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渣影后是她的黑月光》台晓卷

12、第 12 章

　　文娱影视行业在资本的助推下，经历了一波野蛮生长，如今随着大环境的每况愈下，形成了两大阵营中门对狙的局面。圈内人给这两大阵营起了个形象的花名：水果店和鲜花铺，由来简单直接，水果店拥有更多的头部男明星，而鲜花铺则是许多大花的老东家。

　　作为水果店排的上号的女艺人，屈韵在斩获本家资源倾斜的同时，自然也吃了很多跨平台的大饼。一鲸落万物生，这道理放之四海而皆准。若问谁最盼着屈韵塌房倒台，那真是选不出一个特定的目标，因为谁都在盼！

　　于是，当鲜花铺的掌门人花爷收到消息，屈大明星正在接触一部百合擦边的题材时，才泡好的老树普洱茶也不香了。

　　百合虽然不算大众，但通过一部戏从“站在门外”到“上桌吃饭”的女演员也不是没有，女粉最为长情，CP粉最愿花钱，加成一定会有的，再往上飞升也不是没可能。屈韵若是借助这部作品打开了戏路、扩大了受众群，那还了得？已经足够斩男了，若是再斩女，真不想接着往下想。

　　一部戏，对手有对手的诡计，导演有导演的企图，演员有演员的野心，编剧有编剧的信念，投资人自然也有投资人的打算，资本不仅希望这部戏能位列颁奖季的大热名单，还希望它能成为票房的黑马。

　　简而言之四个字，名利双收。经过无休止的剧本围读和不同小组的镜头排练，就在大家都以为项目即将迎来重大进展的时候，网络舆论先行一步爆发了。

　　当雷思闻社交app的提示音响个不停，她不情不愿地拿起手边的iPhone，不看不知道，一看吓一跳，她分享的关于《好想死在十八岁》的部分手稿，一夜之间成了热门，与之一起登上高位热搜的还有[屈韵+恐同]的词条。词条之下，是网民隔空对线的战场，而事端的爆发的源点看起来像是一则古早的采访。

　　点击播放，视频上如今的大明星一脸初出茅庐的青涩模样，站在一个小众电影节的红毯上，正接受记者的采访。或是被问了个措手不及，或是初来乍到难免紧张。屈韵回答得有些磕磕绊绊，谈到了自己是多么激动能演绎底层小人物的真实故事。

　　记者轻易捕捉到其中的暗流，立刻询问屈韵对入围竞赛单元的另一部大热影片的看法。这时，视频适时地呈现了大热电影的精华剪辑，结合短短几分钟的镜头语言，不难看出它记录的是一个不幸成为同妻的亚洲女人的一生，紧接着是屈韵发表的评论：

　　“基于个人审美，我不太喜欢它，单纯觉得它过于歌颂女人的苦难，同时又着重美化丈夫的苦衷，反而让人忘了反思苦难本身，但它的确是一部出色的作品。”

　　这一发言，时隔多年，显然是有人刻意考古、故意为之。它招惹了互联网上最活跃、最刻薄的群体。许多相关领域的大V纷纷下场，导致它像病毒一般传播，不知不觉中，[屈韵+恐同]的标签就已遍布全网。如果身为编剧，都被波及的话，她难以想象大明星的私信会充斥着多少垃圾。

　　恰在这时，手机屏幕上出现男友的来电，陈帆在两人约法三章非必要不打扰的时段出现，直觉告诉她，这通电话一定和热搜有关。

　　电话那头，陈帆简述了事情的来龙去脉，大致是投资方想要买下她的小说和剧本，顺带计划着将屈韵临场换下。未及多想，那声这本子只能屈韵来演，就已脱口而出。她在做什么呢？为什么要阻止？让屈韵吃瘪，大明星资源被截胡，她不该乐见其成吗？

