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雨季/鸾媸》延年卿

4、余晖

　　河中的起床铃又一次响起，每次响起，宿舍楼都会几个社交牛逼大叫几声。
　　他们的起床铃很早，六点就响了，这么一算连睡觉的时间都只有五个多小时，也是够辛苦。
　　盛夏五月，昼夜在5点过就来临，听着外面聒噪的蝉鸣鸟鸣，本该是意气风发，可随着高考会在一个月后开始，这在他们高中生眼里未免是残酷的低语罢了。
　　食堂很热闹，自从河熙建了宿舍楼以后，校门口的路边摊小卖铺就没了生意，要不是那几个走读生照顾他们生意外，估计早垮了。
　　陆辰今天起得很早，他也开始注意自己的成绩，意识到关系自己人生命运的高考即将到来，这不得不认真了。
　　他和单宇凌到食堂吃了几个包子，就急急匆匆地赶去了教室。
　　“这个单词，有很多种用法的，就比如…”单宇凌细心地向陆辰讲着知识点。
　　“哒—哒—哒”
　　陆辰往窗边撇了两眼：“是秦岭，小声点儿！”
　　“怕什么怕，她又不会吃了你，你越怕她越反感你。”单宇凌回道。
　　秦岭走进教室，发现只有一桌在里头，她慢悠悠走了过去。“哟，你也知道得用功了呀，平时到见你心不在焉儿，亏你还懂得学习，不然啊，像你爸一样，连根跳绳都舍不得买，不不不，是买不起吧。”
　　陆辰不敢抬起头，只是默默拿着笔，尴尬地挠着头。
　　她似乎还不肯善罢甘休：“还是想你妈那样啊，在外面搞人。”
　　他紧紧捏着手中的圆珠笔，可是用力过猛，那笔禁不起他大力的冲击，断了。
　　“我妈妈没有，她已经走了，能不能别说她了，让她在黄泉之下安息吧！秦老师。”陆辰眼含痛苦。
　　秦岭见气已出了，便转身就走。
　　只剩下背深深伤害的陆辰，趴在桌子上，强忍着泪水。学习心态也彻底没了。
　　“喂，没事吧。”单宇凌小心翼翼地问。
　　但他一直沉浸在负面情绪里，根本没心思理其他人。
　　单宇凌见他趴在桌子上，像极了一只小奶猫，无助又令人心疼。
　　还是不太放心，单宇凌又拍了拍陆辰的肩膀，这一刻，他强健的身体变得无比弱小。“确定没事儿？”
　　“能不能不要再烦我了，读你自己的书去！”陆辰愤怒不已。
　　单宇凌这是第一次被陆辰凶，显然是被吓到了。他也没有在刻意去关心陆辰，陷入了自己的学习状态中去。
　　每节课下了，陆辰都无精打采地趴在桌子上，简直像泄气了似的，但是上却异常积极，除了秦岭的语文。
　　他那个兄弟胡光熠却不露面儿了，也不知道整日在鬼混些啥，好像还谈了个女朋友，都快毕业了，谈这么一个有什么意思呢。
　　第三节晚自习时，班里没有老师，只有同学进行复习等工作，陆辰不知是什么时候，拿了本小说看，即使是再有趣，再好看，此时此刻他都没心思看进去。
　　陆辰瞅了眼黑板上方挂着的时钟，发现只有五分钟就下晚自习了，他立即拉了拉单宇凌的衣袖道：“一会儿下课赶紧陪我回寝，别去干其他的。”
　　他喜出望外，心想陆辰终于肯理会他了。

