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师成长日志》烈火狗子

9、开学日

　　开学的前一晚真的会有人乖乖睡个好觉吗？

　　狗狗队反正不睡，他们嗨到凌晨，早上六点的时候全员被墨龙给摇醒，一个个困的神志不清六亲不认，颠三倒四地爬起来收拾。

　　墨龙忙里忙外地给五个“少爷”找好衣服，又跑去各个卫生间把他们的牙膏挤好，还倒了五杯温水放在客厅里。

　　顾思远离不开他哥，兄弟俩住一个房间。他刚从魔识封闭的状态中退出来，迷瞪瞪地支开眼皮，推了推他又倒进被窝里的哥哥。

　　“哥……今天上学……”

　　顾思议有气无力地哼哼：“你问问爹有没有空送我们……”

　　“他早把我们赶出家门了，咱以后要想办法自己去上学。”顾思远多此一举地模拟人类的生理反应，打着哈欠晃他哥，晃着晃着自己又趴他哥身上，魔识想要将自己封闭起来。

　　魔虽然不需要睡觉，但日常开着魔识，他总能听见一些乱七八糟的声音，比如重病者濒死的哀嚎，比如苦难中生灵的悲泣。

　　他不喜欢听这些声音。

　　另两个还没适应挪窝了的人打开房门。

　　王俊边打哈欠边大声问道：“二妈！今早吃什么？”

　　顾北眼睛还没睁开，感觉对面有人，于是冲着对门的王俊就是一句：“姐姐早。”

　　两人看清对面是谁后，一致沉默了三秒。

　　索亚拖着一对大翅膀从房间里出来，困得原形都出来了。他抬头看见对面过道里的两人，半死不活地抬手打了个招呼：“早上好。”

　　两人目送着索亚拱进卫生间。

　　别墅有三层，索亚、顾北、王俊三人在二层住，思议思远兄弟俩住三楼。

　　五个熬夜冠军把自己拾掇整齐后已经七点了，他们得八点前到教室，纷纷背了包打算出门。

　　“等等。”走到门口的顾北突然转身，“你们都有小电驴吗？”

　　后面四个人摇头。

　　“那你们打算打车去学校？”顾北手搭上门把，“开学日到处都是车，出租车到时候可能会堵在半路。”

　　“我们得先去吃个早饭。”王俊还惦记着他的早餐。

　　顾思议：“打车怪麻烦的，我们直接坐你的电驴去就行了。”

　　顾北：？

　　三分钟后，他书包里装了一只缩小的灰狗和一只白色的鸽子。

　　顾思议坐在他的电驴后座，手上拿着一罐红色的液体，“走吧。”

　　顾北：“……”

　　你们这些非人生物，还真是方便啊。

　　路过早餐铺的时候，顾思议买了十来个肉包子，王俊从包里探出头来想吃，被顾北一抖肩给掀回了包里。

　　“去学校了再吃，别弄得我包里全是味儿。”

　　他们本想在校外找个没什么人的地方，让王俊、索亚、思远三个变回人形，但他们小看了高中开学日的校外人流量，根本不存在什么人少的地方。

　　顾北只好骑着电驴带思议进校，停下驴后，两人拎着包随便进了一栋教学楼的一楼卫生间，将包里的鸽子和狗倒出来。

　　那俩动物在包里睡得可香了，倒出来后趴在地上继续睡，顾北堵着鸟犬的鼻子将这俩憋醒。

　　顾思议把手里的塑料罐子拧开，冲着罐子里唤道：“思远？醒醒！”

　　罐子里的液体毫无波澜。

　　顾思议威胁地说道：“再不出来，我把你倒进下水道咯？”

　　他说着，就作势要把液体往洗手盆里倒，那液体见大事不妙，赶紧从罐子里蹿出来，从他哥的手上落向地面，在其中一滴血触地的一瞬间，整罐血液散作血雾，凝成一个人形。

　　顾思远愤愤地用头撞他哥的胸口，顾思议搂着他弟咧嘴直乐。

　　外面走廊上来往学生很多，他们出了卫生间，混入人群中，装作正常来往的学生。

　　反正又不会有人闲着特地去调监控看他们是怎么来学校的。

　　到教室后，班主任先来安排了军训期间的座位。思议索亚是同桌，坐在靠窗倒数第二排；思远和顾北同桌，坐在索亚和思议的前面；王俊和一个叫作薛成碧的高个女生坐在靠窗倒数第一排。

