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今安在》倪嬷嬷

4、第 4 章

　　“秋玲，你去与今日执勤的门房婆子打听一下，除了二少爷院中的小厮回府外还否有别的人。悄悄打听，莫被人察觉。”

　　“是，小姐，奴婢会小心的。”

　　心跳砰砰强烈似雷，秦子今直觉此事诸多蹊跷。秦子心那般小小年纪如何能打听这些事情，除非，消息是赵氏得来的。事情发生到现在才不过两个时辰，秦老夫人才在一个时辰前得到消息，但赵氏却还能更早收到信，那大概率是宫中有人早早就递了消息出来。这个人，除了秦呈，还能是谁。

　　秦子今心头盈满未解谜题，在房中止不住来回踱步，一想到自己未来或许会怀着身孕死于毒下就后背渗出密密冷汗。如今皇上中毒之事，她直觉与她日后中毒有关。她倒要看看，四皇子这毒，到底是怎么神不知鬼不觉下的。

　　思忖片刻，对屋外候着的王妈又吩咐着“王妈，将院中秋儿唤来。”看出秦子今表情严肃，王妈忙不迭的小跑着去将人喊来。

　　“奴婢秋儿见过三小姐。”

　　“王妈，在屋外候着，除了秋玲，莫将任何人放进来。”

　　“是。”

　　秋儿是青悠苑中的三等丫鬟，签的活契，等攒足银钱赎身就可放回去。秦子今记得上一世，在自己出嫁前，秋儿家中兄长提早过来将人赎了回去。原是秋儿兄长投了军，立了功，回京武城后被任命为羽林军守卫，专守皇城东侧大门怀宣门，这才能攒够银钱赎人。能被赎回去的丫鬟少之甚少，尤其还是兄长来的，秦子今这才记得格外清楚。

　　只是还不知，她哥哥现在是否已经在羽林军当差。

　　“秋儿，你来我院中做事多久了？”

　　“回小姐，奴婢自入府就来到小姐院中了，如今已有五年。”

　　不明白三小姐突然单独唤她是为何事，秋儿只得老实作答。

　　“如今可是十五岁？”

　　秋儿稍稍吃惊，自己在这青悠苑中做些洒扫活计，几时能被主子记着岁数了，想是如此想着，但还是乖巧答话“是的。”

　　“家中兄长如今在做何生计？”

　　闻言，秋儿登时抬起原本还低垂的脑袋，满眼不可思议的看向问她话的三小姐。她是如何得知自己有兄长的？

　　注意到秋儿的震惊，秦子今微微浅笑，也不作多解释。

　　许是看出秦子今并不想为自己解答，秋儿忍下心中好奇，复又微微低下头去回答主子问话。

　　“奴婢兄长如今正在宫门当差。”

　　正是时候！秦子今眼眸微动，黑曜石般的瞳仁隐隐闪出光亮。

　　正要开口说话，门外传来王妈压着嗓子的通传：“小姐，秋玲回来了。”

　　“让她进来。”

　　秋玲踏着盈盈小步匆匆而入，余光瞥见身旁站着秋儿，心中困惑，却还是屈膝对秦子今行礼问安。

　　“小姐，奴婢打听清楚了。”起了个话头，却没继续往下，只是眼神示意着秦子今身旁秋儿还在场。

　　秦子今并不担心秋儿会出去乱嚼舌根“说吧。”

　　得了秦子今授意，秋玲不再顾虑：“今日守门的婆子说，二少爷房里的小厮是申时回来的，不过在未时一刻时，老爷身旁的林泉着急忙慌的回来了，说是吃坏肚子。”

　　未时一刻就回来了，算上尚书府到皇城的脚程，少说也得一炷香时间，即使再快马加鞭，那林泉必须得在未时就出发。皇上毒发时不过才未时，林泉怎么可能在皇上刚刚好毒发时就立刻动身飞马扬鞭出来报信！

