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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2、收废棋 ...

  •   “我在羽衣军里可是头等的医师诶,这还看不出来?谁叫他们往箭上涂粉的,也不知道用水化一化,死士把脑子也丢了。”

      在吹轻箭的时候,一个人不小心自己也吸了进去,从房梁上倒栽葱般摔下来,都不用江莺动手。估计他们很久没有迎来像江莺这样的不速之客了。

      即便如此,江莺身上也挂了伤。
      她一口气把三个人都解决了,又绕着后街挨个拖到永定河毁尸灭迹,中途开始下雨,江莺差点被来往的平民发现。脱下外边的短褂,江莺确定了涂在里头的标记没有被雨淋坏,才递给盛淮安,道:“我去首饰铺子里买了个长条放簪子的木盒,看着也差不多,重新放在了原处,其他的东西我也还没拿,守着的人武功也稀松二五眼——”

      她拧了拧衣袖,被雨打湿的袖子沥出点未干的水,江莺细细的眉毛皱了起来,檀口微张,说出的话却不客气:“公子,你靠着盛将军干嘛?我在讲正事,要靠也是我靠。”

      男子委顿在盛淮安身上,头枕着她的肩,闻言抬眼看了她一眼,闭眼又往盛淮安身上蹭了蹭。

      盛淮安把沈长序身子扶正,道:“别管他,你先讲。”

      “屋里头都是书,我去看了下什么大学小学的……要紧的估计都藏起来了,我没去翻。我扒开守着的人衣服瞧了瞧,没有什么特别的,在那有些锅碗瓢盆,估计他们是一直住在那里守着,恰好撞见我来了。若是不被发现的话,我已经把他们衣服都羽衣军里找几个能跑能跳的放到那,应该能够瞒几天。”

      江莺说完,发现沈长序又重新靠在盛淮安的身上了,双眸盯着她,话却是说给盛淮安听的。

      “可以瞒很久。”沈长序道,“他疑心重,重要的事情都要屏退左右,你的人放在那儿,估计也只是守着门。我没来得及和你说,幸好不是你去。”

      纵然有些颠簸,但是辛九马车赶的还算平稳,至少江莺可以坐直了,可沈长序跟没骨头一样,往盛淮安身边倒。
      江莺柳眉紧锁,盯着坐在她对面的沈长序。男子身量应该比盛淮安高,坐着也稍高出一截,现在却“大鸟依人”,抓着盛淮安的袖口,感觉马车再颠一下,就能让他倒进盛淮安的怀里了。

      察觉到江莺的视线,男子低垂的眼眸微抬,微微一弯,朝她笑了。江莺无端从这一笑里,察觉出满满的挑衅来。

      她站起身,转坐到盛淮安身边的软垫,歪着身子,把下巴搁在盛淮安肩膀上,扯出个温婉的笑,轻声细语道:“是啊,幸好去的不是将军,不然被暗算了,不光盛将军受伤,我也难受。”

      一个两个,都往她身边靠。盛淮安撑起手,把两边都推开,道:“都是血气。臭死了。离我远点。”

      外边的雨势逐渐小了,马车里烛火幽微,盛淮安忍不住开始犯困。把所有事情都撂到一边,开始闭目养神。

      趁盛淮安闭眼的时候,沈长序低眼端详着她。她未施脂粉,嘴唇是浅淡的裸色,紧紧抿着。在他的角度,可以看到上扬的眼尾连着还有一道红痕,原本脸上被擦伤的部分已经恢复成肉色,还有微微的凸起。

      如果不是看在你是我师父的侄子……盛淮安是是什么时候发现的?
      那封骠骑将军的家书还在沈长序的手里,他以为,盛淮安还不知道他父亲是谁。

      沈长序又想到前日接她回谢春楼时,二人偶然相触的脸,和他替盛淮安绾的双环髻,所以这些只是盛淮安因为他的身世,对他再三忍让的结果吗?毕竟女子性格刚爽,怎么可能对一而再破坏她计划的沈长序施以援手。
      沈元善之于她,应该是很重要的长辈,不然也不会因为疯子在登闻鼓前的一句胡话就立马开始追查。