　　光标依旧在电脑屏幕上闪烁，她全心全意讨厌着屈韵，这人的再次出现搅乱了原本平静的生活，可是，当斩断联系的机会唾手可得时，她竟毫不犹豫地拒绝了。这是可悲的，这是痛苦的，但这是她迷恋的。即便过去了那么多年，十八岁话时剧社舞台上的屈韵，让雷思闻至今难忘。

　　她记得，因为生病，自己错过了主角的选拔，但社团成员的身份让她拿到了第一排的门票。她有点紧张，这个视角便于观察，但也便于被观察。如果屈韵在表演过程中的某一时刻，碰巧抬头和自己对视怎么办？

　　礼堂里慢慢坐满了人，全都在低声议论。话剧开始，屈韵并没有出现在前两幕，雷思闻坐在那里有些提不起兴致。当第三幕开始，灯光转向舞台，屈韵突然站在那里，穿着破旧的制服，脸上带着一种不寻常的怒视，正用低沉沙哑的声音说着台词。

　　随着剧情的继续，她实在无法集中注意力去聆听，只是盯着屈韵扮演的人物。在忘了第几幕的某个时候，屈韵抬起眼睛，碰巧朝观众席看了一眼，四目相对雷思闻愣住了。

　　这目光就像穿刺的针头，像冰冷而坚硬的镊子，像扎进□□之前的倒数，像她在话剧社更衣室里和屈韵的偶遇。她以为自己在穿衣镜前的照片，会被屈韵广泛地在小团体内分享，并成为卢姗姗□□羞辱她的证据。

　　但是，等了一天又一天，一切就像一场梦，没有基于照片的羞辱，有的只是心照不宣，以及屈韵时不时扫过穿刺位置的炽热目光，沉重地落在她的皮肤上，轻微的刺痛与微妙的愉悦混合在一起，带着从未有过的紧迫感，仿佛是一种奖励。

　　城市的另一边，一连打了15 个电话，全部石沉大海，迫不得已经纪人老铁只得登门造访。屈韵的家位于这座城市的中心，由一家新加坡发展商建造的豪华酒店式大平层。靠着刷脸一路畅通无阻，将遮光窗帘通通打开后，并未在卧室发现大明星的踪迹。最后，人是在没水的浴缸里找到的，浴缸边放了瓶快要见底的威士忌。

　　“屈韵，醒醒，快醒醒！我的大明星，要是那些迷弟迷妹知道你私下烟酒都来，不知会不会立刻脱粉。”无可奈何，找了个干净的玻璃杯，接满清水当头浇了下去，浇了大明星一个机灵。浴缸里的人灵活地抓起手边的威士忌酒瓶，肌肉的动作写满了攻击与挡隔的姿态。

　　认识这么多年，老铁知道屈韵有个奇怪的爱好，对于格斗的坚持投入，不是女明星为了保持身材练习花拳绣腿，而是真的和人拼拳斗腿。前些年，身为经纪人的老铁没少警告，爱打架就打，我也管不了你，但保护你那张漂亮的脸。

　　“怎么，又失眠了？”听见熟悉的音色，紧握酒瓶的手这才放松。“我说，为了这戏，你又是焦虑又是睡不着，要不咱就坡下驴，辞演了算了。就现在，你姐我手头上还有好几个递来的本子呢，片酬都比这戏高。怎样？回个话儿啊。”

　　老铁心知肚明，眼前的屈大明星一定不愿意，只是为了心中的疑问探探虚实罢了。她总觉着，屈韵和那个叫雷思闻的作家（aka高中同学）之间，有着不可告人的过去。“要我退出很简单，雷编剧开口说不合适就行。”

　　哟？扬起一边眉毛，老铁忍不住捋了捋自己的飞机头。“我倒是想找她走走关系呢，可有人先我一步，想要釜底抽薪，找雷大作家买版权，顺带把你踢出局，可你猜怎么着？”就是故意断在这里，就是想要卖关子，但屈韵这小东西根本不搭话，也罢。

