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渣影后是她的黑月光》台晓卷

15、第 15 章

　　小K计划的“闺蜜之夜”，因为很多事情被搁置了，这让雷思闻松了一口气。而屈韵的再次出现，似乎又一次推动了命运的齿轮。

　　作为文字创作者，她的成名之路并非一帆风顺，最初，投稿的第一部小说就像坠入深潭的小石头，甚至不能激起丁点儿涟漪，而在第二部小说被拒绝十几次之后，她再一次陷入了抑郁，会整夜整夜地睡不着，一次又一次地阅读着前几章，不顾一切地想弄清楚它们到底出了什么问题。

　　事不过三，直到第三本才逐渐有了起色，当邮箱收到编辑回复的“再给我发100页”时，她大喜过望。

　　在和编辑最初通信后的几个月里，网线那头的人就像一只口无遮拦的恶犬，疯一般撕咬着文字的细枝末节，她试图满足对方的一切要求，最终的完本就像经历了一场整形手术，失去了原生的样子，但无疑的确有另一种雕琢过的美。

　　而这本《好想死在十八岁》，从校对到出版，紧紧用时短短一个月，编辑不再和她车轱辘地来回掰扯，这让她很开心。但这本几乎原汁原味的雷思闻作品，封面上最醒目的文字却是：屈韵首部女性主义电影原稿小说，这些文字比她的笔名要大，大得刺眼。

　　新书第一场签售会，位于一家潮流商业中心的文艺书店内。当她在门店一角候场时，排队入场的人数让她略微有些震惊。这么多年，她积累了一些书粉，甚至在人群中认出这些粉丝的脸，但这一次签售的规模和人数出乎意料。

　　偶尔，一些书粉坚持给她写信，但随着社交媒体的兴起，这样的沟通越来越少，尽管如此，写信的艺术远未绝迹。其中有一位自称L的匿名者，在她寂寂无名时出现，多年来一直借助平台站短和她沟通。

　　后来，L会给她邮寄包裹，一些只言片语、小礼物搭配拍立得，照片大多记录的只是一些风景。再后来，她开始和L分享生活中，或烦恼或喜悦的事，比如今天的签售会。

　　L什么模样，是男是女，年方几何，她一概不知，但却不妨碍她将其视作老友，这位神秘的友人会出现吗？毕竟她诚挚邀请了。

　　跟随主持人的指引走到签售区，高高的天花板、明亮的灯光、复古的陈设，当然还有必不可少的咖啡，长条桌上放着她的新书《好想死在十八岁》，签售的椅子整整齐齐地排列着。当人群看到大作家时，又响起了一阵掌声，门店经理举手示意让大家安静下来。

　　“让我们以热烈的欢呼，欢迎《好想死在十八岁的》的作者雷思闻。雷大作家将回答读者关于这本小说的问题，并在之后为各位签名。”

　　人群中，她轻而易举地找到了多对同性伴侣，这并不让人意外，毕竟，这是一本基于女性情谊的成功之作，甚至有人预测它会像《喜宴》一样在颁奖季大获成功。对着麦克风，雷思闻朗读了书中的一小段描写，然后开始了提问环节。

　　坐在前排的一个漂亮女孩举起了手，标志性的粉色长发，让她微笑着指了过去。“我想知道，秦雅这个角色的灵感，是不是来自雷大作家的一位高中同学。”

　　一瞬间，感觉血气涌到了脸上，一双又一双探究的眼睛，一台又一台举起的手机。雷思闻发现自己被这些话呛住了，她深吸一口气，挺直了肩膀，坚信最成功的谎言往往需要夹杂部分的真相，“嗯，人物外形的部分设定源自那位老同学。”

　　另一只手高高举起。“这是不是屈韵选择参演的原因呢。”

　　雷思闻叹了口气，但还是把心里那句怨念十足的，[我又不是她肚子里的蛔虫]换成了“我相信，首映礼上，屈大明星应该会解答这个问题的。”

　　还好剩下的提问又回到了正轨，她大方分享着，大脑不费吹灰之力地走着过场，成功地向世界展示了一个年轻作家该有的样子。

　　“好了，我想提问就到此为止。”门店经理对着人群笑着说，“让我们开始签售会吧！”

　　接下来的一个小时里，雷思闻给书粉们签名并合影。过程中，也听到了许多振奋人心的故事，比如小说里秦雅的角色如何帮助一个女生和自己的取向和解，文斯蕾的角色又如何支撑一个饱受孤立的少年勇敢为自己站出来。

　　就是这样的故事，让她觉得文字是有力量的。她签啊签啊签，快要结束时，咖啡杯空了，右手还有点抽筋，以至于没有抬头注视每一个来到桌边的人。

　　“你好，希望我在扉页上写些什么呢？”

　　“致QY。”声音低沉，但安静，犹豫，答案很简单。

　　惊讶地抬起头，鸭舌帽、大口罩和遮了半张脸的墨镜，让雷思闻停下了奋笔疾书的手。这人怎么敢！因为临近活动尾声，书店里只剩一些铁杆书粉和零星路人，但突然周遭又喧闹了起来，人群中不知是谁尖叫了一声，“啊！那是屈韵！”

　　整个商场的人群开始疯一样地，朝着书店的方向涌来，中庭的椅子被众人挤到一边。眼看秩序就要失控，商场的安保及时到场围起人墙。

　　六神无主中，有人拽住了她的手腕，拉着她躲进了书店员工的更衣室，并随手反锁了门。雷思闻用尽气力甩开手腕的钳制，“你毁了我的签售。”她痛苦地喃喃自语，颤抖着用手背抹了抹湿润的眼睛。

