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渣影后是她的黑月光》台晓卷

40、第 40 章

　　自家老哥如此恰逢其时地出现，让董恬恬多了个心眼，从此打发走了负责开车的专职司机，驾驶着自己的小电车穿行在城市的早高峰。车辆缓行，有些烦躁，打开驾驶位的窗。

　　在红绿灯前停下来，风吹过她的脸，并排等灯的车也突然降下玻璃，其中一个摘下墨镜朝她的方向看了看，顺势推了推另一个。当两人开始滔滔不绝地交谈时，年轻的演员只能礼貌地笑了笑。也许她不该开窗，不该支走司机，不该选择演员作为职业。

　　“你和屈韵真的般配！磕死我了！”一名女人尖叫道。

　　经纪人梅姐挂在嘴边的那句谚语是什么？对了！所有的宣传都是好宣传。

　　当然，这一波热度拜屈韵所赐，天知道为什么，这人会在昨晚离开她家后，在自己的社交账号上发布了一张看似相当无害的照片。照片上的她穿着红裙，光着脚站在阳台上，高跟鞋扔在一旁，看着不远处的夕阳照亮脚下的江湾。

　　她根本不知道这张照片是何时偷拍的，这可能真的是任何一个女人的背影，但屈韵，简单直接地在文案里@了她，八卦也随之飙升。到了翌日早晨，关于影后屈韵在清纯小花董恬恬豪宅过夜的谣言已经开始猖獗。

　　红灯变绿，经纪人梅姐来电，她有些手忙脚乱，“你们昨晚……”

　　“没有！我哥来了，屈韵就走了！”不礼貌地插话，直接打断了梅姐的猜测。

　　“有没有什么想和我聊聊，不管工作，还是……私事。”提及私事之前，梅姐顿了几秒。

　　“聊什么？这不是制片方要求的吗！”出口的声音比想象的更加尖利，“制片方热度到手，我也吃到红利，你还想从我这里得到什么？”

　　她的爆发让电话那头一阵沉默，然后梅姐叹了口气，停顿了很长时间，再次开口语气温和了许多。“我认为如果真的喜欢一个人，和他们做朋友，其实比谈恋爱更好，这是经验之谈。而且我不得不提醒你，屈韵不止是个演员，还是影后。”

　　梅姐的最后一句话，正好切中了她的要害。你看，这就是问题所在。专业的演员就像迷人的香薰，只需点上便会持续不断地散发魅力。所以，如果你和专业演员炒绯闻，根本分不清哪一刻是真哪一刻是假。

　　比如某位演技出神入化的影后，只需稍微示好，便会让人感觉在调情，很容易把唇角的微笑和不经意的触摸，误认为是真正的兴趣，但究其本质，这或许与调酒师和推销员所做的那种营业行为并无差别。

　　每一次开拍前，年轻的演员都尽力劝说自己保持专业，但她并不是石头做的，她是一个有血有肉的女人。当屈韵凝视着你的眼睛，对你微笑，说你今天看起来很可爱时，你必须死了才能毫无感觉。

　　内心深处的某种东西在警告董恬恬，她正站在悬崖边，对了一步天堂，错了一步地狱。

　　网上冲浪，她会时不时用小号溜进超话，围观粉丝们的理论和证据。很多小作文中的假设都令人信服，她知道自己可能只是紧紧抓住任何能支持虚妄幻想的东西，但粉丝的说法也并非全是无稽之谈……

　　毕竟，大家也正确梳理出了她感情变化的脉络，以及细微的面部表情和肢体语言。

　　因此，在乐观的时刻，她倾向于同意CP粉的观点，但在悲观的时刻……董恬恬叹了口气、停好了车。一抬头，看见雷大编剧刚好也正解着安全带，那一刻她真的太想知道屈韵暗恋对象到底是谁了，来不及深思熟虑，她快步跟了上去。

