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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0、十、醒来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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锦瑟并不知道男子心中的烦恼,她继续像闲话家常一样说道:“也不、知道、那刘、老板、如今、在哪里?”
然而,那人并没有正面回答锦瑟的问题。他先是郑重地向她施了一礼,然后起身告罪,最后有礼地说道:“未曾想原来仙子竟是清风镇人,小人要向仙子告罪。小人并非清风镇人,所以您所说那家包子铺,小人并不知晓其老板是谁,也不知其去向,更不知其搬往何处。小人真是失礼于仙子,还望仙子勿怪。”
虽然那人嘴上称呼锦瑟为“仙子”,面上也表现得十分恭敬,但心里却不屑一顾地想:“还能在哪里?不过是黄土一抔,早就去冥府报道了呗!”
对于这人油盐不进的态度,锦瑟感到有些气恼。她觉得这人似乎在欺骗她,于是她决定不再与店家拐弯抹角,而是直接问出心中的疑问:“你、如何、认定、我是、妖怪?”
锦瑟的这个问题非常直接,让中年男子瞬间愣住了。他心中闪过一个念头:“真是吾命休矣!也不知是我哪里露了馅,竟让这妖怪察觉到了!”
半晌后,男子才回过神来,傻气地摸摸脑袋,憨笑道:“这……这话,从何说起……”
他笑得有些傻里傻气,但嘴里还不忘恭维道:“仙子既是名门正派的仙人弟子,小人自当以礼相待才是。”
无奈的锦瑟只得再次强调道:“我真是、云雾山、的修士……”
这一次,她说话比方才利索多了,语气也更加坚定。
面对那女子清澈如琉璃的眼眸,他竟不禁有些失神,仿佛被那双明亮而深邃的眼睛所吸引,一时之间竟无言以对。他心中的那丝恐惧仿佛在这双眼睛的注视下烟消云散,取而代之的是一丝不忍之情。他担心这女子真的是清风镇的人,幼年时因妖怪袭击而被迫离开家乡,如今历经磨难长大成人,学成归来寻找亲人,却遭遇了他这样的冷漠之人。
“那就……”
然而,这丝怜悯之情并未持续太久。他深吸一口气,试图让自己恢复冷静。他明白,他不能轻易被情感所左右,他的身后还有一家人的安危需要他守护。他赌不起,也输不起。
于是,他狠下心来,强行压抑住心底的那丝不忍。他用力咬了咬舌尖,刺骨的疼痛让他瞬间清醒过来。他告诉自己,不能再犹豫了,必须做出决定。
最终,他冷漠地合上了嘴巴,再次戴上了那副面具般的笑容。他对着那女子微微一笑,仿佛刚才的一切都没有发生过。
“……”
“……”
然而,这个场景却显得异常尴尬。两人陷入了长时间的沉默之中,仿佛空气中都弥漫着一种难以言喻的紧张气氛。
锦瑟终于明白了对方的态度。尽管她自证身份为玄门修士,并强调自己曾在清风镇生活过,并非害人的妖魔鬼怪,但在对方眼中,她依然是一个非人的怪物,一个披着人皮的妖魔。
作为一个修士,锦瑟虽然修为不高,但她心底也有一股天生的傲气。她并不是不能强行闯入,但考虑到之前已经犯过一次错误,她不想再次让无辜的人受到伤害。因此,她决定不再过分强求,而是选择离开。
“那、就不、麻烦、店家了,我们、已有、栖身、之所了!”她轻轻地抿了抿嘴唇,说完这句话后,便转身潇洒地离去。
虽然心中对对方的欺骗感到愤怒,但锦瑟并没有说出狠话。相反,她选择了一个善意的谎言来结束这场尴尬的对话。
在离开之前,她还特意加上了两个字:“告辞。”
锦瑟不想在这里浪费时间,她看了一眼天色,发现还有一段时间天色才会完全暗下来。于是她决定带着那名女子前往城郊的破庙借宿一晚。那里虽然简陋,但至少可以提供一个暂时的栖身之所。至于后续的计划,她打算等女子醒来后再做打算。
而那位中年人则一直静静地注视着她们离去的背影,直到她们的身影完全消失在视线中。他才长长地松了一口气,挺直的脊背又弯了回去,顿时生出一股劫后余生之感。
此刻的锦瑟正急匆匆地赶往郊外的神灵庙宇。她边走边思考着,为何现在的清风镇如此萧条冷落,人迹罕至,城防残破不堪,那些昔日生活在镇子上的居民又去了何处?
