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七天》荒口袋

3、初遇

　　　　许染，十七岁，情窦初开，跳动的心脏与一位意气风发的少年撞了个满怀，从此，少年在许染心里拿了满分，至此十年，再没有人能走进许染心里。

　　清明即将到来，天空上乌云密布，预告着人们即将下雨。

　　班主任年过半百，站在讲台上不厌其烦讲述放假注意事项。前桌正在给窗户上锁，教室里没有几个人理会班主任，多数人都在自顾自整理着自己的书本。

　　许染伸手摸出藏在第二层课桌里的手机，悄悄回着表儿子许杭的消息。许杭虽是许染的亲弟弟，但是由于村里重男轻女的风气，许染与和自己只有两岁之差的许杭并不算太熟。

　　许染从小一个人在乡下长大，而许杭则从小跟着母亲住在城里，父亲常年在外省。许染六岁那年，父亲花钱在乡下修了一栋三层楼的小别墅。过了一年后，父亲再次在城里买了一套房。从此以后，许染和许杭的交集几乎没有。

　　许染在乡下念小学时，许杭正在市中心读书。许染初中没考上市重点，父亲无奈送她进了比较好的私立中学，在这坐七八线小县城，私立中学遍地都是。许杭却靠全市第二十六的名次考进附中。初升高，许染和市重点因为一分失之交臂，无奈之下只能留校。许杭却放弃了去二中的机会，依旧留在附中。

　　许杭所在的附中高一年级部四月一号就放了假，气得许染在微信里骂了许杭一天。

　　“你回乡下了？”许染望一眼班主任，单手打字。

　　许杭回的很快：“坐在车上了，墓扫完了，爸去外省了，妈带着我要回城里了。”

　　“昨天扫的墓？怎么这么快。”许染表面上这么说，心里其实暗暗松口气。村里的墓分散在各处，难找且路不好走。许染第一次觉得假放的晚也是一件好事。

　　许杭不再发消息过来，许染关掉手机，望一眼窗外，拿起放在地上的雨伞，目不转睛盯住班主任。

　　“行了，就这样吧。放学。”一声令下，同学们一溜烟涌入走廊，许染背上单肩包，撕开一根棒棒糖，放进嘴里。

　　甜味在舌尖化开，朋友伸手搭在许染肩上 ，眼里一股子痞劲，笑嘻嘻问许染今天去哪玩。赴填中学放学的时间很早，大概十一点初中部到高二都已放完学。

　　“不了，我今天早点回去。”许染婉拒邀请。

　　朋友却一点情面不留，直戳要害：“许染，你是不想跟我们扯上关系了吧。”

　　许染一时语塞。许染初中时好玩，稀里糊涂和那群混混玩在了一起，因为过于妖冶的长相让她的地位显著提升。

　　曾有人开玩笑说许染要是妖怪，一定会是狐狸王，一颦一笑摄人心魄，随手一撩头发都能把纣王迷的神魂颠倒。

　　许染却并不喜欢自己太过妖艳的面容，因为母亲拿她出气时骂的最多的就是狐狸精。

　　“嗯。”许染还是应了这句话。

　　朋友没说话，默默走远了。

　　许染先去买好菜，随后去西站等公交车。无岗在湖南是一座十七八线的小县城，交通极不发达。

　　车站不算大，里面的座椅上坐了许多人，许染走向候车处，发现103路线的公交车旁已经排起了长队，许染只得返回休息室。

　　许染打开阴阳师，决定刷两把御魂。

　　许染坐了一个小时的车回到空无一人的家，冰箱里空空如也，许染把自己买的食材放进冰箱，晚饭草草泡了一碗面就算解决了。

　　很快，四月五号到了，许染该归校了，下午六点之前必须到校。许染打开阴阳师，组队打石距，匹配到的两人中，有一人的头像是鬼切，许染最喜欢的式神。

　　石距很快被打败，好友申请一栏亮起一个“1”。许染一看头像和名字，是刚才组队那个鬼切头像，名字叫昨宇。

　　许染毫不犹豫点下同意。

　　“你喜欢鬼切？”对面发来第一句话。

　　“我是切厨。”许染老实回答。

　　这是故事的开始，许染跟无数人讲起这段故事，表情平淡，嘴角却微微上扬。那个清明，她遇到了一束光，邹明宇像是一颗闪闪发光的星星。

　　高考后，十八岁的许染面对许杭，再一次认真的讲述和邹明宇的相遇。

　　“我要去重庆，我要去找他。”许染漂亮的狐狸眼里泛起细碎的光亮。

　　“你是傻子么。你一年前就和他谈了七天，他甩的你诶。就和他打了几把阴阳师而已，你就疯了？”许杭皱眉，打开阴阳师，一把抓住许染的手臂。

　　“我只是想见他一面，圆了我十七岁的梦。”许染笑容不减。

　　许杭坐在沙发上，越想越气。许染昨天高考完，他趁着母亲去外省找父亲的间隙，跟班主任请了假，怕许染没考好，特地回乡下打算陪许染两天。没想到许染是个恋爱脑，一心要拿着存了好几年的钱去重庆找邹明宇，对成绩的事完全不在乎。