　　狗狗队到了教室就趴在桌子上补觉，只有王俊开着窗户在啃包子。

　　“军训期间，我们五班的班长暂定为顾思议同学。”虽然已经在教室后排看见那个白色的脑袋了，但杨茗还是下意识地瞥向手里的座位表，“思议同学请起立，让同学们认识一下。”

　　教室里静了三秒，没有人起来。

　　杨茗又提高声音叫了一声：“顾思议同学？”

　　顾思议没醒，索亚和顾思远听到这个名字先醒了。

　　顾思远转头去推他哥，“哥，醒醒，老师叫你起来。”

　　班里的视线全都汇集到了靠窗后三排那里。

　　王俊一边吃完最后一口包子，一边伸腿踹了一脚顾思议的椅子腿，发出老大一声响动，差点把顾思议的椅子踹翻。

　　这位临时班长迷瞪瞪地抬起头来，一脸状况外地看着自己的队友。

　　“咋了？”他茫然地问。

　　索亚拍拍他的腿，忍笑道：“你先站起来。”

　　顾思议听话地站起来，睡到炸毛的头发不屈地翘着，一脸呆滞地扫视望着他的全班同学。

　　王俊压低声音提醒道：“自我介绍一下。”

　　他这声音压了跟没压一样，班里头静悄悄的，离得近的都听到他说了什么。

　　“我姓顾，名思议，不可思议的思议。”顾思议呆呆地看了一眼坐在前面的两个人，“思远是我弟弟，顾北也是我家的，索亚也是。”

　　班里安静的落针可闻，许多人的视线都黏在顾思议的白色头发上。

　　顾思议又说道：“很高兴认识大家——我能坐下了吗？”

　　班里顿时响起一片“能能能”。

　　上午的主要任务就是熟悉校园和各种课本的领取，时间还早，杨茗自我介绍完，干脆让学生们也都站起来自我介绍一遍，从靠窗那一排开始，顾思议可以跳过。

　　顾思远站起来，简言意骇道：“顾思远，所思在远道的思远。”

　　班里有些人窃窃私语起来。

　　“他长得好漂亮啊……”

　　“切，长得跟个娘们似的……”

　　“那兄弟俩是亲生的吗？长得一点都不一样诶，难不成一个像爹一个像妈？”

　　王俊起来，打断了班里的窃窃私语：“我叫王俊。”

　　班里安静了一瞬，最后一排有个男生突然吹了一声口哨，惹火似的说道：“呦，俊哥！一中还真敢收你这尊大佛啊？”

　　王俊面无表情地向那个男生看过去，他长得本来就有点凶，面无表情的时候更凶。班里的气氛一时间沉了下来，所有人都以为这俩男生要打上一架。

　　王俊原先在尚德中学上初中，那个学校的风气不太好，学生里有拉帮结派打架的，也有聚众抽烟闹事的，在整个玄清市里凶名赫赫。一个学生要是说他是尚德中学的人，全体玄清学生都得退避三舍，以防被咬。

　　初中的时候王俊就是个独行侠，一不跟人拉帮结派，二不跟人无意义社交，又因为长了一副天不怕地不怕的样子，被很多校园一霸之类的学生或校外混混看不顺眼，还因此遭受过很长一段时间的霸/凌。

　　但王俊就不是个好欺负或心里脆弱的主，对他动手的都被他打回去了，有骂他的，他就装耳聋听不见，让对方一拳打到棉花上去，有气难疏。

　　那些人见寻常招数对付不了王俊，就开始造谣，自己都不是什么好鸟，去说王俊怎样怎样。造黄/谣，传烂话，把王俊往黑里抹，到后来，连一些普通学生都不敢跟王俊打交道了。

　　王俊不是什么好脾气的人，但一般碰到他底线前他都不会发作。

　　让他出名甚至险些被退学的那一次斗殴，是因为他二妈突然兴致来了，去学校门口接他，结果二妈被一群校外混混给纠缠上了，还被迫灌了一耳朵他的各种谣言。有的见他二妈好看，甚至开始动手动脚。

