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 恐 同》师辛

8、转变

　　明明有把刀在眼前，可是我却装作视而不见。直到那把刀下来，才能感受其中的残酷。

　　“唔。”我趴在课桌上，忧愁。

　　一般早上八点半的课，我八点就来到了教室。实在是没办法，睡不着啊。

　　来的路上，往教学楼的人并不是很多，大多都是奔着食堂去的。我今天起得早，六点就醒了，磨磨蹭蹭到七点半，才想出门去上课。

　　我的脑袋撑在胳膊上，看着外面茂密的树木，零星也传来几声鸟叫。

　　同学断断续续地来，陆续找位置坐下。我所在的位置在中间一列的第三排，很显眼的地方。

　　大概过了十分钟吧，我感觉旁边坐了个人。

　　转头，我便看见华阳刚把书包放下，感受到我的视线，口中说了声：“早啊。”

　　“早。”

　　早上的课起床都不容易，华阳虽然是很认真的人，但是眼神中也不免带了些困倦。他将书包里的书拿出来，放在桌上，这一系列动作眼神都有些愣愣的。

　　“这么困啊？”我问道。

　　听到这话，华阳才回过神来一点，反问道：“这么明显吗？”

　　我忍住嘴角散出来的笑意，说道：“还好。”

　　“你今天来得真早啊。”

　　“起得早。”不一会儿，教室的铃声响起，老师也出现在了教室门口。

　　又是一节无聊的理论课，我听了半个小时，心思就不在课上了。

　　打开手机，看到微信前面的消息。

　　今天是九月十一号，本月共三十天，所以按照每月生活费来给的话，需要给20天，也就是两千块钱。

　　看着我爸微信里面的转账记录，我长叹了一口气，将脸靠在了桌子上。

　　华阳看了我一眼，不明白我怎么这么没精打采的，也就将注意力放到了黑板上。我点开手机，看着里面零零散散认识的人。因为都是之前玩的时候遇到的，所以现在来的消息也都是说计划这周去哪里。

　　我现在没心思回，只能将手机扣到课桌上，只能继续撑起脑袋听老师讲课。

　　课间，沉闷的课堂仿佛一瞬间活跃了起来。大家乘着这十分钟的空隙上厕所、刷手机、聊天。

　　“你今天怎么闷闷不乐的？”华阳看着我，然后询问道。

　　“嗯……”瞬间，我反应过来可以问一下华阳的想法，便开口问道，“那个，我问一下啊，你一个月生活费多少啊？”

　　“我吗？一千五。”

　　“一千五？平均下来一天五十元？”

　　“还好吧，我不怎么出门，前期也攒了一点小钱。你问这个干什么？”

　　“没什么。”我撑着脸，把嘴都咧开一条缝，从缝里含糊地吐出声音，“还不是前面我钱花得太厉害了，我爸打算控制我的日常开销，所以啊，我得想想后面怎么过。”

　　“一个月多少啊？”

　　“三千。”

　　“这可以了吧。”华阳将上课做的笔记用另外一种颜色的笔划出重点，一边说道，“基本上日常的开销肯定是够的。我家算给生活费给得少的，一般的都在两千块钱左右吧。放心，在学校花不了太多钱。”

　　突然，华阳划重点的手顿了一下，说：“要不，你和我一起出去兼职？”

　　不知道为什么，想到这的一瞬间，华阳的眼中闪过一丝很快就隐匿住的欣喜。这种情绪，像是内心抑制不住而外露出来的。

　　“好了，”我轻笑一声，开口道，“我考虑考虑。”不过这么一打岔，确实我的思绪被分散了一些，反正都是过，走一步看一步，我现在归结起来，也只是有点不适应罢了。

　　“看不出来嘛，其实你还是挺喜欢我这个朋友的吧。”我打趣道，“要是你真让哥哥陪陪你，也不是不可以。”其实吧，我感觉我正经的外表下，内心挺不正经，这不，一个放松，嘴就把不住门。

　　没办法，我只能在心底偷偷给自己的嘴来两下。

　　好在华阳倒没有在意我刚刚的话，只是顺着刚刚那个话题说道：“我还没定呢，这不是看你在焦虑嘛，让你缓解一下。”华阳现在已经是惯常的模样，不显山不露水的。

　　“确实，放松点了。嗯，要不我等会和你一起去图书馆吧，我还没有在学校的图书馆逛过呢，乘着这段时间，学校里走走也行。”

　　“行啊，有需要叫我。”

　　“没问题。”

　　我甩着车钥匙走到我的这桩楼时，便看见不远处的阴影中隐约有着一个人影。

　　那人见到我后，将靠在墙上的身躯站直，走了出来。

　　看了一眼出现的人，我挑出钥匙中的门禁卡。“滴”地一声，显示门已开。

　　“你怎么来了。”我一边推门，一边问道。

　　陆来还是一个青年，带着独有的一份热情和开朗，说：“小老板，这不是乔总吩咐我来拿一下您这的卡嘛，麻烦您这帮帮忙了。”陆来一边说，一边双手合十地请求。不过他这个动作倒没有表现出卑微，反而带着一股俏皮味在里面。

　　我看着他，然后说道：“进来吧。”

　　“好嘞！”

　　“小老板，这就是您选的地方啊，还不错嘛。周边有河，景观也不错。”看得出来，陆来是带着些话痨属性在身上的。

　　“说吧，你这次来还有事？要是只是拿卡，我爸完全可以让我自己拿回去的。”二人从电梯里出来，我听着陆来的话，直截了当地开口询问。

　　“哎，说实话小老板，乔总也是担心你，毕竟一下子将生活费缩减，总归还是对您这有所顾虑的。”

