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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7、第四位帝君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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温白循着路引走至屋前,看见个辣眼睛的人物,头顶滑下几根黑线:“苏玉,你还没换回衣服来啊。”
苏玉左顾右盼确保四下无人后,一把扯过温白:“温姑娘,你跑去了哪里?我差些都要出去寻你去了!”
温白挠挠脸颊:“呵呵,出现了些小插曲.......”
苏玉嗦嗦鼻子:“温姑娘你身上怎么好似有魔气?是衣服么......不对,我的也没有啊.....”
温白打断:“其实吧,苏玉,我觉得师尊之所以反天,症结可能并不在我身上。”
苏玉立马反驳:“怎么会,得知温姑娘死讯之时,帝君的反应可是我亲眼所见,姑娘在帝君心中分量定是极重!”
温白:“有没有可能......我是说可能啊......眼见也不一定为实呢?”
苏玉疑惑:“为何温姑娘如此.......可是方才发生了什么?”
温白:“刚......”
远处传来齐整脚步声。
魔宫巡军来了。
苏玉忙将温白一股脑塞进屋内:“夫......呃......师徒哪有隔夜仇,若有误会,届时说开就好了,眼下还请温姑娘先委屈委屈,不过姑娘放心,苏玉定会拼下性命保你无虞!”
温白:......
不是。
大哥,这种时候不应该是你跟我一起躲进来吗?隔着十万八千里要是真发生点什么你也不知道啊?!?!
我严重怀疑你保护我是假,嗑CP是真!!
麻烦搞清楚真相再嗑好吗?!谁会把杀死心爱之人的罪魁祸首放身边重用的?!
不过既然进来都进来了,那就先等等看。
正好温白内心疑问也不少,苍翎为何放着好好的帝君不做,一朝反天不成,如今堕魔,扬言定要诛天?天帝犯了他不成。
房间不大,除了张床有些人气,其他的角落冷清得完全不像有人住过。
案台和橱柜都积下厚厚一层灰尘,似乎很久无人动过了,屋内一件能称得上是装饰的东西都没有,椅子也脏得坐不下去。
无法,温白只能坐在床头上,将脸上面纱扯下。
没想到苍翎身为帝君之时繁忙,天天忙得脚不沾地,如今做了魔尊还是忙碌至此。
但是为何明明贵为魔尊,竟连个打扫屋子的人都没有?
一闲下来,温白手便不老实,在床铺摸来摸去。
这被单和褥子手感倒是不错,软软滑滑。
探着探着,温白从枕下摸到一角。
什么东西这么神秘藏在枕头下,莫非是当初反天真相不成。
她拎出来一看。
......
这不是夜半观星那次,剧情使然,非要她送件礼物成全名场面的物件么?!
她还记得这块“手帕”是她情急之下,从一件裙子上临时裁下来的。
温白看到这东西,内心里五味杂陈,不是滋味。
若是方才没见过烛九阴,眼下看到这物什,她当真可能会错将男主堕魔反叛之事全部归结于她的死亡。
这又是什么意思?
按照这个世界尿性来看,虐恋女主多脑补多错,温白索性不去瞎捉摸,将帕子一把塞了回去。
嗯,什么都没看见。
苍翎让她等着,也没说要等多久。
主殿重逢,温□□神过度紧张,眼下一放松,被褥柔软舒服,幽幽檀香莫名令人无比安心,她很快就迷迷糊睡去。
一觉也不知睡了多久,醒来时,只见身上盖好了被子,被角都被严实掖好。
她轻轻抬了抬眼皮,露出一条缝隙,瞥见散在床沿的一抹黑。
不知为何,她忽然想起在悯思殿中的点滴。
她目光游移,又看到从黑袖中滑出一端的可怖伤痕,睫翼翕动。
苍翎将手往身侧放了放,宽袖把伤口彻底遮住。
温白心神微动,抽手出来,想要撩开袖口一看究竟。
苍翎却拧上了脾气般,抬手就要躲,却不料温白反应极快,一把将那冰冷的手腕锢住。
寒意透过相贴的皮肉渗进温白身体,她却没松手。
温白听苏玉说,苍翎曾被魂雨灼穿血肉,又自虐似得将整个悯思殿冰封,寒气侵体,变成了个冰人儿。
先前她是半信半疑,主殿一遭,几乎已全然当成了个笑话。
但眼下切身感受却仿佛将往昔景象一幕幕在她眼前重塑。
那个在魂雨中鲜血淋漓的背影。
那个蜷缩在冰殿中的孤寂身躯。
苍翎看见温白手背已变青紫,力道陡然加重了些,想抽手。
方才温白明明还固执不肯松开,他稍一加力,却觉腕间一松,心也跟着沉了下去。
苍翎怕冻伤温白,但却又期盼温白不要松手。
这样的感受矛盾而纠结,毫无道理。
他用了天大的毅力去忍住要将温白反手扯回来的冲动。
这样也好。
只要你还活着便好。
下一刻,苍翎背后覆上来个温暖的怀抱。
“苍翎。”
温白第一次唤了他的名字。
苍翎无比艰难地找回了自己的声音:“嗯。”
“对不起。”
“嗯。”
......