　　许杭实在受不了，把手机放在许染面前，恨铁不成钢：“来来来，你跟我打两把阴阳师……”

　　许染推开许杭的手，不耐烦道：“你干嘛，老子就要去，你爹我已经定了机票了。”

　　“你当初怎么哭的，你忘了？”许杭提高音量。

　　许染有一瞬间愣神，往事拉着思绪，再次游回那个十七岁的夏天。

　　许染是住校生，只能偷偷玩手机。偶尔会上线和邹明宇边刷副本边聊天，几天下来，两人相谈甚欢。

　　“你，叫什么名字。”相处几天，许染发现对方符合自己的理想型。温柔，有礼貌，尊重女生。

　　“邹明宇。”对方简言意骇。

　　“我叫许染，可以要个联系方式么。”许染心里没底，下定决心豁出去。

　　对面报了两串号码，电话号码和□□号。

　　许染欣喜若狂，立刻加上了好友，截图跟许杭炫耀要到了心动嘉宾的联系方式，顺便说了对方的优点。

　　许杭看见消息后，人要炸了，快速回复：“就凭几句话你就认定他这些优点，说不定他就是装的呢，到时候他要是骗你钱了怎么办，你怎么是个恋爱脑呀。”

　　许染嘴角不自觉抽搐两下，开麦和许杭对骂，最后，许杭退出战斗。

　　少年人的喜欢总是胆小怯懦，许染心里名为爱的种子正在悄悄发芽。

　　邹明宇说，他在重庆大学上大一，十八岁，物理系的。家在江苏盐城。

　　“哦哦，”许染被爱熏昏头脑，冷不丁把自己不算美好的往事全告诉了邹明宇，手腕上几条细细的疤痕告诉了邹明宇许染的状况。

　　邹明宇用□□询问许染的过往，许染义无反顾撕开伤疤，将自己的内心深处暴露在邹明宇面前。

　　邹明宇用自己的方法慢慢愈合许染的伤疤。

　　许染说，她很喜欢邹明宇说重庆话。往后，邹明宇每天用重庆话许染讲睡前故事，会听许染吐槽学校，会提醒许染早睡。

　　许染在四月十五日跟邹明宇表达心意，许染不知道邹明宇会怎样回答，等待答案的过程十分漫长，许染心里像是堵了一块石头，有点喘不过气来。

　　“嗯。”

　　同学们都在自习，教室里鸦雀无声，众人淡定刷着题，只有许染心跳快得如同激昂的交响乐，在胸膛中荡漾，瞬间奏响全身。

　　“你就不怕我是缅北搞诈骗的。”邹明宇补充道，“万一我骗得你倾家荡产呢。”

　　“不会的，我相信你。”许染白玉似的手指微微发烫，心里的高兴愈发强烈。

　　聊天界面一只停在这句话，邹明宇没有动静。许染无奈，只得提起笔开始写作业。

　　“那你就不怕我是一个八十岁的老头？”

　　“那……晚上打视频电话，万一你是个帅哥呢。你不怕我是个老太婆？”许染写着作业，嘴角带笑。

　　“好。我看过你动态的照片，况且我认为爱看的是感觉和心，而不是皮囊。好啦，你先写作业嗷。”邹明宇叮嘱许染要好好学习。

　　许染难得乖巧，关了手机和数学题交战。

　　许染的成绩吊车尾，邹明宇二胡不说网购了一大堆教辅和习题给许染，并附赠一个鬼切的帆布包。

　　许染还没来得及高兴，第二天一早就感觉身体不太舒服，身子快撑不住脑袋了，随时要倒地的模样。校医务室的名气出了名的差，许染只能跟班主任请假去校外，在同桌的搀扶下，许染艰难走出校门。

　　赴填中学所处地比较偏僻，离市中心挺远，最近的云山医院也有一公里多的路程。校门口有几辆摩的，许染害怕吹风会加重病情，思索再三，许染决定去不远处的小诊所。

　　天旋地转，许染迷迷糊糊进入小诊所。

　　“沈医生……”许染难受到皱起眉，小诊所的沈医生与许染认识。

　　“小染，你这是……”沈医生顾不上责怪许染，将许染安顿在病床上。沈医生问了许染一些问题，随后给许染喝了药，在急匆匆给许染挂水。

　　许染很快清醒，摸出手机问邹明宇有空么，想打电话。

　　邹明宇打了过来，许染把病情告诉邹明宇，委屈着说要回家了。

　　俩人聊了许久，许染骗了邹明宇，许染说她是标准的留守儿童。其实不然，许母就在市中心的某个小区里，许染只去过一次，是许杭带她去的。

　　许母看见许染，眼里突然突然窜出一股冷意，大声质问许杭为什么带许染来这里。

　　许染吓得转身就跑，许母伸手抓住许染的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