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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神明的观察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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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消息：邪神抛出的诱饵笔记被找到了。
坏消息：抢回来的笔记是个空壳，也许是在西维亚撞玻璃窗抢得空隙，嫌疑人虚晃一枪，把真正有用的笔记内容撕了个干净。
怎么会这样！
苟命之路刚刚开始便遇险阻，合上空空如也的笔记壳，西维亚焦急但不忘拾起女友人设：
“卡兰，你还好吗？我看到你的胳膊在......流......血......”
西维亚话音未落，一道血肉模糊的伤口便在大庭广众之下愈合。
“我没事。”圣子大人浑然不觉这一幕有多么令人吃惊，“倒是你，西维亚小姐，你的额头还好吗？”
呃，像是被点到名以后绞尽脑汁也要给出一个回答的学生，西维亚的额角明明已经镇静下来，却又被卡兰一句话激励得一阵阵地抽痛。
“还，还可以吧。”西维亚违心道：“但我们只得到了这个，被偷偷运走的笔记内容该怎么办呢？”
事关性命，西维亚相当谨慎。
“诱饵不会只有一个。”瞬息间收回他的四十米激光长剑，卡兰沉吟：“蛰伏了这么多年，如果我是祂，我也会着急的。”
“今天先到这里。”
夜空已然繁星点点，西维亚一叠声的推拒中，卡兰·圣子·新晋男朋友·月坚持把西维亚送回了家中。
大概是听到西维亚额头冒汗的声音，掠过蔷薇花丛中的长廊，芙芙小炮弹一样射了出来：“西维亚亚～”
“很感谢您送她回家。”叽叽喳喳开口，芙芙像模像样地抢了管家的话。
扑闪着翅膀，芙芙热情得让西维亚拒绝无能：“具有绅士风度的卡兰先生啊～夜色已深，请您到客厅里喝一杯柠檬薄荷热茶，稍事歇息一下吧～”
*
终于可以休息了，头顶毛巾，西维亚泡在浴缸里舒适叹气。
强笑着陪卡兰喝完茶，又扯着嘴角应付完一群好奇观众“圣殿里到底发生了什么？”的关心，西维亚左脚敲敲右腿，天才魔法师小姐成功苟活过了重生的第、一、天......吗？
假如没有在当晚做了一个警示意味十分浓重的梦，也许西维亚会觉得一切都还不错。
西维亚曾经觉得自己的睡眠质量还不错，但不知出于什么原因，重生之后，咳，虽然到现在为止仅仅是她重生后第二次做梦、第一次正经入睡，但她确实觉得自己变得比以前更加脆弱。
那是一种精神和理智上的脆弱。
邪神的凝视恐怕永远地影响了她灵魂中的一部分，在黑暗和虚幻的雾气中行走，西维亚无比清晰地意识到自己身处梦境。
昏暗、潮湿、带着若有似无的血腥气味。
这就是邪神的巢穴。
像个巨大的蚁窝或者别的什么，难以辨别正确的方向，或者在这里本来就不存在所谓的正确与否。错综复杂的洞口，通向未知目的地的转弯，西维亚很难说自己在这样的环境中没有生出惊恐。
脚下的土壤泥泞而近似于沼泽，吸附着西维亚的体力、消耗着西维亚的意志，让她恍惚中觉得自己像是日复一日推着石头上山的西西弗斯——
猛地停住脚步，不愿再次沦为祂的走狗，西维亚·西西弗斯决定去祂混沌大章鱼的。
“我可是抱上圣子大腿的女人！”停在一个较为宽敞的洞穴喘气，西维亚冲着曲曲折折的洞穴大叫，“做什么藏头露尾的只敢在我梦里出现？是雄性动物就堂堂正正站出来一决高下！”
大约证明自己的雄性身份真的是雄性生物刻在DNA里的本能，西维亚放话的下一秒，一只恼羞成怒的大章鱼丸子嗖地把她拽到祭坛之前。
哦豁。
视线上移，将整个邪神尽收眼底，生不逢时地感到饥饿，西维亚悄悄咽了咽口水。
——还好，纠结自己雄性身份的邪神并没注意到她的小动作。
“你以为#?%?@#@#?%#@#，”
身下的触手们像暴沸的开水那样翻滚，在漆黑的祭台上来回漂浮，邪神又在讲着西维亚听不太懂的话：“&*%&?#%@@#?@#%就能赢过我吗！”
很难评啊，被大章鱼举在半空，西维亚摇摇头，赢不赢的谁知道，破不破防倒是清清楚楚——
西维亚陡然一惊。
怎么回事，她的能力并没有实质性提升，她的计划并不足以让她百分百地逃过死亡结局，西维亚汗毛直立，重获新生不过一天，她怎么敢和邪神嘴炮硬刚啊？！！
圣、圣子大腿恐怖如斯？？？
*
祂的力量变弱了，合上笔记，卡兰复盘着今晚的行程。
