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9、第 29 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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亥时六刻，无情才放下手中的卷宗，去了自己小楼内的浴房洗漱，又去两名剑童房间看了一眼，替他们掖好了被子，这才回到自己的房间内准备上床休息。
在关窗户之前，他习惯性地往对面看，居然还亮着灯，在黑暗的夜中，虽然灯光微弱，却也是那样的突兀。
无情不知道现在的陆璐是穿越过来的，在习惯上与之前他自小就认识的陆璐不太一样，只是觉得她刚回来，就又那么晚睡，这么熬下去身子会垮掉的，明天要好好跟她说说。
他褪下外衣，双手撑着轮椅好让自己起身，等到自己稳稳坐在床上后，他才把轮椅移到床尾的位置，掀开被子躺了进去。
他的床铺很简单，没有两三个枕头，也没有小盒子或者布老虎之类的玩具，只有供他安眠的决明子枕，以及给他温暖的冬季被褥。
除此之外，便是挂在床帐上面的两个安神香囊，是他闲来给自己做的，用着还不错，改日也给璐儿做几个，让她挂在床头。
屋内已经熄了灯，只有透过窗户的月光打在地面上，周围很是安静，远处传来只有仔细听才能听到的打更声音。
多少年了，他都是这样，一个人看一整天的卷宗直到深夜，一个人默默地摇着轮椅来到浴房洗漱，最后再一个人拖着无力的双腿上床歇息。
他心中始终萦绕着幼年时期盛家庄那个惨案，以及同他一起活下来的那个女孩儿，多年来他一直不放弃寻找相关的线索，只不过现在又多了一件大事：寻找能彻底拔除璐儿身上蛊毒的办法。
没人听到，今夜的无情在床帐里面，轻轻地叹了口气，为自己，更为了她。
多想无益，他还是闭上了眼睛，以寻常的姿势入睡，只希望一夜无梦。
外面寒风呼啸，靠近江边更觉得周遭如冰窖一般，但燕无归像是察觉不到寒冷一样，依旧是穿着那套任何人看起来都单薄的衣衫，站在虹桥附近的塔顶上，紧盯着不远处的神侯府。
他现在最重要的任务就是保护现下正在神侯府安睡的那个姑娘，但上面的人要他保护的，其实是那姑娘体内的那个蛊，他却存了点私心，如果以后都能护她周全……
她真的会关注自己吗？明明她身边有那么多人，有神侯府的神捕、她的同门师兄师姐、朝廷上极具威名的明昭侯……而自己，只不过是个杀人见血的杀手。
先前听说她受了伤，也不知她现在如何？小姑娘不比自己，她细皮嫩肉的，就算是一个小小的伤口，在她身上都显得那么突兀。
燕无归就这样，一直在不远处看护着她，直到天边逐渐泛白，下方的汴京街市也逐渐热闹起来，他才悄无声息地离开这座闹市，回到广阔而寂静的仙居原。
无情的作息一般是规律的，晚上亥时六刻左右上床歇息，早上卯时三刻左右，他便会起床洗漱，然后监督两名剑童练剑，辰时二刻左右开始用早饭。
今日早上，教导完金儿银儿后，经过璐儿的房间，发现里面还是透出了微弱的烛光，不免有些诧异。
这是熬了一个晚上没睡？还是因为害怕所以才亮着灯睡？
可是他记得璐儿是不怕黑的，是在外面闯荡江湖的时候经历了什么，而他没有及时察觉到？
他看了看刚蒙蒙亮的天色，虽说到了府里平日用早饭的时间，但无情知道小丫头向来喜欢赖床，特别是这寒冬天气，更是不舍得离开温暖被窝，所以也没去叫她，摇着轮椅绕过了她的房间，去了神侯府大厅内。
此时铁手已经坐在厅内，整理着前段日子他在外查到的零散线索，见无情走了进来，抬头跟他打了声招呼：“大师兄早。”
无情朝他点点头：“早。”
铁手手中的笔墨倒是没停下，面前已经摊开了四五张纸，有文字内容，也有一些图画：“近日在外巡查时搜集到了一些线索，等下我整理好了，还请大师兄看看对案子是否有用。”
“好，有劳二师弟。”
话音刚落，府中下人们便端着早饭走进大厅，他们身后还跟着打着哈欠的追命。
“大师兄，二师兄，你们起这么早啊。”追命的声音里还带着困意，见到二人顿了顿脚步，但还是上前跟他们打了声招呼。
“嗯，你今日起得倒早。”无情侧过身子，看着追命走进来，身上还带着一丝酒气，“昨晚回去又喝了多少？”
追命自己倒是不觉得身上有什么味道，也可能是被酒腌入味了吧，一个跨步坐在椅子上，对自己的大师兄说：“昨晚回去身子有些不爽，就多喝了些，好歹是压住了。”
说到自己身上的毒和痛时，他倒是跟平常一样不放在心上，觉得喝完酒压下去便好了，脸上依旧是那副放荡不羁的笑容。
无情知道追命自娘胎内带出来的内伤，而后虽被治好，但以毒攻毒的法子也让他要以喝酒的方式来压抑自己体内的毒，自己平日也是嘱咐他两句，其余的他不会过多追问。
“你自己注意身子就好。”无情再一次嘱咐道。
“大师兄放心。”追命点点头，闻着早饭的味道醒神，“小师妹没起来？”