回想起今日所见所闻,除了那八名被她意外放走的陌生人外,仅有三位步履蹒跚的老者以及那位经营客栈的中年男子。然而,他们对待锦瑟的态度却出奇地一致,都是面露惊恐之色,甚至将她视作妖怪一般。锦瑟感到不解,不明白他们为何会如此恐惧她,却又不敢直言其故。这其中必定隐藏着某些不为人知的秘密,她下定决心要揭开这层迷雾,探寻事情的真相。
身为玄门弟子,锦瑟在云雾山修行多年,守护一方安宁是她的职责所在。保护山下百姓的安全,更是她义不容辞的使命。然而,面对眼前的景象,她内心一片茫然,她感到自己似乎失职了。
锦瑟不过短短数年未曾下云雾山,却仿佛经历了一场漫长的时间之旅。她不禁生出一种“山中方七日,世上已千年”的错觉,感叹着物是人非的沧桑变化。而更为令她惊讶的是,她发现自己的修为竟然在这段时间里莫名地精进了许多,这让她不禁陷入了沉思。
难道,这便是师父常说的“红尘炼心”吗?锦瑟心中暗自揣摩着,或许正是这世间的种种磨砺与经历,让她在不知不觉间更为精进自己的修为吧!
*
次日,午时二刻已过,阳光斜洒,然而对于躺在干草埔上的那名女子而言,这一切仿佛与她无关。她的羽睫在微风中微微颤动,呼吸也短暂地紊乱了一下,随后再次恢复了平静,仿佛这片天地未曾对她有过任何影响。
事实上,女子早在一刻钟前便已苏醒。然而,她的意识刚刚恢复,却并未听到周围的任何声响,没有隐隐约约的哭泣,没有粗鲁吆喝的咒骂,唯有一片静默的死寂。她深知自己身处险境,必须保持警惕。于是,她强迫自己闭上眼睛,假装仍在昏迷之中,呼吸平稳,以迷惑可能存在的敌人。
等待了一刻钟,她发觉自己的四肢已行动自如,身体也并未感受到任何束缚,她明白自己已然逃出生天。回想起之前被那隐形法宝困住的经历,她心中不禁一阵后怕。在那法宝束缚她之前,她已失去了灵力,如同一个普通的凡人。她从未见过此法宝的原形,更不知其厉害之处。但从她自身的感受来看,这法宝绝非寻常之物,至少是灵器以上的级别,甚至可能是上品灵器。
初时,她对这法宝颇为不屑,认为自己即使失去了灵力,也非寻常凡人可比。然而,她几次尝试逃跑,却都因这法宝而失败,被捉回的次数更是数不胜数。在这过程中,她深刻体会到了这法宝的厉害之处,也明白了这法宝绝非一般修士所能解开。
那头目的女子虽然只是一个凡人,但手中却握有上品隐形法宝,身上还携带了多种灵符。她的出身定非寻常,很可能是某个修仙世家的小姐。只是可怜她虽然出生在修仙世家,自身却并无修炼的资质,这无疑也是一种悲哀。
然而,可怜之人必有可恨之处。她会如此讥讽此人,实则为了逃出生天并解开身体的束缚,她选择了假意顺从,讨好那女子。起初,她自然吃了不少苦头,但随着时间的推移,她凭借着自己日日乖顺,夜夜殷勤,如此这般一段时日后,逐渐赢得了那女子的几分信任,这才让她找到机会孤注一掷地赌了一把,成功地诓骗他们来到了这个被称为“鬼镇”的清风镇。
到达清风镇后,她继续保持着乖巧的模样,直到找到一个合适的时机再次逃跑。如今,她感到身上的束缚已经消失不见了,这意味着她终于赌对了!想到这一点,她不禁在心中大笑起来,心中的郁气也一扫而空,取而代之的是有了几分轻松和惬意。
在确认周围安全之后,她终于放心地睁开了禁闭的双目。她的眸光由之前的深邃幽暗逐渐变得清澈明亮,唇边勾起一抹大大的弧度,显得如此地活泼开朗、纯真无邪。她猛地蹦了起来,在原地欢快地转着圈,又蹦又跳地表达着自己内心的喜悦。
