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渣影后是她的黑月光》台晓卷

28、第 28 章

　　显然，在富豪的世界，利用婚姻结成联盟稀松平常。因为对于金字塔上层，门当户对是必要条件，爱情是不必要条件。

　　作为董氏集团的长子，董慆很早就接受了自己的宿命，取一个家族财富相当的女人，和她生两个孩子，一男一女，然后获得自己想要的自由。周卿苒作为父亲多年商业伙伴的女儿，自然成为他未婚妻的合适人选。

　　还记得第一次见到这个女人，是在一家米其林餐厅。他欣赏着女人身上那件时尚的黑色连衣裙、手边的名牌钱包，以及脸上的巨大太阳镜。

　　她的头发完美卷曲，胸部比一般中国人丰满，他怀疑这样的尺寸有医美的痕迹，但这不重要，怀中的花瓶越是漂亮，越能给男人脸上增光。

　　他站了起来，但在他有时间表现出绅士风度前，周卿苒拉出自己的椅子、坐了进去。他不介意为女人服务，但也喜欢自己的伴侣是独立的个体。

　　叹了一口气，女人摘下墨镜，好像对于相亲也很排斥，这真是……一个惊喜。事实上，还有另外一个惊喜，周卿苒长得还算赏心悦目，他大脑的一小部分兴奋起来。

　　“还好你不是个猪头。”她漫不经心地点评道，嘴唇卷曲成明显的冷笑，毫不掩饰。

　　“彼此彼此。”他压下舌尖上的尖刻反应，脸上再次露出轻松的调侃，尽可能随意地靠在椅子上。“你想点菜吗？”他举起手问道，准备叫服务员。

　　“我已经吃过了。”她快速地回答，眼睛四处扫视。

　　好吧，她想缩短这个约会，他也不介意。“看来我们在这件事上意见一致。”

　　这个女人和他所有相亲的对象都不同，但最后，董慆还是选择了周卿苒，因为她是所有相亲对象中，唯一把冷淡、疏离和不情愿写在脸上的人。

　　其他女人要么假装一见钟情，嘴里说着一些毫无意义的陈词滥调。要么渴望得到更多的东西，比如一生一世一双人，但他只需要一个董太太而已。周卿苒可能有点粗鲁，不是合适的爱人，但绝对是他可以与之建立互惠互利的商业关系的女人。

　　所以，当听到秘书告知，周二小姐将会在十五分钟后，造访他的办公室，董慆吃了一惊，思忖这女人从来无事不登三宝殿。

　　三下敲门声，不是为了得到应允，只是为了昭示自己的到来。门被打开了，随即走过来一个风情万种的女人，高跟鞋踩在地毯上发出沉闷的咔哒声，脸上依旧戴着大大的太阳镜，不请自来坐到了他的桌边。

　　“我觉得你有必要看看这个。”语毕，就将一个U盘推了过来。

　　他将手腕靠在桌面上，开始用手指敲打桌子，有一会儿没有说话，只是看着她，表情冷漠，几乎是算计。“里边到底是什么。”他耸耸肩、等待着，看着她的思绪飞速运转。

　　“和你妹妹董恬恬有关。”周卿苒将双臂交叉在胸前，抬起她的下巴。“还有，我建议你戴上耳机。”

　　U盘？耳机？是恬恬哪一任男友拍下了私密视频，拜托周卿苒来做交易？不自觉捏了捏拳头，指节随着力道咯咯作响，将U盘插入电脑，只有根目录的一个文件夹，命名也很随意，就叫新建文件夹。

　　狐疑地点开，立刻辨认出这是小妹新戏的原始片段，对戏的女人，他也认得，是女明星屈韵。面无表情地看完，平心而论，他不曾料到妹妹的新戏是这样的尺度，但拍得很有美感，比过去和丑男的吻戏养眼很多。

　　“我没看出这有什么问题。”向前倾身，将前臂撑在桌子上，这是他谈判的惯用姿势。

　　“这戏的确可以忍受……但我听到风声，恬恬貌似假戏真做。”女人嘶嘶地说，就像一条吐着信子的毒蛇。

　　停顿几秒，他试图控制脸上的惊讶表情，但似乎还是让周卿苒捕捉到了，于是只得巧舌如簧地反击，“你知道，第一，我们董家没有这么古板，第二，我不认为这就叫动心，第三完全可能，落花有意流水无情。”

