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7、雾中船·二十三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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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们人呢？”赤若冥问。他在方圆几里都感受不到那三人的气息，第一反应是是不是有魔物潜入。
他很快否定这一点，若真有魔物，自己不会不知道。那答案只能是原自祈神灯了。
白亦墨正拿皮革擦拭着手中的裁纸刀，闻言说：“他应了愿望，都扔出去了。”
青年出声后，赤若冥才注意到祈神灯正拎着自己躲在白亦墨的对角线上，而白亦墨的眼睛正细细打量着祈神灯漂亮的面与骨架连接的部分，似乎在隔空思考在哪下刀好。
“你要拆了它吗？”魔术师眨了眨眼睛，心里大概明白这灯已经把白亦墨扔出去过一次了。
“给个教训。”白亦墨擦完刀把皮革一扔，刚要上前察觉到周围气流的改变，后撤一步将手腕收回去，半含愠怒地瞪着赤若冥想抢他刀的手，说：“拦我？”
赤若冥笑着收回悬在空中未得逞的手，反手又从袖中掏出袋混装水果冻干，“它还有用，况且用刀有些过了。”
“它刚才说‘不能动手打我’但没说‘不能用刀拆我’。”晓无常开口说道。
“你还没走？”明明可以结算了。但赤若冥转念一想，这人知道那额外的预言帆，也应遇到过仍“存在”于塞拉城的福金。只要不碍事，留他做个导航也不是什么大事。
晓无常摆弄着自己的血蝶，倚靠在墙边笑道：“为什么要走？这里可比外面有趣多了。”
“那你待着吧。”赤若冥说。他再次将果干递向白亦墨，小声道：“等一会儿。”
白发青年思索过后，反手将刀插进自己腰间的轻玄里，留下皮制的刀把，夺过那果干，当是默认了。
赤若冥笑笑，走向祈神灯。
“刚才合作得不是很好吗，怎么这么见外。”
祈神灯沉默不语，又向角落里缩了缩。
情况和刚才见福金的时候不同，这祈神灯能自主进行祈愿，也能说出许愿者所言之外的东西了。
是因为福金的愿望吗？但这愿望是否也是慈怀者舰队全军覆没的原因之一呢？教会的灯覆灭的王国的军队，还间接造成了无数人葬身这片领域，助长了魔物的气焰，导致这么一大片土地失去了价值。
其罪……我在想什么？真糟糕的想法，这些与我有什么关系呢？
“不愿说话是吗？好。”赤若冥掏出人类纳威特的收音机，找到录音模式，在摁下前提醒道：“我建议你收回不要动手这个祈愿，那样你会少受点罪。”
他将自己原本相对高昂的声音压低，显得十分低沉有磁性，又因没什么情感十分空荡，仿佛带发修行的僧人在念经。
“我祈愿你回话，回话回话回话回话……我祈愿奎恩，洛娜思，鸠姑娘三人能平安地离开海蜃的领域，实现他们的愿望……我祈愿我下一把游戏能好好摆烂，不要再这么折腾了……我祈愿……”
赤若冥说了许多，堪比一篇心经。
待他终于停嘴，让祈神灯觉得自己终于逃过一劫时，就见赤若冥轻飘飘地摁下了停止录音的按键，又选择了播放。
“我祈愿……”空洞但走心的声音再次响起，赤若冥撑着地坐在地上，将收音机放到一旁，又开始了内容不一样的祈愿。
就这样，他一个人将躲在角落的祈神灯包围，以无穷无尽的双重奏唠叨。
终于，祈神灯忍无可忍，先是说了几个不痛不痒的愿望，其中包括可以动手，然后怒吼道：“烦不烦啊！你们把我当什么了？许愿站吗？”
赤若冥关掉收音机，双手托着脑袋笑着问：“不装高冷了？”
“第一次见面没想到你这么烦，福金告诉我在不远的未来我会遇见一名会狠狠揍我一顿的客人和一名幽默风趣的客人，他果然骗我了。”
“你俩要不然面对面聊会儿？”预言帆还未收回就攥在手上，他闻言轻柔地拆开，铺平了怼到祈神灯大概是眼睛的位置，面容和平地说。
预言帆上写着：hi，好久不见，甚是想念。
祈神灯很明显地愣住了，他顶仿佛冒出来了个问号。
“？”
