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未知》令狐闻

4、期中考

　　明天就是期中考，身为重点班的三班却并不太平。
　　老师唠叨了一次又一次，不断地安抚学生的情绪，其实根本不需要——初三的学生早就对无休止的考试和测验麻木了，只有个别人感到紧张。
　　普通班的人认真复习，重点班的人反倒吵得厉害，柳下舟有点弄不懂，毕竟三班是全年级纪律最差的班，同时也是成绩最好的班，这些传奇的称号令他疑惑。
　　成绩最好暂时还没见识到，纪律最差略有体会，柳下舟从未见过哪个班能在考前的晚上闹成这样，有人把四张桌子拼成长方形，用书本打乒乓球，两个同学在一张桌子上掰手腕，一群人围过去观战，分出胜负就会激动地拍桌子欢呼。
　　纸飞机和粉笔在空中来回穿梭，忽的爆发出一声惊叫，根本不用抬头看，肯定是什么东西卡在风扇上了。
　　“吵什么！我从高三楼过来，就数你们班最吵！明天就考试了！”
　　柳下舟低头看着题，默默在心里记下：这是今晚第三个从别的楼过来的老师了。
　　刘黎凑近那道题，看了几分钟后疑惑地发问：“就这种题你还要想？”
　　“我在想第3种解法。”
　　“设未知数就能解出来了。”
　　“这个我考虑到了，如果AE和DO相等就好了”
　　“你这还不如设未知数呢。”
　　“闭嘴。”
　　“小舟，要不要赌一下？”无聊到把笔拆开又重新组装了好几次的刘黎脑袋里闪过一个新奇的点子。
　　“说来听听？”
　　“赌谁期中成绩高，赢了的人答应对方一件事。”
　　“无聊。”终于想出解法的柳下舟把本子合上，放进桌筒里，往椅子上一靠，懒洋洋地看向刘黎。
　　“我能安排你做什么？以后都叫我爸爸吗？”
　　“就赌这个，敢不敢？”
　　胜负欲被激起来了，谁怕谁！
　　“好。”柳下舟一拍桌子，一旁的古永君叹了口气，往后蹭了蹭，椅子摩擦地面，发出刺耳的声音。
　　“柳下舟，他年级第一就没掉下来过。”
　　“班长，我来这里就没考过试吧？”
　　刘黎把胳膊搭在柳下舟肩上，很自然地抬手抓了抓他的头发：“小舟厉害得很，别小瞧他嘛。”
　　柳下舟正要说点什么，一阵铃声传来。
　　“哐哐”
　　“咚”
　　“吱吱吱”
　　“呀呼！下课咯！回宿舍回宿舍！”
　　“解放！！呀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刘黎趁机抽回手，抓起外套冲出后门，比了个帅气的姿势，被撞到后还不忘回头大喊：“宿舍见，小舟！”
　　令人无语……
　　柳下舟默默收拾好他和刘黎的座位，成锦的声音从后门传来：“舟哥，有个七班的姑娘找你！咱宿舍见！”
　　回头看，是一个很好看的女孩子，还能看到楼梯上鬼鬼祟祟假装路人的三四个人，估计是跟着这女孩子一起来的。
　　“那个……柳下同学，这是给你的。”
　　柳下舟看着女孩递出来的方形纸，叠得很认真，上面还精心画了很多图案，不用想，接了肯定没好事。
　　大脑飞速运转，毕竟柳下舟也没经历过这事，莫名其妙被硬塞到手上，眨眼间只能听到鞋子击打楼道的声音和压抑不住的尖叫。
　　嘶……
　　看了一眼表，还有13分钟，还是拆开看一看吧，回去再问一下舍友有没有经验。
　　一打开，工整的字体就让柳下舟有种配不上她的感觉，略略扫了一眼。
　　“柳下舟同学，从开学你在教室门口徘徊时，我就注意到了你，你真的很帅，很好看。”
　　“我是七班的令狐佳音，长期以来发现你很安静，我和你一样，不喜欢过于热闹的社交场合，我想你会不会需要一个陪伴的人。”
　　“不必担心我的成绩，如果可以，我希望我们能互帮互助，能考虑一下我吗？希望期中考后可以给我答复。”
　　头疼……这简直是写了一篇论文，柳下舟看了一眼班里的女生，心里冒出来一个念头：问一下她们？说不定同为女生，她们会有两全的办法。
　　确实有女生早就注意到令狐佳音送过来的情书了，级花出现在哪里不惹眼？几乎全级男生都认为令狐佳音符合他们的择偶标准。
　　“令狐佳音刚刚来了。”
　　“那狐媚子？他来干什么？”
　　“给柳下舟送情书，你没看着吗？怪精致的。”
　　“呵呵，柳下舟那个死木头，估计也不会答应她，级花小姐估计得撞墙咯。”
　　还有7分钟宿舍就要关门了，班里仅剩的女生叽叽喳喳地离开教室，挣扎一番后，柳下舟还是决定拿回去问舍友……

