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主人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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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就看你有没有这个本事弑主了。”
千时笑眯眯的： “那么，主人的第一个命令是——”
她递过一直在炉子上热的东西给越行霜：“喝了这碗药。”
越行霜想要掀碗，但是主仆契压制着他。
他浑身绷得极紧，手臂青筋分明，饶是他再怎么不情愿，用浑身上下的力量抗拒，仍是抗拒不了主仆契的压制，终是接过那碗药，喝了下去。
越行霜凶巴巴问：“你给我喝的什么东西？”
千时一愣：连药也没喝过吗？
她咧起嘴角，存着逗弄的心思，露出一个笑：“当然是毒药啊。”
说完，千时随手扔给越行霜一个物什，“第二个命令，吃了它。”
越行霜：“这又是什么！”
“解药咯。”千时指着那包蜜饯胡说八道：“你喝了这个毒药，每天都得吃解药，要不然就会死哒！”
千时恐吓道：“你以后要是不听话，我就不给你解药吃！”
越行霜瞪了她一眼，仰头把蜜饯吃了下去。
千时觉得这个样子的越行霜觉得有趣，继续发号施令：“我的下一个命令就是——”
越行霜捏紧了拳头，微微闭眼。
若不是那个人临死之前不知用什么办法将他身上力量封印，他绝不至沦落至此，眼前这个毫无灵力的废物也能将他这般驱使！
她这般恨他，死了也不放过他，恨不得拉着他一起下地狱。
可凭什么？凭什么他生来就要承受这般恨意？又凭什么要在这里受到这个男人的这等屈辱?
越行霜低头等着接下来的屈辱，掌心几乎要被自己掐出血来，却在这时听到千时清脆的声音：“你现在给我上床，闭眼睡觉！”
越行霜一怔，眸中闪过一丝诧异。
这么点一瞬间变化还是被千时捕捉到了。
千时笑着说：“你可得好好休息好好养伤啊，毕竟我好不容易抓住一个奴隶，还没使唤够呢，可不能就这么容易死掉。”
越行霜在心底冷笑一声。
果然如此。
所有人都想要玩弄他这条命。
他的命生来就不由己，可谁若想要困他做笼中兽阶下囚，也得看他自己有没有这个命。
“我不会死。”越行霜望向千时的眼神像是淬了冰：“我会留着命，杀你。”
他会报仇。
欺他辱他者，他一个都不会放过，想要他命的人，他会一个个的全都报复回去。
话罢，他起身上了床。
折腾了一天，千时也困了，她打了一个哈欠，紧跟在越行霜身后爬上了床。
越行霜回头瞪她：“你干什么。”
千时莫名其妙：“睡觉啊。”
见越行霜看她的眼神凶狠，越行霜不明所以，只以为越行霜是不想和她睡一块。
她颇有几分流氓气概：“你这么看着我干什么？就算你长得好看，我也不会对你做什么的，我们都是男的啊。”
越行霜瞪她一眼：“滚下去。”
“不滚。”千时卷起被子，躺了下来：“我们家中就这一张床，一条棉被。我不睡这还能睡哪？”
越行霜剜了千时一眼，自知今日千时是不会从这张床上下来了。他哼了一声，转身背对千时，随后把被子卷走。
饶是越行霜没说话，她也听出来他那声“哼”里面满是嘲讽，就差说两个字——“穷鬼”了。
太侮辱人了！
她好歹还有个居所藏身，有床有棉被，他一个小奴隶，身无分文什么都没有，凭什么嘲笑她啊！
千时压住心头火气，劝自己不要跟一个病的快死了的小奴隶一般计较。她缩了缩身子，自己抱紧自己，搓搓手，转身闭眼睡觉。
*
千时是被冻醒的。
她睁眼望着天花板，只觉得忍一时风平浪静，退一步越想越气，越行霜凭什么一个人抢走所有被子？！
今天她一定要夺回属于她的一半被子！
千时偏头，气势汹汹看向裹着被子睡得沉沉的越行霜。
顿了两秒，随后伸手，小心翼翼的把被子朝她这边拽。
千时想不明白自己为什么要如此狗狗祟祟，但是她下意识的动作的确是偷感十足，做主人做到这个份上，她大概是头一个吧。
这么想着，忽然见越行霜整个人动了动，随后翻了个身。
千时心里连忙大叫不好：这小奴隶睡得这么浅！偷他被子都能感受得到！