　　回到了寝室，陆辰迅速把书包丢到地上，“宇凌，你知道我为什么这么着急叫你回来吗？”
　　“是不是今天早上关于你……”单宇凌试探性地问。
　　陆辰肯定地点了点头：“对，其实……”陆辰大大叹了一口气。
　　单宇凌渴望地看着他，把手伸向陆辰的脸前面一点儿，可是又及时拐了弯，摸着他的头：“没事，说吧。”
　　“我的妈妈她很爱我，可是我爸爸……他从小就家暴我妈妈，小时候还只是觉得他们闹着玩，可随着我年龄的增长，懂的也越来越多，我知道他是在家暴我妈妈，每一次打她的时候，都关在卧室里，陆远军都是喝了酒的，家庭条件也不好，我只能躲在墙角，后来，他们悄无声息地离了婚，妈妈和王叔好起来了，万万不幸的是他们被爷爷撞见了，他转眼就告诉了陆远军，以及那些熟人、亲戚。陆远军虽然没机会打妈妈了，但这个丑闻就被传开了，可他们是离了婚的呀！为什么还揪着妈妈不放，秦岭也是其中一个！都怪我，我这个没用的家伙。我现在最恨的人莫过于我自己了！”陆眼眶微红，但还是没有流下泪水。
　　“那阿姨为什么去世了呢？”单宇凌眼里满是同情。
　　陆辰抓紧了单宇凌的手腕：“她受不了流言蜚语，也不想去解释，在我上初二时就自杀了，我连她最后一面都没见到。”
　　“别怕，难过就哭出来吧，哭过了可能会好些。”单宇凌安慰。
　　“不，我坚决不能哭，妈妈说男儿有泪不轻弹！”陆辰哽咽着说。
　　“凌啊，现在我身边就只有你了，那胡光熠不知死哪去了，我一定努力和你考同一所大学！”陆辰又道。
　　“嗯，一定一定会的！”他满含坚定，往日似惊弓之鸟般恐怖的高考这一刻在他眼前不曾是信手拈来。
　　昏暗的灯光不断闪烁着，但在少年们眼里，象征着希望，象征着梦想，就算是再残浑落魄的灵魂，遇见了对的人，也是晚霞中的一丝余晖！夕阳无限好，只是近黄昏。
　　陆辰与单宇凌两眼之间彼此对视着，单宇凌猛然捧起了陆辰的脸，他渐渐把头凑过去…
　　“妈的刚才那女的我真服了。”
　　“像那种人，就大可不必费心思去追了，反正早晚都是白费一场。”
　　纪恒韫和温甯说说笑笑地推开了寝门。
　　单宇凌立马松开了手，为了掩饰尴尬：“回来啦？”
　　温甯道：“废话，不然呢？”
　　陆辰以警示的眼神凝视着温甯：“对学长说话就不能态度好点？”
　　他们也不以为然，纪恒韫看着单宇凌，指了指旁边的温甯，又插嘴道：“这家伙今天表白失败了，大家都别当回事儿。”说完他又冲单宇凌笑了笑。
　　外面传来一阵哨声，是宿管阿姨，她一般招呼纪律都是用口哨的方式。又大吼道：“熄灯了，睡觉啦，怎么还在讲！”
　　她这么一吼，灯的确应上了时机，果然熄灭了。纪恒韫跑到了单宇凌床脚道：“哥哥，我有个知识点不会，讲讲呗？”甚至连哪科的知识点都没说，就不怀好意地爬上来单宇凌的床。
　　“别吵着大伙，我就到离你近点儿吧。”纪恒韫贱贱的说道。
　　单宇凌更是无可奈何，他脑子现在想的是明天该咋跟陆辰解释。他只好说：“夜深了，我讲快点啊。”
　　还没等他说第二句话，纪恒韫立马钻进来了他的被窝，奶香奶香的，纪恒韫顺着被子找到了出头，他二话不说，就抱紧了单宇凌，像个沙包似的，抱得特紧。
　　单宇凌睁开眼，看到了纪恒韫，他娇嫩的脸庞和他健壮的体魄形成了巨大的反差，仔细看，脸还红红的，可单宇凌只能无力地挣扎，一边挣扎还要一边顾虑一些问题。
　　这哪是听知识点地样子，明明就是为所欲为。
　　“你能不能下去，手一点不老实，烦！”单宇凌注意到陆辰住的下铺完全没了动静，平日里陆辰都是无话不说无言不谈，今天却很反常，本来费尽心思挽回的一点点心情又丢了。
　　单宇凌心里万分不安，明天他一定会大发雷霆的，完了完了，当时就不应该答应纪恒韫！
　　此时，胡光熠带着满身酒气打开了寝室门，外面还有宿管阿姨的吼骂声。
　　他什么都没做也什么都没说，躺床上就睡去了，也不知道去哪儿鬼混来，晚自习就没见到他人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