      沈长序无端觉得有些失落。
      当他把视线从盛淮安脸上离开的时候,发现另一侧的江莺正觑着他。

      江莺长的很有欺骗性,杏眼桃腮瓜子脸,带着点婴儿肥,讲话也小声,因为眼睛大,看人时总带着些无辜的羞怯,不像可以放倒三个侍卫的羽衣军将士,像是穿罗裙执绣扇的闺阁小姐。

      奈何她嘴一张就破了功,江莺抿嘴一笑,细声细气对沈长序道:“你看个屁。”

      她的温柔估计全部留到盛淮安面前了。

      江莺第一眼就不喜欢沈长序,感觉他比女儿家还要矫揉造作,卡着位置往盛将军身上倒的时候,像是个搔首弄姿的狐狸精。

      *
      公主府内,辛九换下了被雨打湿的短褂,去找了一件襦裙穿上。江莺包完伤口,看到的就是小麦色皮肤的辛九,穿着见和她气质完全不符的桃红色襦裙,“扑哧”笑了出来。

      公主府里一些女子装束衣物,都是桃红和柳绿负责采买的,成衣铺里女装大多也是欢快明艳的颜色,想找到一件适合辛九的确实难。她比寻常的男子还要高,襦裙穿在她身上,裙尾只超过膝盖半截,她岔开双腿豪迈地站着,裙摆绣着的叼花云雀也得被衬成苍鹰。

      辛九凶巴巴道:“笑什么笑?这很奇怪?”

      的确,在羽衣军辛九为了行动方便,穿的多是裁剪利落的男装,漏出两边的胳膊,她拽了拽袖子,颇不自然。
      不过刚换上女子装束就被笑了,辛九也有点郁闷。

      “不适合。”沈长序道,“这件衣服,不衬辛九姑娘。你身量高,这件衣服反而把你压矮了,桃红色显得俗气 ,穿公主那种红色的骑装更英姿飒爽。”

      桃红烧了几壶茶放在条案上,道:“姑爷说的是,辛九姐姐要是哪天有空,我和柳绿还有你去挑块布来,最好是黑布金丝绸缎的,再去一裁,红腰带一束,比上京那些男子都要俊帅。”

      辛九道:“有眼光。”

      “改口了。桃红,太常卿已经被流放了。”门被推开,雨后的凉气也随之冒了进来,盛淮安脱下外边被雨沾湿了的外袍,搭在了雕花木椅上。

      桃红也没有惊讶,她在宫中,类似偷梁换柱的事情见多了,她问:“那该叫什么?”
      “男宠。”
      “丫鬟。”
      沈长序和后边进来的玄一的声音同时响起,二人目光相对,桃红觉得空气里无端炸出了火花。桃红笑道:“丫鬟是女子,呃……应该是……”

      沈长序坐在旁侧的木椅上,抬头朝盛淮安笑:“是永宁公主豢养的面首。”

      盛淮安道:“对,好了桃红,你先去休息吧,接下来也没有什么事了。”
      桃红脆生生应了一声后离开。

      “事情都办好了。沈太常卿以公徇私枉法,卖官鬻爵,营私植党,黜去官职,发配襴州。明早就会有人押送你出京,幸好萧弦很急,不会亲自去看,负责押送的里应该有他的人,我找了个人代你,一出城门,”她比了个划脖子的动作,接着道,“公主府多了个男宠沈长序。”

      “不用改名字?”沈长序眸光熠熠,含笑盯着她。

      领他回来的时候还在哭,怎么现在又笑起来了?盛淮安颇有些纳闷,她道:“你要改个字叫沈短序也行。”

      辛九问:“淮安,现在可以给我讲讲怎么回事了吧?”

      没等盛淮安开口,沈长序回答:“陛下赐婚,永宁公主明摆着不喜我,驸马本就有不参政,我只能继续在太常寺当个闲散文官,对父亲已经失去了价值。再加上久而久之,我替他做的事情多了,他心生疑虑,路礼的事情被插了手,他就顺坡而下,借着这个机会,把我和政敌一块除了。”

      沈长序面色苍白,嗓音低哑,看着十分可怜。
      辛九道:“我的乖乖,然后就让你替他做的事情背了锅,最后再流放到鸟不拉屎的地方去?”她看向沈长序的眼神中也多了几分怜悯,虎毒尚且不食子,就算是养子,十几年竟然还没有感情,她十几年养只猫猫狗狗,死了都得痛苦一番。怎么偏偏摊上了这么个冷血的爹?

