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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0、同居同桌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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陆如风所居的平层有五间卧室,均配有紫檀木床榻和衣柜。一间他自用,一间留给偶尔留宿的菩提子,三间则闲置。修仙之人很少睡眠,大多数的时候陆如风都在桃木榻上打坐修炼。
观日月星辰,感春夏秋冬。
周四卯时未到,在原本闲置的居室里,秦路遥哼着小曲把从行李箱中取出的最后一件衣服挂到衣柜里。
陆如风看着他,觉得事情的发展过于魔幻。
昨夜当菩提子在晚宴上提出让秦路遥拜玄灵儿为师,大家还处于懵逼状态时,秦路遥最先反应过来,朝他扑通一声就跪了。
秦路遥忍着笑,内心嗨爆了,“师尊在上,受徒儿一拜。”
这惊喜来得猝不及防!
乘着顺风,就该扯篷!
气老师他可是无师自通的!
秦建生夫妻稍感震惊之后便坦然接受了,对于儿子拜了个年轻师父一样感到十分欢喜。玄灵儿品学兼优修为高深,两个娃又同龄又同班,十分有缘。
菩提子建议修行宜早不宜迟。双方一拍即合,陆如风就这么被同居了。
“虽然昨日拜了师,你也不用,”陆如风有些烦躁,“不用这么着急搬到我家来啊!还选了这间卧室!”
秦路遥哼着的小曲停了,说:“师祖都说了,修仙宜早不宜迟!这间卧室和您的卧室正对着,离您近,方便您随时随地教导我啊!”
再急,你也不用急成这样啊!
连夜就搬来了!
完全没有准备啊!
被菩提子摆了一道,这老东西必不得好死!
陆如风生着闷气,把老东西在心里诅咒了几十遍。
“你别用‘您’这个字,我比你还要小,我可受不起!”
“您看看您家的家具,再看看您的谈吐,年纪轻轻就过上了老年生活,这个‘您’字啊,我用得刚刚好,您说是不是呢?”秦路遥嘴角上扬,“师尊?”
说话还是这么欠揍。
陆如风嘴角一抽,衣袖一摆,转身离开。
他心里烦躁不安,在客厅里来回踱步。见秦路遥送的那桶普洱茶还在茶桌上,便气呼呼地坐下拆开茶桶,取出茶饼掰了一大块放在紫砂壶内。
陆如风没有准备给人当师尊的,尤其还是这傻缺的。
这师尊如何当?
这徒弟如何教?
秦路遥下楼时见陆如风烦躁地一杯接一杯地饮着茶。
看着桌上打开的茶桶,他顿了顿,“师尊,这茶?”
“怎么?送我了,不让我喝?”
“没,没,”秦路遥嬉皮笑脸地说,“师尊,您放心大胆地喝,喝茶也是老年生活的一部分。”
“长得好看,无味!”陆如风一脸嫌弃,“还有你别叫我师尊,我不习惯。”
“那我叫您什么?”秦路遥眼珠滴溜一转,温柔地唤了一声,“玄灵儿?”
还是像朕的小太监!
陆如风忍着鸡皮疙瘩、忍着口吐芬芳,拂袖而去。他打算到露台花园打坐,冷静一下,顺便再把老东西诅咒一万遍。
“师尊,外面冷,您老别再感冒了!”
“滚!”
秦路遥忍笑转身进了厨房。不一会儿,厨房里传来了锅碗瓢盆的奏鸣曲。
半炷香后,秦路遥拿着两张薄毯,端着一个餐盘坐到露台花园的桃木榻上。
秦路遥打了个哆嗦,“师尊,您冷不冷?”
陆如风给他一记“别招惹我”的眼刀,让他自己体会。
秦路遥识趣地把两条毯子全裹在自己身上,扬着笑脸递过来一个剥好皮的煮蛋,“师尊,吃早餐了。”
陆如风看着餐盘上的几个煮蛋和两杯豆汁,气笑了。
一顿操作猛于虎,实际输出不忍睹。
秦路遥搔搔头,厚颜无耻地解释道:“高端的食材,往往只需要最朴素的烹饪方式。”
昨晚着了老东西的道,气得没吃多少。早上被秦路遥这么一折腾,又喝了茶水,确实有些饿。
“呵呵!”陆如风鼻息轻哼,并未伸手。
“饿了,肚子会叫。”秦路遥把那个不受宠爱的煮蛋塞进自己嘴巴,吧唧吧唧,“真香!”