赤若冥又说：“我一会儿还要去他老家找他的……大概是执念一趟，请问尊敬的祈神灯你能送我去找他吗？”
“现在是把我当作交通工具？”祈神灯愤愤道。
“没办法，幽灵帆坏了，我们又没有其他交通工具。只能借用慈怀者号了。”赤若冥摆着手指理了理现在的资源，说：“不用管别的，我们有优秀的领航员，只是想跟你借用一下慈怀者号的航行权而已。”
祈神灯呛道：“你会吗就开？”
赤若冥面不改色：“可以现学。”
祈神灯似乎被气到了，半天不说话，用骨手提着自己把有脸的那一面怼向了墙面。
赤若冥叹气，一手落在了播放键上，一手笑呵呵地把骨手卸下来，让祈神灯面对自己。
祈神灯如果有眼睛一定是怒目而视，对峙半天，终于妥协道：“我可以借你，但我要求你许一个和福金那小子一样的愿望。”
自由？不是已经实现了吗？赤若冥又想了想，这祈神灯说话前得先说别人的愿望，还只能在海蜃领域中的这艘军舰上待着，确实不算是完全的自由。
唯一的问题是祈神灯再次“自由”后能不能自行许愿，会不会想要报复人类。毕竟……赤若冥看向那骨灯，太细了，骨架太细太小了，如果这灯的骨架是由魔物做的，会有怨气且会报复社会吧。
但福金对它的态度……他用的词是“她”……难道祈神灯原本是像福金那样的有特殊能力“神权”的孩子吗？虽然不知道是不是人类，但这也太糟糕了。
它现在的意识是生前还是后诞生的？
赤若冥动了几分恻隐之心，道：“可以是可以，但我要加一个愿望，你必须完整地说出来。”
还有隐藏条件，但现在说有点早。
祈神灯说：“我有条件……算了，福金说过，你的愿望都没必要有什么条件，它不会害我。”
预言的神权真霸道，但这也说明自己将问的问题也会被知晓，并被福金反复思考，所以真到了问的时候能节约不少时间。
“成，他还真是什么都知道。”赤若冥丝毫不觉得意外。他清了清嗓子，说：“我，赤若冥在此真诚地祈愿，所有被困在这片领域里的肉·体与灵魂都能得到解脱，无痛地前往冥界，最好是他们做了一个美梦，让他们能幸福地死去。”
祈神灯吐槽道：“你的要求真多。”
赤若冥立马改口：“那我祈愿伟大的万能的祈神灯能把海蜃解决掉。”
听到这个愿望，祈神灯立刻将前一个愿望一字不落地说了一遍，然后坚定地说：“做不到，要解决你解决去，自从被做成灯我就发誓无论是魔还是人，我谁也不偏袒，只随心情。”
也就是说如果是魔向它许愿它也会答应吗？
隐患。
“那你现在心情好吗？”赤若冥假笑着发问，并将收音机收起来，拄着拐杖站起来。
祈神灯即答：“不好。”
隐患等于魔物等于敌人等于死亡——我在想什么啊？精神值跳水还有后遗症吗？真是麻烦。
早点解决早点回去睡觉吧。
赤若冥下定决心，也懒得再进行没有意义的拉扯，问：“船怎么开？”
也许不只是慈怀者号，整个慈怀者舰队都由祈神灯在进行控制。但剩下的船的浮游珠被晓无常扣走了，应该在原地沉着呢。
祈神灯在没有手的情况下能来找他们，说明慈怀者号一定是由其他方式控制，比如精神。
果然，祈神灯的答案是：“关闭你的五感，去船长室，将精神连入慈怀者号。”
那岂不是任人摆布？将精神连入船体后，虽可以最高效地把握船的航行，但因人体与船体的体积比太小，对自我肉·身的感知会被降得极低，所以很容易受伤。
不过……赤若冥微微转头看向身旁的白亦墨，少年仍充满怒气地看着祈神灯，察觉到他的视线，也“大发慈悲”地将视线从灯上移开，用眼神问他：什么时候动手？
于是赤若冥问：“怎么关闭五感？”
祈神灯道：“得练，或者你许个愿我帮你，但还会不会恢复就……”
那就算了，祈神灯出品，品质不定。
赤若冥向后让一步，面向白亦墨，绅士地哈腰摊开胳膊，手中的手杖迅速收短，变成了常戴的帽子。他用动作表示您请，说着：“哦，我不拦你了，你来吧。”
“你的耐心？”白亦墨配合地朝他点头，看着他的眼睛问。
赤若冥将帽子扣到胸口，边倒退到墙边边说：“别告诉我我原来是个很有耐心的人。”
“等等！我的愿望呢？”祈神灯尖叫着，它甚至无法移动，因为骨手被赤若冥拿在手里。