过了好一会儿,她的情绪才稍稍平复下来,开始仔细观察周围的环境。她的鼻子向来灵敏,甫一清醒就闻到了一股阴暗潮湿的刺鼻气味。同时,她感觉到后背硌得慌,似乎躺在一个不平坦的地方。这让她不禁回想起之前被那伙人抓住时的情景,心底一片骇然,后背凉意顿生,立刻装作还在昏迷,但心中却更加坚定了想要逃出生天的决心。
虽然被那女人欺骗,吃了不少苦头,但这也让她变得更加警惕和聪明。她深知自己虽然长于山谷,但出身名门正派,自小也是金尊玉贵,但这次出谷却遭遇了这样的磨难,实在是吃一垫长一智。
与此相比,她心中更加怀念自家的红叶谷。那里虽然有严厉的父亲,但也有慈爱的师叔和温柔的大师兄。他们所有人都宠爱她、呵护她,让她感受到了无尽的温暖和关爱。
一想到他们如果知道自己最疼爱的小夏儿偷溜出谷,还吃了这么多苦,肯定会非常自责和担心的。她深深地叹了口气,将视线转回自己之前所躺的地方。原来那里竟然是一堆杂草堆,难怪会觉得后背硌得慌。
这个杂乱的草堆是由一堆枯黄的干草堆砌而成,上面铺盖着一张干净的薄被褥,显得颇为醒目。被褥上有一个明显的人形凹陷,显然是她在上面躺过留下的痕迹。她环顾四周,发现自己置身于一座久已废弃的破庙之中。庙内四处布满蛛网,灰尘厚厚,显然已经很久无人涉足此地了。
这是一座无人供奉的破庙,整个庙宇显得破败不堪。大堂之内,泥塑的神像早已残破不全,供桌也踪影全无,更别提什么瓜果供品了。从这些迹象来看,这座破庙已经荒废很久了。从神像的模样来看,这庙宇供奉的应该并非什么正神。
在这片荒废的庙宇中,唯有她躺卧的那个草堆尚算干净整洁。一想到自己竟然在这样的地方沉睡不醒,她不禁感到一阵莫名的恶心。身上仿佛有无数小蚂蚁在爬来爬去,让她的皮肤阵一阵发痒。这种感觉越来越强烈,让她忍不住抱着双臂使劲揉搓,试图驱散心底的恐怖和恶心。然而,她揉搓的手劲越来越重,两条胳膊顿时红肿一片。
她又回想起自己数日未曾洗漱的狼狈模样,脸上和身上都沾满了污垢。特别是脸上的那些黑亮脏污,那是那头目女子为了羞辱她而故意将她扔进泥地中留下的。身为女子,她深知容颜对女子的重要性,那女子这样做无疑是对她的一种极大侮辱。她曾无数次尝试清洗这些污垢,但那些泥土仿佛被施了法术一般,始终无法彻底清除。
如今,她终于逃出生天,自然更加在意自己的容颜。她不知道自己昏迷了多久,也不知道那个救她的人身在何处。她想,等那人出现时,她要装出一副楚楚可怜的样子,向那人诉说自己的遭遇和苦楚。或许这样,能够唤起对方的同情和怜悯,从而将那伙人交给她自行处置。她要用自己的方式,为自己所受的苦难讨回一个公道。
届时,她将以一剑终结他们的生命,送他们踏上黄泉之路,让他们知道她的厉害,从而一泄她心中积压已久的怨恨!
然而,就在这时,她突然察觉到一丝异样。她环顾四周,却发现自己孤零零地站在这里,没有其他人的身影。
那个挺身而出,将她从水深火热中拯救出来的女修士,究竟去了哪里?难道她已经悄然离去,不再管她的死活了吗?
难道说,那伙人也……
原本涌上心头的喜悦瞬间烟消云散,取而代之的是冰冷和绝望。此刻,她不再关心自己的容貌,只感到面对这个陌生而荒凉的环境,让她无所适从,心中充满了迷茫和恐惧。
她沉浸在自己的思绪中,完全没有察觉到,有一个身着月白色衣裳的身影,已经静静地站在破庙的大门口,凝视着她许久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