　　脑中突然闪过一个可怖念头。自己这个父亲，只怕是早就知道皇上要中毒之事，担忧过两日四皇子母家上门来求赵氏，到时再将秦家牵扯进去，所以早早通知赵氏事态严重性，尽快将自己摘出去。

　　赵氏原是太常寺卿赵天正庶三女，府中主母与四皇子生母慕容贵妃自小是手帕之交。上一世秦家兄弟协助太子将四皇子查出后，赵家主母还欲上门求见，却被秦老夫人以赵氏病重为由打发了回去。如今仔细想来，秦呈这竟是早就计划好了周详的一切。

　　这般要将自己与四皇子划清界限的样子，又是如何提前得知四皇子要毒害皇上的事？提前知道这一切却还任由皇上被毒杀，那秦呈与背后之人的意图明晃，借刀杀人，届时名正言顺地，坐上那最高位。

　　秦子今被自己可怖念头吓着，浑身起了战栗，脚步也虚软下来，身子晃荡几下就欲倒下，面色惨白的吓人，秋玲眼疾手快的上前将她扶正，再扶着秦子今慢慢坐到了软榻上。

　　在房中一直站着听秋玲回话的秋儿更是丈二摸不着头脑，三小姐无端端喊她进来听这些吗？

　　将秦子今安置在软榻上后，秋玲又给她倒了杯热茶，手指触碰到瓷杯的温热，秦子今终于止住了颤栗，头脑也清明了回来。

　　“秋儿，我有一事想求你兄长帮忙。事成之后，我便放你出府。”

　　恢复了神智的秦子今眼神亦变得锐利，只见她一动不动的盯着房中听到她这话后变得颤颤巍巍的小丫鬟。

　　“奴婢在小姐院中做事一向尽心，从未想过出府，还请小姐明鉴。”秋儿还以为是自己偷偷给哥哥用府中剩余布料做衣物的事被发现了，慌得忙跪地磕起头来。

　　“秋儿，我有求于你兄长，若你们愿意为我做事，那此事了了我会给你一些银钱放你出府，卖身契也会去母亲那讨了还你，但此事有一定风险，你若不愿，我也不会强求。可听明白了？”

　　听着榻上女子这般柔声细说，秋儿抬起愣怔地小脸，心中却满是悸动期盼。

　　“为小姐做事是奴婢福分，只要是奴婢能做的，定会拼尽全力。”

　　三小姐是尚书府大嫡女，向来都是说一不二的性子，模样才情也是顶顶好的，前途定不可限量。自己兄长若能借机攀上三小姐这棵大枝，那日后前程说不定也能更顺利。

　　“你要思量清楚，此事非同小可。若被人发现，说不定会治你兄长的罪。”

　　秋儿又犹豫了，自己受罪事小，但兄长若被牵连那可全完了。

　　看出秋儿的谨慎摇摆，但回想起前世她兄长为了赎她所做的努力，此人还是可用的，就看他豁不豁得出去了“这样吧，我这有封家信，想托你兄长代交给大少爷。如今宫里都封了，别的路数也送不进去。他若不肯接，那就原封退回即可。如何？”

　　“奴婢..奴婢愿意一试。”

　　赞许的看了跪叩的小婢子一眼，旋即扶起软榻靠手起了身，兀自向书桌走去，秋玲忙上前帮忙研墨，捻起狼毫，沾着浓墨，几笔便成。稍稍吹干，对折两次装进信封。利落的交给秋儿，末了，朱唇轻启最后道：“万事小心。”

　　眼见着秋儿拿了信步履匆匆往外走，秦子今终于是失去所有气力般一下子瘫坐在软榻上。秋儿兄长为了秋儿卖身契，定会铤而走险。现在，就只能赌一把自家大哥会如何做了。

　　对于两位兄长，秦子今是绝对信任的，尤其是大哥，性子最是沉稳且眼里容不得沙子。谅秦呈再胆大妄为，也不会轻易拿两个儿子性命趟这趟浑水。只是自己不能把握的是，太子在其中为了利用兄长之手查处四皇子，会用尽何种手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