可下一刻，千时看见了越行霜的神色 ，意识到了不对劲。
越行霜根本没有醒，只见越行霜眉头紧皱，脸色难看极了。千时伸手去摸他的额头，只觉得他整个人烫得像个火炉。千时连忙探了探他的脉搏，心道大事不妙！
之前越行霜身上的伤太多太重，她没有检查得仔细全面，只以为他心口上的那一道外伤是他的致命伤。
可直到这会儿她才发现，她心口那道伤根本不算什么，真正致命的，是越行霜体内居然有两种灵气在相互搏击，在体内冲撞。
若是有一种灵气压过另一种也便罢了，可两股偏偏势均力敌，这两股截然相反的力量在他体内横冲直撞，谁也压不过谁，越行霜千疮百孔的身体根本受不住这样的拉扯！
若是不想办法，再这样下去，越行霜定活不过今晚！
“真是的。”千时咬唇：“这小子，哪招惹的仇家，这般要他的命？”
千时锁眉，犯了难。若是从前，千时还能渡些灵力到他体内帮着他压制另一股力量。可她如今体内一丝灵力都没有，废人一个，又如何能助他？
千时咬咬牙，或许，还有另一个办法。
她不能渡气到他身上，却可以引气到自己体内。可这法子实在凶险，再加上，她的灵脉……早就废了，若是强行引气到自己体内，这个过程绝对不会好受。
她当真要对越行霜做到这个份上吗？
千时正思索纠结，忽的看到了一旁的蜜饯。
想到今日骗他吃药时候的场景，千时喃喃道： “这个小奴隶，连蜜饯都没吃过，说是解药他也信，真笨。”
想必他也没吃过什么甜，却吃了这么多苦。
“罢了。”千时起身，扶越行霜坐起来：“既然与你立了主仆契，做主人的，自然要帮你一把。”
既然决定出手相助，千时的动作也很利索。她没有灵力，只能借着外力强行将越行霜体内其中一股灵气引到自己体内。她拿出匕首，干脆利索的朝自己心口刺了一刀，千时额角瞬间泌出密汗，倒吸一口凉气。
她手中动作不慢，接着将心口血滴上符纸，不疾不徐开始帮越行霜引气到自己体内。
这个过程其实并不好受。她的灵脉早就废弃破损，强引灵气入体犹如撕扯肺腑，痛苦至极。更令人痛苦的是，她能够清晰的感受到一道道充沛的灵气进到自己身体里，然后在体内枯竭、消失不见，空空荡荡。
一个废人，便是如此了。
若是没有体会过身体内灵气充沛的感觉，这空荡似乎也没有什么，可她偏偏曾经到过那高处……
等彻底做完这一切，天边已经微亮。
千时的脸早已苍白，毫无血色，身上衣服早被汗打湿。越行霜脸色却是好转，气息也逐渐平缓。
千时看着，长舒口气，苦笑一声：“看来我的这具废物身子还是有几分用处的，若非如此，还救不了你呢。”
话罢，千时终是承受不住，猛地吐出一口血。
她擦了擦嘴角的血，却无暇顾及自己。她奇怪的上下打量着越行霜，百思不得其解，他体内的这两股灵气太奇怪了，悍勇霸道且相生相克，绝不寻常。
越行霜……究竟是什么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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越行霜或许是体质特殊，解决完体内灵气相撞的问题，身上其他伤处好得很快，没过几日便行动如常了。
千时见不得越行霜在家闲着只知吃干饭，于是指挥他干些简单的家务。
相处这几天，越行霜也看出来千时不想要他的命，也意识到自己碍着主仆契，一时半会杀不掉千时，索性整日的给千时找不痛快。
千时吃饭，越行霜将扫把舞得飞起，千时吃了一嘴的灰。
千时睡觉，越行霜劈柴的声音震天响。
千时晾衣服，越行霜往上面浇水。
千时出门干活，越行霜在家里拆家。
千时……千时忍无可忍！
这日子没法过了！
小奴隶不听话，多半是闲的。千时觉得是时候让越行霜见识一下人性的险恶了。
千时一边满脸黑线条解冻被冻硬了的衣服，一边恶狠狠指挥越行霜：“今天，你和我一起出门去！”
越行霜问：“去干什么？”
“问这么多做什么？”千时没好气：“为人奴仆，只需乖乖听话，我说什么你照做就是！”
话罢，千时扔了个东西给越行霜：“解药，吃。”
越行霜接过包裹，拿了一个蜜饯出来，慢悠悠放进嘴里。心里暗道，这个解药挺合他口味。