　　这就不能忍了，狗都忍不了。

　　一拳过去新仇旧恨一起算，大伙儿一块进号子里蹲着。

　　这事到底也不是他的错，妈妈很快就去把他和二妈领出来了，学校也没因为这事把他退学，因为当时是在校外，学校还真管不着。

　　就是他的名声更臭了而已。

　　王俊是独行侠，不代表他不想交朋友，只是没遇到志同道合的人而已。如今这个班里有他的四个队友，以后大家是要一起出任务的，他可不希望那些事让新朋友听了去，脏了他们的耳朵。

　　但王俊的嘴上功夫实在是不厉害，他看了那男生两眼，最终只是点了一下头：“嗯。”

　　然后就坐下了。

　　淡漠的回应，让想要挑事的人瞬间怒起。

　　“你他妈还挺能装——”

　　薛成碧突然站了起来，椅子向后“咣当”一声巨响。

　　她一双狐狸眼似笑非笑地瞥向那个挑事的男生，“轮到你自我介绍了吗？这么急着表现自己，干嘛还来上学？在家里全职当主播，整个直播间都是你的舞台。”

　　那男的生话卡在嘴边，不知道该怎么往外吐。

　　“我叫薛成碧。”薛成碧的自我介绍出乎意料的短，说完就坐下了。

　　杨茗见气氛不对，正绞尽脑汁地想该怎么叫停，没想到学生们自己把话题扯了回去，于是赶忙示意下一个的索亚继续。

　　索亚收到老班的求救视线，站起来道：“我叫索亚，是北洲人。”

　　下一位的自我介绍更短，就两个字：“顾北。”

　　顾北的好奇心被勾起来了，他十分想知道王俊以前的事。

　　但王俊看着并不想提，他也就没主动问。

　　那个在王俊自我介绍时挑事的男生叫孙浩，顾北留意看了孙浩两眼，和人家对上眼了。

　　那孙浩不知道顾北和王俊认识，还莫名其妙地瞧了顾北一眼。

　　顾北倒是有点发愣，他好像从孙浩眼里看到了点鬼气。

　　他眨眨眼，正想再仔细看看的时候，下课铃响了，接下来要去操场排队领取军训服，孙浩坐的离后门近，听到铃声就冲出去了。

　　算了。顾北揉了揉自己的后颈。

　　他入魔后时不时就会出现一些小幻觉，可能是看错了。

　　夏末的骄阳一点都不想放过这些白嫩的新高中生，使尽了浑身解数去炙烤大地。五班的军训教官一来就开始整队列，下午直接开始军训。

　　一帮高中生站了没两分钟就开始东倒西歪。王俊思议索亚三人个子高，站在队列的最后一排，顾北在倒数第二排，思远在正数第一排。

　　顾北背后就是索亚，他站的脚累，见教官跑去开会了，腿上一松劲，向后靠在索亚身上。

　　索亚也微微向前倾身，和顾北互相靠着。

　　旁边的王俊突然说：“想喝水。”

　　顾北往前张望了一眼，“教官没来，快去。”

　　王俊跑去喝水，含上最后一口时瞥见教官要回来了，赶忙往队里跑，但跑的太快，最后一口水没憋住喷出来了，喷了一地。

　　教官回来看见王俊站的那块儿地都是水，问：“怎么了这是？”

　　王俊沉默不语。

　　顾北早已站直，面不改色地替王俊解释：“他没憋住。”

　　至于具体是没憋住什么东西，让教官自己想象去吧。

　　顾思议低着头把这辈子最悲伤的事轮流想了一遍，最后还是没压住嘴角笑了出来。

　　三人喜提俯卧撑五分钟的惩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