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叔叔》有者

40、真相大白

　　王启的脖子只有苍老的皮肉，用一只手都能捏断，秦白手上用力，目露凶光，狠下心来要杀了他。王启的脸色涨红，缺氧的恐惧让他扒着秦白的手臂挣扎着。
　　妈妈，爸爸，爷爷，江译……这个人迫害了他一辈子，因为他有不杀人的底线就要被这样伤害吗？这种人凭什么嘲笑他！他不想变成跟王启一样令人厌恶的人，可是最终换来的是消失的人命！
　　江译——一个温柔善良的人，这辈子做的最坏的事就是为了保命不告而别，他做错过什么？为什么死的是他！为什么要把无关紧要的人拉进来！
　　王启挣扎无望，脸上居然露出了诡异的笑容，像是对秦白的嘲讽——就因为江译是你秦白喜欢过的人！
　　王启这个将死之人也毫无悔过之意，他根本就应该活在世界上！秦白怒气冲冠以至于完全丧失了理智，杀了他吧！王启就不该活下来！他要是能早早解决了这个人江译就不会死了！对，杀了他！
　　杀了他——
　　忽然秦白的手被拉开，商律拼了命挣脱，多灾多难的胳膊又渗出血了，他说：“叔叔，你快放手。”
　　秦白猛地从梦境中清醒过来，看到满脸上满是担忧的商律。
　　“叔叔，我们不是他这样的人，不要变成他。”商律握住他的手。
　　秦白还在怔愣恍惚中，商律的手用了些力气把他握紧了，“你是最讨厌王启这样的人，我们的痛苦都是因为我们是人，不是畜生。不要因为王启脏了自己的手。”
　　秦白渐渐地缓过神，他看着自己的手，自己在干什么？他要是能杀人的话，早就做了，为什么要忍到现在？商律说的对，他们是人，这是他跟王启的区别，他差点着了王启的道了。
　　王启缓了过来后，瘫坐在地上，嘲笑他们：“你们半辈子都活在我的控制之下，亲人没了，爱人没了，一直痛苦……哈哈哈，死了的人就是死了，竟然还孬种的不敢报仇，还觉得自己了不起……哈哈哈，真是好笑啊。”
　　商律一直握紧秦白的手，生怕他冲动杀了王启。
　　秦白逐渐冷静下来，他对王启没有任何想说的，或许再年轻个二十年，秦白会质问王启为什么要逼迫他们，他到底是做错了什么？
　　而现在的秦白已经没有这个想法了，不需要问了。有些人就是天生的恶魔。

　　王启被送到警局了，秦白也也看到了那份资料，他的父亲的死也找到了原因，在王启的威逼胁迫之下做的许多脏事，最终因为妻子的死亡成为压死他的最后稻草，秦白的父亲自杀了。
　　回程的路上秦白一直闭着眼睛，面色平静，仿佛刚才的一切都没有经历过似的。多年的心愿终于完成了，秦白一点开心喜悦的意思都没有。有什么可高兴的，虽然说一切都来得及，可是秦白已经四十岁了，他前二十年的时光都被王启给毁了。
　　“你找到江译的尸体了？”秦白平静的问。
　　商律沉默了一会儿，不知道该说还是不该说。
　　“说吧，我没事。”
　　秦白这样说，商律心里还是没底，他迟疑的说：“找到了，我花了一周的时间去找的。”
　　秦白的脸色没有任何变化，商律才敢继续说：“车出了车祸，人被扔在到了旁边树林里。”
　　离开这里的路线是秦白亲自选的，选了条车辆稀少的路，结果却成为了江译的葬身之地，也因为人烟稀少，江译的尸体一直都没有被发现，直到商律去找。
　　商律把尸体拼凑起来送到了殡仪馆，白布之下是一具残缺不全的尸体，秦白伸手要去揭开，商律一把握住他的手：“叔叔，还是不要了吧？”
　　秦白执意掀开，他这辈子送走过母亲，看到过父亲的自杀，也送走过爷爷，生离死别他经历得多了，不怕再多个江译。让他看一眼江译最后一眼，这个人给过他无比甜蜜的爱情，他必须要看最后一眼。
　　他抖着手，一点点拉开白布，尸体不成样子了，各种污渍沾在脸上，已经看不出江译清秀的模样。
　　秦白没什么表情，他在自己的身上摸了摸，江译以前习惯用手帕，秦白身上没有带，撕下了一块衬衫的布料，用清水擦拭江译的脸。
　　房间里没人说话，连呼吸声都细不可闻，商律也在一旁静静地看着并没有阻止。
　　给江译擦干净脸后，秦白静静地看着他，猝不及防的泪如雨下：“对不起，对不起。”
　　他想过去的就是过去了，送走了江译他们就一别两清，从此谁也不欠谁的，再也不用挂念彼此了。中间人许久没有跟他联系，他也没在意，他以为江译重新开始过上了他想过的生活。他第一的疏忽，让江译离开了他，他的二次疏忽，让江译没了命……
　　秦白没办法为自己开解，他当时要是能再谨慎一点，能稍微多留意他一点，就不会给王启这个机会了。秦白眼前一片模糊，连续的抽泣让他胸腔缺氧，胸膛一片疼痛。
　　他这么哭，这么悔恨，也没办法换回江译的生命了。
　　秦白的哭声不大，声音偶尔才发出来，头深深地低下去，肩膀抖动，手里攒紧布料，上面还有擦来的污渍。眼泪滴在手背上，只有一瞬间的温热，迅速变凉。
　　商律太心疼了，可是这个时候他又不能去安慰。这是属于秦白和江译的时刻，外人无法干涉。

　　从殡仪馆出来，秦白说去医院，商律问：“叔叔哪里不舒服吗？”
　　秦白双眼通红，多少是有些耻于见人的，他偏了偏头，不让商律直视，说：“你这一身伤需要去医院检查。”
　　商律看了看自己的伤，不在意的说：“你放心，我这都是外伤，不碍事的。”
　　秦白良久后才嗯了一声。
　　“我会好好的，健康的活下去，外伤很快就会好。”商律保证。
　　秦白仍旧没有看他，却伸手握住商律的手，然后轻声说：“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