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杀：原生之孽》原驰

15、惊天动地的6月12日

　　“什么？她们上去了？！”

　　张扬帆一张脸顿时吓得没了血色，白惨惨的。他只知道张可、张爱说过要来酒吧玩，他没同意，也没当回事。

　　哪晓得今天晚上俩人发了个信息就自己过来了，酒吧里乐声鼎沸，等他看到消息的时候已经过去半个小时了。

　　张扬帆惊恐万状，差点崴倒在台阶上。瘦条男急忙上前去扶，被他顺势拽住了衣领。

　　“帆子……你……”

　　“你俩怎么不拦着她们？！你们明明晓得她们什么年纪！你们明明晓得他是什么人！”

　　张扬帆一把甩开瘦条男，就要往楼上跑，男子脚下不稳，扑腾着跌坐下去。

　　纹身男见状一把将张扬帆按在门上，急得他目赤眦红，憋红着脸，癫狂失智般敲打嘶吼。

　　“那是我妹妹啊！”

　　“那是我亲妹妹！”

　　“你放开我！你个王八蛋！连你也帮着那个畜牲！”

　　张扬帆咆哮痛哭，不断踢踹着门，哗哗的泪水清涕灌进了嚎啕大哭着的嘴里。

　　纹身男差点摁不住，一巴掌朝他脑袋上扇过去。

　　纹身男骂道：“你现在进去你能干什么？你全家都会毁了。”

　　张扬帆先是一顿，紧接着又是哀嚎不断，把自个儿脑袋一个劲往门上砸。

　　他既悔恨又无能，不知所措地伤害着自己，好像只要□□受到折磨，精神就无暇顾及了。

　　纹身男只得又将他往后?，怕他自残伤着自己。

　　“我的妹妹啊！我妹妹怎么办……”

　　“帆子……”

　　“都怪我没出息！都怪我！”

　　“我爸妈会气死的……天呐，让我去杀了那个畜牲！”

　　咵嗒一声，安全通道的门被打开，一个女子走了进来。

　　几人呆滞地望向她。

　　女子穿着一身运动装，绑着高马尾，箍着止汗带，像是刚从健身房出来一样，如果不是她手上托着个录像机。

　　女子也饶有兴味地看着三人，他们一个歪在地上捂着胳膊直叫唤，另外两个抵着门挣扎厮打着，台阶上扔着许多踩扁的烟屁股，烟灰也四散邋遢。

　　瘦条男子，赶紧从地上爬了起来，毕恭毕敬地站在台阶下。

　　“雷小姐。”

　　“雷小姐好。”

　　俩人恭敬地打着招呼，纹身男把张扬帆从门口扒拉开，重新怼到墙边，将侧门让出来。

　　“进去多久了？”雷以诺问道，手里的录像机闪着微弱的红光。

　　“大概……半个多小时吧。”

　　瘦条男从裤兜里掏出手机看了一眼。

　　“辛苦了。”

　　雷以诺回道，转身便打开了侧门。张扬帆突然情绪失控，张牙舞爪，冲着雷以诺大喊道：“啊！你不能进去啊！他们都是禽兽！禽兽！”

　　雷以诺颇有些吃惊，先是一怔，遂又上了楼。

　　“她就是雷以诺，”纹身男解释道，“合熠华的未婚妻。”

　　张扬帆突然挣开纹身男的束缚，拼命往楼上跑去，一瘸一拐却速度极快，他没有去过包厢，对于即将看到的一切，没有半点任何心理准备，又或许是，贫穷限制了他的想象。

　　几乎是在她打开门的一瞬间他惯性摔了进去。

　　他抬起头，眼前的一幕足以让他癫狂。

　　他们！她们！

　　他感到身体像被被抽走了筋，气力一下子松懈下来，失去防御和攻击的能力，浑身僵硬恶寒，头皮像被热油泼过一般，脑袋里被扔了一挂鞭炮似的，噼啪作响天旋地转。

　　“啊！！！妹妹……”