　　被年轻的演员叫住，让雷思闻很意外，她和董恬恬保持着最普通的同事关系，除了工作上必要的沟通，两人私下从不交流。

　　出于职场礼貌，编剧还是挂上笑容转了身，早晨的阳光为丝滑的长发镀上一层金边，迷人的大眼睛，可爱的小酒窝，身穿时髦高定，形体优雅端庄……资质的确很好，但和她笔下的文斯蕾南辕北辙，这也是她在选角绝对投反对票的原因之一。

　　但通过几个月的相处，董恬恬打破了她对富二代的刻板印象，这个小女生为人处世并不骄纵，谦逊有礼、脚踏实地，对每个人都很亲切，这是她绝对想不到的。

　　她看得出董恬恬喜欢屈韵，当然，如今也不是什么秘密了。两位主演会在剧组打闹，并不避讳吃瓜群众的目光。雷思闻想移开视线，但似乎总能看到两人的互动。董恬恬在闹，屈韵在笑，是发自内心的那种，看起来比她记忆中的任何一个屈韵都要放松。

　　大明星倾身靠近，在董恬恬耳边低声说了些什么，无论说什么都一定很搞笑，因为年轻的演员会把头向后仰，发出一阵大笑。“屈韵！”她尖叫着，一巴掌拍在大明星的手臂上。“你太可怕了！”被后辈直呼其名，而屈韵似乎一点也不介意。

　　“呃……嗯……雷姐。冒昧地打听个消息，你知不知道屈韵前辈高中到底喜欢过谁呀？”女生眨巴着大眼睛，语句从支支吾吾到一鼓作气，将她从思绪中拉了回来。

　　雷思闻不知该回答什么，该警告吗？告诉年轻的演员，屈韵不是好人，你最好离她远一点。但立刻又推翻了这个想法，她有什么立场和理由，要挡人大明星的优质桃花？年轻漂亮多金的富二代，多少人求之不得。

　　“我和屈韵其实不熟。”言简意赅，少说少错。况且，昨晚不是已经推进到过夜了？高位热搜让人想不看到都难，一想到这个就感觉恶心，然后又因为这个恶心而难过。因为这种假装不熟的行为很奇怪而且很荒谬，因为她清楚地知道屈韵嘴唇的味道。

　　今天拍摄的场景，纸面上的剧情非常简单，文斯蕾生病缺课，秦雅自作主张前去探望。场景中有两位主人公一起吃甜点的情节，而有食物的镜头通常是一场噩梦。这意味着道具组需要准备足够多的一模一样的蛋糕，同时演员们必须不停地吃。

　　在这一场景的第三次拍摄中，董恬恬吃蛋糕时脸上不小心沾到了巧克力。

　　“有一些东西……”导演没有喊Cut，摄像机仍在运作。屈韵指着董恬恬的脸颊，同时也没有脱离角色本身。“就在那儿。”

　　“剧本里没有。”站在陈帆旁边，雷思闻低声提醒，一旁的工作人员心不在焉地点了点头，但陈帆依旧没有叫停。

　　董恬恬完全没有在角色之内，害羞地低下头，做了个可爱的鬼脸。“哪里？”

　　雷思闻不自觉地将双臂抱在胸前，冷眼盯着不曾打断的陈帆。

　　屈韵用手指抬起董恬恬的下巴，嘴角掠过一丝微笑，然后拇指划过沾到蛋糕屑的脸颊。

　　“擦干净了没？”董恬恬问，透过睫毛朝屈韵眨了眨眼睛。

　　没有中断眼神交流，屈韵慢慢地把拇指放到唇边，伸出舌头舔掉了巧克力。

　　这大概是雷思闻看过最性感的一幕了，两人在银幕上的化学反应的确惊人，陈帆的笑容就像刚刚得到了最好的新年礼物。“把它写下来，”他兴奋地说。“这就是新加的对白。”

