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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1、(引)不要忘记恨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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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黑压压的天空混杂着硝烟与染血杏花花瓣晃动掉落,整个镇的房屋被烈火吞噬,一群身穿黑袍头带银色面具的人,露出的眼闪烁异样光芒闯进整个镇子,一时间充斥着美好气息的镇子到处都弥漫着死亡的气息。
 
 从远处跑来的少年,瞳孔猛缩怔在原地,怀里的艳红的果子也无可适从的从臂怀滚落,砸在熏黑的泥土。
 
 他无法控制的向烧的只剩屋架跑去,抱着一句已经没有呼吸的尸体疯狂的颤抖,他赤裸的脚染上一片脏污和鲜血。
 
 神智几乎消散,他已然不记得自己怎么被人带走,只知道自己回过神时,他已经被丢进混沌的人群中。
 
 人群的周边屹立着一群手握兵器的黑衣人,而他们像是会被随时杀害的牲畜。
 
 他身旁的女孩眼眶红肿,沾着泥污,满是泪痕,女孩情绪崩溃,不顾身边人的阻拦,向外冲去,声音嘶喊:“你们这群猩红的恶魔!”
 
 “我们做错了什么!”
 
 “你们会被上帝惩罚!你们这群——”那人话音未完,身体就像是体内有什么东西在膨胀,胸口瞬间炸裂,鲜血喷溅而出,倒在地面没了生气。
 
 少年空洞的眸色闪过惊恐,脸上似乎挂着粘腻的液体,他无意识的抬手用指腹擦拭脸侧,手心顿时沾满温热一片,他的呼吸变的困难浑浊。
 
 是血,到处都是血。
 
 死亡的靠近并未让流下眼泪,更像是一场无知觉的盛宴,许久才从心底蔓延上万千恐惧,产生的悲伤在他心头换做恨意,眩晕和呕吐感在脑海晃荡,他却愈发的平静。
 
 空中下着细雨,锈铁的气息四处散开,愈发浓重
 
 四周骤然静谧,前方的黑袍人散开,一名约十六岁少年缓慢的走近,他身旁跟随着一名青年撑着一柄黑伞,眼神淡漠,无言而威。
 
 黑袍使者的领头看见温昼黎,迎上去,将手心贴往胸前弯下腰:“昼黎殿下,司讷伯爵,你们怎么来了?”
 
 温昼黎衣着古典华贵,胸前佩戴着一枚由金素包裹的红色宝石,因为折射还闪着细碎美丽的光,暗黑色的服装带着精美的暗纹衣服,下摆金丝银丝交缠,细长的手骨被黑色皮套包裹,一尘不染的皮鞋踩着的泥土不知沾染着谁血水。
 
 这个洁净靡丽的人与这个破败肮脏的小镇格格不入。
 
 司讷银框眼镜下的浅色眸子眯了眯,淡笑道:“路过听到这里有动静,殿下说想来看看,这是?发生了什么?”
 
 领头的人微微垂眸表示敬意:“这群人类私藏禁物。”
 
 少年站在人群中,手指颤抖。
 
 根本没有,他知道这里的人根本不可能会私常禁物,这一切不过是那群恶魔为了抢夺人类,为了把普通人类当做畜类一样随意的玩弄杀害,为了掩盖自己的罪行,而安上的罪名。
 
 真是可悲,他明知道这一切,可在这个由血族统领的世界,他无法张开唇瓣说出这群恶魔的罪孽,没有人会听从人类口中说的话,这是不公平的世界,人类只有顺从,只有丢弃尊严,甘愿被血魔奴役才能存活的世界。
 
 又力量才能反抗。
 
 少年始终没有掉下一颗眼泪,他的家人曾握住他细腻的手在杏花树下教过他,在这个世间,只有坚强才能活下去,只要能活下去不管是什么都要牢牢抓住。
 
 他终于恢复了些神智,刚刚在他眼前死去的人,是他昨天还说着一起去摘杏花做饼的姐姐,他疯狂的用手擦拭脸颊,可脸颊上温热的血液冷却无法擦拭干净,到头来弄的自己一身鲜红的血。
 
 幸,我们明天去摘杏花吧。
 
 少年脑海不断的播放,姐姐曾经温声细语的模样和方才狰狞死去的模样,巨大的冲击几乎让他的脑海崩溃。
 
 他抿唇猛然对上人群外温昼黎冰冷的目光,眼底翻滚着恨意,悲痛,他指尖捏的发紧,指甲扣进皮肉,体内涌出血液顺着肌肤纹路滴落。
 
 温昼黎露出的皮肤白皙,细长的睫毛压在血红的眸上落下一片阴影,这使他的眸色越发的深沉,难以琢磨,他似乎感受到少年看向他的气息,抬眸看去。
 
 温昼黎洁净的皮鞋溅上几滴血液,司讷下意识提醒:“殿下脏。”
 
 而温昼黎冷漠的瞥了一眼,便收回目光,向人群走去,人群中的其他人类浑身颤抖,大气都不敢喘就惊恐的往后躲去,唯有少年沾着满身血液直直的站在原地,与他对视。
 
 一片火烧过的杏花在空中晃动,最后缓缓的落在了少年的肩头,他咬紧齿贝冷冷的注视眼前的人。
 
 温昼黎突然抬手用戴着手套的指尖,擦拭掉少年脸的血液,少年脸颊的的一处伤口瞬间修复,他冷淡的开口道。
 
 “他我带走了。”
 
 少年微微身子一震,避开温昼黎手指的触碰。
 
 领头的似乎有些难办,僵笑着解释:“这似乎于礼不合,按照律法,私藏禁物者都将……”
 
 温昼黎偏过头,血红色的眸子微微闪烁:“不行?”
 
