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渣影后是她的黑月光》台晓卷

47、第 47 章

　　这从来都不是钱的问题。住在这座城市最昂贵的豪宅，私人飞机随时待命，世界上没有任何地方是他不能在12小时内到达的。

　　经过漫长而乏味的上午，不断地与无能的员工进行毫无成效的会议，董慆决定从例行公事中休息一下。

　　打开电脑浏览拍卖行的最新拍品，一串翡翠珠链吸引了他的目光，浓郁的「帝王绿」色调，这分明是多年前父亲在苏富比拍卖会上竞得的那一串，是自家小妹18岁的成人礼。

　　一朵阴云掠过脸庞，转瞬即逝。他让秘书清空了下午的行程，比平时提早离开公司，坐上跑车，在城市中疾驰，几乎不关心速度，任由日光投下的阴影掠过车身。

　　本想再一次用自己的指纹解锁这套大平层，警告的提示音让他的怒火更盛了。

　　不停拍打房门，他喊道。“董恬恬，我知道你在里面。”妹妹为什么要出售这份贵重的礼物？他当然知道为什么！为了填补资金迟迟不到位的空缺呗，本质还是为了屈韵，一股不安全感穿过他的愤怒和困惑。

　　又锲而不舍地敲了敲，节奏持续了很长时间，以至于走廊另一头的邻居探出头喊道：“闭嘴！”但下一秒，在看到他想刀人的眼神后，又灰溜溜地关门闭上了嘴。

　　最终，门缓缓打开，董恬恬双手依着门边，有些防御又有些心虚地哼了一声，“哥，你为什么在这？”声音渐渐减弱，眼睛里闪烁着心虚的光芒。

　　“董恬恬，你说我为什么在这！”为防自家妹妹掩耳盗铃，董慆先发制人抓住手腕，把人拉向了沙发。

　　“哥，我还有照片要洗呢，你先放开我。”语毕，趁他一个不注意，挣脱了钳制逃走了。

　　他一直知道摄影是妹妹的避难所，他也见过妹妹不少摄影作品，尾随走进暗房，鼻尖立刻被化学试剂的味道充斥。在他看来，冲洗胶卷是相当无聊的过程，但妹妹看起来很专注、很享受。

　　瞥了一眼绳子上的照片，然后再一眼，有几十个，整齐地挂起来晾干，甚至更多的散布在暗室的每个水平表面上。

　　目不转睛地看着这些图像，他认出了图像上的人。是不同时间、不同表情下的屈韵，复习台词的、片场待机的……

　　有些角度带着窥探的意味，看起来就像是抓拍。对拍摄时间如此之长，照片如此众多感到惊讶，尽管他是个门外汉，也发现了妹妹把那个女人拍得很好看。

　　暗室的红灯下，寂静震耳欲聋，董慆叹了口气，“梅姐说最近接到了好几个剧本。”眼见自顾自忙碌的董恬恬并不搭理，董慆把周卿苒告诉他的真相从牙缝中吐了出来，“你和屈韵没戏的。”

　　听到女人的姓名，妹妹忙碌的手停顿了数秒，“因为她喜欢的人，就在这个剧组里，是这戏的编剧。恬恬，该死心了吧。”终于，董恬恬抬头，用难以置信的眼神看向董慆，后者张开了双臂，迎接扑到自己怀里的妹妹。

　　这句话就显影液，将藏在阴影里的细节，暴露在目光之下，她早该发现的。

　　脑海中闪过无数的画面，过于超时的对视，过于僵硬的互动，过于用情的讲戏……手机上响个不停地提示音，打断了兄妹两人的温情时刻。

　　董恬恬盯着手机屏，眉间的沟壑越来越深。词条之下的视频都是相似的，有着手机拍摄的不稳定性，尽管距离远近可能有所不同，但都充斥着尖叫、怒骂和嘈杂的背景噪音，大致记录了一个孕妇对大明星屈韵的指责。

　　骂人的话很脏，打人的劲也超狠，眼看一壶滚烫的热茶沿着前辈的脖颈泼了去，深色的茶水打湿了米色毛衣，热茶升腾的雾气从后背上蹭蹭往上冒……

　　视频里，屈韵红着眼死死地盯着动手的女人。茶水的温度显然不低，她仍然忘不了拍摄那场亲密戏时，屈韵对于露背的抗拒，现在回想起来，她觉得那应该是陈年的烫伤。

　　原以为争端就该到此结束，谁知精美的瓷器被用作伤人的武器，狠狠地朝前辈的面部掷去。几秒钟之后，鲜红的血液自眉骨顺着眼角流下来。

　　她又重播了一遍视频，结尾处看着这人闭上双眼，脸上流露出绝望的情绪，在保安的包围圈中，一步步朝着门外的狗仔走去。

　　拜托！有谁和情人约会，要带经纪人，和……如果她没认错的话，那个好像是制片人的助理。

　　而那仍旧不曾中断的提示音，是看热闹不嫌事大的网友@她的社交账号。

　　下一个视频，暴雨侵入雨伞、流过眉弓，让猩红的液体顺着眼帘下滑，屈韵颤抖着用手背擦拭，却又不小心抹到唇上的口红，让口红自嘴角蔓延到双颊，就像万圣节的小丑妆。

　　雨滴划过手背，将带走的血渍化作凝结在指尖的红色水滴，最终坠落在地，消失不见。

　　视频下的评论多种多样，从对家落井下石，网友嬉笑怒骂，娇妻人身攻击到粉丝试图洗白……男富豪、被打的女明星、手撕小三的孕妻，这个八卦瞬间戳中了互联网的所有兴奋点，轻轻松松就达成沸的热度。

