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知难不退》猫尾巷

3、你这人很没礼貌

　　“诶！画往这搬，左边一点……好，行了，书法作品隔开点放，别靠太近……”
　　正午时分，操场边挤满了人，将教学楼出口堵的水泄不通。
　　刚训练完的祝愉被人群挡得实在是烦躁：“干什么呢这是，一大堆人堵着不嫌热啊？”
　　苟骅肩上搭着一条毛巾，他慢悠悠地擦着汗，头不停的往人群中央望去：“好像是作品展览吧，每年这个时候都要把画作、书法、剪纸那些优秀的学生作品拿出来展览。”
　　他拍了拍祝愉的手臂：“没事，我们从那边教学楼绕过去吧。”祝愉眯了下眼睛，正要走，却好像瞥见了什么稀奇的东西一样随即便停了脚步。
　　他往人群中挤了挤，眼睛迅速在众多画当中扫了一圈。目光最终落在了一幅评了优的速写画上，右下角署名“季醒”二字。
　　“狗子你过来。”他一把将踉踉跄跄的苟骅扯到自己身边，手指落在那幅画上：“你看，眼熟吗？”
　　苟骅有点猝不及防，疑惑道：“什么？”
　　“画上这个背影，你觉得像谁？”
　　苟骅凑近看了好一会儿，惊道：“光看背影我肯定看不出来，但这个衣服，这不是你吗愉哥！”
　　画上，是一个少年疾驰的背影，训练服的衣角被风扬起，头顶的头发也随着风肆意飘扬，腿部和手部的肌肉细节都画的栩栩如生，衣服背后还用笔加粗写着显眼的数字四。从画中不难看出，画画的人对细节的体现非常淋漓和熟练，且对动态的掌握非常透彻。
　　“哟，还是季醒画的，愉儿你魅力这么大啊！”苟骅摸摸鼻子，笑道：“画得还真不错。”
　　“季醒？哪个？我怎么没听过？”
　　“就前几天三班新转来那个，你不是买花还去他店里买的吗？”
　　祝愉盯着那幅速写好一会儿忽然就笑了，他什么也没说转身就挤出人群：“走！吃饭去！”
　　苟骅觉得祝愉神叨叨的，但也没想那么多，几步就跟上了他，两人一前一后往食堂走去。
　　下午第二节课下课时祝愉拉着苟骅就往厕所跑，却被苟骅挣脱了：“诶，等下，这次抽烟放风这个任务我可担不了了啊，你找凯明他们帮你吧，我和班主任请了假，准备出去干大事呢！”
　　“什么大事？又是出去找陈芮？”见苟骅不说话祝愉马上就恍然大悟了，朝他摆摆手：“去去去！回来的时候给我带份烤冷面啊。”
　　苟骅笑得脸都红了，朝他比了个“ok”的手势便跑了。
　　祝愉笑笑，刚转身，差点就撞到人了。他紧急向后一仰，这才避免撞上。
　　他刚准备骂人，定睛一看竟然是花店那小子，或许是急着上厕所，那人连头都没回一下就走了。
　　祝愉马上跟了上去。
　　季醒刚从厕所隔间里出来就被烟味呛了一嘴，他正要洗手，却不料差点撞上人，他往旁边一绕，没有管。
　　可那人却像是专门盯着他一样，绕到了洗手台旁边，侧着身明目张胆地看着他。
　　“撞我几次了，这么没礼貌，对不起都不说一句？”身旁传来陌生的声音，季醒转头，却被烟扑了一脸。他皱眉，看清那张埋在烟雾中的脸后他倒没什么情绪，一脸冷冰冰：“学校禁止吸烟。”
　　“怎么？你要检举我啊？”祝愉笑笑，眼睛一眯：“别转移话题，刚刚差点撞上我了怎么不道歉？”
　　季醒关了水，甩甩手上的水：“又没撞上，道什么歉。”
　　许是他真的闻不惯烟，眉头一直紧锁着，给人一种下一秒要打人的错觉。
　　祝愉抬手将没抽几口的烟灭了：“季醒。”季醒在听到自己的名字后抬头盯了他一眼，一脸不解。随后他听见祝愉说：“你画画的不错啊，拿出去展览的那幅画得很好。”
　　“你要吗？我开个价给你。”季醒抬眼，话虽然是玩笑，但却看不出他的一点情绪。