 领头背脊泛起一身冷汗,连忙倾下腰,故作正经的道:“当然可以,我们亲爱的昼黎殿下。”
 
 空中又开始下起毛毛细雨,空气中锈铁血腥的气味变得愈发浓浊,也有些发凉,司讷走近给顾幸重新给撑上伞:“时候不早了殿下。”
 
 要抓住机会…哪怕现在痛恨着眼前所有的人,他先要活下去,活下去。
 
 顾幸跟着温昼黎身后坐上怎么低调都掩盖不住高贵的马车,他身上污浊的血液和泥污将柔软的坐垫染的恶浊不堪。
 
 温昼黎皱了皱眉,用司讷递过来的白净手巾擦净自己沾上血丝的手:“你叫什么。”
 
 马车开始平稳的前行,车门上的金属挂坠碰撞,发出细微清脆的响声。
 
 少年带着提防僵硬的坐在温昼黎对面的一侧:“我没有名字。”
 
 少年时镇上的一对无子的父母在冬日雪地中捡来的,那时三岁的他在雪中挨冻昏迷,现在已经过去7年,没有记忆的他不记得自己的亲生父母是谁,也不知道自己的名字,镇上的人怎么唤他,他就叫什么。
 
 他深呼出一口气,想到了什么,手指抓着膝盖处的布料发紧:“他们都叫我幸。”
 
 一旁的司讷接道:“幸?幸运的幸,遇到殿下确实是你的幸运。”
 
 温昼黎眸色黯淡,将手巾轻丢在少年身上,顿了会,随便想了个字:“你以后叫幸壹。”
 
 他原先是想递过去,可男孩现在太脏了,他讨厌脏东西。
 
 温昼黎的语调依旧没有多少浮动:“虚壹的壹,明白了?”
 
 幸壹迟钝了会,垂下藏匿不住恨意的眼眸:“明,白了。”
 
 远处的天空被染成一片暗橘色,炙热的太阳开始落下,仅剩的关系延伸落在马车中的幸壹身上,应该是温暖的,可他只觉得发凉。
 
 另一侧的温昼黎高大的身子笼罩在一片黑暗中,只有透过纱帘细微的暖光勾勒出他的侧脸和他泛着细碎光芒的红瞳:“你知道我为什么带你走吗?”
 
 幸壹手指发紧,垂下眸子也跟着发怔。
 
 “我喜欢你的味道,眼睛,所以不要忘了。”温昼黎的声音平淡毫无温度的说着。
 
 在幸壹跟着温昼黎走时,他就签订了一场属于恶魔的契约。
 
 不过他并不接受这份命运。
 
 杏花树的枝桠长出新芽,微风发躁。
 
 小时候的幸坐在树荫底下的石墩边,手撑在身后,仰着脑袋,两条腿无忧的摇摆,时不时的朝前面的年轻的女人嘟囔:“妈,什么时候杏花树才会开花?”
 
 幸的头被敲了下,紧接着女人带着温柔和笑意的声音从耳侧传:“都说了,我不是你妈,你要叫姐姐。”
 
 他不满的摇头,坐起身看向站在阳光下的女人:“可是,是你把我养大的。”
 
 女人笑着摇了摇头,鬓角垂下一滴汗来:“可我终究不是你母亲,我好歹才二十二岁被你叫妈?”
 
 “听见没,叫姐姐。”女人抬手揉了一把幸的头发。
 
 树叶因风碰撞发出沙沙的声响。
 
 幸垂下头,愣愣的坐着,突兀的从眼眶里掉下一颗眼泪,反应过来后他迅速抬手擦去,将头低的更下,可眼泪怎么都止不住。
 
 女人注意到后,半蹲在幸的身前手开始变的慌忙:“你,你别哭啊…”
 
 幸用手腕处的衣料,遮挡住眼眶,可他依旧无法抑制的发出哭声:“可是,他们不要我了,我也不记,得他们了。”
 
 女人的手一顿,因为光线原因她脸上落下一片阴影:“可能是他们暂时没有找到你,等你记起来就去找他们好不好?”
 
 女人小声的哄着,幸终于不再哽咽,看向女人的眼眶被哭的泛红。
 
 女人莫名笑了,她因为常年劳作而变粗糙握的手住幸的小手:“要坚强。”
 
 “在这个世间,只有坚强才能活下去,只要能活下去不管是什么都要牢牢抓住。”女人握着幸站起身,像树荫外走去,他感受手心变得温暖。
 
 微风拂过,女人回过头,金色的发丝在阳光下显得更为美丽耀眼,那是一种就算她穿的朴素单一,也无法遮盖耀眼:“你看你这不是抓住我的手了吗?”
 
 “以后可不要轻易掉眼泪了,眼泪可是很珍贵的。”
 
 女人眼眸微阖,睫毛掩下一片阴影,突然莫名的说:“不过,你是以何种方式活着,都不要忘记恨…”
 
 钟楼骤然敲响,沉闷的声响带着阵阵余音,闯进幸壹的房内,他从梦中的回忆彻底清醒过来。
 
 不要忘记恨。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