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8、一滴冷泪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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幸壹打了简单的饭食,坐在食堂不显眼的一角,可
容昔像是故意一般寻到了他,坐到他面前。
“幸壹我听说你今天和人对战时,不小心把人鼻骨打碎了?”容昔吃完一口饭,轻飘飘的问。
“真的假的?”
幸壹对眼前人算不上有多少好感,但出于礼节还是给予对方回应:“假的。”
俩人一下子冷了场。
四周的人突然有些躁动,各色的气味本来就让幸壹很烦,他现在更是没有下口的欲望。
幸壹将手上的用具搁置在餐盘,起身想端去统一的清洗区,就见人群躁动的方向有熟悉的背影。
对方像是在哪寻了他许久,温昼黎感受到幸壹看去的目光下,转过身,在各种气味交缠中寻到了属于他的一丝气息。
温昼黎走过来时的眉头一直皱着,幸壹能感受到对方在厌恶什么,大约也是因为这里杂乱的气味。
他还未开口,容昔就抢先出了声:“昼黎殿下,不介意这里的气息太凌乱吗?我和幸壹等会出去。”
这句话很无厘头,但温昼黎默认了,幸壹知道对方只是不想在里面待太久,可依旧心存芥蒂。
外面的空气很凉,但总比在里面被杂乱的气味围绕要舒服些。
幸壹随意的找了条小路散步,时间久了,心思却变的越发沉。
出来后容昔还未识趣的离开,被打搅的感觉并不好受,可在温昼黎面前他,他又要保持乖顺的模样。
“殿下怎么突然来找我?”
温昼黎侧眸看了一眼对方冻红的耳轮廓:“因为…”
他话音停顿了一下,回过视线时正巧对上容昔灵动的目光:“没什么。”
“下次吃饭去我的住宅,那里会有人给你准备,你染上其他人的气味就不好闻了。”
突如其来的失落像牢牢锁住幸壹心脏的枷锁,沉重的让人心悸。
可是为什么?会难受。
从一开始,温昼黎将他带回古堡,不就是因为它的气味吗?他不是一直都明白吗?
可又为什么?
幸壹混乱的情绪转换成更为冰冷的语调,他冷不丁的对上容昔的视线:“你还要跟我到什么时候。”
他的目光很冷,惊了对方一瞬,容昔匆忙跟俩人告别,离开了。
“殿下我要是染上了别人的气味会怎么样?是准备把我送回古堡?还是丢弃我?”
可能会将你锁身边。
温昼黎避开幸壹惹人的视线,没有回应,毕竟有些回答注定上不了台面。
他不是多清高的人,温昼黎也和其他血族有同样的习性,遇到喜欢的东西,也会千方百计去拥有,去掠夺。
俩人不闹而散。
这次理智战胜了邪恶的念头,是否染上别人的气息,或跟随他人,这都是幸壹的选择,温昼黎给不了对方答案,他始终觉得幸壹是自由的个体,不应该向任何力量屈服。
不过幸壹真的选择离开他,温昼黎应该会难过许久吧。
在金丝笼中饲养许久的小鸟,选择离开它的饲主,奔向无边自由的天空,也许也是件善事。
温昼黎回住宅,换下身上杂乱气味的衣服,瞥见幸壹今早穿过衣服。
他愣了愣,不自禁拿起床单上的衣服,嗅了嗅,衣领上对方残留的气息瞬间让温昼黎的思绪变得混乱。
今天好像还没拥抱。
他改主意了,就算他的小鸟要自由飞翔,也得要常回家看看他。
他不奢求太多回应,一个拥抱就可以。
…
幸壹午后回到住宅,就发现温昼黎手上拿着他今日穿过的衣服,高大的男人面色苍白,蜷缩在床上陷入昏迷。
又是这种情况,温昼黎似乎经常昏迷。
“殿下醒了?”幸壹坐在一旁,借着银白色的月光看向此时躺床上的人,他脸上的神色淡淡。
温昼黎微睁的眼眸颤了颤,不像原先的那种冰冷,似乎就像在透过幸壹的眼睛看向另一个人。
许久,他微弱的声音在幸壹耳蜗飘然的晃过,温昼黎话后的声音模糊,最后好像还在唤一个人的名字。
面前男人的眼角湿润,再次昏迷去时滴下了一颗清澈的泪珠,幸壹有一瞬间的失神,
哭了?
他像是被一只无形的手遏制住微弱跳动的心脏,窒息难过扑面而来。
他从未想象过面前冰冷强大的男人,也会因某人掉下悲伤的眼泪。
幸壹轻轻拭去那滴冰冷的眼泪,情绪变回往常,就当没看见刚才发生的一切。
可越是这样,越让他变得难堪。
温昼黎方才脆弱的声音,冰冷的眼泪,就像刻在他脑海一样,一遍遍的播放,一遍遍的重复。
幸壹捏的指节红痛,破皮都不知,许久眼眶变得猩红。
原来喜欢他的眼睛,是这个意思。
他自嘲的笑,像一颗小石子丢进海面,却掀起了万丈浪波。
幸壹用冷水不停的冲洗身子,将身上其他人的气息全都蜕去,他白皙的肌肤被他摩擦的发红,最为严重的是他的脖颈,已经被他揉搓的大片泛红发青。
他将手臂搓热了些,裹挟着冷气钻进温昼黎的被窝,手臂牢牢的禁锢住对方,让对方的气息亲密的包裹自己。
一直悬在万丈深渊边的思绪,终于冷静下去,可他最后的选择还是不犹豫的跳下深渊。
他张开唇在温昼黎的颈窝处,咬出一个惹眼的齿痕,再将手臂缩紧,似乎只要这样对方就会永远不会离开自己。
冬日透进窗的阳光发冷,温昼黎从沉昏中清醒过来,一动便察觉腰肢被人手臂牢牢的禁锢着,侧眸看去是幸壹,就不再动等待着对方醒来。
幸壹醒了后不松手不说话,只默默的看向被他牢牢抱住的温昼黎。
温昼黎注意到对方眼下泛红,问:“怎么了?身体不舒服?”