　　雷思闻点了点头，在剧本上做下笔记。比起自己的心血被人曲解，她更厌烦的，是两人如此自然的调情，是董恬恬完全让自我替代了角色，是陈帆觉得这样的演绎是不违和的。

　　就好像剧组默认主演存在猫腻，所以从潜意识开始就默许它、记录它，再不济还能用作宣传物料或制作花絮。她厌烦眼下的一切，控制不住地逃回了十年前生病的那一天。

　　她迷糊糊地睡了几个小时，医院输液回家，父母又开始忙工作，床头柜上放着一大杯水，还有一整盒纸巾，垃圾桶早已被擦鼻涕的纸塞满。雷思闻被猛烈的撞击声惊醒，起初以为只是烧迷糊了，后来才发现是家门外的人。

　　起初，根本不想搭理，她很虚弱、很困倦，但这人锲而不舍，雷思闻只得裹上手边的毛毯，摇摇晃晃地走了过去。打开门，门的另一边，屈韵站着，一只手撑在门框上。

　　最初的怒容变成了更关心的皱眉，尽管还是很生气。“我病了。”她无精打采地应了一句，然后又打了个喷嚏，用手中的纸巾擦了擦鼻涕。

　　怒容卷土重来，“不用你说，我长了眼睛。”说完，给了她一个温柔的推搡，并自然地挤了进来，尽管她根本没给这人留足空间。“那为什么还要起来？”

　　“是谁刚才砸门来着？”环顾四周的屈韵，警惕得像个勘察地形的小偷。当她头晕脑胀地停下脚步，身后人用力推了一把，她差点被地毯绊倒。

　　“再绊一次，我就背你回床上。”高个的女生凶巴巴地警告道。

　　换个时间、换个场景，屈韵的出现，一定会让她非常害羞，毕竟仅有的几次，主题都是为了亲热。但她病得太重了，没有力气在乎。她任由屈韵将她送回卧室、塞进床上，有点粗鲁，就像是在发泄心中的怒火。

　　“你不必大老远跑来。”雷思闻小声地咕哝道。

　　“我乐意！不过……你爸你妈真让人大开眼界。”屈韵咬牙切齿，又给她盖上一条毯子。

　　“那你看到了，可以走了，我今天给不了你想要的……”这人冷嘲热讽的语气，让她产生了一种羞耻感，羞耻感又帮忙找回了防御能力。的确，她没有五好家庭，没有神仙父母，甚至生病发烧了，都不能改变事业在父母心中的排位。

　　可屈韵只是将办公椅拽到床边，椅子剐蹭地板的声音很刺耳。她没力气骂人，只能顺其自然。但醒醒睡睡之间，睁开眼总能看到屈韵，安静地坐在那里，手机屏幕播放着打发时间的短视频，没带耳机音量也调得很低。

　　“谢谢你来看我。”她低声说道，把毯子拉到脸上，这样就没人注意到她脸红了。

　　“因为你没接电话，我怕你病死。”不算温情的一句话，却让雷思闻想哭，她吸了吸鼻子，屈韵看上去很生气，几乎对这个声音感到厌烦。

　　“为了方便，或许你可以给我一把备用钥匙？”十分过分的要求，她应该立刻拒绝的，但不知是烧坏了脑袋，还是感冒药让人浑浑噩噩。“那有一个备用的。”她尴尬地指了指内衣抽屉。

　　几秒之内，屈韵就从椅子上站起来，打开，翻找。从这个角度，她能看到白皙的后颈，还有随着动作凸显的肩胛骨，雷思闻舔了舔嘴唇，知道她或许在那留下了痕迹。

　　当看到里面的东西时，高个女生先是愣住了，然后冷静地把一条粉色蕾丝内裤放进了校服口袋，接下来继续寻找备用钥匙。默默骂着恶心，但知道这完全咎由自取，如果不是她纵容偷拍，并严守童贞，这人或许对内裤不会如此执着。

　　当屈韵转身离开，粉色蕾丝从衣兜边缘露出来，她浅笑着转过头去，假装睁一只眼闭一只眼。记忆里，那是为数不多的几次，两人没有任何肢体接触，她没有给屈韵一点甜头，但却让人感到甜蜜的片段之一。

　　但资本却堂而皇之地将这场戏，改得面目全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