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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9、梦魇磨人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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苏玉立马锦上添花补充:“温姑娘,这一桌子菜,不是我们买的,是帝君亲手为你做的,快尝尝,看合不合口味?”
温白没想明白,剧情是怎么偏到这里,男主的人设又是怎么从征战杀伐的帝君歪成了亲下庖厨的贤惠煮夫……不过美食当前,这些都不重要。
她这次终于能动筷了,夹了团剥好的蟹肉和蟹黄,送入口中,内心美滋滋得飞上了天。
蟹肉好吃,细腻柔嫩,鲜甜可口,唯独美中不足就是,剥起来实在麻烦。虽不知缘由,但平白得了个剥好的螃蟹,简直不要太舒服!!!
接下来,她每个菜都试了一筷子,不得不说,男主大大在做饭这方便的天赋,绝对不亚于修行的天赋!让她这等毫无厨艺细胞的人佩服的五体投地。
看她吃自己做的饭菜吃得这般高兴,苍翎竟真觉得郁结了一天的憋闷烟消云散了,苏玉这法子果真好使。
温白吃到一半,发现苏玉和苏玦还一左一右杵着看,奇道:“你们怎么不坐下来一同吃?”
苏玉笑着:“这主子吃饭,哪有侍从跟着平坐的道理?就算帝君和温姑娘平日从未低看我们一等,但同坐一桌用膳这件事,也实在不合……”
温白没等他叨咕叨咕说完,便一手拉一个,将二人硬扯着坐下来:“你再说下去,菜都凉了!”
苍翎此时心情好:“无事。一同坐下来吃罢。”
夜色已临,满院的烛火入暮自燃,暖色的烛光将整个院子照得如同凡世间最普通的人家,看起来温馨而柔软。
苏玦吃着吃着不禁哽咽。
苏玉更是一下没兜住情绪,潸然泪下:“帝君,温姑娘……你们真是对我们兄弟两太好,以后我苏玉定当誓死效忠二位,愿为二位肝脑涂地,九死不悔!”
温白笑道:“不过一起吃个饭而已,怎么就死不死的……”
苏玉:“温姑娘有所不知,我们苏家在天庭世代为奴,从小到大,我与弟弟没少受过欺凌。我们母亲走的早,父亲总是教导我们,天生为奴的人,有些气就得受着,也别总往心里去……”
“命数这种东西,是你的,你即是长了八条腿,也逃不掉。不是你的,即便你是天王老子,也求不来,只要能平安活着,被看低或者侮辱都不打紧……但是我现在觉着,我们兄弟二人能遇到帝君和温姑娘这样的主子,真是几辈子积的福分……”
温白替苏玉夹了一块晶莹剔透的虾仁:“好啦,明白了,快吃,这虾仁火候恰好。”
“嗯……”苏玉用袖口将糊了一脸的鼻涕眼泪一抹,重重的点了点头。
吃过饭,苏玉道:“帝君,今夜正逢玄灵星君布星,帝君不妨带温姑娘上去看看?温姑娘来天界这么久,定是还没看过布星吧?”
温白:“确实不曾。”
“好。”苍翎应道。
他从天上唤下一艘云船,船体银白,仙羽作桨。
船家毕恭毕敬作揖:“帝君,可是要观星?”
苍翎轻轻点头,待两人登上云船,船家摆动船桨,云船便平缓地向天际飘升。
苏玉站在原地,对苍翎比着夸张的口型:帝君,您要加油啊!
玄灵星君布星,是为一年一度的难得佳景。
不少仙家都乘云船上来观瞻,一路上银河铺道,熠熠生辉。
时有仙家在船中摆酒,美景配美酒,仙生快哉;时有神仙眷侣以此调情,嬉笑打闹,相互依偎;时有形单影只者不免触景伤情,莹泪涟涟,独自悲怀.....
沿途还有许多神兽被自家上仙放出来凑热闹,鲲鹏、独角兽、鹿蜀、幻蝶......
