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第一张符纸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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深夜，金萧大厦。
月亮被浓雾遮挡，静谧的夜徒增几分诡异。
大厦后门的灌木丛里传来窸窣的声响，朦胧中映出一道瘦削的黑影。那人趁着保安低头点烟的功夫，闪身滑进了送货通道的卷闸门。
程前贴着墙壁，轻车熟路地绕过监控，钻进了漆黑的楼梯间。
刚过十点半，大厦照明全灭，楼道中只有紧急出口的指示灯幽幽泛着微弱的绿光。
程前摸出浸了朱砂的铜镜，点亮应急手电，径直前往五楼的女厕。
五楼是一家网红孵化机构，这家孵化机构规模尚可，旗下的主播更是占据宁城各大直播平台的榜单前列。
程前几天前入职这家公司，今天上午刚被开除。他本来不想再多管闲事，可是一想到卫生间里那抹若有似无的鬼气，还是打车来了金萧大厦。
金宵大厦坐落在宁城CBD，寸土寸金的地段。
不同于往日的繁忙，今天的大厦格外冷清。三十多层的高楼，只剩零星几间办公室亮着灯。
近期各大社交论坛上关于大厦闹鬼的言论甚嚣尘上，很多人到点就下班，根本不敢等到天黑。
程前是来驱鬼的。
当作是行善积德，顺便实践他新学的符咒。
五楼并不难爬，程前背对着五楼角落的监控，走到门前的打卡机上刷了员工卡，嘀声过后，玻璃门丝毫未动，应该是锁上了。
他从兜里掏出还未移交的钥匙，打开地锁，径直往黑漆漆的卫生间过去。
和白天不同，晚上的卫生间阴气更重，程前捏紧铜钱和朱砂镜，洗手区不见鬼影，他依次推开紧闭的里间隔门，都没有动静。
似乎连最开始察觉到的那一抹鬼气，都消失得无影无踪。
大概率是被人捷足先登了，程前拉下了卫衣兜帽，露出一张年轻的脸。
面色发白，头发微卷，尚显稚气的脸上有些愠色。
因为一只早就被解决的鬼丢了工作，他可真是大冤种。
程前入职这家孵化机构，纯属误打误撞。
他前几天在附近闲逛，出现一个自称是星探的人，说他的资质条件非常适合去当明星。
这种骗人的把戏，读过大学的程前自然是不上当。架不住那个星探的邀请，无所事事的程前打算和他一起去公司参观。
星探带着他走进了金萧大厦，刷卡进了电梯，领着他进了一家装潢时尚的公司。
进去才知道，这并不是什么影视公司，而是一家网红孵化机构。公司里此起彼伏的呼声，直播带货的，日常分享的，热火朝天。
作为一名资深的直播间购物达人，程前对他们的直播非常感兴趣。
那位自称是星探的人，看他一脸意犹未尽，觉得这事能成，拉着他就往空着的直播间走。
“你看你外形优越，气质亲和，看着就很适合做我们这行。咱们先去试播，行的话今晚就能上岗。”
程前跟着他进了直播间，东看看西看看，对这些设备表现出了极大的兴趣。
“除了这个直播岗，还有别的职位吗？”
自己直播多没劲，还是听别人吆喝倒计时比较有意思。这里有那么多直播间，程前想体验一下现场观看的感觉。
那人虽然不解，但是显然不想放过程前这样的好苗子，他连连应下，“那当然，你要是愿意留下来，公司职位多得很，任你挑。”
程前后来才知道，职位多随意挑的意思是，什么职位的事都要做。
端茶倒水开门买饭。
简称打杂的。
不过程前向来没什么定性，对他而言，工作只是消遣的一种方式。
反正他每天都很无聊。
两天前，有人找程前去修女厕的灯。换好灯泡，灯光闪了一下，他感觉背后一阵凉风，阴恻恻的。
他心下有了想法，这个卫生间大概率有什么东西。
难怪这灯三天两头地坏掉。
从那天后，程前总会有意无意路过卫生间，留意着那只鬼的痕迹。
结果今天上午，他路过卫生间，下意识往里瞧了一眼，和某个母婴品类的主播对上了视线。
那主播一口咬定，是程前偷看她，闹得公司上下全员知晓。
后来在监控室，视频里的程前，几乎每次路过卫生间都要侧身看一眼。
程前百口莫辩，鬼神这种超自然现象，很多人是不信的，说出来更像是自我开脱的借口。
