有不一样的发现呢？”
　　田茜脸色大变，但为免暴露没有出声，而是悄悄靠近陈微霜。
　　玩过几次游戏的贺怀恩若有所思，也将摄像机对准田茜，这下就发现事情不对了，赶紧叫其他人远离田茜，赵涛反应快，陈微霜则吓了一跳，身子一甩，摄像机从肩上滑落，镜头摔得粉碎。
　　她当场就吓傻了，没有摄像机，还怎么拍摄素材？
　　贺怀恩来不及帮她，呵斥田茜：“待在原地不许动，不然我们就不客气了！”
　　“你突然说什么呀贺哥。”
　　田茜委屈地往前走了两步，突然爆发出刺耳的尖叫，握着刀朝离她最近的陈微霜砍去，陈微霜狼狈躲过，贺怀恩取出一根棒球棍，帮她挡住发狠的田茜。
　　就在这时，李普湿漉漉的身影出现在众人身后，手里拿着一块从墙中抽出来的砖头，转头上沾着新鲜的血迹，朝冉舟砸下来。
　　冉舟听到背后的风声急忙回头用手肘挡住这一击，紧接着李普用另一只手钳制他的手臂，不让他逃走，举着砖头的手继续用力猛砸，他试着抽出手臂，但李普的手劲出奇地大，一时之间竟然挣脱不开。
　　很快，他用来抵挡的手肘因角度问题，在李普一个猛砸中不仅磨出大片红肿，还脱臼了，软软地垂下来。
　　另一头田茜看到李普出现，下手越发狠辣，周身的怨气仿佛要凝成实质般，贺怀恩每次抵挡都会和格外冰凉阴冷的气息近距离接触。
　　这样几次后，他能感觉到自己的身体也在跟着变冷，意识恍惚，就好像魂魄随时准备离体而去。
　　赵涛爽快地嘲讽：“我就说不是我的问题。”他点起蜡烛让陈微霜端好，他拍摄一下两边。
　　陈微霜都快急死了，要是她有实力一定会上去帮忙，哪见过赵涛这样不顾同伴生死只想赶进度的人。但贺怀恩这边勉强还能应对，冉舟那边情况更加糟糕，她一急，对赵涛喊道：“他都快死了，你为什么只是看着啊！”
　　说完，她放下蜡烛朝冉舟跑去。
　　蜡烛在地上滚了两个圈，艰难地维持火苗。
　　陈微霜用尽全身力气抓住李普举着砖头的手，水沟潮湿的臭味钻进她的鼻腔，但她绝望地发现李普的行动不受任何影响——常年干体力活的成年男性比没经历过社会拷打的女性力气大得多。
　　就在砖头即将准确无误地砸开冉舟的天灵盖时，冉舟头一偏，陈微霜没看清砸到哪里，冉舟已经晕了过去。
　　李普带着诡异的笑容，一只手缓缓靠近冉舟的脖子。
　　陈微霜又急又怕，就在此时，冉舟忽然把头转回来，白纸般的脸上露出癫狂、兴奋的神情，比李普的诡异有过之而无不及！
　　操控着李普的鬼都被这情况唬得一愣，看着被钳住脖子的冉舟面不改色，“咔嚓”一下接回脱臼的手肘，折断他手里的砖头，对准他的眼睛刺去，一套动作熟练得像演练过无数遍。
　　他不由得放开冉舟，躲避攻击，但冉舟比他还快，砖头撞在他的门牙上，打掉他一颗假牙，流出几滴乌黑的鼻血。
　　冉舟意犹未尽，发出阴恻恻的笑声，不顾李普挣扎将砖头塞进他嘴里：“吃啊，不是喜欢砖头吗？”
　　“吃啊！”
　　砖头光滑的断面划破李普的嘴，让他的脸像传说中的裂口女一样恐怖，他双眼怨毒地盯着冉舟，从未如此清晰地认识到人的身躯多么脆弱。
　　冉舟只看到李普白眼一翻，重新变成一具没有生气的尸体，进入他身体的鬼被冉舟吓跑了。
　　冉舟的手在滴血，他用手一摸后脑勺，更是满手鲜血。
　　他扯开嘴角，对陈微霜露出僵硬的笑容，笑得陈微霜心里毛毛的，随后原地倒下，和李普的尸体几乎并排侧躺。
　　“你们到底谁是鬼啊！”陈微霜忍不住吐槽道，重新端起蜡烛，朝冉舟走近，在他身边蹲下，检查他的呼吸。十分平稳，只是睡着了。
　　她手中的蜡烛离李普越近便越炽热，烛芯燃烧的速度也更快。
　　不一会儿，李普身上格外阴冷的气息彻底消失，火光也恢复了正常，而蜡烛只剩下小半截。
　　另一边，赵涛出手帮忙打跑了被附身的田茜，对方身影飘忽地消失不见，两人都没追上，贺怀恩叹了口气：“这下又要多牺牲一个人了。”
　　两人回头看冉舟这边情况如何，乍一看到两人都躺在地上，还以为冉舟舍生取义和李普同归于尽，在陈微霜的解释下才搞清楚真相。
　　第二轮负责抓人的“鬼”已经死了，贺怀恩希望尽快找到其他人，开始第三轮游戏，不然，真正的鬼又会取代捉迷藏的“鬼”，残害玩家。
　　就在三人低语时，周围的雾越来越浓，逐渐遮蔽了月光。
　　“奇怪，怎么突然起这么大的雾？”陈微霜嘟囔着，也没太在意，只以为和副本里的天气有关系。
　　“不好，是鬼打墙。”
　　贺怀恩眨眼间便反应过来，这是刚才被赶走的鬼存心来报复，要将他们困在此处。
　　赵涛又骂起脏话，随后独自走入雾中，试着看能不能出去。
　　很快，雾气浓得再也看不清荒村的路，陈微霜背靠着墙，害怕地盯着雾中的阴影，生怕突然冲出某个东西，身旁的冉舟一骨碌爬起来，精神异常清醒，对守在一旁的何怀恩说：“再点两根蜡烛，给我一根。”
　　语气就像在要一根烟。
　　【进度：67%】。
　　其实他头痛得要命，只是本能地判断出现在该做的事，其他的状况完全没搞清楚。不过从进度来看，是副人格出现过。
　　见他醒了，陈微霜又复述了一遍他的英勇事迹，冉舟听得咋舌，十分理解护士为什么要给他上束缚带。
　　他自己听完都觉得太猛了。
　　而且他也纳闷，明明用的是同一个身体，为什么副人格力气那么大能反杀李普，自己只能任由李普鱼肉？
　　贺怀恩真的按他说的点了两根蜡烛递一根给他。冉舟早知道他手里有多余的蜡烛，他把死去的玩家没用完的蜡烛收走了。
　　冉舟也偷偷收了许聪的蜡烛。
　　他接过蜡烛时手正巧在镜头中，进度突兀地往上跳了一点。冉舟挑眉，这蜡烛竟然也算在素材中。
　　赵涛过了十来分钟，从出去的方向走了回来。见到三人，赵涛自己都愣住了：“怎么可能，我一直走的直线……”
　　“鬼打墙就是这样的。”贺怀恩道，“你之前没打过灵异本？”
　　赵涛没说话。
　　“我们一人点上一支蜡烛，再走一次。”冉舟忽然道，“能驱鬼的蜡烛，说不能也能帮我们走出迷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