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国之栋梁》苏慢言

34、醉酒1

　　南越地区菜肴饮食清淡，但南月对饮食并不过分追求，看到桌上这些菜，竟感觉自己的味觉蠢蠢欲动起来。
　　沈星辰等了一会儿，店小二上了一壶酒，两个酒杯。
　　“哟，点了酒”，南月眉开眼笑，又有些摸不清头脑，“是要陪我喝吗？”
　　沈星辰“嗯”了一声。
　　“今天有喜事？”南月试探地问。
　　沈星辰正在倒酒，手在半空中停了一下，看了南月一眼，又继续倒满第二杯，把酒递给南月，道：“想到故友重逢，高兴。”
　　马上就要跟韩烈和瞿叔见面，的确是故友重逢，值得高兴。南月想，举了举酒杯向沈星辰致意：“那我就沾沾韩烈和瞿叔的光吧，谢沈大人款待。”说完将杯中酒一饮而尽。

　　“南兄，你此番保护我，是到南越之后，便算任务完成吗？”沈星辰也一饮而尽，看了一眼手中的空杯问。
　　“算是吧，不过这次的任务有些特殊。”南月斟酌着用词。
　　“哦？如何特殊法？”沈星辰不露声色地问。
　　南月自己给自己倒酒，酌了一口，才道：“以前的任务，也是经常需要保护些大官。具体是哪些我不方便说。”
　　“不为难南兄，我只想知道与己相关的信息。”沈星辰又给自己斟了一杯酒，他肤色白，几杯酒下肚，眉眼耳后尽是染得一片绯红。
　　南月怔了怔，“倒也不为难，特殊就在于，其他的护送任务，都以平安到达目的地为任务结束点。但是沈大人的这趟任务，却以沈大人的意愿来决定任务是否结束。”南月说完，笑着说“所以我要是有什么做得不到位的，您可千万得提点提点我。”
　　言下之意就是对我有什么不满，千万别藏着掖着，我的命运都捏在你手里呢。
　　“南大人，客气了。”见南月的手又伸向酒壶，沈星辰帮南月又满上。“你在南越呆了多长时间？”不等南月回答，沈星辰说：“我知道您上次说有记忆的时候便在南越，但我想知道，具体是多少年？”
　　沈星辰此番话软硬兼施，南月老老实实回答：“我能记起的差不多就五年吧，太久之前的事我也记不太清了。”
　　沈星辰又是一口把酒喝完，说：“南兄看起来除了身手了得，人也应是聪明绝伦，怎会记不清以前的事情，可是记忆有损 ？”
　　南月沉默了片刻，道：“我与人有约定，不能谈及此事。”
　　“哦？与你约定之人可是你的上司？”沈星辰又给南月添酒，手却已经有些不稳。
　　南月就算再迟钝，也知道这是在套他话，想打哈哈过去，又深知对面这位不好应付。
　　南月酒量好，这几杯自然灌不倒他。
　　唉。难怪说美色误事，南月何时做过这般蠢事，沈星辰这般亲近情态，就引得南月缴械投降。
　　不能再多说了。南月心想，要不就装醉吧，不然今天这关就难过了。
　　南月撑着额，眼神开始迷离起来，“沈大人，我今晚喝得有些急了，我先去榻上躺一躺。
　　沈星辰看了南月半晌，他的眼神却也没清醒多少，忽然就站起来要扶南月去榻上，但他自己都站不直，与其说是扶人，不如说整个人撞到了别人的怀里。
　　把南月惊得眼珠子都要掉下来了。
　　这还是他认识的沈天才吗？矜持呢？气质呢？
　　南月就势把沈星辰扶到了他床上，想起自己还装着醉，就咕咕喃喃地说：“沈大人，您客气，瞧您都站不稳了，早点休息啊，我还能走。”人没溜远，袖子却被沈星辰扯住。
　　“沈大人，您醉了怎么还跟个孩子似地，扯别人衣袖。”南月忍不住笑骂了一句，但整个人却真被结结实实地扯住了。
　　南月心里笑道：这人平时弱不惊人，醉了却生出了点力气。
　　低头看沈星辰，见他眼神虽有些难以聚焦，却异常执拗，双手紧紧扯住自己，倒有了些上次在马上颠簸时露出的可爱情态。
　　这开心的想法没撑多久，南月便被沈星辰一把扯到坐到了床边。“欸？沈大人，您怎么还动手动脚起来了。”
　　“不许走。”沈星辰手里抓了个空，又急忙紧紧抓住南月的手掌，南月也不敢装醉了，怔怔地看着沈星辰的眼里淌出了泪水。
　　他嘴里只不断重复着“不许走”，似沉湎在极大的悲痛当中，这神情过分凄切，让南月一时动也不敢动。
　　也不知怎得，南月就这么被沈星辰扯到了床上，被他紧紧地抱住无法动弹。沈星辰一抱紧他，表情便渐渐放松下来。
　　“沈大人？沈大人？”南月小心地唤了几声，都听不到回应。
　　南月就这么躺着看着床顶，这感觉异常熟悉。似乎他从前也这么被人抱过。南月努力地想，越想头越痛。干脆就放空，任人这么抱着。不知多久，竟也沉沉地睡过去了。