他保持沉默，这样的行为在人事主管看来，无疑是默认。
于是程前就被开除了。
他操着多管闲事的心情，打车花了200块，结果竹篮打水一场空。
工作和钱两空，换谁都得生气。
程前重新戴上兜帽，路过前台工位，他随意翻了几下，没有他的个人物品落下。
他把员工卡留在桌上，钥匙等会留给一楼大厅的保安。
正准备外出，走廊上传来了动静，程前闪身到玻璃门后，听着那步伐不一的脚步声由远及近。
“王哥，你说怎么每次咱们俩值班都没好事，上回碰到卫生间漏水。这回是监控短路。”
“谁知道呢，那监控好好地，突然就短路了。头儿也真是，楼里闹鬼传的沸沸扬扬，还要让我们来巡查。”
“唉，我都有点腿软。”
“谁说不是呢，慎得慌。”
那两个说话的保安举着手电扫了一圈，很快又离开了。
程前探出身来，正大光明地从大门离开，顺手将钥匙塞进了门缝里。
听那两个保安的意思，这栋楼里的监控应该是坏了，既然拍不到，他打算坐电梯下楼。
等电梯的间隙，程前从胸前鼓鼓囊囊的黑色挎包里，摸出手机，打开了道亦有道论坛。
这个论坛最早是有人分享自己的灵异经历，后来又出现很多能人志士，逐渐演变成了现如今隐晦又小众的交易平台。
程前在搜索框输入“金萧大厦”，跳出来的链接都是闹鬼的传闻，最热门的帖子盖了几千层，显示三分钟前有人回复过。
他翻到最后一页，是一个网名乱码的人在楼里留了言——
诸位别怕，C神出马了。
程前从他的链接里点进去，是另外一个有偿求助贴。说是楼里的物业找了好几个道士，都没能送走那缕鬼魂，有人@各路大神，只有C回了一个“好”。
程前打开自己的私信，只有一个对话框，头像和网名正是那位C神。
这位C神正是程前的线上捉鬼搭子。
C入驻论坛不到两年，但是凭借各种灵异事件的解决，一跃成为了众多道士口中的C神。
程前和他聊天纯属意外，那时他大学实习，见证了远方堂哥的突然离世，义无反顾地半路出家做了道士。
他不算有天赋，更没有师门，只能自己在论坛上摸索着画符。
这位C就是主动进了他的帖子，指导他改了一个最简单的驱鬼符咒。
从那次以后，程前遇到问题总会私信问他，偶尔他也会指点一二。
在程前心里，C不仅是他的线上搭子，更是他的师父兼偶像。
想到这鬼是C解决的，程前的愤怒不在，甚至生出几分骄傲来。
不愧是C神，能解决别人无能为力的鬼魅邪祟。
电梯数字从6变成5，两扇门倏的打开，程前手机上微弱的光源，映出昏暗空间内的高大身影。
男人抬眸看了程前一眼，似乎并不意外。
程前警惕地从口袋寻出一枚黄符，上下打量了几眼，电梯镜面上模糊映出对方平整熨帖的西装。
应该是个人。
他松手将符咒扔回兜里，踏进了这部监控失灵的电梯。
程前站在角落，注视着前方这个高大宽阔的背影，这个人时不时在手机屏幕上按几下，沉静的电梯里忽然响起了熟悉的提示音。
他眼神里闪过一丝惊讶，看了看自己的页面。
什么消息都没有。
可刚刚那个分明是道亦有道论坛的提示音。
那个已经消失的鬼影，这个突然出现的男人。
电光火石间，程前有了一个大胆的想法。
他重新从口袋里摸出那枚驱鬼的黄符，作了很久的心里建设，才将它递到了这个人眼前。
这人身形微动，借着微弱的光，低头辨认这突然伸出来的手里捏着什么东西。
一枚皱巴巴的黄符。
他似乎冷笑了一声，斜睨着身后这只手的主人。
见他给了反应，程前激动难耐，冲这人咧嘴笑着，“驱鬼辟邪，可保平安。”
这黄符是在C的指导下画的，他一定是认出来了。
这人没搭理程前，骨节分明的手接过了黄符，捏在指尖细细看着。
原来真的是C！
偶像从天而降，程前一时间失语，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斟酌了许久，他决定亮出经典问候——
“你吃过晚饭了吗？”
作者有话说
第1章 第一张符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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