陆如风眼神一凛,刚想让他吃东西别吧唧嘴,秦路遥又把一个剥好皮的蛋正正好好怼进他的嘴里。
好气啊!可是确实饿了!
嚼吧!
红日上升,光照云海,五彩缤纷,灿若锦绣。
秦路遥姿态随意,半坐半卧在桃木榻上,心情非常不错。
陆如风心想:天亮了,老东西也该灰飞烟灭了吧!
“咦?”秦路遥一口吞下个煮蛋,差点噎死,“你的,你的长发呢?”
“施了法术,天亮则短。”陆如风不咸不淡地说。
“戴眼镜是?”
“烦。”
秦路遥看着眼前这俊秀少年,心道:是很麻烦。
“师尊会法术吗?”
“嗯。”
“会布和师祖一样的结界?”
“嗯。”
“会像师祖那么御剑飞啊飞?”
“嗯。”
“愿意教朕,不,愿意教我?”
“修仙并不容易。”陆如风喝了一口味道一言难尽的豆汁,“为何要学?为何答应拜我为师?”
醉翁之意不在酒,在你也!
气你有趣得很!
秦路遥像是没听见后面那两个问句,说:“徒儿想先学御剑!想和师尊一起飞!屌炸天!”
陆如风冷冷地一哼。
早七点后,公交车上不但挤满了学生还挤满了上班族,人特别多。
秦路遥定制的校服还没到,他一身休闲运动服,书包塞得鼓鼓囊囊的。
陆如风还是和平常一样穿着校服,梳着蘑菇头戴着厚厚的眼镜,轻薄的书包里只装了几本书。
秦路遥比陆如风高一些,把他护在身前。
“师尊,车上人多别挤到你,我帮你挡着。”暖暖的说话声吹到陆如风的蘑菇头上。
陆如风咬牙切齿地一字一句地说:“你-挤-到-我-了!”
下车之后,陆如风疾步在前,秦路遥快步跟在后,一路上吸引了不少目光。
“高二(四)班的高富帅好像和他班学霸关系不错!”
“嗯嗯,我看到过他俩放学一起走,今早他俩还一起坐公交车来?”
“秦路遥那么帅,交的朋友颜值不咋样啊!”
“又不是找CP,要那么匹配干吗?”
一路上议论声不断。
修仙之人耳聪目明,陆如风越发烦躁,脚步更快。
要疯了!
以后的日子是没个消停了。
陆如风和秦路遥来到高二(四)班教室时,早自习还没有开始。
秦路遥抢先一步走到张小军身旁,拍拍他的肩膀,“小军啊,跟我换个座呗!我要和我师尊坐一起,班主任那边我去说。”
“别换!”陆如风用冷死人的眼神警告张小军。
“师尊?什么师尊?”张小军一边起身给陆如风让座一边疑惑地搔搔头。
陆如风取下书包坐下,“我答应教他学习,不用换座位。”
“我是那么势利的人吗?”张小军朝陆如风憨憨一笑,转过头对秦路遥大义凛然地说,“小秦啊,别以为你又高又富又帅又有权,我就会屈服的。”
秦路遥哈哈一笑,心道:这是夸我呢?还是夸我呢?有前途,我喜欢!
他从鼓鼓囊囊的书包里掏出一个方正的盒子,在张小军的面前晃了晃,“小军啊,苹果最新最豪款手机,我爸给员工们买了一堆,我向他要了几部。我想着这等好事可不能少了我兄弟的份。”
张小军大力地拍了一下桌子,把隔壁桌正在照镜子的谢不凡吓了一大跳。
“秦哥,瞧你客气的!我刚刚就是跟你开个玩笑,我这就挪窝。”
张小军的表情从义愤填膺到阿谀奉承,变化得极快,川剧变脸都没这么快。
他风驰电掣地清空书桌,对着秦路遥点头哈腰,眼睛都笑得看不到了,“哥!秦哥!从今以后你就是我的亲哥!你的小弟我当定了。”
“兄弟之间说什么客套话。”秦路遥把手机递给张小军,耀武扬威地看了一眼陆如风。
陆如风的太阳穴突突地跳!
