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第 2 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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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件事说来简单。
承盛二十一年初的元宵宫宴，皇帝兴之所至，随口说了句“良似朕”，如同在平静的湖水里扔进一块巨石般，扰得后宫朝廷无一人安心。
皇帝已近不惑，后宫嫔妃众多，但由于薄辛的关系，承盛十年以前宫中并没有皇室血脉诞生，直至承盛十二年，才由一身份卑微的宫女生下皇长子，那名宫女随后被破格连晋为夫人。后来宫中不断有皇子皇女出生，外戚势力也如雨后春笋般冒了出来。天子倚重的丞相张庭是皇三子的外公，京城南军卫尉周襄勤是皇四子的舅舅，更别提位高权重的楚王不仅是皇帝亲叔叔，也是皇后亲父、皇六子外公。就连皇长子生母赵夫人的弟弟也是颇有权势的廷尉左监。
这些年来，国家频繁出兵，或镇压暴乱，或抵制蛮族，皇权愈加集中，内外朝明争暗斗也愈加激烈，在这样的敏感时刻，皇帝对传说中的私生子来这么一句，不得不让人浮想联翩。
再加上，诸皇子虽住在后宫，与皇帝也日日见面，但比起就在未央宫里的薄良，天子父子总是有那么一丝疏远。皇帝爱才世人皆知，然而爱到时时带在身边，离不了片刻，也就薄良一个。
这样一句“良似朕”，皇帝不是第一次说了，只不过听众有这次那么多、这次那么高档次，倒还真是第一次。
大概是被不安的情绪侵扰了，第二天朝会上的核心话题就是“立太子”。
首先发难的是皇三子的外公。张丞相慷慨激昂，引经据典，花了足足一刻钟阐释储君对皇帝对国家的重要性。然后是御史大夫李枕，先论述前朝之败的原因在于没有早立太子因而引起诸王叛乱，天下不稳，再引先帝言，说明太子是朝廷的将来非早确立不可。最后是大小官员齐声祈求皇帝陛下尽早立储以免不测。
即便已经有思想准备，但被那么多人一起上奏，天子确实有点吃不消。
倒不是说他们说的不对，而是皇帝心里另有一番心思。
早立太子的最大问题就是会提前培养外戚势力，对他们这个倚重众多外族建立起的朝代来说更是如此。皇帝、先帝在登基之初都多少受到母族、妻族，甚至祖母外族的势力影响，导致很多政策都不能顺利实施。一些人更是借着太后或者太皇太后的势力买官卖官，朝廷上下曾乌烟瘴气，腐败成风。皇帝不希望这样的事再度发生，于是选择了不立太子来杜绝这样的现象。
但在别的人眼里，这或许就是变天的信号。
承盛二十一年的立储事件越闹越大，各地藩王、官僚如同发了疯一样递上恳立太子的请求。皇帝却愈发安静，不肯定也不否定，极有耐心地看着众臣每日都在朝上唱歌一般哭喊着，口口声声说着些昧心的话。
所谓立太子，根本就是个权利转移。
所谓设储君，根本就是个分权过程。
薄良在皇帝日益增加的宠信和满朝文武日益增加的嫉恨中，寝食难安。
张丞相终于忍受不了，差门生上奏皇帝，满满四卷竹简，字里行间弥漫着对所谓“佞幸”的鄙视和皇帝宠之的不满。
天子看了以后震怒，当即将那门生斩首。
满朝震惊。
成为众矢之的的薄良恨不得能找个地方躲起来。
接着，皇帝再出惊人之举，他罢黜了御史大夫，命薄良任之。
这样一来，朝臣确实安静了，薄良也觉得自己到底是活到了头。
那瓶哥哥当年留下来的鹤顶红，可能真是时候派上用场了。
作者有话说
第2章 第 2 章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