　　“这么说，你是来当说客的。”我进门，从鞋柜里面拿了一双拖鞋给他。

　　“谢谢小老板了，那当然不是，我什么身份，不敢插手小老板和乔总的。左不过乔总看我的年纪也算是年轻，跟着他也有段时间了，能稍微了解一些他的想法，这才让我来的。”

　　“不要小老板小老板得叫了，既然都说了年龄差得还好，就直接叫我小楚就行。”我到了客厅，拿出水壶开始烧水。

　　“嗯……那，那我也就不客气了。”陆来也没有推拒，继续接着说，“乔总肯定是有乔总的打算，嗯……小楚你也不要难受。毕竟乔总还是很疼你的，之后有什么问题都可以说，不需要有太大压力。”

　　陆来二十五岁就做了我爸的司机，现在也干了有四年了。说实话，他一个大学毕业的人，做这个确实听上去不太体面。而且这属于离乔振辉很近的工作，本来也不应该找年纪小的。要不是前面那个中年司机能做出无底线卖我爸行踪的事，也不会被开除，自然陆来也不会来。

　　不过，这五年，陆来做得很好。我相信，如果我爸后面的工作重心不在公司里的话，那他绝对是能拿得出手的人。

　　“我爸今天派你来是调解的吧，生怕我想不开。”我开玩笑地说道，同时，在二人注视下的热水壶开关跳开，溢出热气来。我从橱柜里拿出两个杯子，问道：“喝茶吗？”

　　“白开水就行，谢谢。”

　　“ok。”我关上橱柜门，倒了两杯水。我端着它们出了厨房，放在饭桌上，说道：“坐下聊吧。”

　　“好嘞。”陆来拉开椅子坐下，我接着从一旁的食品柜中拿了点零食出来。

　　“你今天打算几点回去？”我问道。

　　“都可以，乔总说今天不用我了，到时候我就直接回家。”

　　“既然你都来了，要不你说说，这件事，你是个什么看法？”

　　陆来心中好似构思了一下，说道：“其实乔总也不在意你这到底花了多少，但是毕竟小楚你还是个大学生，如果真的大刀阔斧地过个四年，那对于你来说大学生活你跟别人相比就是脱节的。乔总也是希望你能有收有放，无论什么情况，都可以应对。”

　　等水凉的时间真的太慢了，我拿出一旁的饮料，掰了一瓶给陆来，自己用吸管插了一瓶喝起来：“你说得也挺有道理的，”我想了一下，继续说道，“既然你来了，我也就问一下你吧，毕竟我对你也比较好奇。”

　　“好奇什么？”

　　“我记得你是一个重点大学出来的大学生吧，为什么我爸让你做司机，你能心甘情愿做四年啊？”

　　“既然你问了，我也可以说下。首先的话，乔总给了我一个不错的工资；其次还有就是乔总对于身边人，其实都是很在意的。他能顾及到周围人的情绪看法，并能给出一个回应和态度的表示吧。工资方面，其实我是跟同批进来的同事差不多的，甚至还比他们高点。最主要，乔总不吝啬自己的想法见解，我能从中获益。”陆来笑笑，挠了挠头，说，“其实各种原因都有一点吧，反正我现在综合考量下还是可以待的。”

　　我低笑一声，说：“你这跟我爸待的时间，比我都多得多了。”

　　“这不是小楚你还没有毕业嘛，等毕了业，乔总肯定会把主要的事情给到你这的。乔总不喜欢给到你太大的压力，希望你能有能力自主去考量这些事。”

　　“算了吧，我可不想跟我爸多待。你要是有机会，自己抓住吧，不要畏手畏脚的，难看。 ”

　　陆来笑了笑，说：“乔总还担心小楚你呢，不过现在说下来，感觉乔总的担心完全没有必要。得了，我倒是白来一趟了。”

　　“来吧，有空都能来，我不介意。”

　　“是吗？看来我倒没有来错。小楚，这段时间你就换一个生活方式体验一下，之后终究是要接触到形形色色的人的。但如果看事情有其他的角度的话，总不至于狭隘。”

　　“这么说，这件事倒是一件好事了？”

　　“哈哈，你换个思路，不乏是一场体验嘛。”

　　“怪不得我爸还挺喜欢你呢，这口才也是一流了。”

　　“过奖，过奖。”

　　“等我一下，”我说完，走进房门，打开抽屉，拿出里面的一张卡，出去，“拿着吧。”我把卡弹到陆来身前。一整个动作行云流水，没有丝毫拖沓。

　　“你拿着去交差吧。”

　　“谢谢啦，让我顺利完成任务。”陆来收了卡，笑着说道，“小楚后面要是有什么问题，可以找我，能解决的一定解决。当然，找我闲聊也可以，毕竟我很闲。”

　　“嘶，你水还喝吗？喝完回去吧，早点休息。”

　　陆来拿起水，喝了半杯，说道：“那我也不打扰了，小楚后面生活愉快，加油。”

　　说完，陆来起身，走到玄关处，换了鞋，最后说了声“拜拜”。

　　我挥了挥手，就看见他的人影消失在玄关，伴随着一声轻微地关门声。

　　“哎……”我身体放松地依靠在椅背上，脑海中思考着后续，轻声地叹了一口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