一只通体瓷白的飞鱼从温白身旁擦肩而过,她忍不住用手指轻轻点了点它的脑袋,那飞鱼似是极为舒服一般,发出似鹿鸣般的叫声,扇着两旁的侧鳍,偏了头一个劲儿拱她。
“这是上清天尊豢养的一尾云池灵鱼。”苍翎开口。
船家笑道:“都说这鱼即便是灵鱼,到底是冷血畜生,不通人情,现下看来,它却是极喜欢这位姑娘啊。”
云船缓慢驶向星海深处,越往里,人烟越稀少,但却能看到不一样的风景。
众仙来大多图个热闹,故而云船只在星海中段搁浅,而苍翎每年只要来赏星,定会命船往最深处停泊,千百年下来,所有掌舵的船家也都知道了帝君赏星的路线,便不会再多问。
星海深处,虽没了先前那般热闹繁华,但能看星屑漫天,星河静淌。
深处极寒,却也正适冰魄玉莲盛开。
冰魄玉莲,花瓣如琉璃莹透,花蕊如天丝细嫩,观赏极佳。只可惜,它生长条件严苛,只开于极寒之地,除了天庭北端,便唯有最高处才能一见踪迹。
一望无际的玉莲悄然盛开,还有几只幻蝶停在花蕊顶端,采集花蜜。
温白看的愣神。
“好看吗?”苍翎声音在耳畔响起。
温白轻轻颔首。
不过她此刻想的确是另一档子事。
方才系统便对她发出提示,在原著中这里是名场面,需要送礼。
她这才想起来,这里看过冰魄玉莲后,是要送苍翎亲手织就的鸳鸯帕子的。
原身早在一月前已想好,待玄灵星君布星之夜,同苍翎一道,遨游星海,增进感情。为此,偷偷在屋内亲自绣了多日的鸳鸯帕子,生生将一双玉手刺得伤痕累累。
眼下她一双手也是伤痕累累,遍布薄茧,但是不是刺绣刺的,是练剑练的……
想到这她不禁腹诽,原身不去当绣娘真是屈才,对渃絮送帕子,到苍翎这还是送帕子。帕子有啥好,费时费力还廉价,有这时间多修炼会儿它不香吗?!?!
显然,作者觉得不太香。
温白偷偷将手探入袖中摸索一阵,果不其然——啥都没带。
忽然,温白小聪明灵机一动,指尖动了仙力,将自己里裙边缘的一朵栀子花样完整且方正地裁下一块。
毕竟众仙的衣服、绣帕均是出自天庭织女之手,真论起来,四舍五入也差不多。
礼物备好,说送就送。
“师尊,承蒙您一年多来谆谆教诲,徒儿感激不尽!今夜,恰逢北辰星君布星,良辰美景,心中感慨,故而送您栀子方帕一件,以表感佩!”
苍翎被这席突如其来,颇带几分慷慨激昂的陈词弄得一头雾水。
苍翎接过帕子,摸这手感看这颜色,总感觉哪里有种违和感:云丝不是惯用来做衣料么……
他一抬眼,看见温白笑得灿烂,心中仅有的那一丁点疑惑顿时被那幅笑颜驱得烟消云散。
这时,一只幻蝶翩翩飞过,身后带着玉莲的花粉,惹的苍翎鼻内刺痒,不由缩了缩鼻子。
温白猛然惊觉:难怪我总记得这块还有个什么情节,好像还有披衣服这个情节来着……但似乎是男主给女主披……哎,不管了,总之就是要披。
温白非常豪气的将身上青色披帛一解,下一刻,苍翎只觉周身一暖,一股淡淡兰草香萦绕鼻尖。
苍翎比她高出两个头,她只得用力踮着脚尖,方能帮他将披帛拢好,她毛茸茸的头顶不小心碰到苍翎的下巴,令苍翎没由来的生出一阵心悸。
温白做完这一切,语重心长的说了那句原著中的台词:“经增固结界后,你身子虚,长夜衾寒,当心着凉。”
前半句是温白自己瞎编的,后边才是原著有的。只因温白怎么也想不明白,女主为何突然说强大如斯的男主身子虚,过于不合逻辑,于是她顺便非常重逻辑的兀自补足前半句。
苍翎此刻满脑子就剩两个字:我……虚?
正摇桨的船家听见这一句,吓得一阵剧烈咳嗽,差点没把自己的心肺一股脑咳出来。
一时间船上气氛陡然沉重,温白浑然不觉,乐呵呵观景,船家后背湿透,汗如雨下,唯恐帝君一个不顺心杀人灭口。
回程的时候,苍翎沉着张脸未置一词。
年迈船家,凭借千年为各路上仙掌过舵的经验,非常有求生欲地将桨奋力摇得“嘎吱嘎吱”响,就只差临时向灵宝天尊借个风火轮给云船底舱安上,能让它眨眼千里。他脚指头都快在鞋尖抠出了三室一厅。
温白:奇怪,这船家莫非内急么?