　　在恍恍惚惚中，南月梦见自己的面具被人揭开了，一人投入了自己的怀中，那人抱得这样紧，让他觉得快呼吸不过来了。
　　他醒来时，沈星辰正窝在他怀里。陡然清醒，这么一看，南月差点要滚下床去。伸手摸了摸面具，还好好地带在脸上。
　　他小心翼翼掰开沈星辰缠绕在他手臂上的手指，蹑手蹑脚地从被子里钻出来。刚离开床就看到沈星辰慢慢转身把脸埋进了被子里。
　　今日他们没有赶路，他们在客栈等南月的手下。
　　不是南月敏感，他今天醒来后，觉得沈星辰时时刻刻都在看着他。
　　不是明目张胆那种，不动声色，从任何一个角落偷偷注视着他。
　　比如现在，沈星辰手里拿着本书，却看一会儿又从书后面看他。
　　就现在吧，南月觉得有些好笑，觉得有必要跟沈星辰好好谈谈。
　　“沈大人，”南月突然就站到了沈星辰面前。“聊聊？”
　　“嗯。”沈星辰漫不经心地回了句，书却放下了。
　　“沈大人，您今天盯我一天了。可是为昨夜的事有什么想法？”南月认真道“昨夜您喝醉了，我喝醉了，这酒入愁肠，您可能是想起了些什么伤心的事儿，有些伤怀。
　　我非常能理解您的心情。这过了就过了，我都忘了，您也别惦记这事儿了，我不会跟别人提及的。”南月猜想沈星辰板正惯了，男儿有泪不轻弹，许是想起了自己醉后伤怀，介意被别人看到，所以安慰他自己会替他保守秘密。
　　“哦。”沈星辰道。
　　这番话没奏什么效，沈星辰接下来还是这么盯他。
　　那看来沈星辰不是因为被看到掉眼泪而心存芥蒂。莫不是因为担心昨夜两人有什么逾矩之举？
　　南月又站到沈星辰面前：“沈大人，我以人格担保，昨夜咱俩什么事都没干，咱俩清清白白，堂堂正正。无非就是醉后你拉我扯了一番，醉汉嘛都是这样的，我跟您保证，我南月平时嘴巴是有些坏，但绝对是规规矩矩的人，绝对不会见色起意。”砸吧了一下自己说的话，总觉得怪怪的，南月又补充了一句：“再说，我南月绝对没有分桃之癖。”
　　“哦——”沈星辰这次有了些反应，拖长音应了一声。却还是跟平时的板正完全不同。
　　这下沈星辰没盯他了，但是整个人却显得闷闷不乐起来。
　　想想沈星辰昨夜最想做的就是探听他的底细。自己也不肯给个准话，难道是沈星辰觉得自己不相信他，生疏了，膈应了？
　　南月又站到沈星辰的面前，道“沈大人，如果您是想知道我的底细，我可以跟您说的，我相信以您的人品也不会到处跟人说的。”看到沈星辰的眼神这才有些期待地看向他。
　　南月接着说：“我们青罗卫接任务，都是通过传信，或者面谈，即使是跟上司见面，也是隔着屏障沟通。所以我们并不知道自己上级是谁。也不知道自己是在跟上级沟通，还是跟情报人员沟通。”
　　我以前呢受过一次伤，记忆都模糊了。我猜想可能是怕有仇家追杀，或是方便平时任务时不被人察觉，同僚要求我不能在南越之外的地方摘面具，也不能透露自己记忆不清的事情。但南月真是我的名字。我随身携带的匕首就是刻着月字的。喏，你看。”
　　南月从脚上的鞋子绑带里抽出一把匕首递给沈星辰。
　　他接过时，摸索着匕首上的“月”字，手竟微微颤抖起来。
　　许久，沈星辰只道了一句：“我明白了，南兄请放心，以后我再也不会私自揭你的面具了。”
　　“那，就别再介怀了。”南月笑笑，柔声道：“我知道的，都跟你说了，没有隐瞒。”
　　忽然窗口勾着一只手，一身石青色外衣的男子从窗外跃入。
　　“老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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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要说：　　分桃之癖同断袖之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