　　“人大作家放话，这角色只能你屈韵来演。哇，你这老同学，关键时候还真仗义。我说，既然人帮了咱得大忙，咱是不是得高低请上一顿？”饭局的事情尚未敲定，老铁抬起手腕看了下时间，“得。给你30分钟。项目有个启动会，今儿下午，咱必须参加。”

　　数小时后，银河影视的大楼会议室，需要列席的人悉数到场。结合此前发生的事情，所有人都能猜到这不会是一场欢欣鼓舞的动员会，恐是一场找屈大明星麻烦的鸿门宴。

　　“希望各位都了解正在处理的情况的严重性。”制片人提醒道，随即给身边的助理使了个眼色，后者迅速摆弄起桌上的笔记本电脑。

　　“在对舆情进行监控之后，我们发现关于选角不适配的言论占据主流，同时大部分网友觉得屈韵和董恬恬的组合缺乏苏感。当然，这可能源于过往那五花八门的绯闻。所以……”

　　“所以，投资方的意思是，需要我们配合炒CP？”西装笔挺的老铁，敲着二郎腿抢过了制片人的话头。

　　制片人笑了笑，旋即点点头，对屈韵团队的颇为上道感到意外，“考虑到屈小姐拥有的庞大粉丝基数，一旦拍摄开始，我们会要求演员深入宣传这部戏，而制作组也会动用一切资源来持续获得关注。”

　　“那我们可以假设，这是一系列的合体营业、采访拍摄、花絮跟拍，对吧？”老铁胸有成竹地问道，这些剧组的老一套，她这老江湖倒背如流。

　　“社交媒体也是如此，团队希望演员在社交平台尽可能地互动，同时又不剧透，并且在私下也需要营造出一些故事感和氛围性。”老铁的表情僵在了脸上，偏头看了看旗下的当家艺人。

　　她知道，屈韵没那么具有信念感，表演对于这人只是一份工作，一份收入颇丰的工作，但仍然只是一份工作。这女人不排斥配合炒作，但专业和个人的界限一直分得很清，这次剧组的要求似乎有些越界了。

　　“公司是打算借助这戏对标双男主，试水下小众市场的商业可性能。”制片人继续做着称职的说客，“希望屈小姐明白，我们希望达到的，其实是多赢的一个结果。”

　　雷思闻盯着屈韵的后脑勺，就像要用目光把那里烧出一个洞。对于大明星的绯闻，她如数家珍，作为八卦的宠儿，小报给屈韵编排的男友一个巴掌数不完。

　　当互联网的角落开始讨论屈韵身上的姬气时，认真的分析贴总会引来路人的纷纷断言：直，100%直，请这位粉丝放弃对直女的幻想，但这个答案不完全正确！

　　在高中时，屈韵和卢姗姗的关系难以简单定义但绝不单纯，在试镜时，屈韵和配戏女演员的化学反应也不可否认。而且，自己和屈……甩了甩头，暂且把回忆抛到一边。

　　所以，大明星会同意吗？就在雷思闻为此忐忑不安的时候，她听见屈韵云淡风轻地回答道。“好的，我明白了。我将在拍摄和宣传期间，和董小姐一起宣传好这部戏。”

　　会议结束，人们一个接一个地离开，看着屈韵拿起钢笔，在制片方写的合同上逐一签名，雷思闻不喜欢这个主意，也一点儿不喜欢大明星的爽快。不知是看过去的眼神太过怨毒，还是就这么凑巧，姓屈的抬起了眼睛，就这么直勾勾地看着她。“老铁筹备了一个小型的感谢派对，雷大作家记得参加。哦，对了。陈导也被邀请了。”

　　陈导？这人怎么能这么贱。她大可以用行动拒绝，但陈帆，她的男友，想在圈子里混出名堂的新锐导演，对于这样的聚会，一定不会错过。而她，作为女友，似乎被身份裹挟，不得不出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