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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第二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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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身体让她在这有如熔炉一般的火场中活了下来,不然致幻剂加上燃料,大门还被锁死了,即便使用那种名为言灵的特异能力她也会死在这里吧。
如果没有这具非人的身体,恐怕安娜会选择像雷娜塔一样在舞会的半途就离开,即便会引起某些存在的注意,而不是像现在这样做戏做全套的留在这个危险的火场。
巨大的震动自脚下传来摇晃着这火焰喧嚣的大厅,可怜的已经被烈火咬碎的天花板经不住这震动突然塌陷。
安娜停步,无形的领域收缩又猛的张开,巨大的冲击力把石板一块块崩碎。
被烧的通红的铁门近在咫尺,可是安娜只是静静的看着它,眼里带着浅浅的悲伤,仿佛它远在天涯。
空气中早已没了氧气,可女孩行动自如,她仍是挺直着站立,挺拔的像是棵小白杨,而眼瞳中金光璀璨吞吐着耀目的光辉,就连熊熊火光也不能压倒女孩眼中的金芒映入眼帘。
“你听到了吗?”安娜眼角泛着水光,泪水浸入鳞消隐无踪,“这是祂在死亡之国的嘶吼。”
震感再次传来,比上一次要轻的多密的多,火焰也在震动,跳跃着舞起黑天鹅的死。
即使安娜什么都没做大门依然倒塌裂开,与这建筑一起在那无形的嘶吼中崩溃。
凛冽的寒风裹挟着雪扑面而来,安娜一时间有些经受不住这突兀的冷意,火焰烤热她而
风雪又将她冷却,安娜感觉自己变“脆”了。
地面的火光让暗色的天幕染上了血色,暖气道被高温炙烤的通红,喷射出长长的火龙。
直升机的噪音在半空中回荡,安娜放眼看去,黑色的骨骸垂下巨大骨翼,被直升机用钢缆托着越升越高。
“那就是博士在研究的存在吗?”凛冽的寒风无休无止,安娜抱住了自己似乎要用那瘦弱的手臂遮挡些许风寒,舞会上飞扬绚丽的夜礼服只不过是几片布料在西伯利亚极端的环境里
仅能说是聊胜于无,低温侵蚀着热度,安娜却依然直直的看着那越来越小的影子。
“那是位悲哀的王。”一直静默的站在安娜身边除了一开始那宛若箴言般的话以外再无其它动静的女士突兀的感叹出声。
她的身影若隐若现好似掉帧的影象,遮面的纱幕下金光明灭,好似这幻觉即将消失。
女人并无什么多余的因为自己即将消失而产生的情绪,她只是平静的看着远方的天幕,“最后的士兵执行着巨人未死时的指令,黑天鹅将死。”
如果他们动作稍微快一点的话说不定能揪到少校撤离时的尾巴,那样说不定她的逃脱还能更容易一些。
安娜那眼睑微垂,她开始飞速的把身上的衣服扯掉扔进还在燃烧着的火场中,直到把自己剥的只剩白色的内衣。
赤条条的身体上仅有些光滑的鳞片蔓延铺开,手掌已然异化成为利爪,虽然还显稚嫩,但那爪子却比刀还要锋利,放在脑后轻轻一划,大团的银发跌在地面,还泛着暗红光泽的地板迅速把发丝吞噬殆尽,冰冷的空气中很快弥漫着一股蛋白质烧焦的焦臭味。
夜礼服的颜色太明显了,并且完全没有什么抵御严寒的作用,若不是布料能稍微隔热恐怕安娜早就撕了它,而且如果维尔霍扬斯克的驻军派空军过来检查,一眼便能在空旷的冰原上看到她,可是留在孤儿院她就会死,那个国家的军人会严格执行命令不会让任何人离开黑天鹅港。
何况真空爆弹不知何时会引爆,如果不尽快逃离她会死在爆炸中!
带着古龙遗骸的直升机飞往冰海的方向,也给安娜带来了列宁号即将离开的讯息,既然已经对古龙遗骸下手了他们就不可能再在这里停留,在维尔霍扬斯克的驻军到来之前,她获得了宝贵的可以自由支配的逃离时间。
已经看不出是人类脚掌的利爪毫不顾忌的踩上被烧的通红的钢筋,安娜一跃而下,尖利的爪子与烧红的钢铁摩擦蹭起了一大片火花,一簇簇细小的火花炸开溅到安娜的身上又飞速的顺着光滑的鳞片滑落没有留下一丝一毫的痕迹。
雪花被烈风撕碎劈头盖脸的扑向安娜,她稳稳的落到被高温融化了部分的冻土上,低低的呢喃在喉间回响,沉闷的吟诵声以一种极为迟缓的频率在半空中鼓荡。
涡流以女孩为中心飞速的旋转撑起了一个几近于圆的屏障,风雪被阻隔在外冰冷的空气填充着圆,安娜偏头看向直升机飞走的方向,那里就是冰海,也是她想要逃脱黑天鹅港的最佳选择。
往西伯利亚朝维尔霍扬斯克她可能会遇到驻军,他们会坚决的执行命令把黑天鹅港所有基因都埋进冻土层,何况那一位已经选了那个方向,为了不惊扰到他那条路不能选。
顺着北极圈沿岸溯游环境太艰辛了,零下的低温会持续吞噬她的体力,如果没有猎物补充的话她会被生生耗死在冰原。