　　但女人只是夸张地撅起嘴，从桌子上跳下来，抓住他的椅背，将其一转，顺势跨坐在他的腿上，用刚做的美甲轻轻刮着董慆下巴上的青色胡渣。在他意识到自己被什么击中之前，周卿苒拉近了两人之间的距离，凑到男人耳边，一字一顿慢悠悠地说道。

　　“但屈韵，其实，不止，是我的高中同学。如果恬恬的第一任女友，是未来嫂子的第一任炮友，你不觉得，这关系，对于二十几岁的她而言，实在太过复杂？而且我敢打包票，屈韵找董恬恬做女主的目的，绝不单纯。”

　　董慆把手放上周卿苒的肩膀，不算温柔地将女人推开了，他需要一段距离，也需要喘口气，因为西裤变紧了些。

　　女人带着得意的微笑，甚至没有试图站起来，她饶有兴趣地看着男人的一举一动。伸手薅了薅董慆用发胶固定得一丝不苟的头发，故意把它弄乱，“不信的话，试试看？不如就以投资人的名义，搞个假面舞会吧？”

　　董慆并未拒绝，未婚妻如此强硬的态度，让他生出了刚刚好的好奇心。也对，他们老董家的掌上明珠，难道真的对一个女人动心了？

　　舞会邀约的对象，剧组重要人物一个不漏，自然也包括这部戏的编剧——雷思闻。

　　身为典型i人，雷思闻不想自己在假面舞会上被认出，所以……她网购了销量不错、遮盖较大的猫咪面具，不贵的价格让粗制滥造变得可以忍受。

　　走进宴会厅前，对着窗明几净的酒店大堂反复检查了自己的倒影。不，现在的她看起来一点都不像自己，这样很好，猫咪胡须下，女人咧嘴一笑。

　　从装点墙壁的彩条和横幅，到大厅里几十张白色桌布覆盖的宴会桌，再到数百件不同颜色和风格的礼服。以这场宴会数百人的规模，她认为不管戴不戴面具，其实都没有人会注意到她这个无名之辈。

　　诚如预料，不仅没有人认出她，就连看都没有多看一眼，暗自庆幸起今天朴素的穿搭，白大褂加听诊器，刚好为手上的丝绸手套打掩护。她感到自由了，起码少了社交负担。

　　晚宴将在晚些时候开始，此时客人们纷纷聚集在餐台，享用起开胃小菜和香槟酒。长长的餐台有半堵墙那么宽，高架舞台上一位DJ正在演奏音乐。

　　她径直走过去，将食盘里盛满水果和甜点，站在一大群派对嘉宾附近，融入喧闹欢乐的宴会氛围中。顺便用双眸打量着人群中的男男女女，屈韵今天会打扮成什么？

　　目光一一扫过直觉筛出的可疑人选，尤其是众星捧月的女人，但感觉都不对。甩了甩头发，将无关人士甩出脑海。今天，是来享受动听的音符，围观宾客们跳舞的，不应该想个十八岁的怀春少女，一门心思地挂念别人。

　　在一首歌结束和另一首歌开始之间的临界点，酒杯被碰得叮当作响。雷思闻虽然对跳舞不太热衷，但不得不承认，巨大的水晶吊灯下，那些华丽缤纷的舞会礼服，在抛光大理石地板上旋转的景象令人惊叹。

　　小时候，她从来从没像班上其他女孩那样痴迷于卡通公主，但看着眼前的场景，突然发现了一些莫名吸引力。

　　很快杯子见了底，小心翼翼地绕过舞池边缘，走向最近的酒桌，紧紧抓住一杯盛满的香槟，就像手持盾牌一样，又从舞池后退了一步。

　　有什么可紧张的？这种可笑装束的全部意义，不就在于让人不需要紧张吗？雷思闻一边喝酒，一边责骂自己，一边看着眼前翩翩起舞的身影。音乐结束，舞者们分开，优雅地互相鞠躬，有的分道扬镳，有的携手同行，还有的留在舞池里，等待下一首歌曲开始。

　　然后人群转移了，有那么一瞬间，她发现自己与大厅另一边一个蒙面男子对上了眼。与大多数客人相比，他其实很低调，整个装扮有点类似《刺客信条2》的威尼斯舞会，黑金相间的面具遮住了整张脸。