      盛淮安打开壶盖,直接用茶壶喝了口茶,道:“你别可怜他。我肩膀上一箭,后腰上一刀,可都是这个现在站都站不稳的小可怜干的。”

      辛九方才还怜悯的眼神瞬间冷了下来,她道:“我管你是帮谁干的,伤了淮安,骠骑将军——”

      盛淮安一把捂住了她的嘴,转头对剩下的人说:“玄一,江莺,你们也退出去先。”

      等只剩下他们三个人,沈长序故作不知,问:“我生父?”

      盛淮安放下茶壶,道:“沈元正。”
      “是死是活,是生是死,我也不知。”

      辛九没有见过沈元善的弟弟,骠骑将军虎背胸腰,笑起来老实憨厚,初见不像是个将军,更像是庄稼汉,这么粗的一个人,弟弟应该和他大差不差。
      怎么沈长序却斯斯文文?她皱眉,道:“长的和那个叫沈知念的小女娃挺像。”

      盛淮安颇为赞同地点头:“低着眼睛不笑也不看人的时候最像,那个时候也最顺眼。”

      外边,玄一静静矗在廊角。

      偌大的公主府,下人只有一二个,外边的灯也没人看着。灯架上的油灯跳了几下后暗了一度,奄奄一息的亮着。

      在辽东的时候,无论什么机密的军情,玄一也是首要知道的。玄一心知盛淮安不是有意瞒着他,说不定和沈长序并没有太大的干系,但是他隐约还是些心堵。

      江莺又从小厨房拿了烧鸡,她嘴甜,厨娘怕她饿瘦了,直接把半个鸡腿给了她,此刻啃的满嘴是油,一拐角就看到玄一似是心事重重站在那儿。她道:“还有个屁股,要不要我拿给你?”

      在辽东三年,玄一对盛将军究竟是报恩还是其他什么感情,除了盛淮安,她身边的人都能看出一二。
      只是玄一沉默不讲,剩下的人也就不说。见他摇头,江莺又道:“方才我听见辛九姐说什么骠骑将军,我俩都是后边遇见盛将军的,她是盛将军师父的故人,有什么事情先讲给她也正常。”

      “不要多想了。”江莺拍拍玄一的肩,偷偷把粘到手上的油擦到他衣服上,“你陪盛将军出生入死这么久,不就是个长得好看点的男的吗?怎么比得过你?”

      “现在他就是个男宠,”江莺轻笑道,“我也不喜欢他,你把他给打了。”

      “为什么我不是男宠?”玄一低声问。

      莫名其妙的醋意堵在胸口,甚至涌上喉咙,让他感觉快噎住了。如果说他是盛淮安养的面首,是不是爱意就可以肆无忌惮地宣泄开来?想归想,玄一知道自己是没办法说出口的。

      江莺愣了下,问:“什么?”
      她道:“你可是盛将军的副将诶。想的什么呀,自然是你重要……”

      几丈外的木门轻轻“呀”了声,是沈长序出来了,方才几句简短的对话,都收入他耳中。
      他走过江莺和玄一的时候,侧头一笑道:“看我不爽?”
      “——公主喜欢我就行了。”

      幸好施刑的人他提前打点过,七十大杖放了一半的水,让沈长序现在还能维持着一半风度,微瘸着离开。

      江莺瞪着他离开的背影,感觉算是领略到了那些话本里说的“老爷新得了个狐媚子,略微受点宠便要花枝招展舞到当家的面前”是何场面,她跺了跺脚,剜了玄一一眼,道:“你真不争气。”
note作者有话说
第32章 收废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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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作者公告
    大人们好!!这本文完结啦! 因为我写的不是很满意(具体原因可以看我最后一章作话碎碎念),所以决定之后也不完结v收费啦~特别感恩大人们撒花按爪!啵啵啵感恩陪伴!! 然后过一阵子我会偷偷摸摸爬来爬去修改些前边的()没有更新咯 目前还在龟速修tat
    ……(全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