她没心没肺提醒:“船家,要是您实在……呃,忍不住,可以将船靠岸歇会,我们等等你就是。”
船家老脸一笑,额前两条深陷的抬头纹也跟着皱了起来,冷汗涔涔:“呵呵呵,姑娘你说笑了…...”
云船的回程比去程足足快了三倍不止,停稳后,待苍翎和温白下了船,船家立马急急掉了个头,船底抹油般逃也似的将云船驶走了。
还站在原地的苏玉和苏玦,被云船急转沾染的星屑拂了一脸,皆相顾愕然:这老头何时成了个急性子?莫非他内急?
苏玉随着二人进了殿中。
苏玉见苍翎从下船时就脸色发青,与出发前心情甚好的帝君判若两人,身上还多了件明显小了半截的披帛,而那披帛他依稀记得,之前是在温姑娘肩上。于是,他悄悄拉了温白袖子落后半截:“温姑娘,帝君这……你们发生何事了?”
温白方才云船之上发生的事情,连带着那句话一字不差得告诉苏玉。
听完,苏玉难得沉默了。
温白奇道:“有什么问题吗,我觉着很有逻辑啊?”
苏玉叹了口气:“温姑娘……你这……你这……你如何能说帝君他……诶,算了算了……我还是去看看帝君吧。”
就两人咬耳朵的空挡,苍翎已回到寝屋,正端坐床头,拿着那块帕子发愣,脸上神色复杂:她送我帕子,应当是重视我的;但她又说我虚,这又是何意?
苏玉踏进来,便看见苍翎的脸在光影驳杂中一会明一会暗,脸上的表情一会高兴,一会失落,画面极其惊悚。
苏玉小心翼翼:“帝……帝君……”
苍翎抬眼看了看他:“苏玉。”
苏玉立马正色:“小的在。”
“你觉得,我虚吗?”
苏玉:……
苏玉想着这问题如何都不好答:若说是,自己怕看不见明天的太阳。若说不是,帝君非得揪着自己问个所以然出来。
沉默是金。
他只得转移帝君的注意力,将话头引到别的地方,遂将目光放到那件栀子花方帕上。
苏玉:怎么看着……这么熟悉呢……
他忽忆起,方才下船之际,从背后看去,感觉温姑娘身上哪里怪怪的,当时还没反应得及,现在想来,温姑娘右侧内裙裙摆好像少了一块。按照左侧的裙摆花样来看,应当就是一朵栀子花。
苏玉咽了口唾沫:……要说吗……
帝君此时注意到苏玉的目光正聚在帕子上,他神色稍霁,语气平淡中带上几丝欣喜:“这是温白方才赠与本君的。”
苏玉当机立断:那定是不能说的!!!
他违心得挤出一个非常狗腿的笑:“帝君,看来温姑娘心里还是有您的。”
“那是自然,毕竟本君是她的师尊,不过……”
“帝君有何疑虑?”
“她为何无故说本君虚呢?”
苏玉:糟糕,这话题是绕不过了!
夜里,就着案头那盏流光蜉蝣做的荧夜灯,许久不被梦所魇的苍翎帝君做了一夜噩梦。
梦中,温白双手捧着帕子,笑的可爱而灿烂:“师尊,这是我亲手绣的,送给你。”
光亮忽然熄灭,温白从另一处走来,满眼鄙夷和不屑,嗤笑道:“帝君,我想不到,你竟这么没用,既然身体这么虚,还当什么帝君,耍什么威风?原来堂堂苍翎帝君,竟是个绣花枕头啊!”
两个模样相同的人儿来回穿梭数十次,终于天明,苍翎蓦地从床上坐起,背后湿漉漉一片,口干舌燥,甚是心慌。
待温白来房苍翎房中,喂流光蜉蝣朝露时,发现这些小家伙一个个耷拉两根触须,神色恹恹,没精打采的一只叠一只,趴作一堆小山。
温白戳了戳月光纱:“总为帝君除魇,辛苦你们啦……”
她将蘸了朝露的草尖,透过月光纱的孔缝往里送,蜉蝣们如久旱般聚来,如饥似渴的饮。她疑惑嘀咕道:“不过今日你们似乎特别累……莫非昨夜他梦到什么倾覆天地的灭世之劫?当帝君,即使在梦里也着实辛苦呢.....”
作者有话说
第29章 梦魇磨人