　　当发现对方也在看自己，雷思闻不由自主地脸红了，羞赧地低下了头，盯着自己的酒杯，但当鼓起勇气再次抬头时，男人已经消失在视线中。

　　音乐再次响起，她又看见了他，正果断地绕着大厅边缘，绕过跳舞的人群和聊天的客人，径直朝她走来。

　　缺乏自信的，十八岁的影子再次占据上风，万一是她自作多情？万一这是认出了她的陈帆？尽管如此，她还是保持着眼神交流，看着对方一步步走近，作家隐约觉得自己应该更矜持一些，所以她一动不动。

　　直到戴着刺客手套的右手伸到自己跟前，做出鞠躬的样子，这人在邀请她跳舞。

　　“陈帆？”她将心中的疑问说出口，但眼前的人并未回答。时间仿佛慢了下来，让大脑有更多的时间恐慌。不过，眼前人非常坚定，依旧摊着手，不依不饶。

　　雷思闻强迫自己消除忧虑，哪怕只是暂时，微笑着把杯子放下，任由对方领着她走向舞池。当两人开始随着音乐移动，她下意识将手放上了对方的肩胛骨，情不自禁地注意到他把她抱得比以前更紧了一些。

　　她鼓起勇气，再次与他对视。这时耳边响起若有若无的旋律，是他在静静地哼着，大脑有一瞬间短路，这歌有些耳熟，她拼命想要猜出答案。脑海中突然闪出一些画面，让她在下一秒拼命将男人推开了。

　　这首《烟霞》，她第一次听，是十年前，在自己失而复得的iPod上，那个多出来的名为QY的歌单里。

　　十八岁的雷思闻上完体育课，顶着酸痛的肌肉走回教室。当伸手摸向课桌抽屉，她惊讶地发现天花板上似乎黏着什么东西，盲人摸象般用手指探索起物品的形状，小小的、矩形的，应该是她的iPod，她以为自己再也见不到它了。

　　直觉地，她立刻就知道是屈韵放回来的，因为抢走的人是毒瘤帮，而这小团伙里唯一不那么坏的人，只有那一个。她艰难地咽了口口水，有些做贼心虚地朝着校花的座位看了看，但人不在、位置是空的。

　　回家的路，雷思闻不太敢听，因为她需要全神贯注，每次路过黑的地方时，她都会浑身颤抖，用双眸死死扫视四周。

　　当确定今天暂时安全，她从口袋里掏出 iPod，将耳机塞到耳朵里，熟悉的旋律让雷思闻的心情稍微好了一些。当下一首歌曲响起，它是愤怒的、沉重的，伴随着咆哮的吉他和撕裂的怒吼。

　　额头困惑地皱起，低头看着自己的iPod，按下“跳过”按钮，继续播放下一首，当粤语女声传入耳朵，困惑只会加倍。所有这些新音乐从何而来？

　　跳着一首又一首，不论是死亡金属、前卫摇滚还是粤语情歌，都不是她听歌的习惯范畴。然后突然意识到，这是屈韵的音乐，这人把自己的歌放到了她的 iPod 上，为什么？

　　面对陌生的旋律，她不再忽略了，这一刻入耳的又是那首粤语女声，虽然听不太懂歌词，但主唱的声线令人着迷。当单曲循环到第八遍的时候，她到家了，把头靠在枕头上，双眼盯着天花板，闭上了眼睛。

　　不知过了多久，音乐继续播放，这首歌一遍又一遍地重复，最终雷思闻睡着了。她梦见了屈韵。她当然会梦见屈韵。但她以前从未做过这样的梦：

　　屈韵饥肠辘辘地将舌头舔进她的嘴里，拇指轻轻抚摸着她的下巴。她期待，她想要，但她还是个处女。

　　突然，两人躺了下来。屈韵压在她身上，接触的地方湿漉漉的。梦里的她想知道，如果把手伸进去会发生什么，但雷思闻从没做过那样的事情，没有这方面的经验，所以她只是安静地躺着。

　　姿势有些滑稽，如果非要形容，就像两只面对面叠在一起的野狗。摩擦出的温暖，让她的脚趾都卷了起来，情不自禁向下滑，用脚后跟擂响冲锋的战鼓，这就是雷思闻需要的一切。

　　猛地从梦中惊醒，双腿之间还在打颤，耳边还回响着《烟霞》。十八岁的雷思闻，第一次做过的春梦，是关于屈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