骨手来回扭曲着，仿佛一个被抽出残影的陀螺。赤若冥轻挑眉头一松手，它便飞奔向本体。可还没等提灯跑路，又被一双锃光瓦亮的皮鞋狠狠踩在地上。
“理解一下，他有些生气，其实我也有点……”因为老奎恩他们也被扔了出去，那三个老弱病残就算能出去也得少半条命。赤若冥边将帽子扣到自己头上，边将隐藏条件说了出来：“等见完福金我就许你的愿望，放心，我说话算话。”
“你个池南湖里的蓝芬鱼——”祈神灯破口大骂道。
一个充满死亡味道的阴影顷刻间笼罩住了他。
“嗯……”白亦墨活动着手腕，白皙的手背上凹凸的青筋，人未动轻玄已如箭矢飞出，将祈神灯紧紧缠绕。少年二话不说将之前抢到手的赤若冥的魔术布攒成一团，塞进祈神灯刚张开的嘴里，又抬手接住赤若冥扔来的透明胶带，绕着祈神灯缠了四五圈。
他本是俊冷的厌世少年脸，此刻倒是有些狰狞也有活人味。白亦墨下手极重，硬生生用拳头打破了祈神灯表面的防护罩，将这个把他扔出船舱还弄破交通工具的嘴臭灯具给揍散了架。
赤若冥得空翻了翻疯狂刷屏的弹幕，这群无聊的人已经从满屏许愿变成了感慨白亦墨的力气是人吗，那可是现版本唯二的完整神器，就这么被揍散了架。
“另一个神器是什么？”赤若冥放松地舒展肩膀靠在一旁，问弹幕。
〔人战胜神的证明——全知之首，在尊上大殿里〕
〔就是个什么都知道的头，它甚至知道自己在游戏里，如果有机会碰到它随便问，问什么它都会答，没有任何条件〕
〔但玩家很难接触到它，它是梅卡拉王国国王的私有物，梅卡拉是舟卜忑上最强的王国〕
〔对对对，有小道消息说下个版本梅卡拉会开启扩张，将成为舟卜忑大陆上唯一的国家〕
〔所以有推测说下一个版本的大标题就是梅卡拉版本，主要更新副本都是关于梅卡拉的〕
〔萌新提问！咱们游戏还有版本名称吗？〕
〔有的，你去副本分类选择按版本分类，现在的版本名称是鬼魔横行，上一个版本名是纳多莱弥〕
〔按天梯赛划分吗？〕
〔划分版本的一定是天梯赛，但天梯赛不一定划分版本〕
〔这祈神灯这么菜鸡吗？我这就登游戏去试试〕
〔试试就逝世，楼上加油〕
“啪——啪——”晓无常饶有兴致地观赏战局，听声音那场单方面殴打已经接近了尾声。
“你不会拦。”抬眼，白亦墨拖着一坨祈神灯，冷冷地将它甩到赤若冥面前。
祈神灯的骨手还被赤若冥踩在脚下，它嘟着嘴试图把嘴里的破布吐出来，结果是白费功夫。
“那看来现在的我比以前脾气好。”
赤若冥抬脚放那骨手离开。听这位没有印象的故人描述，自己原来的脾气应当很差的，而且也是能动手就不动口的类型。
白亦墨摇摇头，道：“脾气好，没耐心。”
“第一次知道这两个词还能放到一起。”赤若冥笑说：“看来我也是个怪人啊。”
白亦墨认真道：“你是好人。”
赤若冥听这个词都听出ptsd了，连连摆手说：“真不敢当。对了，你有办法让我暂时关闭五感吗？我来的时候大概看了一下，按布局隔壁就是船长室。”
“有个功法可以，但你不会，你学要半天，吾会。”白亦墨说：“吾来开，去找塞拉城？”
“不，直接回先知像那里。还有……”
忽然，白亦墨那潇洒飘逸的摩托车驾驶技术一路火花带闪电地闯进了赤若冥的脑海，他深深地吐出一口气，道：“还是我来吧，我现在经不起折腾了。”
“？”看来某人对自己的驾驶技术没有过任何质疑。
赤若冥再次叹气，转向一直在看热闹的晓无常，死马当活马医地说：“让祈神灯开船就不知道去哪了，让白亦墨开船我们会在到之前晕厥，让你开船你会放心将身体留给我们两个看着吗？所以我来开。”
福金既然说他会去，那就一定有方法，这样看来关键点只能是在晓无常身上了。
“所以你有能让我在此刻就暂时关闭五感，而且没有其他副作用，到地方就能再打开的方法吗？”
限定条件有点多，赤若冥都看到那匹死马在去往彼岸的路上愉快地奔腾了，它仅剩白骨的四肢是那么健硕有力，在无尽的骸骨堆里驰骋，奔向真正的冥界。
然后马复活了。
晓无常乐呵呵地说：“有啊！”
作者有话说
第67章 雾中船·二十三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