弱化的具体原因未知，卡兰想到西维亚身上有些令人在意的魔法气息。想要探寻更深入的答案，也许这位耍心眼的魔法师小姐是个不错的切入口。
先不要管为什么她知道这本笔记的存在——卡兰确信西维亚不会告诉他真话。
或者说，作为一个运气不太好的、被迫发现它的人，西维亚也并不知道，那本笔记为什么会由她发现。
她的灵魂里大概包含着某些能够“喂养”邪神的东西，傍晚的光明圣殿，卡兰与光明神短暂共视的瞬间，他（或祂）看到了光芒中生发出的一团异色。
人们通常认为灵魂是“纯白而无暇”的造物，然而事实却并非如此。
比起清澈透明的底色，天赋卓然的神选者自然携带着独一无二的灵魂之火。
西维亚是个很不错的观察对象，卡兰取出一片水晶眼镜慢慢擦拭，如果蛇脚草能在细致的观观测下显示出一圈圈的生长纹路，那么西维亚也能在近距离的相处中一点点露出秘密的端倪。
是个有趣的魔法师小姐。
手中仿佛仍然停留着那杯奇怪奶昔的重量，想到西维亚“一出生就想找人一起去喝”的发言，卡兰不禁笑了笑。
*
梦境乍然结束，像是被人从万米高空随手抛下，一阵令她心悸的失重感后，西维亚在她的床上睁开眼睛。
混沌大章鱼似乎志在必得，盯着天花板动也不动，西维亚很难忘记梦境结尾时那句阴森森的——“你以为自己逃得掉吗？”
命悬一线的感觉并不舒服，西维亚掀开被子去喝水，这感觉就像是一门法术课不幸挂掉、第二门药剂学实操的成绩悬而不出、同时又有第三四五件事情要人同等地开始操心进度。
她真是个乐观的天才魔法师啊，西维亚叹气，换一个心脏脆弱些的人来，恐怕此时此刻压根不想再翻开那些令人头大的炼金术计算题。
投入9份铜粉，西维亚演算着魔法世界中的配平问题，加上6份闪电，2份水银，最后让新月带走一切。
祂仿佛早早开始布局，刚刚做完二十页作业中的第一道题，西维亚便开始走神。
上辈子，她还在祭坛下看到了许多蚂蚁般的人影，西维亚咬笔。
成天战战兢兢给邪神打工，不是加班加点满世界散布祂加工好的污染邀请函，就是在闻风而来的恶人们提要求时站在大章鱼旁边充当摆件。
来自BOSS的直视让她鲜有心力关注别的东西，尽管这段拼死拼活的实习经历只让她多获得十天的生命余额。
但那些人影里确实出现过一些熟悉的……元素。
譬如魔法学院的校服。
*
卡兰似乎很惊讶：要知道清晨的麻雀也才刚刚开始在树枝上蹦跶，为什么西维亚却看起来闲闲的，一大早便衣着整齐地守在祷告台前堵他。
“尊敬的圣子大人，”西维亚的黑眼圈像两个鸭蛋挂在下面，“昨天的事情，我忽然想起了一个细节。”
那个逃走的嫌疑犯不是穿着件深绿毛衣吗？
西维亚唰地拿出魔法学院被学生们嘴了无数年的着装规定。
【为了更方便地区分学生们的专业方向，避免再次发生幻术系某学生想找魔药系某学生一较高下却误伤该魔药系学生双胞胎兄弟、某炼金术专业学生的恶性事件，在校期间，学院要求学生们至少在身上穿有一件能说明自身学术方向的配饰。】
卡兰若有所思：“你是说——”
“对！”扑啦啦地惊起几只飞鸟，西维亚笃定道：“那是个研习召唤术的预备魔法师！”
一张密密麻麻的课表拍到卡兰面前。
“下午六点半结束实操课程，”西维亚主打一个有理有据，“而我们撞见嫌疑人恰好在六点四十五！”
从对方下意识逃窜并成功偷走笔记内容的行为可以看出，西维亚顶了顶并不存在的眼镜，嫌疑人一定是明知故犯！
而魔法学院内存在着大量的学生社团——小到两三个人约成搭子，每逢傍晚就一起绕学院散步；大到数百人集合，承担起定期检查学院内部设施的责任——除了这些正常的存在，还有一些只被知情人所了解的神秘组织。
【雾海】。
西维亚把她上辈子探听到的唯一一点有用情报也倒了出来：“那个潜伏在魔法学院里的组织就叫【雾海】。”
信奉着混沌大章鱼的威能，这个组织中的每一位成员都对迷雾背后神明心怀向往。
认为世界是一汪巨大的海洋，而海面上影影绰绰的雾气便是孕育万物的初始，在西维亚的记忆里，这个组织中有不少成员都曾向混沌大章鱼祷告。
他们的声音和意识被投射进邪神不可名状的祭坛，西维亚再回忆起那场景都觉得头晕目眩。
“克制。”
手指贴上她的额头，卡兰的声音像是一块在岩浆中也保留着奇异低温的冰晶：“不要去直接想象那些具象的画面。对于你的精神来说，那是一次次不可逆转的压迫。”
即使很想看清也不要用力，圣子的背后溢散出不明显的光轮，谁能说清模糊本身就一定不是诱饵呢？
“注视我的眼睛，”卡兰温和但坚定地发出指令，“西维亚，你不需要正视任何东西，除了你自己的倒影。”
注视他的眼睛。
像是一块被吸引的磁石，卡兰浅蓝色的瞳孔中，西维亚一点点看到自己的神情。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