　　祝愉笑笑，靠在墙边，就这么一直侧着身体：“你知道你自己画的谁吗？”
　　见季醒一直没开口，他才补充道：“祝愉认识吗？特帅一帅哥，画挂出去的时候时让他本人看上了，你不是要出价吗？出了我买。”
　　“学校这么多人，你怎么确定我画的是他？”他说这话时语气依旧是淡淡的。
　　“画上那个人呢，衣服是定制的，田径队就他一个人背后有数字，记得吗？数字4。”他伸手比了个四。祝愉站直身体，又说：“价别出高了吧，收我一束花的钱怎么样？”
　　季醒没说话，正准备走，就听见祝愉说：“画上的本人就站在你面前要买你的画，你真不卖？”
　　季醒停下脚步，忽然笑了，那是一个看不出情绪的笑容，他说：“那天来买花的时候看不出你是个这么弱智的人啊。”
　　祝愉反应过来季醒是在骂他的时候季醒已经出厕所了。
　　留他在原地愣了好一会儿，他洗了个手才转身出了厕所。
　　晚自习第一节下课苟骅才匆匆忙忙赶回了教室，从衣服口袋里掏出一份烤冷面，一把塞进了祝愉手里。
　　“去这么久？和陈芮干嘛去了啊？”
　　“别提了哥。”苟骅喘了几口大气，等气息稳了才又开口：“本来吃完饭正准备散下步的，结果刚过岔路口吧，撞上副校长了！”
　　祝愉咬了一口烤冷面，含糊不清地问：“然后呢？给你们俩逮住了？”
　　“怎么可能！我眼尖，跑得快，但是跑之前我听见他叫我名字了，听起来不像是发现我的样子，应该是他在试探，还好溜得快。”
　　“哦，难怪，刚刚听他们说副校长正在挨个挨个查班，应该马上到我们班了吧。”
　　话毕，一声带着厚痰的咳嗽声打断了教室里的闹哄哄。
　　“同学们先都回到位置上，我点个人数。”
　　祝愉一把将烤冷面塞进桌肚里，三两口将嘴里刚咬下的肠嚼碎，麻利地吞了。
　　苟骅看着祝愉装出一副轻松的样子，忍不住笑出了声。
　　讲台上挺着个啤酒肚，头顶地中海的中年人就是李副校长。由于平常经常戴个黑框眼镜，被同学们笑称“李眼镜”。
　　他平时脾气暴躁，事情也管得多，课间操的时间他就爱蹲在厕所的某个隔间里抓抽烟的人。
　　正校长倒不怎么管这些小事，俗话说得好，一个学校里，副校长总是比正校长管得多，啥事都总爱揽到自己头上。
　　“人都到齐了的吧？下午有请假的人吗？”
　　“人都到齐了。”班长是个瘦瘦黑黑的男生，人很温柔。
　　苟骅坐就坐他旁边，此时背后已经出了一层薄汗了，他在桌下用手拼命扯着班长的衣袖。
　　“干嘛呢！苟骅！”苟骅被李眼镜这一嗓子吓得不轻，当即就从位置上蹦了起来。
　　“别以为我瞎啊，当了这么多年的老师，你们的一举一动都知道得一清二楚！少搞小动作！”李眼镜狠狠瞪了苟骅一眼，转头看着班长：“今天下午有人请假吗？特别是苟骅。”
　　见班长摇了摇头，他又问：“确定吗？真的没有？”
　　直到班长再次摇头他才走出教室门。
　　祝愉在旁边撑着手，一脸悠闲地看着苟骅。当他正准备转头收回目光时，却不经意瞥见窗外那个熟悉的身影。
　　他眯起眼，眼神像是猛兽虎视眈眈地盯着自己的猎物一般。
　　窗外，季醒被一个女生围着不知道在说些什么，男生一半脸没在了阴影里，眉眼间尽是冷冽。女生说话时他正看着某处发神。微微垂着头，许久，他摇了摇头，转身就走了，留下女生一人发愣。
　　祝愉忽然就想起今天下午在厕所时，季醒骂完他就走，也是留他像那个女生一样在原地发愣。
　　想着想着，他就笑了。
　　这个人，脾气挺大，又没有礼貌，随时随地都一副谁欠了他钱的样子，论长相比自己差点，甚至有些女相，怎么还会有女生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