“谢了哥,您就座。”张小军用校服衣袖擦了擦桌面和椅面,欢天喜地地滚到后面去了。
目睹这一切的谢不凡目瞪口呆,对张小军连连翻了几个白眼:败类!
“校花啊,我这还有一部手机,我寻思你也是我的好兄弟!”秦路遥从书包里又掏出一个方盒。
“当然了哥!”谢不凡答得从善如流,声音软糯,“有事您老吩咐,上刀山下火海,小弟在所不辞。”
在万恶的金钱面前,我们就是这么没骨气。
天晓得昨晚秦路遥为了要那几部手机费了多少劲。看着秦建生几抽屉的名表,夏晓梅一排排的限量包包,他都怀疑自己是不是他俩亲生的了。
这家伙是有备而来!
社交牛逼症患者!
戏真多!
陆如风揉了揉太阳穴,对坐到身边的秦路遥压低声音问:“都跟我住一起了,还要跟我同桌,你不烦?”
不烦啊!有趣得很!
“我学习也不行!”秦路遥委屈地说,“我爸妈希望我跟着你每日耳濡目染,好好学习,天天向上。”
我信你个鬼!
“那手机价格不菲,你爸妈知道你这么败家?”陆如风言语中带着责备。
“我啃老!我骄傲!”秦路遥回答得理直气壮。
陆如风眸色一暗,“学生应该有学生的样子,你家里条件再好也不应该奢侈浪费,更不该带着他俩。”
秦路遥眼见陆如风有点生气了,更忍不住撩拨他。
“奢侈浪费?师尊,你晓不晓得你早上喝的那桶普洱茶够买五十台iPhone了。师祖他老人家不也收了我家好几套别墅?”
陆如风的表情有些裂,白皙的耳朵尖上有了一抹绯红。
怪不得那茶,茶色泽浓郁却无味。无味之味被认为是普洱茶最极品的味道,存储百年以上的普洱茶茶汤有色,但茶味陈化淡薄。
“别墅是你父母硬塞给老东西的,茶我不知道这么贵。”
“老东西?老东西?”秦路遥回味无穷,“你叫师祖老东西?”
陆如风更气了,耳朵尖更红了,打算写上几套语文卷子冷静一下。
秦路遥看着那一抹红心底一痒,坐直身体信心满满举起两根指头发誓:学渣变学霸。
但他的决心只坚持了一节课。
“师尊,我昨晚一夜没睡,睡一会儿。”秦路遥睡眼惺忪地打着呵欠。
“你刚发了誓!”
“朕,”秦路遥已经困得睁不开眼睛,“明早再重新发。”
戏真多啊!
好气啊!
秦路遥恬不知耻地把椅子往陆如风身边挪了挪,挨着他睡觉都觉得十分有趣。
这戏精怎么又打呼噜?
陆如风内心烦躁,不是怕这二货又落下脑震荡,他抬起的手就拍下去了。
阳光透过他的五指指间落在秦路遥的脸上。
秦路遥的五官长得很标致,脸部轮廓干净利落。龙眉凤目,鼻梁高挺且修长,下唇略厚嘴角上扬。
那一抹笑浅浅的,带着一丝得意。
几日相处下来,知他爱插科打诨有些纨绔,但本性纯良真诚自然。
陆如风想起昨晚看到的秦路遥的记忆,突然间很羡慕他。
这家伙从小有父母的疼爱,身边有很多朋友,可以无拘无束地做着自己。
反观自己,自从走上修仙之路后,没有父母没有朋友,更没有自我。
为什么要修行?
耍帅?耍酷?
无休无止的修炼,无处不在的魑魅魍魉,一旦睡着就入侵的梦魇,不得不守的秘密。
一个凡人,有亲情有友情,还会拥有爱情,岂不是更逍遥快活。
陆如风不愿看到眼前这明媚少年承受这种负担。慨然应允了老东西,自己再烦再躁也不能把秦路遥逐出师门,但是如果他自己断了修仙之心,那就另当别论了。
心中有了计较,便有了打算。
等秦路遥睁开双眼时,教室已经快空了。
还好,陆如风还在。
“师尊,放学啦?”秦路遥哈欠连天,“朕收拾一下,咱们回家。”
“不急,”陆如风微微勾唇,眼底有一丝嘲讽,“不是想学御剑吗?一会儿我带你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