　　他只能颤抖着转过身去，为她们保留最后的尊严。

　　虽然已经可以想见大致是个什么场面，但亲眼目睹的震撼远高过心中所想。

　　雷以诺捂住嘴强忍着恶心，托着录像机的手却不受控制地软塌下去。

　　包厢里的众人并未完全从癫迷的幻境中抽离，面对不速之客的到来一时也无法掌控因药物反应而变得迟钝的肢体。

　　张可、张爱撇见瘫在地上的哥哥，先是一惊，遂拼命挣扎着哀泣，泪眼里濯满羞愧难当与愤恨绝望。

　　合熠华缓缓抬起头来，萎靡失神的双眼，深陷入眼窝中。

　　他骇然，摇摇晃晃地推开身边的人解释道：“不是啊以诺，不是你看到的这样……”

　　“我可以解释的。”

　　“一定是他们给我下的药！”

　　他踉跄着站起身来，半清醒半混沌的脑子，让他信口攀扯，狗急跳墙般撒谎。

　　他边解释边在地上翻找着衣物。

　　雷以诺紧握着录像机退到门外。

　　“合熠华你简直丧尽天良！”她沉着嗓音骂道，立马往外面跑去。

　　“以诺！以诺！”

　　“妈的！还愣着干什么，给我追啊！”

　　合熠华惊觉她手里紧握着录像机，那一身的装扮分明是有备而来。

　　妈的！她不是来捉奸，她是来让我身败名裂的！他药效醒了大半，慌张地套着裤子，吼骂着其他几人去追。

　　合熠华穿着衣服，把身边的男子往外推搡，歇斯底里地吼着。

　　“别让她跑了！”

　　众人回过神来都急匆匆地捡衣服裤子，急得合熠华对着几人就踹打起来，他打骂道：“还穿什么？！快追啊！把事情闹大了，你们一个都别想逃！”

　　“我们……这。”

　　雷以诺迅速跑下楼，避开舞池里涌动的人群，从酒吧后门出来了。

　　这边车少安静，小刘早已等候多时，她嗙地一声用力关上车门，这才感觉到大脑充血嗡鸣，心脏砰砰直跳，这短短的几分钟足以让她肾上腺素飙升爆表。

　　“他追上来了，快走！”雷以诺俯在驾驶座的靠椅上，气喘吁吁地说着，第一次做这种事，她心里也是又怕又怯，浑身止不住地颤抖。

　　“好的小姐！”

　　“快！”

　　合熠华胡乱穿了条裤子就跟着雷以诺冲下楼，其他几人或是前后反穿着裤衩、或是在腰间围着外套，披着寸缕寸丝就要追人。

　　合熠华眼看着她人影出了后门，却被一直候在外边的瘦条男和纹身男拦住。

　　“几位这是怎么了？”

　　“合公子这是……”

　　故作惊讶地询问，实则慌乱中阻了几人的去路，合熠华眼睁睁看着雷以诺上了车。“把车开到后门！快点！”合熠边打电话边甩开俩人。

　　怒吼道：“滚开！你们是什么东西！”

　　“您可不能这样出去啊！外面可都是人！”

　　“滚！”

　　胳膊毕竟拧不过大腿，合熠华几人将那二人摔在地上，匆匆就闯了出来。刚跑到路边，一辆鲜红色跑车就从十字路口开了过来。

　　司机的车还没停稳，看着眼前这幕实在是滑稽得震惊，也由不得他震惊，合熠华一跃而上急躁地催促着。

　　“快快快！跟上雷以诺的车！”

　　合熠华暴躁癫狂地骂着，不住地四处踹打撒气，往日翩翩公子的滤镜假面破裂无疑。

　　零散几个路人看到了都忍不住驻足回首，直至一抹鲜红消失在视线里。

　　“这疯婆子怕是拍下来了，这事要是捅出去我就完了！”

　　“妈的这贱人！居然被她找过来了！”

　　“妈的！妈的！妈的！”