幸壹手缩了缩,避开视线:“没。”
温昼黎手臂动了动:“还不起来吗?”
幸壹的声音发哑,试图问些什么,却发现他没有任何的资格询问,他起床后,往浴室洗漱,不在与对方说话,也许是还没想到如何面对。
温昼黎愣一下瞬,发现对方脖颈肌肤上有几抹发青,他跟上去:“怎么受伤了。”
幸壹用凉水沾湿手心,捂了捂有些胀红的眼眸:“没事。”
温昼黎顿了一下:“我弄的?”
幸壹:“不是殿下弄的。”
温昼黎眸色发暗,拽住了即将要离开的幸壹手腕:“那是谁弄的?”
幸壹手腕染上了几分暖意:“…我昨天不小心撞的。”
“殿下可以松开了吗?你弄疼我了。”
温昼黎这才回过神,将手松开,却意外看见对方指骨上的疤痕:“这也是撞的?”
幸壹:“…是。”
温昼黎解开扣子准备换衣服,视线随意落到镜中的折射的自己,眉头微微皱起,抬手抚摸颈窝处还未消散咬痕,看向幸壹:“你咬的?”
幸壹对温昼黎的疑惑反问道:“殿下身边还有其他敢咬你吗?”
“所以是你咬的?”温昼黎靠近幸壹了点,指见摩挲幸壹颈窝差不多的位置,脸上发冷的情绪些微复杂。
幸壹对上眼前人的视线,勉强的扬唇笑了下:“所以殿下要咬回来吗?”
温昼黎手下一顿,唇瓣张张合合,竟是没说出什么狠话来。
“你为什么不乖一点?”
“……”
幸壹含蓄已久的一滴眼珠静无悄息的滑落在温昼黎的手腕处,他什么也没说,便从对方身前离开,只留对方还在原地发愣。
这件事之后,俩人的对话终是只言片语,温昼黎再怎么放下身段询问对方,幸壹都是几字回应,加上温昼黎最近忙碌,并未经常回家,时常只是抱抱对方便离去。
拥抱的次数很多,但都渐渐的没了温度。
这样久了,幸壹更是肆无忌惮次次都会强制在温昼黎脖颈处要出齿痕,温昼黎也不阻止,任由着对方,在他快要淡散的齿痕上重新咬上痕迹。
温昼黎总感觉对方在报复他什么,可他又并不清楚,只想着自己被咬并不痛,对方要是这样会开心些就随对方咬出齿痕,毕竟他也在利用对方的气息缓解自己病症。
温昼黎好几日没回来,也没有对方的消息,被莫名情绪包围的时间里,幸壹把玻璃罐中的玫瑰几乎摇成片状态。
幸壹身周围绕着不明显的阴沉气息,他格斗课时总被人找茬,正好他也心烦下手一次比一次狠厉,日子久了都没人敢与他对,就怕自己一不留神在幸壹手里掉颗牙。
天气已经转温,幸壹在无数次夜晚想念那股玫瑰气息,终于盼来了。
温昼黎他坐在园中亭中,身子好像消瘦了些,红色的眸子黯淡,掩唇咳嗽了俩声。
幸壹纠结了一会,还是上了前,手心蒙上层层紧张的汗丝:“殿下病了?”
温昼黎睫毛颤动,红色眸微亮的看向幸壹时笑了笑:“终于肯和我说话了?”
幸壹愣了一下,收回目光:“我一直愿意和殿下说话。”
温昼黎垂下的眸发寒,语气带着对眼前人的无奈:“你是愿意和我说话,只是不愿意与我说话。”
幸壹沉默了会,没有回应,温昼黎说的是对的,他现在根本不知道与何种方式面对对方。
温昼黎:“为什么?”
幸壹坐在温昼黎的一旁,那日温昼黎唤他人名字留下眼泪的场景,依旧能够完美的重现在他脑海。
对方的疑问就像是在揭他的伤疤,疼痛难忍,可伤疤又根本不存在,痛到底从何而来?
“没有为什么,殿下要是不喜欢,我会改。”
温昼黎似乎不太满意他的回答。
“过几天是你的寿辰,你想要什么?”
幸壹顿了一下,怕是自己说出想要什么,对方又会直接离去吧,便随意的说。
“殿下给的都喜欢。”幸壹说完又认真的补了一句:“过完寿辰我就不小了……”
温昼黎眯了眯眼,像是有些久违,心里发闷。
他的小鸟就是在提前告诉他,他该回到他的世界了吗?
挺好的。
一只受伤的雀儿被他带回家,照料着,保护着,可这也终究不会属于他,小雀儿和天空更相配,他从一开始就知道。
从一开始就知道。
温昼黎笑了笑不在说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