　　“我就说吧，这屈韵不是什么好人，不过周子渊真让人想不到……”耳听董慆落井下石的评论，董恬恬立刻拨打起前辈的电话，一次、两次、三次，每一次都无人接听。

　　伤口处理了吗？现在人在哪里？迫不得已，只能试着联系大明星的经纪人老铁。

　　看着病床上采用婴儿睡姿，将自己蜷成一团，裹在被子里的自家艺人。手机的震动就像催命的魔音，她真的想砸了它，但还是挤出一个笑脸，按下了接听键。以为又是哪位记者呢，接起来之后，直至听筒那头倒豆子说了一大通，她这才发现打来电话的，应该是董恬恬。

　　一开始焦急地询问整体情况，然后如饥似渴地打听身体状况，当她以“没事”、“在医院”、“放心吧”等词语敷衍时，年轻的演员立刻提出了想要探病的意愿，她以担心狗仔跟拍为借口婉拒了。

　　挂断电话，情不自禁地唉声叹气起来。董恬恬起码还有心，另一个女人至今仍杳无音讯呐。何必呢，屈韵。不过，她有信心这波危机很快就会过去，因为公关一姐应了下委托，以她舔着老脸登门求人，并被迫接受对方的条件为代价：

　　这不是她第一次拜访某人的办公室，有时候老铁会想，这女人为何还不换地方，不换装修？它干净而专业，和两人合伙创业时并无太大变化。

　　一间带玻璃门的大会议室，白板上挂着文件和图片，上面散落着熟悉的字迹，让她没忍住自豪的微笑。

　　有几篇报纸被装裱悬挂，还有历年斩获的奖杯，环顾办公室一股怀旧之情袭来。当门突然打开，老铁被拉回现实，看到了极度恼怒的詹淑仪。“你的不请自来，让我不得不提前结束了一个商务会面。”女人慢吞吞地说道。

　　老铁屏息了一会儿，允许自己在这一刻被女人迷倒。还记得在过去，这女人会一边抱怨高跟鞋是服美役，一边任性地接受她的按摩服务。那时的詹淑仪，不喜欢穿高跟鞋。但脸依旧没有多大变化，白瓷的皮肤，唇上的口红，是和她在一起时不曾涂过的颜色。

　　“好久不见，詹总依旧如此靓女。”老铁说道，穿上了面对女人时最爱的盔甲：油嘴滑舌、玩世不恭。

　　“你想要什么？”女人问道，拒绝回应她的客套。

　　老铁立刻将一个链接，发送到许久不曾联络，但一直置顶的微信头像上。女人并未点开，“不必了，这事情火到保洁阿姨都在吃瓜。”

　　“我需要你帮个忙。”这一次说得很真诚，她看到詹淑仪张开嘴唇，准备打断自己的话，于是冲上前，一屁股坐在女人对面的座位上，“在你说不之前，起码听听我们的策略，给指导指导？”

　　这让公关一姐愣了一下，闭上嘴挑起眉毛，冲老铁点了点头，也坐到了办公桌前。“那继续吧。”

　　老铁滔滔不绝地将警局报案、验伤报告，甚至巨额保险等相关信息都一一交代，然后又将计划的公关策略和盘托出，詹淑仪饶有兴致地听着，最终开了口。

　　“最后一个问题，如果我同意的话，除去正常的佣金，我能得到什么好处？”当老铁张嘴打算继续游说，公关一姐接过了话头。“我过几天要出差，不如帮我养几天宠物？”

　　小事一桩，老铁当场拍拍胸脯就答应了，放公司让前台小妹照顾就行。但老T还是大意了，詹淑仪养了一只和死去的宠物一模一样的狗。

　　她还记得自己在寒冷的一月夜里，将它裹在一条毛毯里，寻找距离最近的、开着门的宠物医院。

　　在候诊室里独自度过了令人痛苦的十五分钟后，医生终于从诊疗室出来和她讨论病情。狗狗歪着头，发出轻微的呜咽以证明自己还活着，老铁径直走到它身边，轻轻地用手梳理狗子的毛发。

　　“你给它打针了吗？”

　　“老实说，我认为最仁慈的做法，就是放它走。”

　　泪水刺痛双眼，在皮毛上的手指握得更紧了。老铁拿出手机，调出一段很久以前录制的视频，然后按下播放键。

　　屏幕里詹淑仪正咧嘴傻笑，背景是波光粼粼的湖水，这是两人某个纪念日在日落时拍摄的视频，女人看起来很开心。

　　狗狗立刻振作起来，仿佛视频赋予了它新的生命。她把它拉进怀里，把电话举到它面前，这样就可以很容易地看到詹淑仪的脸。只过了一分钟，眼睛永远闭上，它平静下来，而她崩溃了，屈服于席卷全身的剧烈抽泣。

　　老铁曾发誓自己再不愿和詹淑仪有任何干系，但人生啊，总是充满着事与愿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