那就只有冰海了,破开冰层进入海水,顺着洋流避开水上和陆上的追捕,氧气不是问题而且她有预感她的身体可以在水下坚持很久,运气好的话她能碰上鲸鱼,只要准备好足够的鱼虾或者利用鲸鱼捕食的残渣她就能活很久,她还可以在鲸鱼的胃里进入一个特殊状态养护自己,等到鲸鱼迁徙的队伍到达温带热带地区她就可以离开鲸鱼进入人类世界。
只是这个时间间隔可能要很久,也很难控制时间点,不过这也是她能想出的最安全也最适合自己的逃亡方式了。
安娜不停歇的朝着直升机飞走的方向奔驰,她从未有过体能方面的训练当然博士也不允许,没有人比他更清楚黑天鹅港的这些孩子身上有这什么样的基因,即便用手术和声音控制了可当这些孩子激发基因里携带的力量时指令也不一定能控制得住他们。
只有部分孩子在博士需要相关数据时才会被挑选出来进行训练,可安娜不包含在其中,她素来表现的柔柔弱弱的等到需要进行相关研究时谁也想不起来把安娜当做样本。
可安娜现在也算不上人了,细密的鳞片覆盖全身被火光映射出闪亮的光泽,骨骼调整着拼接更加精密随着安娜的动作发出轻微的爆响,狰狞的骨刺浮在体表,膝关节反曲堪比野兽。
她遵循着身体的本能奔跑着,血脉中的记忆让她近乎一只狂奔的野兽,迅疾如雷连风也追不上她的身影。
雪花似乎停滞在了半空,又是一个无形的领域展开,领域之中圆形屏障将阻碍的雪花尽数挤开,雪花被撞碎成细碎的丝悬浮着,好似时间被静止了。
“看来他们不知道自己错过了什么。”如影随形般的声音再次响起,黑裙女人与安娜保持着一个不远不近的距离,像是完全不受静止的时间的影响,即便身体虚幻了几分她的声音依然毫无阻碍的传到安娜的耳朵里。
没有任何反应,安娜满眼都是距离越来越近的码头,当然她也无法回答,身体的异化影响到了她的声带,在奋力激发体内血脉力量的同时安娜也付出了代价,一定时间内她只能保持在这幅怪物的模样,声带也只能发出另一种宏大的隆重的沉闷的能够引发力量的声音。
安娜的步子缓了,码头近在眼前,脚掌,或者说利爪陷入积雪踩出一个个不大不小的坑洞,很快这些小坑就会被暴雪扫除痕迹,没有人知道这里曾经有过一个怪物经过。
码头的尽头,一个鼓包安静的堆着,近了才发现是一架雪橇,被雪淹没看上去就是一个小丘,安娜想要靠近了看看却突然被脚下的凸起绊住。
雪掩盖住了码头的表面,安娜不知道底下是什么,是冰块?是被炸开的冻土层碎片?
“不停下来看看吗?”女人虚幻的手搭上了安娜的肩膀,红唇微微勾着好像发现了什么极为有趣的事情,“你会开心的。”
这确实是一件值得开心的事情,黑天鹅港的唯一负责人,手术台上毫不犹豫剖开安娜大脑的科学家,有着极大的野心却没有符合的年龄的老人,此刻安安静静的躺在这里瞪着眼看着天空,他的面目被积雪掩盖连身体都僵硬了。
“他还活着。”女人半蹲下身手掌虚虚的按在赫尔佐格博士的胸口,长裙迤逦的铺在雪地好像一朵盛开的黑色曼陀罗妖冶夺目,可惜能够欣赏的人只有一个不过十岁的小女孩还有勉强算是活着的七十多岁的老人。
女孩还忙着逃命,而老人完全没有意识,就是有意识也无法看到独属于安娜的“幻觉”。
安娜的表情顿时凶狠起来,手部骨骼阵阵作响,尖锐的爪子在黑夜的雪地上反射着动人心魄的寒光,她要杀了他,杀了这个一把火毁掉了黑天鹅港的人!
可她下一刻又顿住了,白色的怪物张了张嘴,勉强发出嘶哑模糊的声音,与这声音相比安娜身体异化前的声音堪称天籁。
“真空……”
“真空炸弹?真空炸弹可没法距离这么远将他毁尸灭迹。”女人拍了拍手站了起来,姿态慵懒随意举动间风情万种仿佛这里不是广袤的冰原而是华丽的殿堂。
“时间不够了,维尔霍扬斯克的人就要到了,真空炸弹可毁不掉他的身体。”
“或者,你有其他的办法。”
当然,安娜心想,只要嫁祸给别人就行了。
锋锐的寒光带着巨大的力挥洒,安娜的利爪轻轻松松的砍下了冻僵的赫尔佐格的脑袋。
没有血液喷洒,仿佛仅仅只是石块的断裂,布满雪的脑袋滴溜溜的在冰面打转又被安娜嫌弃的一脚踢远。
冰海海面上的雪橇里是四个死了的男孩,他们从未在黑天鹅港露过面安娜也不认识他们中的任何一个,孩子们的编号只有三十九个且从未易主。
冰海的远方,破冰船灯火通明,而一切印记都会被寒冰覆盖,除了……疑点。
崭新的领域展开,冰层融化,待到一定的深度后上层的水面已经凝结了薄冰,北极圈内的温度足以泼水成冰而在冰块的掩盖下谁也想不到有人竟然能破开厚厚的冰层从海水中逃生。
巨大的震动从身边的冰块传来却不是结束,紧接着更大的震动摇动冰块,即使有水流的缓冲安娜依然不得不将自己蜷缩在一起避免磕到冰块。
泪水自眼角融入海水找寻不到。
安娜知道,黑天鹅已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