　　大家好像忘了些什么。

　　是了，跟着合熠华跑出来的几个男人，眼巴巴看他上了车一溜烟就跑了，他们站在路边风吹裤衩，时运不好的一番跑动拉扯，箍在腰间的外套无情地了垮下来，连同脸面自尊一同裹着污秽软塌在地上。

　　瞧见的路人里，年长者忍不住指点责骂、连连摇头；年轻些的或是捂眼跑开、或是敏锐地掏出手机；不谙世事的小孩子们嬉闹着问道：

　　“叔叔怎么不穿衣服呀！”

　　“叔叔羞羞。”

　　家长听到了，躲瘟似的捂住孩子的脸，端起自家的娃娃，飞似的跑走。

　　夜风把人吹得清醒了，几个裸男站在街边顿时有了羞耻心，男子也只能顾头不顾尾，索性抓起外套裹着头灰溜溜地钻回了酒吧。

　　“你会不会开车啊！怎么这么慢？！”看着车减了速，合熠华朝着司机一顿打踹。

　　“少爷，前面是红灯……”司机吃痛，眯着眼往窗边瑟缩着。

　　过了几个路口，车子已经驶出市区，沿着环线一路朝开发区狂飙。

　　这里路上车少无人，红灯常年地亮着。

　　合熠华抻长了脖子看着，仿佛那辆车一直就在前方，却怎么也够不到。

　　没有路灯的地方，借着车灯望去，白色的车屁股幽灵似的忽隐忽现，诱得急得他百爪挠心。

　　“妈的蠢货！你想害死我吧？！”合熠华嚷嚷着，伸手便要抢夺方向盘，“红灯算个屁啊！”

　　“少爷您别冲动啊！”司机边躲着边死死攥着方向盘，合熠华不要命，他还要命呢。

　　“我怎么不冲动！她就在前面！赶紧开！越快越好！”

　　“少爷别抢了！太危险了！”

　　“开啊！追啊！”

　　“我会死的！父亲会杀了我的！”

　　也不知是药物作用还是撕下了假面，合熠华面目狰狞，疯癫无状，即使是开了这么多年的车也从没见过他这副模样，吓得手脚一缩，方向盘就被合熠华控制住了。

　　他也不管了也抢不了了，只能闭眼紧贴着座位，护住胸口，缩在合熠华身后，将各路神仙诸佛求了个遍。

　　“老天爷啊开开眼，救救我吧！可别让这疯子造孽还连累我遭殃。”

　　他紧咬牙关在心里默念着，老婆还年轻、孩子还小、还没给爸妈养老，早知道有今天，吃喝玩乐时就不该苛待委屈了自己，前半生如同走马灯似的在脑中唰唰地闪回闪出。

　　正回忆着，漆黑禁闭的眼前突现爆闪的白光，他陡然间睁开眼来，跑车已经以最快的速度撞上了路口右侧飞驰而来的摩托车，避无可避。

　　车头猛烈地拦腰撞击车上三人，惊恐万状的三张脸在惨白的车灯下定格。

　　摩托车狠狠摔了出去，合熠华也因惯性飞扑出去，连同摩托车上的三人一同摔在地上，跑车不受控地甩出一圈后，侧翻在绿化带里。

　　他闻到泥土的腥味、草地的生味，顿时骨肉剧痛，恍惚间看见远处的几人，肢体扭曲错叠，殷红的液体混着白花花的浆液淌了一地，然后温热液体从头上流下来，眼底猩红一片。

　　“喂！我要报警啊，就刚刚啊，广平路和汇枫路这个十字路口上出车祸了，特别严重啊，麻烦快点出警吧！”

　　辖区派出所的接线员接到了个报警电话，里面传来男人粗粝急躁的声音。

　　周围很安静，他唠唠叨叨的，听起来是既着急又害怕。

　　男人又回答道：“我啊？我就是个货车司机啊，我停在路边上添水箱就碰上了。行车记录仪？也有哇。你能别问了快点出警嘛，这也太吓人了，我都不知道怎么办，急死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