苏玉在外头贴门听了半晌也没听出动静,没成想门却突然开了,他一头栽倒进去,半个身子还露在外头,抬脸一看来人,张口就习惯性想喊帝君,话到嘴边幸好及时刹住了车:“魔尊大人。”
苍翎抬了抬眉:“将她带回去。”
苏玉咽了口唾沫,这眼神,好像再说若温姑娘少了根头发就要拿他性命来抵似得。
明明苍翎已不是帝君,他身为天界仙侍,当然没有需要听命于个魔尊的道理。
但苏玉的忠心,从头到尾都不是向着“帝君”名讳去的。
他诺诺应声:“是。”
归途。
苏玉抹了把额心汗感叹:“怎么感觉帝君他什么都知道一样?莫不是我两的行踪从开始便暴露了?”
温白:“那应当不至于。”
不过就你那点修为还学高人搁屋外头听墙角的勇气,也属实可佳。若里头的不是苍翎,估计你小命早就玩完儿了。
苏玉瞥见温白似乎心情极好一般,初来时面上的不安和疑虑一扫而空,不禁问道:“帝君他可曾说了什么?”
耳畔风声呼啸,温白没听清楚:“啊?什么?”
苏玉将音量拔高:“帝君可放弃诛天了?”
此行,不就是让温白现身劝劝帝君,放下仇恨,以和为贵么。
仙魔并不是不能和平相处,原魔尊在位时,两界千万年来相安无事。
在苏玉眼里,苍翎是魔是仙不重要,谁又能说魔界尽为恶徒,而天界都定是善类呢。
但若是要反天,免不了掀起血雨腥风,届时会枉死多少无辜生命。
温白坦坦荡荡:“不知道,没问。”
苏玉脚下一个趔斜,险些被过路云朵绊个跟头:“那温姑娘同帝君谈了那么久的心,究竟说了些什么?”
温白眼观鼻鼻观口:“就......就叙叙旧。”
苏玉两眼一黑:“温姑娘.......要不你再去劝劝?”
温白拍了拍苏玉的肩膀:“放宽心,船到桥头自然直,车到山前必有路。”
苏玉一梗。
虽说此番他觉着温白行使未免草率,但当事人明显无心,总不能拿刀架在脖子上逼人去吧。
他是做不出来的。
再者说。
倘若较真起来,自己多半还打不过。
*
魔宫内。
苍翎正坐上位,脸藏在阴影里,看不清是什么表情。
烛九阴半跪于地:“一切已准备就绪,只待明日尊上亲征。”
苍翎:“明日你同我两人去便好。”
烛九阴抬头迟疑:“可.....”
苍翎:“人多容易打扫惊蛇。别忘了,一旦跨过界,顶上的都是‘天听’。”
烛九阴:“是,属下遵命。”
翌日。
黑海封印先魔尊邪念的结界安然无虞,天空阴沉沉的像要滴墨。
忽然,封印内的邪祟突然躁动不安起来,无头苍蝇般乱撞,海面荡起波纹。
戍守天兵目不可及处,两道黑影悄然落下。
片刻后,天界用于警示的‘镇铃’开始发疯发狂般作响,声音响彻九霄,震碎了满天祥云。
噩耗传遍天界。
封印彻底破了。
突如其来的变故令人措手不及,晌午刚过,众仙还在殿中稀里糊涂打盹。
两鬓斑白的灵宝天尊一头砸在几案上脑门连起了四五个拳头大小的鼓包。
善武的拿起兵器赶往黑海,擅文的挤满了九霄云殿直呼觐见。
天庭乱做一锅粥,什么鱼肉鲜虾都裹做一团。
苍翎平邪那次,封印只不过是裂了道小口,逃出几只邪祟,就引发如此大的骚动,死去不少人,何况眼下?
后果简直不堪设想。
然而大伙跟尥蹄子的山羊似得找不到东南西北,那些冲破封印的邪祟竟似乎有明确目的般毫不停留从上空匆匆掠过。
一位新进的愣头青天兵还没将自个的天枪捂热呢,就遭遇此空前绝后的大灾大难,正两股战战举着根枪准备英勇就义,眼睛一闭一睁,邪灵从他身前穿透了过去。
在他拧了自己一把,确认还幸存后,双膝一软,‘噗通’一声跪倒在地,谢爹谢娘,鼻涕眼泪一把一把往下落。
伏羲和望舒背靠背抵着,想要竭力阻止邪祟移动。
可那黑黢黢的东西似乎无心战斗般,两人使出浑身解数也没法拖延,挨了伏羲真火的一团黑雾似有灵性般甩了甩脑袋——如果它有脑袋的话,急忙跟上大部队走了。
只剩伏羲和望舒面面相觑。
九霄云殿内。
众仙七嘴八舌猜测因果,尊位却空荡荡的,各个神啊官啊叽叽喳喳、鸡鸣鸭叫吵嚷许久,九霄云殿活脱脱闹成了人间市集,天帝居然还没到。
这时,一位足踩莲座的男子脚不沾地从门口飘进来。男子头发一丝不苟向后束好,只戴个样式简单的玉冠。
有仙看见男子,忙不迭让开了道,恭敬道:“南胤帝君。”
这位深入简出的帝君是四位帝君中辈分最高的一位,与当今天帝几乎同龄。
早年为天界立下不少赫赫战功,因此自打四界和睦、争端减少之后,这位便甚少出现在大家视野里。
天帝似乎默许了其“养老”的行事作风,遇见些棘手的事情也多半不会遣派他——天庭并不乏年轻且骁勇的晚辈。
故而九霄之上有一传闻,无事不见南帝。
第二句:见南帝,必有大祸。
如今这不就应验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