嘴里甜滋滋的，见着千时心情不佳，越行霜只觉得心情大好，歪了歪脑袋应道：“好啊。”
“我一定乖乖听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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临近年关，街上热闹红火得紧，喜气洋洋。
千时走在街上，越行霜跟在千时身后。
千时敏锐的察觉到，越行霜虽然脸上冷冰冰凶巴巴，和平日没有什么区别。
可是那双漂亮的眸子却是在不动声色的左右乱飘，似是在观察打量四周。
千时心中想：这个小奴隶不会是第一次逛街吧，他从前应当是没见过这些的。
见越行霜这幅偷偷打量周围的好奇模样，千时觉得有趣。
千时偷偷看着越行霜的脸，只道越行霜若是不说话不拿刀，只看这幅模样，还是挺……可爱的。
千时大发慈悲的想，等今日赚了银子，若是有空，她兴许能带他在这街上逛一逛，顺便置办一些年货。
千时来到自己摊位前，千时轻车熟路的坐下支起摊子，随后指挥越行霜：“你给我研磨。”
越行霜挽起袖子，研磨的动作凶狠得活像在磨杀他的刀。
千时摇摇头，戾气还是这般重，这样不好不好，是得好好磨一磨。
这般想着，千时故意甩给他厚厚的一叠纸：“帮我裁纸。”
越行霜拿刀的手裁得飞快，干脆利落，动作凶得好像割得是千时的肉一般。
一大叠纸还未裁完，千时又扔了一堆笔过来：“帮我洗笔。”
越行霜看着那干干净净的笔尖，他眸光微凉：“千时，你故意折腾我。”
千时双手抱胸，舒服的翘起脚丫：“是又如何？你奈我何？”
谁叫他往她的衣服上泼水。
泼得还是脏水！
*
临近年关，找千时帮忙代写家书的人比往常多。
和越行霜斗了几句嘴，便有生意上门了，来人是一个妇人打扮，脸红红的，看起来很是羞赧，她声音很小，对千时道： “千时哥，我家男人来信了，我不识字，你能帮我读一下信吗？”
千时笑笑：“好啊。”
这是一对新婚夫妻，两人成亲没多久，男子便出远门去做工了，临近年关来信给妻子，就是想告诉家里人，今年过年怕是回不来了，至于其他的，也就是些家常琐事。
他说自己找到了很好的活计，东家对他不错，赚了一大笔钱，叫她照顾好自己，照顾好家里。男子信里说，他之前在路边铺子上看见了好看的簪子，想她带着一定好看，便买了下来，如今每每看见簪子，便很想回家。
都是些家长里短的小事，女子却听红了眼。
千时默默给她递上手帕。
女子接过，小声道：“我和他从小一起长大，从来没有分开这么久过，千时哥，真是叫你见笑了。我想要回信，千时哥，你帮我记下来可以吗？”
千时语气温和说：“你说，我写着。”
一旁的越行霜立于身侧，脸色如霜，眸光微动，带着些许探寻的，半懂不懂的看着千时和这女子的交流。
女子慢慢的说：“家里的鸡下了蛋，我留着等你回来吃。你一个人在外面要注意身子，记得按时吃饭……”
千时写字很快，字迹却也不乱，簪花小楷漂亮清秀，看起来赏心悦目，女子颠三倒四絮絮叨叨说了许多，都是些无足轻重家长里短的琐事，千时很有耐心的听着，一句也没有落下的仔细誊写下来。
女子说完，见千时写了满满一张，女子羞赧笑笑，有些不好意思：“我是不是说得有点多了。”
“怕是说再多也写不尽你的思念。”千时笑着将信纸递给女子：“好了，你想说的，我都给你记下来了，他一定会收到，至于剩下的话，等明年春天他回家了，自然也会听到的。”
女子笑了，递给千时几个铜板：“多谢千时哥了。”
千时收过钱：“不谢不谢，下次再来。”
人间真情总是最美好。见到别人幸福美满，千时自己心里也觉得暖洋洋的。
千时伸了个懒腰，笑眼弯弯。
越行霜却在这时忽的笑出了声。
他冷眼看了全程，终于搞明白千时在干什么名堂。
他眉梢轻挑，恍然大悟。随即冷哼一声，发出了这几日以来最真心的笑：
“千时，我当你每日在外面多威风呢。”
“如此这般，她叫你做什么，你便做什么。”
“原来你是在外面给别人当仆人。”
千时：……
好好的一个人，怎么就长了张嘴？
作者有话说
第4章 主人
，还差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