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将熄·叶宴【孟宴臣×叶子】》会须一饮三百杯

9、第 9 章

　　叶子听到的孟宴臣说的第一句话是问她冷不冷。
　　“你冷不冷？”孟宴臣走进才发现叶子里面穿的是睡衣。他不小心瞥见了叶子大衣下摆露出的睡衣的边角。
　　叶子没有答话，只是怔怔地看着他。
　　“我车上有围巾......是给你买的礼物。”孟宴臣说着低下头，小心翼翼地看着叶子的表情，“要不我现在去拿给你，围上会暖和一些。”
　　说着孟宴臣转过身。

　　“别......”叶子下意识的脱口而出。
　　别什么？是别对她好吗？
　　孟宴臣回过身来。他看向叶子的眼睛。
　　叶子本来已经打定主意什么也不问什么也不说，可是在听到孟宴臣的第一句话时她的内心就开始松动，好像有什么东西马上就要喷涌而出。
　　她突然很想把所有的一切都问个明白。

　　“孟宴臣，你今天晚上应该不该在这里。”叶子的抬起头，接住孟宴臣那个不甚清晰的眼神，“所以你现在到我这里来是要干什么呢？不是巧遇吧？我那次缺席的发布会，也不是巧合吧？——还有，还有那封书信，也都不是巧合吧？”
　　她深呼了一口气。她觉得自己理直气壮，可是喉咙却越来越酸涩。
　　“所以，孟宴臣，你到底是想干什么？你不能——不能仗着我一次又一次说我喜欢你，就这样欺负我。”

　　孟宴臣听见叶子的声音飘在风里，一下又一下，打进他的心头。
　　他又瞥了一眼叶子的睡衣衣角。
　　他斟酌着措辞：“让我都告诉你，好吗？外面太冷了，我们去车上说，好吗？”

　　叶子没有坐进副驾。她径直坐进了后座。
　　叶子觉得自己是在赌气。可是她明明没有赌气的身份和立场。
　　也许她是不想在明亮的地方更加清晰地看清楚孟宴臣的表情。她不想在此时此刻当着孟宴臣的面，用无言的表情承认，在看到本该骄傲如斯的他却露出这样的神态的时候，她的的确确是心疼了。
　　是同样也没身份，也没立场的心疼。

　　孟宴臣坐进了驾驶座。他打开了暖气。他没有打开车灯。
　　他瞥了一眼后视镜里的叶子，随即错开了眼神。
　　孟宴臣打破了沉默。
　　“其实说实话，我不知道怎么开口。而且本来在你没有察觉到之前，我是打算一直瞒下去的，所以没有事先斟酌措辞。”
　　“我现在很怕对你说错话。给人说话还要提前打草稿这事，我以前没做过，所以不是很熟练。因为已经犯过一次错误，所以我从那天晚上你读到我的信的时候开始，就很认真地在思考应该怎么跟你表达。而且尤其因为是对你说，我就更加地郑重和紧张。”
　　“是的，我决定对你和盘托出了。你那天晚上的反应，给了我一点点渺茫的希望，我也没有去想是不是我一厢情愿，因为你明明已经对我说了那样的话了。我怎么能，又怎么敢。”
　　“但是事实是我一刻都等不了了。我那天晚上就想去找你，即使我的草稿还没打完。我给你打电话了，也试着给你发微信了——在那之前我都不敢给你发微信，我怕你没有把我加回来。至少我还能骗骗自己，只是没什么事情找你。——万幸，你把我加回来了。我又觉得这是一线希望了。”
　　“当天晚上我就来了。可是到你家楼下的时候我看到你家的灯熄了。我不想打扰你休息。我想，总是还有明天。”
　　“可是现实给我当头一棒。第二天你就请了假走到不知道哪里去了。我找不到你，但是又没办法开口问你。我觉得自己有点自以为是，我凭什么觉得我想见你，你就得出现呢？”
　　“我就想起从前，我的每一次信息，你都很快回复的那些时候。还有诸如此类的种种，每每想起，都让我悔不当初。”
　　“这就是问题所在了，叶子，你没回来的这一个月里，我天天晚上都来到这里对着月光打草稿。我再想我要怎么说，才能让你明白，我为你做的这一切，不是因为愧疚。即使我确实需要对你说很多很多的愧疚。但是这次愧疚不是理由。起码，不是主要理由。”
　　“是因为我喜欢你，叶子。是爱，叶子。我爱你。”
　　“我用了太久的时间来确定我对你的感觉是爱。等我真正明白的时候，却已经太迟了。或许在最早的最早，早到我不想让你走歪路的时候，我就该发现了，我对你的关注和关心，是超过于他人的。或许那个时候就该称之为喜欢吗？”
　　“可是我太高傲了。我下意识地忽略掉了对你的感觉，甚至也并不在意你的感受。我发现我怜悯你，就如同鄙夷你。我将你开怀的坦诚也视作虚伪的号角。叶子，是我不对，是我不好，我向你道歉。”
　　“我从来都没有觉得你像谁。从一开始就是这样。可是我那天晚上非要说出那样的话来伤害你。你没有错，是我的原因。幸好在我不负责任的刺激下，你并没有按下那通电话，不然等我后知后觉，我一定——一定痛苦终身。叶子，是你救了我。”
　　“所以我后面一直想尽办法补救。是补救，不是挽回。因为，我已经没有资格去挽回了。我该受到惩罚，但是你应该过得更好。你应该飞得更高，变得更好，然后忘记我。”
　　“我必须用实际行动告诉你，我错了，我就改正。我喜欢你，是实实在在的。如果只是说说，那么对你来说，真的太不公平。”
　　“我以前最不喜欢不喜欢公司的那些事情，甚至有讨厌过自己的出身，因为我不能做的我喜欢的事，也不能喜欢我喜欢的人。可是这些日子我真的很庆幸我能有现在的这些，因为正是如此，我才有能力让你做你喜欢做的事情，能够为你的梦想加冕。”
　　“你只要快乐开心，真的对于现在的我来说，就够了。叶子。”
　　“其实在刚刚见到你的时候，我心里的草稿就什么也没有了。我大脑一片空白，我现在给你说的，全是真心话。”
　　“至于那封信，如果有打扰到你，那么对不起，实在是，情难自已。”
　　孟宴臣的声音说到后面越变越坚定，最后又渐渐归于柔软平静。终于最后消失不见。
　　叶子看不见他的表情，可是她一下就听出了那个声音里的故作平静。里面满腔的哀伤，缠绕着颓唐，还有祈求。

　　大街上灯火通明，路上看不到一点月光，仿佛今夜没有那道冷峻。车里只有黑暗和影子，还有沉默。
　　良久，叶子听到自己说：“你真的只是希望我开心快乐吗？可是孟宴臣，没有你，我又怎么会真的开心快乐。”

　　孟宴臣的身影顿住了。
　　下一秒，他拉开车门，走进了风里。

　　孟宴臣想，我现在是不是应该坐到她的身边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