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孽徒闭嘴》渔非鱼Ariel

78、你要是敢祭天！我就敢祭你！

　　峨眉山金顶上的风很大，陆如风背对着众人，负手而立。
　　他的身影黯然销魂，他的青丝在风中乱七八糟地飞！
　　他整个人，整个灵魂都在撕扯一般的痛！
　　世上没有后悔药。
　　他一刻的迟疑，吉市不知陨落了多少性命！
　　他怎能眼睁睁看着更多人殒命。
　　自己换一人都值，何况换数亿人的性命！
　　是时候挽回了！
　　如果祭天成功，灵气回归。自己的徒弟、师尊、同门、修士们，包括存活下来的魔修妖修，甚至凡人皆有飞升的可能。
　　回想这十七年的时光，陆如风最开心的就是这几个月，带着这样的回忆离开，也挺好……
　　“陆小道友，”梅香雪嘴角轻弯，眼里都是细碎的笑，“你换吗？”
　　一阵寒意从脚底蹿上头顶，小结界里的秦路遥冷汗涔涔浑身发抖。他手足无措地大喊大叫，“师尊，别答应他！你别答应他！你放我出来！”
　　三天前发生的事还历历在目，他和陆如风在车里打闹，在全聚德吃席，在雍和寺偷法宝，在暗巷拥吻……一片岁月静好。
　　这几天发生的事却像脱缰的野马，越发不可控制，现在已经完全脱离掌控。
　　怎么会这样？
　　他怕得心脏一紧一紧地痛。
　　师尊是个柔软的人，能为了恶灵杜伟光降修为，他看着生灵涂炭，怎会不管。
　　“你放我出来！你放我出来！”
　　良久，陆如风回眸看向梅香雪，眼底一片荒芜，“我相信不用立心魔誓，我和谢不凡二人自愿祭天，你们妖修便不会再牵连其他凡人，包括存世的修士和魔修！”
　　梅香雪自我嘲笑一番，“我梅香雪此生毁约数次，陆小道友还这么信任我。这次，我绝对不毁约！”
　　“陆如风，苍生不曾渡你，你为何要渡苍生！为何要当圣母！”秦路遥心口处好像有人在用刀子一刀一刀地剜。
　　“你渡了我，高二（四）班渡了我，吉市渡了我……”
　　“师尊，你的一身反骨呢？肯定还有其他办法？你放我出来！”
　　陆如风不敢回应徒弟的目光和质问，他苦涩地笑了笑，并在心底回复徒弟：遇到强者，为师作一作，那是反骨。遇到弱者，为师作一作，那是凡尔赛。见死不救，为师作一作，那是反派！
　　为师不救，会生不如死的！
　　陆如风笑着笑着就红了眼眶。
　　他怎么舍得离开！
　　他还没有看够这个世界，还没有爱够想爱的人！
　　他不想死，但他不能不死！
　　我不入地狱，谁入地狱？
　　陆如风下定决心，“我自愿入困仙阵！”
　　字字诛心！字字诛秦路遥的心！
　　“陆如风，你去送死，你对得起天下人，”秦路遥双手猛烈地敲击困住自己的小结界，目眦尽裂，“你特么对得起我吗？”
　　秦路遥，你好好活着！
　　陆如风没有回头，在心底回复徒弟。
　　他的三千青丝散乱，缓步走向菩提子，每一步都裹挟着无尽的委屈。
　　他向菩提子磕了三个响头，喉咙沙哑，“老东西，别难过！这是个多好的历练机会啊！只是，这次玄灵儿回不来了！”
　　他取下锁骨处的红石坠子，还给师尊，“坠子里值钱的物件帮我留给秦路遥，他啃老！你照顾好自己，也替我照顾好秦路遥！他是我最好的徒弟，也是我的道侣！”
　　一线生机，一线生机，要用玄灵儿的命来换。
　　他还是个没有及冠的孩子！
　　一向情绪内敛的菩提子破了功，蹲在地上蜷缩成一团，老泪纵横，肝肠寸断。
　　“陆如风，你特么对得起我吗？你凭什么让我好好活着？我不要灵石！我不要师祖照顾我！”秦路遥的喉咙喊哑了，“我只要你！”
　　陆如风的内心支离破碎。
　　他缓缓起身，心念一动收回七星桃木剑。双手轻柔地抚过剑身，“小桃，对不起，没让你磕到糖！我，我走后，你就跟着我徒弟！”
　　小桃已经泣不成声，在陆如风的脑海中断断续续地重复说：“我，磕的CP超甜！我磕的，CP，超级甜……”
　　和奶茶分享最后时光的谢不凡心里泛起阵阵的酸涩：两个变态爹着实可怜！
　　“奶茶，不要再欺负我秦爸爸了！”
　　“奶茶，不要再欺负我徒弟了！”
　　陆如风和谢不凡相视苦涩一笑，相视无言。
　　“师尊，你要去送死了，你给别人交代完身后事了，你就没有话要对我说吗？”
　　陆如风不敢看秦路遥，终是忍不下，眼泪夺眶而出。
　　他的心里话，徒弟怎能不知道。
　　他爱他，爱到骨髓里。
　　他不敢回头去看徒弟，怕回了这头，就再也没有离开的勇气。
　　秦路遥跪在地上，血泪盈襟，双手在结界上砸得血肉模糊，“你要去死了，临终都不看我一眼吗？”
　　陆如风凄入肝脾，他捂着心口压抑下想回头的冲动。
　　捂着捂着，又吐了一大口血。
　　终是没有回头。
　　“你真的这么狠心？”秦路遥气血攻心，一口心头血也吐了出来，“陆如风，你要是敢祭天！我就敢祭你！”
　　陆如风心底陡然一沉，又一口鲜血吐了出来。
　　他缓缓抬头望向梅香雪，有些请求，一个眼神就足够了。
　　“呵呵！师尊，你真的好狠心！”结界里的秦路遥瘫坐在地上，笑得凄凉疯癫，“你要去送死了，你要扔下我了，回忆都不留给我吗？”
　　“秦路遥，你好好活着！替为师好好活着！”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