无情摇摇头：“她身子不好，想让她多休息会儿，便没让人叫她。”
“也是，这大冷天的，多休息会儿也好。”追命一边说着，一边给自己倒了杯热水，一来是醒神，二来也是暖暖身子。
“你们都在啊？”诸葛正我此时已经下了朝回到府内，推门便看见桌上已经摆好了早餐，忙搓了搓手对他们说，“璐儿还在睡着？”
无情给世叔倒了杯茶递了过去：“嗯，让她多休息会儿，她那份早饭我让人在厨房温着了。”
“也好。”诸葛正我倒是没有人齐才开饭的规矩，让他们都坐下吃饭。
此时此刻，陆璐还抱着长条枕头跟被子，在床上会周公，也不知梦到了什么，还砸吧了几下嘴巴。
不知是因为房间太暖和还是习惯使然，此刻她大半个身子都暴露在外面，可怜的被子已经被她压在身下当成了床垫，只剩下可怜巴巴的一小块搭在肚子上。
窗外的小鸟已经换了一波又一波，停在树枝上梳理着自己的羽毛，不时发出鸣叫，连周遭的环境也变得热闹了不少。
等到陆璐睁眼坐起身的时候，已经不知是什么时辰了，一脸茫然地盯着房间内那盏还亮着的灯发呆。
陆璐：系统，现在几点了啊？
系统：上午九点半。
……
陆璐：你真的不能24小时在我眼前显示时间吗？
系统：抱歉，我不能。
陆璐：好吧。
她不知道神侯府平日是几点吃早饭，但她知道自己再不起床，怕是要直接吃午饭了。
默默叹了口气，她终于舍得离开温暖的床铺，扯了披风裹在自己身上后，随后便把自己按在梳妆镜前“缓慢开机”。
无情吃过早饭后便回到了自己的小楼，研究着刚才铁手递给他的那些零碎证据，也幸亏他逻辑强，记忆力也好，能把这些琐碎的信息跟他看过的案卷联系起来。
就这一个多时辰的功夫，他已经理顺了先前没解决的三起要案的证据和漏洞，让金儿银儿把这些案卷都送去六扇门后，他才得到片刻歇息，抱起糖球离开了小楼。
原本猫儿应该是白天贪睡的，但被无情养了好一段时间后，它的作息也变得跟无情一样，晚上会乖乖趴在他床边的软垫上，白天有时会趴在他大腿上打盹。
此时的糖球被无情抱在怀里，尾巴一甩一甩地轻拍在他的手臂上，眼睛一直看着前方，准确来说是看着树上停留的那几只小鸟。
无情空出了一只手，轻轻叩响了小丫头的房门：“璐儿，是我，你起身了吗？”
陆璐此时正在跟自己睡乱的头发生气呢，天知道它们是怎么纠缠在一起又自己给自己打上结的，刚洗完的头发又炸，她现在跟一只炸了毛的黑头发版的金毛狮王一样。
一听到无情的声音，她顿时泄了气，放下梳子、顶着个鸡窝头过去开门。
“你……”无情一眼就看到小丫头乱糟糟的头发，还有她脸上有些委屈的表情，手上撸猫的动作不由得愣住。
陆璐知道自己在他面前不用特别在意形象，但也不能这么没有形象，不由得有些恼羞成怒：“月牙儿你不准笑！”
“嗯，我不笑。”无情把猫儿放进她房间，又牵起小丫头的手说，“先进去吧，我帮你。”
“哦，好啊。”陆璐让开了门口的位置往房间里走，顺便一把薅起糖球抱在怀里“蹂躏”，乖乖坐在镜子前等着无情来给她梳头发。
无情拿着梳子在她身后，小心仔细地把打结的头发都解开，再从头到尾梳顺，一如小的时候，他们还在盛家庄时，他也会这样子帮她理顺因为嬉闹而跑乱的头发。
“月牙儿，你平日也是这样给自己梳头吗？”她看着镜子里的男人动作娴熟，似乎还很熟悉女子的发髻挽法。
“嗯，怎么了？”把头发梳顺后，无情又拿起桌上的抿子跟梳头油，一边抹在发尾一边帮她挽发髻。
陆璐轻轻摇摇头，挠了挠猫猫头说：“没有，只是诧异你居然会梳女子的发髻。”
连陆璐自己都不知道，她这句话里透露出一丝醋意，明明他平日除了办案，很少跟女子有亲近的接触，更别说是这种梳头挽髻的事情。
“先前查一起案子的时候，稍微研究了一下。”无情挑起一绺发丝拢到掌心，看着镜子里女孩的脸，浅笑着说，“后来想着，学会了这个，如果有一天能给你梳发髻，该多好。”
“我还以为月牙儿在我不在神侯府的时候，心悦了哪家女子，特地为她学了来呢。”
“璐儿多心了，我哪有心悦别家女子？”无情听了这话，倒是觉得酸得很，无奈笑了笑，“想带哪支簪子？”
她看了一眼小盒子内放着的那些发簪发钗，挑了师兄给她买的那些递给坐在自己身后的男人：“多谢月牙儿啦。”
无情用簪子固定好了头发，往后退了退，看着自己梳好的发髻，感觉还是有些不太熟练，有空还是多练练的好。
“跟我无需客气。”他又靠上前去，拿起一面铜镜架在后方，让小丫头能清全貌，“看看可还喜欢？”
陆璐看不出什么瑕疵，只觉得他挽发髻的时候很温柔，一点都没有扯痛她，当然是心生欢喜：“喜欢喜欢！月牙儿你真厉害！”
“喜欢就好。”他把镜子放回原位，微微仰头看着小丫头，眉眼稍弯，“去换衣服准备吃早饭吧？我去外面等你。”
作者有话说第29章 第 29 章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