　　她知道，这本小说之所以被一路大开绿灯，是因为沾了屈韵的光，但也变相削弱了大众对于创作者的关注。而现在，这人堂而皇之地闯入她的主场，把好好的签售搞成明星见面会！

　　“屈大明星还是这么惜字如金。怎么，我依旧不配和你平等交流？”她的痛苦显而易见，嘴巴不想工作，大脑不想深思。站起身来，向门口走去，只想离开这个烂摊子，可是仗着身高的优势，屈韵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挡在了门前。

　　“你就不想这书大获成功？”丝毫没有歉意，而是带着挑衅的反问。的确，她甚至可以想到，[屈韵现身某商场参加新书签售会]的消息，此刻已不胫而走，广泛地流传于各大社交媒体平台。“商场的安保应该已经做好措施，我可以大方地为这本书站台。”

　　言之有物的对话，这是屈韵和她的第一次。有时她觉得自己想大喊大叫，对着眼前这张漂亮的脸，大喊出她所能想到的所有脏话。有时她想屈韵还是当个哑巴吧，就像过去那样一言不发地抱紧她，手指深深掐进她的肋骨，就像想钻到衣服下面一样。

　　“所以是要像过去一样，你才会答应？”过去两个字，就像出发某种心理症的开关。是啊，在过去，她太贱了。

　　第一次接触是她主动，第二次她严辞拒绝，第三次她紧闭双唇，任由屈韵饥渴地攻击自己，克制一切想要回应的本能。

　　但总有第四、第五、第六……直到一切都变了，屈韵撬开了她的嘴，舌头是如此用尽全力，像□□的蛇纠缠在一起，就像在舔舐她肚子里的火……最终这变成一个肮脏的秘密和一种自发的渴望。

　　“屈韵，我已经不再十八岁了。”一边说着，一边新鲜的泪水顺着脸颊滑落。

　　“那就做个唯利是图的成年人，好好利用我。”冰凉的手指阻断了热泪下滑的趋势，温柔的触感摩挲着她的脸颊，前所未有的警钟在脑海中响起，如惊弓之鸟一般，她将这只手猛地拍开了。名声当然是她想要的，不管从当下还是未来的角度，这对一个作家都大有裨益。

　　突然，屈韵一步步逼近，大大的墨镜里倒影出她慌张无措的脸。嘲笑即便十年过去了，她在屈韵面前依旧像个任人操纵的婊子。

　　“把你的手包给我。”雷思闻目瞪口呆，防御性地将私人物品紧紧抱在怀里。耳闻门外一声接一声的屈韵，大明星不耐烦地叹口气，再次重复起这句话。

　　“你想干什么。”作家不住在脑海中构思着屈韵抢手包的101种理由，但质问出口的话，磕磕绊绊、结结巴巴。

　　但身前人只是摘下口罩，露出一张素颜的脸，“我只想借用下口红，除非，你希望我用别的方法上色？”意识到这句话在暗示什么，她惊恐地将手包当做武器朝着大明星扔去。

　　修长的手指拉开手包拉链，拧开口红对着身侧的镜子涂抹起来。上色完成，屈韵随意地捋一捋自己的长发。一头黑发凌乱得刚刚好，有几根发丝从颧骨上飘落下来。不得不承认，十年过去了，岁月对这女人还真是优待。

　　接着，一浪接一浪的呼声中，门被打开了，屈韵的姿势立刻判若两人，脊椎挺得笔直，散发出自信和镇定，高中时的婴儿肥，随着年龄的增长已然褪去，脸变得更有棱角，明艳中带着锋利的英气。衣着打扮十分低调，简单的牛仔裤和衬衫。

　　刹那间，等待的粉丝队伍、看热闹的路人都沸腾起来，屈韵朝着兴奋的粉丝挥了挥手，几个女孩立刻发出一声声尖叫，也向屈韵挥了挥手。安保人员如临大敌，尽力维持着现场秩序，确保每个人的安全。在没有封锁的区域，有购物者好奇地围观着。

　　屈韵迷人的嗓音传遍了扬声器，大明星真诚地推介着新书，动情地阐释着自己如何被它深深吸引，最后还调皮地分享了一些拍摄进度……很有金牌销售的范儿。今天这人身上没有烟草味了，她的大脑补充道，她为感官不自觉地嗅探感到懊恼，这与她想要的背道而驰。

　　低头盯着膝盖上的书，书粉正在讨论角色，准确地说，是在声讨秦雅。她想知道，屈韵是如何做到面不改色心不跳的，其他人不清楚秦雅的原型是谁，但作为当事人的屈韵，又怎么可能不明白秦雅就是自己。

　　当然，跟随灵感，她虚构了未来的部分，将整个结局设定为开放式。但不能忽视的是，此时此刻，她只想给自己和屈韵化上句号，从此一别两宽。

　　“思闻？”耳边有人在叫她，这声音就像蜂蜜威士忌，尽管她没喝过它。看着屈韵用左手比好的半边爱心，战斗或逃跑的本能终于开始发挥作用，任由肾上腺素在血管里奔涌，就是丝毫不配合。

　　“大家都知道，您将在新片中饰演秦雅，我想问问您对于这个角色的看法。”这一提问，瞬间将雷思闻想要逃跑的心拉了回来，她想亲耳聆听屈韵的自我剖析。

　　“其实我对这本小说的开放式结局更为好奇，雷大作家为什么不直接写个Bad ending？”为什么？顿时，空间里所有的噪音突然充斥她的感官，尽管她穿的衣服比现场的任何人都多，还是觉得自己被屈韵剥光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