　　回到宿舍时古永君正在看书，刘黎坐在4床上吃着麻辣鸡爪，看到柳下舟回来，他高兴地挥了挥手，腾出了一块地方。
　　“小舟，坐！怎么这么呆？”
　　“如果有人给你送情书，你会怎么办？”
　　“怎么，有喜欢的人了？喜欢我？”
　　“艹，正经点。”
　　“嗯……那我会拒绝她。”
　　“怎么拒绝？”
　　“凑近点，我告诉你，这可是秘密，不外传。”
　　柳下舟以右手为支撑点，身体斜斜地靠向刘黎。
　　刘黎顿时收住了一脸坏笑，有些诧异柳下舟如此听话，战术性地清了清嗓子：“告诉她我有对象了。”
　　“七班令狐佳音刚给我送了个情书，你认识吗？这招应该对她有用吧？”
　　“喔，舟哥挺行啊，级花都吸引过来了！她可是有本事和阿璃抢年级第一的大佬，不过……目前还没成功过。”成锦不知什么时候回到宿舍，弯腰探头，想看看都写了什么。
　　刘黎不耐烦地推开成锦凑过来的头，忽然听到柳下舟嘟囔了一句：“我懂了。”
　　“她为了让我期中考分神，写了个情书来干扰我，对吧？”柳下舟把情书叠好放在桌子上。
　　“到时候就和她说我有对象了。”
　　……
　　短暂的沉默过后，古永君咳嗽了一声：“关灯睡觉，明天还要考试。”
　　成锦直起身子去关灯，刘黎偷偷地贴近柳下舟，在他耳边轻声问：“真不喜欢人家？”
　　柳下舟缩了缩脖子，抬手想把刘黎推走，却又因角度问题使不上劲。
　　“不喜欢，你别这样在我耳边说话。”
　　刘黎眼中似乎有种异样的情愫，灯光熄灭，他摸了摸柳下舟的头，转身爬上了床。
　　柳下舟摸了摸脖子，缩到了被窝里。

　　第二天，柳下舟信心满满，认为自己丝毫没有受到令狐佳音的干扰。
　　事实也确实是这样，三天后，明晃晃的735分告示着柳下舟的胜利，这还是不算20分实验分的成绩，大家的体育都是满分，女生们不满地埋怨学校的形式主义。
　　“明明体育都能满分，还有考的必要吗？”
　　“天知道，这几天腿还在疼。”
　　“姐啊，我的姐，你够厉害了，3分零5诶！”
　　“不行不行，我文化课太差了。”
　　“对了，听说成绩榜出来了，去瞅瞅？”
　　“不去，我应该不在上面，第一又是刘黎，没意思。”
　　成芷不知什么时候凑过来的，她歪着脑袋，神秘兮兮地笑着：“虽然第一又是刘黎，但下次就不一定咯！”
　　几个女生没听懂，正要追问，就听到成锦一路狂叫，冲向教室前门，大喊一声：“重磅消息！这次期中考，刘黎第一，柳下舟第二！仅有1分之差！”
　　刘黎看向趴在桌子上的同桌，俯下身，在他耳边轻声道：“小舟记不记得之前的约定？”
　　感觉到身旁的人呼吸顿了一下，刘黎强忍住笑，继续在柳下舟耳边小声说话：“不用你叫爸爸，那是你出的要求，我出的要求是——以后都叫我哥。”
　　柳下舟缓缓转过头，古永君看着左后方两人快要贴在一起，拉住了冲下来的成锦。
　　“你几月的？”
　　“4月10日，你什么时候的？”
　　“520的，才比我大一点。”
　　“快叫，我现在就要听。”
　　看着刘黎期待的样子，柳下舟在内心想着如果刘黎是一条狗，现在尾巴已经可以转成螺旋桨了。
　　“哥。”
　　极不情愿，声音很小，小到只有刘黎可以听到。
　　“诶～你别这个表情嘛，下次考过我就可以不叫哥了。”
　　“滚。”看着柳下舟再次把头埋在臂窝里，刘黎笑得前仰后合，一旁的成锦惊得说不出话，只恨自己不会唇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